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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银狼走后,崔嘉因将那纸条并香囊塞进了衣袖里,假装走丢了,随意抓了一个正在打扫的小沙弥问路。
小沙弥倒是实诚,好心地给崔嘉因指了指方向,又怕她还是不知道,便放下手中还未做完的活儿,亲自给她带路。
还没走到一半,迎面便遇见了前来寻她的李氏,崔嘉善和看朱。
李氏最先瞧见了她,看到崔嘉因发髻散了,衣衫也乱了,心中一咯噔。
她快步走过去,急急问:“阿珩,你去哪儿了?可把我们急死了!”
崔嘉因看李氏焦急的神情,有些内疚,低声说:“我在屋里待着闷,想出去走走,不小心迷了路,心急又跌了一跤,就这样了。”
李氏还想说什么,却被崔嘉善截了胡:“母亲,带九妹妹回去才是正理儿。”
李氏也心知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也便住了口,崔嘉因衣衫不整,被有心人看到了,可是会被污了名声的。
她谢过带路的小沙弥,带着崔嘉因匆匆回到了客房。
第二十一章 玉佩()
对于今日一事,李氏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因果,但崔嘉因发作的是她自己的丫鬟。归根结底,这些也都是长房的事。她这个当人二婶娘的,的确不好插手太过了。
她婉转的对崔嘉因道:“若是底下人不好,别动气,回府后让你母亲收拾她,不必为了一些不相干的人弄得自己这样狼狈,知道吗?”
崔嘉因心知看朱将前因后果都告诉了李氏,也不遮瞒什么,只是说:“大抵是有些心烦意乱,二婶婶,我不会乱走了,您别担心。”
李氏给她正正发髻,闻言无奈道:“你呀!你呀!这回可急死我们了,下回可再不能这样了啊!”
崔嘉因点头:“好在还遇见了靖国公府的世子和郡主,是他们将我带出来的。”反正这事也是瞒不住的,倒不如现在一起说出来好,也不会惹人怀疑。
“靖国公府?”李氏疑惑:“可是泽西和斯汝吗?他们怎么会来这儿?”
“唔,他们说,靖国公府的大夫人不巧病了,他们是替大夫人来给祖母贺寿的,提前来几日,权当体验清河的风土人情了。”崔嘉因面不改色地撒谎。她不知道沈泽西口中的麻烦是什么,也不知道为何那么早就来,只好随意找了一个借口,将李氏敷衍过去。
“若真论起来,你得管泽西叫表哥,管斯汝叫表姐呢!不过同我们家也算是远亲了,不叫也没什么,免得说你贪慕虚荣,攀附权贵。咱们崔家的姐儿,一个个金贵得很,可容不得别人乱嚼舌根。”李氏话峰一转,又说:“泽西也真是的,带着家中姐妹还到处乱晃,出门在外的,若是遇到危险怎么办?”
崔嘉因看李氏皱眉担忧的模样,不禁笑了出来:“婶婶,有什么好担心的呀!大夫人这个亲生母亲都不担心,再说了,堂堂世子出门,怎么也会带几个有武功在身随从的。”崔嘉因说这话时有些心虚,当时她可没看见什么随从不随从的。但他们说的莫言,大概是其中一个吧?能将沈斯汝扔出去的,大概也是会武功的了?想到那头在她面前委屈兮兮的银狼,它虽然胖了些,好歹是狼啊,勉为其难将它算进去好了,这样便有两个了,她也不算和李氏说谎了。
可怜的银狼不知道自己又被崔嘉因嫌弃了,此刻,他正挨着沈泽西讨赏呢!
“将她送出去了?”沈泽西问。
“嗷呜。”素裹回答。
“她可还说了什么?”沈泽西又问。
“嗷呜。”
他轻轻笑了,仿佛清风拂过,“大抵是说什么多谢我的话吧?”又想到自己让素裹捎带的那个香囊,感叹道:“真是个倔强的姑娘。是不是啊?素裹?”
素裹点头,可不是倔强吗?一直嫌弃我胖来着,明明我是威风凛凛啊!
“好了,你自己玩儿去吧。”沈泽西开始赶人,哦不,是赶狼。
素裹就开始嚎了:过河拆桥啊!卸磨杀狼了啊!
沈泽西看它一眼,素裹便委委屈屈地不敢叫了,一步三回头的往外头挪。快挪到门口的时候,又如旋风一般跑到了沈泽西面前,甩了他一个东西,又噌噌噌的往门外跑,一眨眼的速度,便消失了。
沈泽西低头看了看手上的东西,原来是一块镂刻着蝶恋花图案的玉佩,那镂刻手法虽然有些幼稚,略显拙劣,但从那新奇的图案上,也可隐隐看出作者是颇费了些心思的。
只是,崔府的嫡出小姐,身上却佩着这样不起眼的玉佩,当真是让人意外。
他慢慢摩挲着,不经意间摸到了一块不同寻常的纹路。他将玉佩翻过来,借着光仔细的辨认着,却发现那并不是什么花纹,而是一个字——煜。
沈世子眼睛眯了眯,难不成,这玉佩还别有意义?
大周的男女多以玉佩传情,也有定了亲事的未婚男子送玉佩当做定亲的信物。但沈泽西想了想方才进退有度,举止从容的崔嘉因,心里想着:这样知礼的姑娘,大抵是不会私相授受,给家族抹黑的吧?
若是定亲,沈泽西更是想也不想了。崔嘉因一看就是还没及笄的姑娘,作为崔家长房的嫡出姑娘,出身世家之首的清河崔氏,父亲是卫国公,母亲是范阳卢氏的嫡长女,姑姑是崔皇后,这样强大的靠山,怎么也不愁嫁的。照着崔家疼女儿的程度,断断是没有可能那么早就给崔嘉因定下亲事的,说不准还要多留几年,好好相看才是。
没等沈泽西想出个所以然来,崔嘉因便带着看朱回了自己的客房。
成碧看崔嘉因阴沉地脸色不敢造次,即便心里不高兴,却也极有眼色地默默跪到了房门口。
看朱服侍着崔嘉因沐浴换衣,收拾衣服的时候,疑惑地问了一句,“姑娘,您的玉佩呢?”
“嗯?”崔嘉因疑惑,“你看看首饰盒里有没有?或许落在家里也有可能。”
因着来甘柘寺还愿,所以崔嘉因只拣了一些素净的玉饰带来。
看朱却说:“奴婢今日给姑娘带上了,那玉佩姑娘向来不离身的,若是丢了可怎么给太太交代啊?”
“姑娘仔细想想,您是不是落在哪儿了?奴婢也好带人去寻。”
崔嘉因想起先前被赵先吓得慌不择路跑进竹林的事来,莫不是跑的太急,掉在半路上了?若是那样,就麻烦了。
虽说那块玉佩并没有刻上她的名字,也没有任何关于崔家的记号,但也并不是没人知道它的存在。若是有人认出了这块是她从不离身的玉佩,借此抹黑她的闺誉,那该怎么办?
崔嘉因叹了口气,看来,赵先对她的影响还是太大了,日后还是谨慎些,不要露出这样的马脚好。赵先虽然不太聪明,但他生性多疑,难保不被他发现什么端倪。
她静了静,对看朱说:“你带人去寺里的林子里寻寻,不要惊动了旁人。若是找不到,也不要勉强了。”
“是。”看朱犹豫地看了看垂着脑袋跪在地上的成碧,看着面无表情的崔嘉因,心里挣扎着要不要为成碧求情。毕竟是一起长大的情分,看朱也不忍心成碧被罚。
奈何崔嘉因并不给她这个机会,她瞅了一眼看朱,说:“你且先下去吧。”
第二十二章 劝诫()
崔嘉因摆明了不想让看朱理会此事,看朱也不敢求情了,愧疚地看了看成碧,便带着人去找那块玉佩了。
成碧委委屈屈的看了看崔嘉因,只见崔嘉因端起一旁的茶盏,丝毫没有理会她的意思,不禁有些沮丧。
成碧正胡思乱想着,不防崔嘉因突然说话,倒叫她吓了一跳。
“我知道你心里肯定觉得我太过小题大做了是不是?”
成碧抬头,看见崔嘉因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心里有些慌乱,她连忙摇头,说:“奴婢怎么会这样想,姑娘教训奴婢定然有姑娘的道理,奴婢不敢有丝毫怨言。”
崔嘉因叹了一口气,亲自扶起成碧,许是跪的有些久了,成碧刚起身的时候踉跄了一下。
“你到那儿坐着吧,”崔嘉因用眼神示意成碧坐到旁边的小杌子上去,“你和看朱在我心里都是一样的,我不偏颇你们之间的任何一人。这次虽然是看朱将你的事情告诉了我,但我也还是希望你们能够好好相处,不要为了这样的事情起了嫌隙。”崔嘉因看成碧不以为然,声音里也带了一丝丝的怒气:“即便看朱不说,难不成你就能一辈子瞒过我不成?莫要忘了,我到底还是崔府的主子,若我想知道什么事,是最轻而易举不过的事情。”
看崔嘉因发怒,成碧不敢言语,低着头称是。
崔嘉因看她收起那副浑不在意的神情,面色才好了一些,她继续说:“你和看朱都是我的大丫鬟,你们自己也该清楚,我待你们同旁人都不一样。”
成碧默默点头,一副虚心听教的样子。
“你们的一言一行,代表的是我的体面。在我的玉棠馆里面,你们怎样胡闹都行,但出了外头,便不能丢我的脸。”
“奴婢知晓了。”成碧低落地说:“奴婢不该得意忘形,眼皮子浅,不该让那黄婆子一哄就什么事情都说。姑娘,您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吧,奴婢再也不会了。”
崔嘉因点点头,看来成碧还不算笨,一点就通透,可她并不想随便就放过成碧,不能让她觉得犯了错跪一跪就好了,万一成碧有了这样的思想,该哭的可就是她崔嘉因了。
“你是我的心腹,也该警醒着些,若是同从前一样对谁都不设防,旁人问你我在哪里,你是不是就要告诉她了?万一她是想要算计我呢?那又该怎么办?”
成碧白了脸,眼里还泛起了泪花儿,看起来楚楚可怜,她叠声道:“姑娘,奴婢不知道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奴婢以为就只是单纯的闲聊而已,哪里知道还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崔嘉因看她害怕,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温和地说:“你也不要怕,我之所以告诉你这样的事情,就是想让你心里警觉些,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该有一把尺。”
“奴婢知道了,再不会了,奴婢定然好好保护姑娘。”成碧保证:“若是再犯,就让奴婢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成碧赌咒发誓只在一瞬间,崔嘉因也没料到她竟然会发这样的毒誓,有些过意不去:“好端端的,你发毒誓做什么?我并不要你的命,只想你我日后的日子和顺些罢了。”
成碧坚定道:“姑娘对奴婢的好,奴婢不能辜负,奴婢一定不负姑娘所望。”
崔嘉因笑,“你这样想便好了,跪了这么许久,腿疼不疼?时辰还早,你先去歇着吧,待看朱回来,让她给你找药酒揉揉,不然明日有你好受的。”
成碧感激的点点头,一瘸一拐地走出了房间。
成碧刚走不久,看朱就领着人回来了,她垂头丧气的,几乎是挪着走进了房间,崔嘉因看的好笑,便问:
“怎么了?这样闷闷不乐的?”
看朱低声说,“姑娘,奴婢带人寻了许久,都没见着那块玉佩”声音里带着未完成任务的愧疚和自责。
崔嘉因也有些惋惜,那块玉佩是她从小就带在身上不离身的,又是卢氏给她的,意义非同凡响,平日里宝贝得很,不想这次出行就弄丢了。
但她还是笑着安慰看朱:“不必担心,玉佩再珍贵,也都是死物,回府之后我同母亲好好说,想必母亲也不会多加责备的。”顶多也就是让她抄几卷经书罢了,左右她每日都要练字,这样的惩罚简直不值一提。
“可是毕竟是太太给的,弄丢了太太会不高兴。”看朱犹豫。
“不会,母亲并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即便要惩罚,也不会惩罚你们这些不想干的,放心好了。”崔嘉因道。
看朱稍稍放心了些,卢氏平日待人还算和气,对她们这些下人也从不苛责,但这都是基于她不生气的前提下,若是惹恼了她看朱不敢想象那样的画面。
她顿了顿,又疑惑道:“姑娘,您今早那件衣裳怎么坏了?白色的不起眼,奴婢晌午的时候还没发现。”
崔嘉因想到竹林里头枝叶纵横的,可能被竹枝划烂了也未可知,便淡定的说:“衣裳坏了,扔了便是了,也值得大惊小怪的?许是摔跤的时候不小心踩了一脚,一时没留神便坏了。”
虽说不知道赵先究竟有没有看见她,但还是小心为上,他虽然不聪明,却很多疑,若是因为这件衣服让他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她可没地方找人哭去。
看朱点头,“原来是这样,”又笑道:“奴婢还疑惑呢,为何裙摆哪儿缺了一角。只可惜了这样的好料子,这可是皇后娘娘过年的时候特特赏给姑娘的。”
崔嘉因不以为意:“姑姑赏的料子还很多,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