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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阿乔的。”
他知道鲁田,可不知道鲁田背后的人是谁啊。
俞乔重新看向鲁田,只略迟疑就道,“带路吧。”
看来鲁田都已经把浮生斋的道儿,摸了个清了,如此才能在这里堵着她,而齐恪成也料准了她会到这里来。
齐恪成看俞乔抱着谢昀进来,他的眉头又再次轻蹙,他审视的目光,从俞乔身上一滑就到了谢昀身上。
说实在的话,从谢昀断腿回来,他就没怎么关注过他。
一个断腿皇子,一个已经出局的人,并不需要关注,然而他不关注的人,却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勾走了他的孩子。
谢昀双手揽着俞乔的脖子,侧脸靠着俞乔的肩膀,额头抵在俞乔的颈侧,一双美目看向齐恪成的时候,很是纯净,也很是无辜,似乎不明白齐恪成为什么盯着他看。
“你先送他出去,我有话单独和你说。”
齐恪成实在不想看谢昀和俞乔亲密的模样,这会让他忍不住想要杀人,杀了谢昀!
俞乔的脚步却没有迟疑,她抱着谢昀径直而入,这里是浮生斋,是她的地盘,还没有哪里是她不能进的。
“不需要,我和阿昀即将成亲,没什么是他不能听的。”
谢昀和俞乔确定关系到现在,有一点好处已经出来了,那就是俞乔真的打算让谢昀介入她所有的计划和事情里,坦诚相待,才是他们现在乃至日后的相处模式。
没有秘密,也没有保留,就也减少了绝大部分误会的产生。
“好,好!”齐恪成道好,可不是真觉得好,他就是被俞乔的话给气得。
“你阿公就是这么教导你的?”和一个男人搂搂抱抱,产生情愫,还闹到赐婚成亲的地步。
俞乔将谢昀放下,又将一个暖手玉炉塞给谢昀,而后她才起身回了齐恪成的话。
“我做了什么,让你觉得我该愧对阿公的教诲?”
俞乔语气淡淡全不似齐恪成的愤怒难抑,或者说,齐恪成的反应全在俞乔的意料之内。
俞乔依旧站着,话语的里锋芒突然乍现,“你又有什么资格质疑我阿公阿娘对我的教养?”
俞绣还怀着她的时候,齐恪成就突然消失,从赵国来到了南楚,俞氏花了大力气去找他,最后传回的消息是,他成为了南楚长公主驸马。
身怀六甲的俞绣一夜间成为了被丈夫抛弃的下堂妻,随之而来,是长公主府势力对俞氏在南楚布局的连番打压,几十年,好些人的辛苦成为一个笑话,救回齐恪成的老俞公也因此成为俞氏的罪人。
“我是你父亲,”齐恪成忍受不了俞乔这种疏离和淡漠的目光,很多事情,并非他所愿,但走到如今这个地步,他的确要负主要责任,但这也改变不了他是俞乔亲生父亲的事实。
“你已另娶,我阿娘不愿改嫁,拉扯我长大,我从出生到现在全是他们教导和养育于我,你说,你有资格?”
谢昀抱着暖炉的手,稍稍收紧,从齐恪成口中确认他和俞乔的关系,谢昀并无惊奇,从齐恪成到楚京的时间,以及俞乔的年岁看,这是他们最有可能的关系了。
但随着确定,他心中有了愤怒,为俞乔而有的愤怒,齐恪成这般不负责任,他阿乔的童年定然说不上美满,或许还要承受很多非议和迁怒。
他又再次有了那种时光倒流去抢俞乔回来养的冲动了,这么想着,他就怒瞪齐恪成,俞乔从未表达过的愤怒,他给表达了。
“父亲……我没有父亲,”俞乔的话并不算激动,她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
谢昀拉了拉俞乔袖子,俞乔回眸看他,再轻轻挑起眉梢,“哦,阿昀当过我几个月的阿爹。”其实还不止,在英州雇佣的那个镖师也当过她几天的阿爹。
谢昀微微颔首,随即把手缩回袖子里,然后他看向齐恪成开了口。
“我们今儿到这来,是想要告诉阿公阿婆阿娘我和阿乔的喜讯,”谢昀唤得极是顺口,但语气和神情俱是认真,“我和阿乔是认真的,我想阿公和阿娘会愿意祝福我们。”
如果只是玩玩,就不会到要赐婚的地步,毕竟让俞乔与他成亲,对俞乔来说,并非全是好处,她没有所谓皇子夫婿的前缀,她一样会爬得很高,高到让绝大部分人仰望难及。
而这种前缀,有的时候对俞乔来说,还是一种负担,毕竟各国绝大多数的驸马显少有作为的,俞乔成为皇子夫婿的属于特殊,但难免会被当做驸马类比和对待。
谢昀想了想,又添了一句,“阿公阿婆,还有阿娘都很喜欢我。”
齐恪成神情有些微裂,对于谢昀唤俞绣为阿娘的话,有些不敢想象,但他心中的想法并无改变,对于谢昀所述并不感冒,“你和阿乔不合适。”
他这种心态其实很类似楚皇,只是楚皇对俞乔有了解,并且渐渐接受,而齐恪成对谢昀的了解就比较片面化了,身体残疾,年岁太大,模样花哨,性格怪异,怎么看都不是一个良人。
俞乔伸手摸了摸谢昀的头发,很确定地告诉谢昀,“他的意见不重要。”
所以,他所说的不合适根本不用多在意。
而俞乔会愿意见齐恪成,也不是为了来气他一顿,这只是顺便,她有些事要问问齐恪成。
“如果他出现在你面前,你能一眼认出吗?”
话题跳跃得实在太快,齐恪成反应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俞乔口中的他是谁!
“他是谁?”
脱离了俞乔的事情,齐恪成又恢复了冷静的模样,无论神情还是语气全无破绽。
俞乔闻言,坐到谢昀身侧的位置上,眉梢微微挑起,神色也温和下来,“阿昀是城防营副统领,他的将士这几日在城里抓了好些人。”
并不止,俞乔给出了好些特征让他们抓人的,“其中和尚就有不少。”
俞乔在笑,齐恪成的神色却冷得能冻人,他不知俞乔已经调查到这种地步了。
他沉默了好些时候,然后才道,“我不确定。”
能不能一眼认出,他已经不确定了,这么多年过去,那个人会有什么变化,他也不知。
“这是我的事,我的责任,阿乔,不管你查了多少,就都停下来。”
他失去的已经够多了,他不想最后连俞乔都无法保住。
俞乔摇摇头,“停不了的,他早就盯住我了。”
算一算,她已经坏了他不止一次的大事,他不可能还注意不到她,我明敌暗,这种劣势暂时还无法翻转。
俞乔这么说着,齐恪成和谢昀都紧张起来,谢昀直接捞过了俞乔的手,紧紧握住。
齐恪成则是凝眉,他的目光从俞乔脸上,滑到她和谢昀交握的双手,再是谢昀身上,而后心中叹气,或许俞乔和谢昀成亲,也是有那么一点好处的?
“既然无法确定,那就算了。”
俞乔放弃得太快,让齐恪成心中的感觉更不好了。
俞乔在诈他!她原就不打算让他去确定什么人,她只是要确定她查的方向是不是正确的,或者还有其他,她还真没把他当长辈看了。
俞乔偏头看向谢昀,然后低语道,“我们走吧。”
“嗯,”谢昀点头,主动伸手揽住谢昀的脖子,没亲,还是蹭了蹭俞乔的脸颊,然后才伏在她的肩侧,分外乖顺地让俞乔抱起他。
齐恪成沉默,神色里隐现的依旧是不赞同,不看好。
但还是那句话,他没资格管俞乔,他看不看好,赞不赞同,丝毫都不能影响俞乔的决定。
到了三楼雅室,俞乔和谢昀上了香,将赐婚的事给他们说明,而后俞乔认真地磕了头。
谢昀磕不了头,就只能自来熟地陪聊了好一会儿,俞乔也不阻止,随意谢昀嗑叨,而他也真心能聊,便是对着灵位,他也牟足了劲儿讨好。
“等我和阿乔成亲了,就把你们也请回家去,到时候我要找你们聊天,就方便多了。”
谢昀这么说着,也愈发觉得这般好,“到时候阿乔若在外面沾花惹草,我就找你们告状。”
俞乔嘴角抽抽,谢昀越聊越没边去了。
谢昀也舍不得冷落俞乔太久,他觉得说差不多了,就自己推着木椅到俞乔正前来了。
“阿乔,你都不理我……”
“不是看你们聊得开心嘛……”俞乔伸手捏捏谢昀的脸颊,就见他一双眼睛明亮了些许,然而俞乔就只是想试试他的脸皮到底有多厚罢了。
谢昀也不想想这里是什么地方,俞乔怎么可能在这里对他做些什么,话说,她也不能对他做什么。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回吧,王伯他们应该早等着了。”
谢昀点点头,却还是上前捧住俞乔的脸,“啾”一下亲在她的额头,然后他就闭起了眼睛。
俞乔知道谢昀对于她带他到此,心中极是高兴的,这算是他表达喜悦的一种方式?
俞乔迟疑片刻,就还是在谢昀的脸颊上亲了一下,而后没等他反应就先抱起他出去。
她估摸着她阿公若是看到这一幕,此时估计在跳脚,毕竟在他们心中,她只是孙女儿和闺女儿,不管被亲,还是亲人,都是被占便宜吧。
回到马车上,已经快到午时,他们直接从浮生斋里带了几样菜肴上了马车,谢昀不能吃太多,却也不能饿了,午膳就也在马车上解决了。
谢昀吃得不多,却刻意吃得很慢,正好和俞乔差不多时候吃完,他和俞乔并排坐在马车后面的软榻上,脑袋靠在了她的肩上,神色却难得的严肃。
“阿乔是不是不知道那个人是什么模样?”
俞乔对着谢昀并无隐瞒,“他有三个身份,三个模样,但我觉得那都不是他的真身。”
俞乔有一种感觉,那个明空在新四国里定然还有更加安全,更加方便的身份,只是他隐蔽得很好,一直都没人有机会发现罢了。
“或许……我知道。”
谢昀努力回忆着上辈子的事情,若对俞乔来说是有帮助的,重新回忆对他来说,也不再是那么难,那么可怕了。
俞乔闻言,伸手抱过谢昀,让他躺在她的腿上,这样更方便她观察谢昀的神色,如果那对谢昀来说,忘记比记得好,她并不需要他勉强想起。
“阿乔知道的,龙纹佩是母后留给我的……”
谢昀抓了俞乔的手,贴在他的脸颊,俞乔从生下来就没有父亲,而他从生下就没有母亲,但比俞乔好一点的是,他的母亲很爱他,她将所有能留给谢昀的东西都留给了他,这其中就包括简直连城的龙纹佩。
“阿乔可能不知道,我母后并不是真正张家人,现在的张家家主只能算我母后的族兄,当然,他并不知道这点。”不过不知道也没用,他势力依旧势力,对于谢昀始终只能看到价值和利益,并无多少亲情。
“我母后祖上是大齐的后族,她的先祖是龙纹佩真正的主人,”所以这个玉佩是真正属于先皇后张氏的,她给了谢昀就是谢昀的,就是楚皇都没有立场来要。
俞乔点点头,对于谢昀的话并无异议,甚至还补充道,“麒麟佩原本也应该在你母后手中,只是不知什么变故,遗失罢了。”
谢昀闻言轻轻笑了笑,“阿乔真聪明。”
他抓了俞乔的手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然后给俞乔纠正道,“不过,那是咱们母后了。”
俞乔的思绪稍稍打断,但还是给谢昀回复,“嗯,你说的对。”
谢昀又亲了一下俞乔的指尖,然后才继续道,“这些是我五岁时,一个老嬷嬷告诉我的,她在我八岁时就去世了,是母后身边的老人,唯一留在宫里陪我长大的老人。”
但也只陪了八年,所以谢昀挺能理解阿狸对于他姆姆的情感,那是一种遗憾,留在童年里,第一次知道感伤的遗憾。
“上一辈子,那个人找上我了,不,是那个妖怪,”谢昀提起那个占了他身体的“妖怪”,脸色依旧不大好看,他稍稍缓了口气道,“那个妖怪好骗得很,被耍得团团转,不仅被心甘情愿送了玉佩,还被……”
“什么?”俞乔疑问出声,心中隐约有了很不好的猜测。
“他被当做了血人,提供血的人,”那个妖怪会意识模糊,而他则不会,“血……很多很多的血。”
每次那个“妖怪”被送入的时候,都是昏迷的,便是醒着,意识也是模糊的,谢昀却能在他偶然睁眼的时候,瞧上一瞧。
谢昀回想着,眸光渐渐幽深,他似乎又回到那个昏暗而又血腥的地方,一个人他在碰他的身体,不时还会发出赞叹,但那种触碰那种赞叹,特别恶心,特别让人毛骨悚然。
“我……我看到他了!”
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