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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量别耽误时间,在洛家的掩护下尽快西行,定赶在宫内察觉之前离开盛京城。”
“是,奴婢记下了。”
“还有,这几日定要让她按时歇息,勿忧思过度伤身。登时只需准备着十足的力气,其余的大司马府中都会替她准备好的。”
“奴婢明白了,娘娘。”如菁一双晶莹的眸子毫不扭捏地凝视眼前的盛世美颜,“小姐说了,其实她并不惧怕艰险。此去万里,不知归期何时,其实她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娘娘您”
嫣然间,贤玥的一颗心似坠入春日暖池,只觉着柔软异常。
既然必然发生的事无法去改变,不如就去正视其存在。无论之后要发生什么,她们又会于何时再度重逢。只要心中犹然存着对彼此的记挂与思念,日子再是漫漫,似乎也没那么可怖。
佳人颦笑,六宫粉黛失颜色。
“告诉她,本宫会一直在这里,等着她带着平安归来。”
逢生()
乌云蔽月的夜幕中连绵地飘洒着雨丝,寒寂城中冷清一片,再不复几日前容瑛夫人芳诞之际那般昙花一现的热闹光景。
各宮之中都极早地闭了门,人人心内都暗暗估摸着这好端端的夏夜中为何忽而有了本属于秋日里的凉意。
而这一切,眼下匍匐在地道内的纾云自是不知。
她只觉着又潮又热,头脑有些懵得发晕,可她却分毫没忘记出行前贤玥那泪珠盈睫的双眸与对自己殷切的嘱托。
这条原本为信犬开辟出的洞穴自不甚宽敞,狭小的洞内更是一片漆黑,仿佛永远看不到尽头。身下一层浅浅的泥水亦甚是黏腻,惹得皮肤微微发痒,可纾云却知道,这已是她而今逃离寒寂城最好的路。
纾云右腕举着火光微弱的火折子,左手竭力地施力往前爬着着。
她不敢去估量前路还有多长,也不知究竟是什么使自己依然坚持着
真是只是为了去见泽修吗,亦或是不辜负贤玥对自己的一片真心?
她忽而觉得有些可笑,不知不觉中,在这世上最牵挂的二人竟成了自己曾经深深怨恨过的一双璧人。
虽然从最开始和贤玥结交时,很多时候对纾云都是怀着一份同情的情愫,总觉着她是和从前的自己一样,都是被阴晴不定的寂泽修无情抛弃的可怜人。可后来她才缓过劲儿来,终是自己一直以来太过一厢情愿。
贤玥虽从不曾言明,可她和自己在泽修心里,又怎会是相同的?
泽修对贤玥到底是用了真心的,而她亦算这个世上自己见过的唯一能承得上泽修真心的人。且在这冰冰冷冷的宫墙之中,自己也唯有和她在一起时能感受到分毫的惬意释然所以她想活着,她无比希冀着自己有朝一日还能顺利地归去与贤玥重逢。
因而如今自己必须努力的、尽其所有地想办法活下去!
哪怕再难、哪怕前路茫茫无边,她崔纾云也要拼尽一生之力去把握!
数个时辰之后,位于甬道尽头之上那轻倚在书案前那淡青色的高大身影,正略为焦躁地轻抚着卧于怀中那只橘色小奶猫的油亮毛发。
现下已是子夜,距离信中约定出发的时刻已快过一整个昼夜了。
洛云垚眉心微蹙,面若冠玉的脸庞中一副显而易见的忧愁模样。若不是前日忽而收到了纳兰贤玥亲笔所写的托书,自己也不至于为了个素未谋面之人紧张如斯。他自然明白,那位俪贤妃是表哥放在内心最深处的人。虽不知颜净植为何会突然将她牵扯进来,但她那字字恳切的请求,自己又怎能置之不理?
只是不知那位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容瑛夫人,会不会受不了这般艰苦而昏倒在了途中
正当他心下踌躇之际,怀中那手掌一般大的猫咪忽然睁开眼,喵呜地轻叫了一声。
洛云垚眸光一亮,忙忙将怀中的猫儿放在藤架上的锦窝之中,随即抬手轻扭着身侧的貔貅摆台,使书案缓缓移位。继而他蹲下身来,抬起一块月牙色的地砖,随即书房中便露出了一个漆黑的洞眼来。
屋内烛光黯淡,屋外雅致的院落之中细雨绵绵幽静一片。
正当此刻,在一阵阵沉重地喘息声后,一双纤细的素手忽而从洞中露了出来。洛云垚心内一紧,随即俯下身来用力地牵过那双柔若无骨的柔荑,终而将纾云整个疲软的身子从漆黑的甬道中扶了出来。
因着怕伤害到她的视力,所以洛云垚一早便只在房内的四角处各燃了一支细烛。可即使是在这般昏暗的光影中,在二人双眸对视的那一刻,他那一颗近二十年来如无波古井般的平静的内心还是在须臾间被悄然撼动了
那是怎样的一双美丽的眼眸,剪水瞳仁好似一双稀世宝珠,柔媚而又坚毅,绝境之中亦能燃出了希望的火光。
纾云一身泥泞,衣衫破败,大片被划破的娇嫩肌肤裸露在外,模样甚是狼狈。而此刻她对这一切恍若熟视无睹,只是抬首努力地动了动秀美的樱唇,话一出口却已有些颤抖不成声。
“你是,洛公子?”
“是我,”洛云垚微微颔首,“容瑛夫人。”
纾云唇畔微扬,一颗心终于缓缓回落,继而整个人仿佛被一股强烈倦意所席卷所覆盖,再也用不出也不想用出分毫的力气,只能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她成功了!
她竟真的逃出了那个身不由己的牢笼!
神志原来越模糊,可纾云依旧微弱地意识到自己现下正伏在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男子臂弯中,可她心内竟没有分毫的抵触与害怕。或许是因为他那一双恍若江洋般深邃无底双眸,和那个人真像啊!
是啊,迷蒙中眼前的这个男子,多像数年前的夜色下为自己解围、使自己沦陷的四殿下啊。一晃眼,好像真的只是一晃眼的光景,竟也这么多年过去了
洛云垚望着眼前精疲力竭地昏睡在自己的怀中的如画佳人,怔了须臾,终而自嘲一笑。随即起身将其抱至不远处的早已备好的浴桶旁,并用铁钳在附近的火盆内钳了几块热碳丢入水中。
“玄姑姑,进来吧。”
一语方毕,只见隐于书架之后的一个挺拔的杏黄色身影镇静地踱步而来。只见她容貌周正,体态大方,可眉眼中却有些难掩的睿智与凌厉。仿佛早已看透了这世上的历历风尘,一眼便能将人掩于内心最深处的心思看穿。
“这位娘娘,真是长得好生俊俏。”
洛云垚垂首瞥了一眼已被他放在竹榻上的纾云,复而缓缓地点了点头,眉眼之中早已没了方才那恍若昙花一现的温情。
“玄姑姑,剩下来的便麻烦你了。”
玄姑姑向洛云垚恭敬地一福身,“好,这里便交给我,少爷你去歇息吧。”
“嗯。”
洛云垚随即背过身去,复而抬手放下了身侧镶着银丝的青色纱帘。他的心似乎有些乱,现下还是尽快离开这里为妙。
可正当他单手扶额欲推门离开之际,玄姑姑却猛然低声唤住了他。
“少爷,这名女子当真是那位宫里来的容瑛夫人吗?”
“姑姑为何这么问?”
洛云垚双眉紧蹙,心里顿时燃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一时亦说不上是如何滋味。于是他忙忙几步上前,不再避讳地掀开了挡于身前的纱帘。
玄姑姑似笑非笑,仿佛在嘲弄着此刻他那难能一见的窘态。
但不过一瞬,她便恢复了寻常那般肃然的神色,继而向洛云垚徐徐地举起了纾云那只细滑白嫩如脂的右臂。
“她的腕上,还留着守宫砂!”
迷蒙()
黄昏时分,气温渐凉,徐徐清风中恍若都带着些似有似无的荷香。身着一袭翡翠色的长衫的洛云垚提着紫竹食盒自中庭缓缓而入,继而推开了院落西边那一间古朴的木屋。
落日的赤金色的余晖透着素绢纱窗缓缓倾洒进了沉静的内室之中,室内的鎏金仙鹤香炉中正焚着宜人的安神香。
洛云垚犹是寒着一张脸,静默不语地抬手掀起了重重熏有百合香气的青色的纱幔。
床榻中的佳人嘤咛一声,双眸眯着,犹是迷蒙地翻了个身,继而正好不经意地将脸朝向了缓缓靠近的来人。
洛云垚只觉心口微微一窒,随之轻轻放下手中之物。
只见榻中之人芙面含春,柔桡轻曼,妩媚而又娇弱。
这世间大多人的美都是显于皮相,而眼前的这个人,身上的每一寸仿佛都早已美入骨髓,纯情中犹带着柔媚,恍若是与生便俱来的蛊惑。
睡梦中的纾云大概终是感到了周遭有异,她这才猛然清醒了过来,望着眼前青色的银丝百鸟素绢纱帐,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已早不在骊音宫了。
“你醒了。”
大梦初醒,却忽闻身侧传来了男子的声音。纾云正欲惊叫,一抬头却发现原是洛云垚,继而一下讪讪地红了脸,“啊原来是洛公子!”
洛云垚轻点了点头。
纾云有些不好意思地裹紧了身上的蚕丝锦被,“我在这里睡了多久了,等等我的衣服呢?我的衣服不会是你”
“你放心,是府里的女仆昨夜替你换的。”
“哦,那就好”纾云一时有些无地自容,只觉自己当真是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好意思洛公子,我刚刚没有怀疑你的意思。”
洛云垚唇畔上挑,“我明白。”
“那,洛公子,你看眼下我也恢复的差不多了,”纾云忽而直起了身子,咬着下唇的面色亦变得有些沉重了起来,“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动身往西边去?”
“你,真的是容瑛夫人?”
窗外的暖容的夕阳似乎正在缓缓褪去,屋内一时只觉得愈发地昏黯了起来。
纾云心内一时有些发慌,只觉着眼前男子这幅神似泽修的面容也变得不可信了起来。
“你忽然问这话,是不愿意帮我了吗?你若不信我,大可以把我父亲崔远喊来,只要他来一认,自然便知道我就是我了!”
“我既受了俪贤妃所托,便一定会将你送出城去。”洛云垚并不避讳,直直地便将目光投向了纾云恰巧正裸露在外的右臂之上,“我只是有些好奇,你和陛下的关系”
纾云一时犹如醍醐灌顶,继而猛地捂住了被衣服遮住的右腕,“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我没有看,”洛云垚诚实地摇了摇头,“是侍候你的姑姑告诉我的。”
“哦,我自嫁入王府起便和陛下素来不睦,这大抵也是众所周知之事。”借着内室光线昏暗,纾云强忍着心内的羞赧故作镇定道,“所以即使是如此,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其妍若何,霞映澄塘。
洛云垚却忽而心生出了几分可怜,“那你还要冒着性命,去边疆找他?”
“无论如何,他终归是我名义上的夫君,是我的仰仗与依靠。”纾云的叹息近乎微不可闻,“且放眼当下,唯有他不会害我”
“若你只是害怕被人胁迫,那你大可在这里放心住下,待到陛下归来后再回去亦不迟。”
“不行,我要去。”纾云骤然摇了摇头,眼底满是坚定之意,“我还有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他,我要告诉他贤玥妹妹已有了身孕。我要让他振奋起来,稳定军心,好好打仗。这样他便能早日凯旋归来,铲除妖女,回来好好保护贤玥母子二人!”
内室中一时陷入了沉默。
过了良久,终是洛云垚缓缓启声道,“你对俪贤妃很好。”
“那是因为她对我也好!”纾云在悄然间攒紧了自个儿的双拳,这话像是说给自己,又像是说给洛云垚,“洛公子,你应当知道,在这世上寻到一个真正对自己好的人真的很难。”
“夫人如此真性情,似乎并不适合待在寒寂城。”
纾云扬起了脸,笑颜中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无奈,“说这些适不适合的又有什么用?今生命数已定,便这样慢慢过吧,我早已认了”
一语终止,霎时间空气中仿佛都斥满了无可奈何的涩意。
内室这对并不相熟的男女静静相望着陌生的彼此,终是再也无言。
而与这里的沉静恰然相反的,便是已然热火朝天的光明殿。
所有参与这件事情的人都不会想到,寂和琳和路翼成竟会在这么快的时间内便知晓了纾云失踪之事。
贤玥净植和如菁原本商议好,待纾云出发后,作为纾云身旁掌事女官的如菁便对外声称容瑛夫人夜里忽染湿热,浑身发疹,不宜见人,进而封殿养病,所有宫人皆不得与其相见。
这原本并不失为一个上乘之计,再不济也至少可以撑到纾云离开盛京城后再露出破绽。
届时人马远去,寂和琳和路翼成再是盛怒亦已于事无补。
可她们再是筹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