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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怀里的女孩何其像似,他清楚的记得梦里那女孩跟他说。小辉,你过来,抱着我从这上面跳下去,我带你去个你喜欢的地方。林辉笑了,因为他总以为梦里那女孩是坐在悬崖边上的。林辉感觉到怀里莫蓉的身子有轻微的抽搐,像受到惊吓的猫。他不觉又抱的紧了些,他的手碰触到她的眼睛,有温热的液体流出,他知道那是莫蓉的眼泪。
青春就是一季破碎的梦。那一刻,林辉明白,莫蓉的坚强都是装出来的,她像这个镇上随处可见的流浪猫一样,也需要温暖。拆去了伪善的面具,把脆弱暴露在光天化日下,像一丝不挂的少女被遗弃在人群里,高尚的人在嗤之以鼻,庸俗的人在掩面叹息。而那少女却只能靠自己游过横戈在她面前的那条悲伤的河流,她看到对岸盛开的花儿,也看到河流里的漩涡向她招手,于是她平静的游向漩涡。于亮说。“他在太平间陪他妈妈时,吻了她没有闭严的眼睛,他是平静的,和死亡越接近,越能让人平静。”林辉现在明白也许他说的一切都是对的。
第四十五章
林辉帮莫蓉擦去眼泪,他说。“我喜欢你,只要你不离开我,我会照顾你一辈子。”莫蓉的身子平静了一会,接着身子抽搐的更加厉害,他的手还放在她的眼睛上,他能感受到那里的液体也越流越多。她突然仰起头凝视着他的眼睛,一边笑一边流泪。林辉用衣袖帮她擦干后,她还是笑,但再也没有一滴眼泪流出。眼泪洗过的眼睛,光洁明亮,像中秋节晚上的星星。林辉想去吻她的眼睛,她却很不给面子的又躺到他的怀里。
“小辉,别乱动,我最讨厌别人打扰我做梦。”莫蓉说。
“你刚才睡着了。”林辉问。
“没有,但我刚却见到了赵莲莲。原来她十七岁的样子和我一模一样。”莫蓉说。
“赵莲莲是谁。”林辉问。
“我已经发现常青树上的秘密了,现在讲给你听。”莫蓉说。“我是一个叫赵莲莲的女人生的,身上流着她的血,我曾经认为我就是另一个她,一切都是她的,我没有选择,所以不得不接受。说真的,我恨她给我这一切。我最幸福的一段时光是在十五岁到十七岁,一到五岁时我有个健全的家,也许那段时间里我也是幸福的,但时间久了,对那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已经模糊不清。
记忆中最深刻的部分是留给弟弟的,他只活了五岁,他比我晚生了半个小时,却比我早走了这么多年。他有双漂亮的眼睛,大大的,水灵的。像黑夜里贪食的猫的眼睛。我们一起玩,我和他争抢零食,晚上睡在一张床上。他很怪,比如晚上睡觉前,赵莲莲给他脱衣服,他会一动不动的盯着煤油灯发呆,胳膊也不抬,赵莲莲脱不掉时,会生气的把煤油灯吹灭。他立马大哭起来,打也哭,哄也哭,只要把煤油灯点亮,他才不哭,每天都要等他睡着后才能吹熄煤油灯。家里人都疼他,所以什么事都要迁就他,我是除外。有天晚上我怎么也晚不着,看看明明灭灭的煤油灯,又看看发呆的他。我问他,你干嘛看着那东西发呆,他说我怕黑。我说,不怕,姐姐抱着你睡,咱们把那灯吹了吧!他不理我,我拧他的脸。他大哭。赵莲莲过来问他怎么了,他说我打他,赵莲莲二话不说,啪啪的就往我脸上打。我大哭,后来奶奶过来把我抱到另一间房里。还没等我睡着,又被赵莲莲抱回去,弟弟摸着我的脸笑着说。痛不。我当然不会理他。他又哭,我生怕赵莲莲过来,于是赶紧捂住他的嘴,告诉他痛。他说,要不我让你打我。我当然不敢打。他说。“你不打我就哭。”我小心的打了他,他说。“我不想让你抱着我睡,我就是怕黑,点着灯就没事了。”
有时他半夜会突然抱住我,抱的很紧,像似受到惊吓。我醒过来后,怎么推也推不开,而且越推他抱的越紧,我便吓的大哭。赵莲莲过来时他也醒了。我说。“我要跟奶奶睡。”他说。“妈,打姐姐,她刚才咬我。”有时赵莲莲会假打,有时也会真打。赵莲莲走后,他问我还敢说和奶奶睡不。我问他我那有咬过他。他说。“我刚才见到张小宁她爷了,他拿竹竿打我,说我打张小宁了,我吓的一直跑,后来看到你在前面,就藏到你身后。”他说的很认真,我却很害怕,因为我知道张小宁的爷爷刚死。我说。“你别怕,我抱着你睡。”他说。“不让你抱,我自己抱着自己睡。”说完他两只胳膊交叠抱在胸前。我说。“要不你跟妈妈睡。”他说。“我不喜欢她,整天都不笑,跟张小宁她爷一样凶凶的。”我说。“那你以后别让她打我了。”他不理我。我哭着说。“我怕她。”他帮我擦干泪说。“姐姐,你别哭了,等天亮了,咱们一定要去找张小宁报仇。”
小时候的记忆总是短暂的,多大的仇恨,最多一天便会忘的一干二净。他是在一个清明节的晚上走的,等发现时,他的身体已经僵硬的像块石头。
那天白天奶奶带着我们去爷爷的坟前上坟,她烧着纸钱,嘴里嗡嗡的不知道念叨的是什么,临走时奶奶磕头,她让我们也磕。他问奶奶。“爷爷是谁。”奶奶说。“爷爷是神仙,多磕几个,让爷爷保佑咱家莫富将来大富大贵。”他一边磕着头一边说。“我不要爷爷保佑我大富大贵,只要爷爷告诉张小宁爷爷,别让他再用竹竿打我了,我以后也不打张小宁了。”他不停的磕,奶奶把他拉起来,一边帮他打身上的灰,一边叫着张小宁爷爷的名骂。“你个下地狱的,你活该淹死。你要再敢打俺家莫富,下辈子肯定投个猪。”他拉着奶奶的衣角哭着说。“奶奶别骂了,他就在你身后呢!”
从爷爷坟上回来后,他变的很安静,不说话,眼睛睁的大大的。赵莲莲给他脱衣服时还夸他说。“看我的小莫福真乖,赶紧睡个好觉,明天妈妈带你去买新衣服。”他看着她笑,赵莲莲也笑,我却心里很难过,因为赵莲莲从来没对我笑过。睡之前他问我见过爷爷没。我说没有。他伤心的说。“我又不知道爷爷长什么样,怎么去跟他说让他去找张小宁的爷爷告诉他不让他打我。”我问你去那找。他说。“你不记得张小宁爷爷死的时候,张小宁她爸给她爷买的马吗?我一睡着,便会见到很多人骑着那样的马,他们都不说话,也不笑,我叫他们他们也不理我。”我抱着他说。“我害怕,你也别去那里了。”他也抱着我说。“我在那有个好朋友,是个女孩,比张小宁长的还要好看。她也不跟我说话,但她看到我就笑,她有两匹小红马,张小宁爷爷打我时,我就骑她的小红马跑。”
那天晚上我仿佛听到打更的声音,然后觉得有人搂住我,搂的很紧,可能是白天跑的太乏了,我能感觉到,但就是不愿醒来。更声响过后,那个搂着我的人也松开了手,感觉他还翻了个身。不多久又听到更声,我也翻了个身,那声音便嘎然而止。模模糊糊的我觉得自己抱了块石头,硬邦邦的。后来便觉得有人拉我的手,把我抱走了。
天亮后我见到莫实,人如其名,他一点也不老实,有时几个月也见不到他的影踪,他回来便要和赵莲莲吵驾,没日没夜的吵,他很爱喝酒,我喜欢看到他喝酒,因为我知道他只要一喝便会喝醉,喝醉后他是安静的,有时他睡在赵莲莲的床上,有时他也睡到我和弟弟的床上,他很爱弟弟,弟弟却不喜欢他,他看到他睡在我们床上就哭,然后他只能去赵莲莲的床上睡。那天我看到他哭了,赵莲莲,奶奶都哭了,我莫名其妙问奶奶弟弟呢!她告诉我弟弟去了姥姥家。
一天后莫实走了,又过一天赵莲莲也走了。我跟奶奶说。我想弟弟要去姥姥家找他,奶奶说。姑姑想我了,过两天就会回来看我。我顿时把想弟弟的事忘的一干二净。那时姑姑在市内上高中,很少回来。在那个本该不属于我的家里,也只有姑姑会对我好,她比我大了十岁,喜欢躺在她怀里听她讲故事。我问过她为什么不喜欢弟弟,她一直不说。后来我隐隐约约知道,她不喜欢爸爸,连带着家里的男性也不喜欢。
有段时间赵莲莲回来。一段时间不见她,我还是想她的,于是我嬉笑着去帮她拿她手里的东西,她一下子闪开,然后便拿眼睛瞪着我。以后,我就觉得她变的神神经经的,动不动便能听到从她房间里传出摔东西的声音。我不敢去她的房间里,因为她的房间从不点灯,幽暗的让人觉得像似一座坟墓。我会经常想到她呆在房间里的样子,我开始做恶梦,梦里是她披头散发的向我吼叫,我不停的哭,她也不理。她会从衣柜里拿出针扎我,我疼的惊醒过来,那时我便会想到弟弟。我觉得只有他才不怕赵莲莲,他能保护我。我不敢在一个人睡,于是就和奶奶睡在一起,她抱我时,我会推开她。我想起弟弟的话,便说。我不想让别人抱着睡,我自己抱自已。
赵莲莲像幽灵般又消失了,那天还下了雨,我躲在房间里看小姑买的连环画,奶奶坐在窗前发呆,我听到她叫弟弟的名字。我看她时,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像死人的眼睛,我轻声的叫她,他望着我笑着叫弟弟的名字。“莫福,奶奶想你了,过来让奶奶抱抱。”我向身后望望,什么也没有。我当时并不理解死的含意,只觉得弟弟可能不在了。奶奶过来抱我,我赶紧抱在旁边的桌腿上,指甲扣在生冷的木头上。她越是使劲,我越不松手。后来我看到手上沾满了血,奶奶的眼泪滴在我流血的手指上。”
莫蓉伸出手在林辉的眼前晃了晃说。“看的出来吗。”
林辉一只手握住她晃动的手看了看说。“跟好的一样,看不出来。”
莫蓉笑着说。“我也看不出来,有些伤口是会愈合的。”
莫蓉沉吟片刻又说。
没想到那是我最后一次见赵莲莲,后来听说她去了北方,她离开后的所有音讯,仅此而已。五年前我见过莫实最后一面,是在牢里,听说是杀了人。他让我叫他爸爸,奶奶当时也在,奶奶说。“走都要走了,别跟我们牵扯什么关系。”奶奶说。“这辈子我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生了莫实你这么个好儿子。”莫实笑着说。是你们没把名给起好。从小就告诉我不能老实,所以我还算是听你们话的。奶奶怒道。“你名字起的好。也不会给你儿子起什么莫福,五岁都挨不过去。”莫实说。“是咱家姓不好。”我听到奶奶说弟弟。便对莫实说。“没见过你这么坏的,不进家,整天喝酒,打老婆,不好好给儿子起名,还想让我叫你爸,等下辈子吧!”莫实望着我笑着说。“这才像我莫实的女儿,性格跟你爸当年叱诧风云时有得一比。”我还想要讽刺她两句,奶奶似乎很不喜欢他,拉着我便向外走。我问奶奶喜不喜欢她儿子,奶奶说。“不喜欢。”我说。“你不喜欢他干嘛还要给他钱花。”奶奶说。“他是我儿子。”我嘴上说懂,心里却根本没懂。
第四十六章
小姑读完高中后就没不读了,她去了北京工作。我不知道她做的什么,但我知道她做的工作很赚钱,她给我买最好的衣服,让我上贵族学校。一切只不过是个不切实际的梦,当我完全沉浸在梦里时,梦却醒了。我见到小姑最后一面,也是在牢里,我突然很恨那种地方。她做的是走私生意,很大。和伙人全跑国外了,只有她被抓到,判了无期。
初三之前,我有个很好的同学,有天因为想到弟弟。我跟她说。“有的时候我不想回家。”她问我为什么。我说。“家就像情感催化剂一样,总会让人想到一些不愿想起的事情,因为对家是不设防的,所以它很容易便削若了你的意志,进而攻占心灵。”她显的很是生气,我不知道我说错了什么,也无从解释。她扯着嗓子骂道。“你他妈的知足吧!你知道什么是生离死别吗。你知道什么是贫富差距吗。”骂完愤然而去,我被骂傻了。当时宿舍还有另一个同学。她告诉我,她刚失恋,好像是那男孩显她家里穷。听完后,我到是想骂她让她学会知足。做了三年的朋友,居然比不上她一个未成型的男朋友。后来她跟我道欠,我告诉她。“那男的真明智。”后来就再没理过她。我一直认为很了解她,没想到这个世界上,最不了解的却是她。我们对于相互的家庭一概不知,我喜欢她散漫的眼神,不谙世俗的心,更喜欢她顾影自怜般的微笑。后来我才知道,我一直是把她所有的缺点当成优点来喜欢,把优点当成缺点遗忘。所以注定不会长久。
高一时,有个同学跟我说喜欢我。我当他开玩笑,我说我不喜欢你。我确实不喜欢那男孩,壮的老让我把他和动物想到一块。走起路来像大象,确实是一步一个脚印。也许是仗着家里有钱,以为他喜欢的人别人就必定也会喜欢他。他每天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