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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香囊,即便是绣工精细了些,别人也未必绣不出来。”崔嘉因道:“五姐姐不善女工,作为她身边最得力的婢女,你没少帮忙吧?你绣的出一个,也未必绣不出另一个来栽赃陷害。”(。)
第七十七章()
“九姑娘未免太强词夺理了些!”紫鹃听得崔嘉因的话,也顾不得什么尊卑上下的规矩,当即反驳道:“姑娘送给您的香囊,岂会经奴婢之手?死者为大,您可千万不要玷污姑娘对您的一番心意!”
梁秋教训道:“放肆!这岂是同姑娘说话的态度!”
崔嘉因并不恼,反笑道:“紫鹃,你着什么急呢?”
紫鹃猛一抬头,却看见崔嘉因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藏在袖中的双手握紧了又松开,她低下头,恨声道:“九姑娘何出此言?”
“奴婢只是为姑娘不平罢了!”
崔嘉因状似无意地扫过四周,只几眼,便将福庆院中众人的神色便尽收眼底,幸灾乐祸者有之,担忧者有之,面无表情无关痛痒者也有之,她默默地记下不寻常的,开口道:“好一个不平!”
“你先前说的五姐姐记恨我一事就全然不作数了?一个记恨我的人对我有什么情谊可言?五姐姐已经死了,香囊是谁绣的已经无关紧要了,可你不该将将脏水泼到我身上来。”
“莫不是在你眼中我就是那么一个蠢笨的人?我要是想杀崔嘉沅,还用得着这样大费周章?我为什么要将香囊留下?为什么要落人口实?这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崔嘉因突然发难,咄咄逼人道。
“这说不准也只是您的一面之辞罢了,推脱谁不会?”紫鹃犹不死心,非要将崔嘉因拖下水。
崔嘉因眯了眯双眼,冷笑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继而转过身去,同郑老太太说话,并不愿意搭理紫鹃。
“祖母,我今日都未曾见过五姐姐,更别提有机会害她了。”崔嘉因说道:“况且,仵作不是说,五姐姐死了大概有半个时辰了?那时宴席已经散了,我也回到了玉棠馆,玉棠馆里上上下下都可以作证,祖母会相信的吧?”
郑老太太怜爱地看着条理清晰的崔嘉因,心中有些欣慰。
“祖母什么时候不信你?”郑老太太嗔怪道:“阿珩是个什么样的人,祖母还能不知道吗?”
“那您还任由她诋毁我!”崔嘉因收回对紫鹃时那狠厉的样子,变回了从前那个爱对老太太撒娇的小姑娘。
“你呀!你呀!”郑老太太笑着摇头,“若是任由她诋毁,祖母还会让翡翠把你叫过来?”
崔嘉因也只是说说罢了,心里并没有十分介意,她自然知道郑老太太心里是向着她的,但若是一味偏袒,只会推着事情走向极端,更不用说堵住悠悠众口了。
众口铄金,三人成虎,郑老太太深知这个道理,自然不会让崔嘉因无端惹得一身腥。
崔嘉婉见郑老太太同崔嘉因祖孙和乐的场面只觉得刺眼非常,便扭头看向门外,不愿让别人觉得自己落了下乘。
卢氏见老太太听了紫鹃的话之后,待崔嘉因还是一样亲热,心里并没有存着什么芥蒂,便放下心来。
她并不刻薄苛刻,甚至可以说是一个难得的温和大度之人。可再怎么温和大度的人心里也会有一个谁都不能越过的底线,而卢氏的底线,便是子女。
先前紫鹃颠倒黑白、污蔑崔嘉因一事已经触及了卢氏的底线,此刻她只想早些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鬟给处理了。
按照卢氏的心意,她是饶不得紫鹃的,胆敢污蔑主子,即便是打个三十大板也不为过。但出于礼节,她还是问了问郑老太太:“母亲,您看,这丫鬟该如何?”
郑老太太的目光从崔嘉因身上转了过来,目光不善地望了一眼瑟瑟发抖的紫鹃,毫不留情道:“这样吃里爬外的奴才,杖毙也不为过。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便从轻发落吧。”她同卢氏做了多年的婆媳,岂会不知道卢氏的想法,于是对卢氏道:“你是阿珩的母亲,这事儿便交由你去办。”
老太太开了口,卢氏便接过了这个差事,当即吩咐道:“将这个满嘴胡言,污蔑主子的丫鬟拖出去,杖责三十,驱逐出府,以儆效尤。”
事情转变的太快,以至于紫鹃被拖出去的时候还一脸茫然,回不过神来。只是短短一盏茶的时间,“杖责三十,驱逐出府”便成了她不了摆脱的命运。
怎么会这样?
做错事的应该是福庆院里那个表里不一的九姑娘,怎么反而是她受罚呢?
紫鹃想不明白,她也没有时间想明白了。
卢氏得了老太太的授意,亲自开口定了惩罚,府上没有人敢忤逆,粗使嬷嬷们也不敢掉以轻心,又存着讨好女主子的心思,不管紫鹃喊的多撕心裂肺,都没有减减力气。
板子一下又一下结结实实地落在了紫鹃身上,直打地紫鹃皮开肉绽。
她脸色惨白,嘴唇已经被咬破了,铁锈味在她口中蔓延。
眼前一阵阵发黑,耳边仿佛回响着板子落下的声音,她还是努力睁着眼睛,想要看清楚朝她走近的那个人。
渐渐的,她仿佛看见了崔嘉沅。
她虚弱的唤了一声一声“五姑娘”,便垂下了头,人事不省。
粗使嬷嬷们见状,心里也惶恐起来,若是真将人打死了,她们可不好向大太太交代。
一个嬷嬷探了探紫鹃的鼻息,发现还有一丝细微的呼吸,便放下心来。
死不死的她们倒是不怎么关心,只要不是在自己手底下死的就行了。
“太太,紫鹃晕过去了。”嬷嬷在门外道。
“打完了吗?”一道温婉的声音从里头传来。
“回太太的话,还差十个板子。”
“那便继续,打完为止。”卢氏淡淡道。
嬷嬷心中却还是有些害怕,说:“瞧着她许是不行了,再去个十板子,只怕”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若是出尔反尔,怎样叫人信服?”卢氏道:“这回是紫鹃,下回便不知道落在谁身上了。你们既知后果,便该警醒些,我只罚该罚之人。”
嬷嬷便知卢氏并不将紫鹃的性命放在眼里,便领命下去,将那落下的十个板子补上了。
待完完整整地挨了三十个板子之后,紫鹃便去了半条命,整个人像是刚从血水里捞出来一般,奄奄一息。
卢氏担心重罚紫鹃会让府里的老人寒心,便大发慈悲,容紫鹃在崔府留几日,缓过来之后再赶出去。(。)
第七十八章()
虽然崔嘉沅向来不得宠,但她好歹也是正经的小姐,一应的吃穿用度是从来不会少的。紫鹃作为崔嘉沅身边的大丫头,很得崔嘉沅的器重与偏爱,虽然身为奴婢,可养得精贵,却也同副小姐差不多了。
她又不是什么皮糙肉厚的,三十大板下来,便只有进气的份了。
此番紫鹃遭逢大难,也没人替她请个大夫医治,只用一些外用药,一天天的拖着。
此刻在夏天,伤口总是溃烂化脓,恶心之余又散发着阵阵恶臭,旁人料定她是活不久的,也没人愿意冒着惹怒卢氏的风险去照看一二,因此,紫鹃的病情一日沉过一日。
而紫鹃被抬回来的时候就一直在发烧,病情反反复复,因此,她倒也不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高烧的时候,紫鹃觉得自己的身子轻飘飘的,灵魂仿佛要从身体里剥离出来似的,难受的紧。
她做了一个梦。
在梦中,她看见了崔嘉沅。
崔嘉沅一袭红裳,簪了一支嵌红宝石双鸾点翠累丝金步摇,走动间,鬓间的步摇随之摇晃,端的是华贵雍容。
她轻声问道:“紫鹃,你好吗?”
紫鹃有些疑惑,这样的打扮,从来都是四姑娘的最爱,姑娘品性高洁嫌之俗气,是断不肯轻易穿红着绿的,死了倒是喜欢起来了吗?
她没有回答崔嘉沅的问题,反而问道:“姑娘,您怎么穿起了红裳?”
崔嘉沅愣了一愣,然后笑着道:“换个颜色也挺好。”
紫鹃没有多想,看见崔嘉沅的喜悦将她心头那丁点疑惑冲没了,此刻她只想守着崔嘉沅,一步也不离开。
她带着哭腔,自责道:“姑娘,奴婢无能,连您的大仇都报不了。”
崔嘉沅的手触上紫鹃的脸,温柔的擦掉她的泪水,眼含心疼,道:“你做什么要替我报仇呢?好好活着便好了,何苦如此?”
崔嘉沅如有实质的双手在紫鹃脸上拂过,那触感太过真实,以至让紫鹃有一种崔嘉沅已经活过来了的错觉。
可这怎么可能?她是亲眼见着姑娘的尸体的,已死之人岂会复生,说出去任谁都会以为她是疯子。
她愣愣地望着崔嘉沅,一时忘了言语。
崔嘉沅笑道:“怎么了?还是这样一副傻样儿?”
“姑娘”紫鹃抹着眼泪,哭道:“奴婢怎能让姑娘枉死呢?姑娘待奴婢这样好,若是奴婢明知姑娘死的有蹊跷,却又坐视不理,奴婢成什么人了?”
崔嘉沅面上动容,叹了一口气,目光幽幽地望向了别处。
崔嘉沅肤色很白,是极衬红色的,那嵌红宝石双鸾点翠累丝金步摇让崔嘉沅多了几分从前没有的雍容与华贵,这份贵气同她身上那份独特的气质形成反差,让人移不开眼。
紫鹃看着崔嘉沅略带清愁的秀美的脸,无端却勾起了从前的回忆。
那一日,春色清寒。
密密的春雨斜织着,水汽氤氲,园子里的明花媚柳仿佛拢上一层轻纱,天地间有一种沉静的美好。
一个女子站在窗前,目光幽幽地看向远方,些许细雨飘进了窗柩,拂过女子的鬓发与衣裳。
紫鹃走过去,劝道:“姑娘,这雨有什么好看的?春雨带寒,仔细寒气扑了身子。”
崔嘉沅没有回头,仍是出神地望着远处。若要仔细看去,却又觉得她的眼神并没有落在实处,与其说是看景,倒不如说是在神游。
紫鹃刚想再劝,崔嘉沅却突然开口。
“紫鹃,你说人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紫鹃疑惑地问:“姑娘是怎么了?好端端的问起这个?”
“只是突然有些想不明白罢了。”
紫鹃笑道:“人活着哪里需要那么多理由?人活着就已经极好了,谁还巴不得去死吗?不然也不会有‘好死不如赖活着’这一说了。”
“果真如此吗?”崔嘉沅喃喃道。
崔嘉沅自来多愁善感,紫鹃只当是春雨勾起她的愁思,并没有当回事儿,她说:“自然是如此的。”
“可人终究逃不过一死,不过是活着的时间长短不一罢了。苟活于世,汲汲营营一辈子,真的有那么好吗?”
“旁人怎么想的,奴婢不知道,奴婢却觉得,若是让奴婢选择的话,无论再难,奴婢都会选择活着。”
崔嘉沅闻言收回视线,疑惑的看着紫鹃。
紫鹃微微一笑,说:“姑娘,这活在世上的人,心里大抵都是存着希望的,就如陛下想要国泰民安;百姓想要安居乐业;隐士想要走遍天下;大儒想要桃李成蹊。有希望,就有活下去的渴望,这大抵就是他们想要活着的理由吧?”
崔嘉沅悠悠叹了一声,道:“原是我钻了牛角尖。近来心绪不宁,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不知道会不会事关生死。”
紫鹃闻言,眉目间染上一层薄薄的忧色,“姑娘要不要紧?若是身子不爽,那可不能拖着的。”
“不用麻烦,不过只是做了个梦罢了,想来梦境里的东西皆是虚妄,当不得真的。”崔嘉沅道,“你也不必太过忧心了,若真的因此去请大夫,四姐那儿又该说你大惊小怪,无事生非了。”
紫鹃知道崔嘉沅面上虽没露出什么神情,但心底还是很渴望亲情的,想起崔嘉沅从小到大的遭遇,紫鹃不免有些心酸,却也无从安慰。
“姑娘是做什么梦了?”紫鹃问。
崔嘉沅似是想起当时那个梦,心有余悸道:“就是梦见我死了,九妹妹用金簪杀了我。”
紫鹃闻言面色大变,连忙捂住了崔嘉沅的嘴,左右张望着,见四下没人,才安下心来。
她回过头来望着崔嘉沅,不赞同道:“姑娘可别这样心大,可说不得这样的话儿。”
紫鹃的担心并不全无道理,崔嘉沅身边的人有哪几个是忠心的?这话儿说白了也就只是一个梦,若被有心人利用,传到卢氏耳朵里变成了崔嘉沅污蔑崔嘉因,那她们的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她们处在这个尴尬的境地,不说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在夹缝中求生存,却也没有活的恣意潇洒的条件。(。)
第七十九章()
紫鹃这样紧张,反令崔嘉沅不知所措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