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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秦艽满脸温柔的笑意,陆湛忍不住开口喊了一声陌哥哥。
秦艽笑的越发温柔,就连揉在陆湛头顶上的动作都跟着温柔了不少,“好弟弟,这些年苦了你了”
陆湛本来想要说声不辛苦的,但是那话出了口之后却偏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去,“陆湛无德无能,可做不得驸马爷的兄弟!”
秦艽见他别过眼不再看自己,失笑道:“这好好的,你又怎么了?”
陆湛鼓着嘴巴从鼻孔里喷出了两道热气之后,感觉心里仍旧憋闷的慌,便歪着头问秦艽道:“皇上让我查二皇子的事,是不是你的主意?”
秦艽对着他摇了摇头,走到桌边坐下,见桌上放着个挺漂亮的青花瓷茶壶,配着几个胖墩墩的小茶盅,忽然间就觉得嗓子有些发干,刚倒了杯茶要喝,谁知手上的茶盅在半路被陆湛截了去。
“这里面泡的是普洱,我记得你最不喜欢它的味道了。”陆湛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掏出个轻巧的碧玉茶壶来递到秦艽的面前,“呐,你最爱的碧螺春。”
秦艽接过那碧玉茶壶,握在手中慢慢的摩挲着,忍不住的眼眶开始发酸。
看着他的样子,陆湛伸手揉了揉鼻子道:“这茶壶还是当年义父送的,陌哥哥要是喜欢,只管拿去好了。”
秦艽眨去眼中的水汽,将茶壶递回到陆湛的手里,笑道:“这茶壶是父亲送给你的,我不能要,再说现在他老人家不在了,还是你留着做个念想吧,也不枉他疼爱你一场。”
这个茶壶,还是当年罗勒对着秦艽动家法的时候送给陆湛的。
小陆湛在秦艽小霸王的带领下,成功的成了将军府的小小霸王,提起他来的时候,所有人仅剩的那几根黑头发都能瞬间变白。但陆湛不是罗勒的亲生骨肉,不能像对待秦艽那样啪啪的来上一顿板子,毕竟不好给九泉之下的兄弟交代,但若是放手不管,那就更不好交代了,因此罗勒愁的两天都没吃下饭。
最后还是那老夫子给出得主意,说是学习茶道可以磨炼一个人的性情,因此罗勒就托人将陆湛送到宫廷茶师那里去了,并言说什么时候学会,什么时候才能回将军府。
其实对于陆湛那个急惊风的脾气该说,让他学茶道还不如一刀砍了他来的痛快,但是一想学不好就不能回将军府,也就是意味着见不到秦艽,他的陌哥哥,他还真就按捺住了性子,不过是小半年的工夫,居然就得到了宫廷茶师发自肺腑的赞扬,罗勒一高兴,专门找人雕了个青玉茶壶作为奖励送给了陆湛,并将他接回府中好一番庆祝,自己终于能对早逝的兄弟交代了。
得到茶壶之后,陆湛第一次用它泡茶,就是泡给秦艽的,之后便对这茶壶百般爱惜,走到哪里都带着,更是不许外人碰触一个手指头。
距离上次给秦艽泡茶已经过了多年,陆湛今日重见秦艽,本就打算着再给他泡次茶,可谁知那茶壶居然让秦艽想起罗勒红了眼眶。于是他赶紧收起茶壶,继续刚才的话题道:“陌哥哥,二皇子的事牵扯到谨王殿下,说白了就是牵扯到太师韦韧,这么个烫手大山芋,怕是不好办。”
秦艽呵呵冷笑了一声,对陆湛说道:“皇上对韦家已经动了杀心,你只管放开手脚秉公直断就是。”
“不是一直抓不到韦家的证据,皇上有所顾忌的么,怎么会突然间动了杀心?”
秦艽伸手摸了摸下巴,眯着眼睛说道:“因为容一他们从建宁城中传来了确切的消息,触动了皇上的逆鳞!”
时间回到昨日景元帝派常福传旨大理寺卿的时候,秦艽一听景元帝只给大理寺三天的时间,当时就急了。
本来中了十鱼醉,只要及时解毒就不会丧命,但老天仿佛看不得杓沣恢复到活蹦乱跳的样子,居然让他在中毒的同时赏赐给他了一身内伤,使得本来有解的十鱼醉变成了致命的毒药,轻易的就夺走了杓沣的命。
距离杓芝的死还不到百日时间,景元帝再次经历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锥心之痛,这个向来隐忍大方的仁心帝王再也顾不得许多,只想着三日内就揪出凶手来,好解自己心头之恨!
眼看着常福就要去传旨,秦艽顾不得许多,一下子跪在了景元帝的面前,请他三思,“皇上,不管谁是幕后黑手,事情也只能先从谨王殿下身上查起,但殿下身为皇子,身边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得天下万民瞩目,所以此事最好低调进行,且不能心急,以免那些居心不良之人钻了空子,害得皇子蒙受不白之冤。”
秦艽最后两句话说得巧妙,面上的意思是防止有人趁机陷害杓勍,但内里则是提醒景元帝不要逼急了韦太师一党,若逼的他们狗急跳墙破釜沉舟反倒不好办了,毕竟韦韧在朝堂上经营了大半生,半数臣子都以他马首是瞻,真要拼个鱼死网破的话,不知又要有多少人遭受无妄之灾,最关键的是,此时的杜仲一党并没有必胜的把握。
在秦艽的提醒之下,景元帝渐渐的压制住了心头的悲愤,对常福摆了摆手,示意刚才的旨意不做数。
可巧就在这个时候,景元帝身边的暗卫统领蹦了出来,递给景元帝一个小竹筒,说是建宁城中的容一传回来的,四皇子已经看过了,说是事关重大自己做不得主,全凭皇上做主。
景元帝微微蹙眉,取出竹筒中写满了蝇头小楷的字条一看之后,那脸顿时变得比锅底还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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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逗。逼。的暄阳百姓们()
秦艽看到对着容一传来的消息黑脸的景元帝,正猜想着那字条上面会写着什么样了不得的消息,却见景元帝将字条递到了自己面前,“阡陌你也看一下。”
字条上面的意思概括起来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容一他们趁着出任务谋害无辜的时候摸到了韦家老宅查探消息,无意中发现了一个院子,那院子里布满了大大小小数十个竹编笼子,每个笼子里面都盘着一条通体漆黑的蛇,那蛇很是奇怪,居然长着两个尖尖的三角脑袋。
容一他们见这蛇长得古怪,便想着抓上一条送给最喜欢这稀奇古怪事物的暗七研究一下,却不料那蛇看着趴在那里懒洋洋的没什么攻击性,动起来却犹如闪电,容三不过缩手慢了些许,手上就挨了一口。
被咬到的容三倒也没觉得疼,甩了甩手之后还不死心,非要抓到一条不可,可是,就在她再次伸手的时候,却毫无征兆的软了身子摔倒在地。
容三昏倒之后一直都没醒,气若游丝一般,不过是三四天的工夫,居然就丢掉了性命。
容一没有办法,只能说容三看上了个俊俏公子,趁着自己不注意的时候跟人家跑了,这才在韦老三那里蒙混了过去。之后便赶紧飞鸽传书到了暄阳,请杓昀的示下。
杓昀一看消息里提到了双头蛇,哪敢擅自做主,赶忙让人将消息递到了景元帝的手上。
秦艽看完消息之后心道这韦家也是死催的,居然在韦韧和魏梁杠上的时候闹出这种事来,况且韦皇贵妃和荣嫔也闹成了一锅粥,前朝后宫在加上陈年旧怨,韦家这兴盛了百年的世家,怕是荣耀到头了。
果不其然,景元帝在沉默了许久之后,吩咐秦艽协同大理寺卿共同查处二皇子中毒一案,并表示无论他们用什么方法,用多少时间,都要把幕后黑手给揪出来。
秦艽出宫去大理寺之前,景元帝对他说道:“阡陌,这十鱼醉的毒性发作时间是死的,这么算来和沣儿接触的人也就那么几个,你们可要好好的查,不要牵累无辜知道吗?”
秦艽躬身给景元帝行礼,抱拳道:“儿臣明白。”
景元帝摸了摸灰白的胡子,眯着眼睛道:“你明白就好,去吧。”
知道景元帝憋着劲儿的要整垮韦家,秦艽和陆湛不敢轻举妄动,决定先去暄阳府伊大堂探探情况再说。
暄阳城呈井字形,城内一共有四道主街,巍峨的大彧朝皇宫坐落在井字中心,占地极广,气势恢宏。
民间俗称南大街的朱雀大街,什么王爷府,什么丞相府,什么太师府,什么尚书府都聚集在此,是各位高官贵人的聚集地。
而与朱雀大街并行的玄武街上则是衙门林立,什么礼部、兵部、工部,什么大理寺府伊大堂尽数在此。
剩下两道南北并行的青龙街和白虎街则是暄阳众百姓的聚集地,两道街上酒馆商铺客栈林立,热闹非凡。
虽然说暄阳城内贫民权贵的布局泾渭分明,但谁也不是只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上晃荡。就算你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达官贵人,想要在酒楼里请客吃饭,照样得往百姓们的地皮上跑。而那些盛产野货的百姓们也经常挑着担子去朱雀大街上晃荡,因为那些贵人们见得好东西多了,还就喜欢这些野地里长出来的东西。
这么一来,四条大街上你来我往呼朋引伴的,每天都热闹的不像话。
毕竟暄阳是皇城,天子脚下,向来太平,尤其在景元帝十几年来的治理下,更是安稳的不像话。上次还不是谨王的三皇子杓勍带兵围困定国公府,可以说是件了不得的大事件,可惜事情发生在了晚上,且正碰上景元帝驾临定国公府,很快的就平息了下来,让那些爱看热闹的暄阳百姓们为之扼腕,连连感叹可惜,毕竟是皇家的热闹,百年难得一遇呀。
岂不料这才过了几日,光天化日之下,风水轮流转,定国公魏源居然带兵围困了太师府,看那架势,一只苍蝇都别想从太师府飞出来。
暄阳百姓们顿时像洗了个鸡血澡一样,沸腾了,一窝蜂似的涌去了太师府看热闹,客栈挂出了客满的招牌,就连饭馆酒馆的老板们都翻出了发霉许久的暂停营业小木牌挂在大门上,然后拖家带口再带上店小二瞧热闹去了。
在听说景元帝要借府伊大堂亲自升堂问案的时候,百姓们的兴奋之情顿时上升到了顶点,更有那些头脑灵活的,率先跑去府伊门口支起摊子卖起了花生瓜子之类的小零食,毕竟抄着两手站在那里干看有些无聊不是。
卖凉茶的小贩一看卖炒货的跑去了,赶紧也推着车子追了过去,心道你们光吃干货估计一会儿就渴了,可别忘了照顾我的小本生意啊,今日大酬宾,买二送一呢。
捏糖人的的白胡子老头将手上刚完成的孙大圣递给面前那个梳着两个包包头的胖小子后,一起身就看到了推着车子从自己摊位前前呼啸而过的炒货郎和凉茶郎,伸手摸了摸下巴上的三尺白须,转眼看了看些肩膀上扛着孩子兴冲冲赶去府伊大堂方向的父母们,果断的收摊追了过去。
这一来了就热闹了,能随时随地推起车子就换地方的小商贩们呼啦啦的都去玄武街上摆摊去了,最后,就连卖青菜的阿婆也去了,“哦呀呀,咱们看完了热闹正好买把青菜回去加菜,我老婆子保证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虽然一开始大家都憋着劲儿要一睹景元帝开堂审案的风采,但是主角忽然换成了闲散皇子杓昀也没浇灭他们多少热情,越来越多的人们从四面八方赶过来就是最好的证明。
秦艽和陆湛不过是刚转到玄武街上,就被眼前黑压压的人群给惊到了。
陆湛倒抽了口气,摸着脑袋惊疑道:“怎么这么多人,没听说今天有庙会啊?”
秦艽一扭脸正好看到旁边有个荣婆婆点心摊子,就过去要了一包桂花糕和一包栗子饼,小心的揣到了怀里。
“陌嗯,你什么时候喜欢上这种小点心了,我怎么不知道。”
秦艽看着前方笑的温柔,“不是我爱吃,是兰儿爱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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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起疑()
自从罗家出事之后,在陆湛的记忆里,秦艽从未笑过,更遑论笑得这么温柔,仿佛心爱之人就在眼前一样。
明明是六月里的流火天,陆湛却像是被人关进了万年不化的冰窖里许久,骨头缝里冒出来的都是森森凉意。
秦艽一笑之后,望着眼前摩肩接踵的人群开始发愁,“看来,我们想顺利的挤到府伊大堂看四皇子审案有些困难。”
陆湛忽然站到秦艽面前拦住他的去路,并将右手伸到他面前说:“拿来!”
秦艽不明所以,反问道:“什么?”
“我饿了,想吃你刚才买的栗子饼。”
秦艽笑了笑,转头又在荣婆婆那里买了一份茯苓糕,递到陆湛的手里并说道:“记得你小时候最爱吃这个。”
陆湛就觉得自己身上的寒意一下子就不见了,头顶上那个大太阳真好,照得人暖洋洋的,从头舒服到脚,捏起一块茯苓饼送到嘴里,那香甜软糯的滋味不禁让他眯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