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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信息。昨晚就在海上升明月提醒他魏南窗存在的关头,柏轻舟的行踪几乎同时送到,她的即将入局,也一定程度上加深了他对南北前十的戒备。值得一提的是,南北前十今次无法干扰他和慧如交流,是因为他们自己还需在暗处遮遮掩掩。
“你不知军师是此刻到,那她是怎么找到了这里?这般及时?”吟儿奇问。
“是这缕青烟,最新,最细,最可能是你们所放,所以我推测阵地前沿可能在这里。”柏轻舟指向半空,众人目光随之汇聚,想不到真龙胆这祸害竟能有指引作用。
“主公。”十三翼的一名小将,原是杨致诚推荐来护卫林阡的,和他少主一样容易动情,千辛万苦帮林阡取回饮恨刀时,单膝跪地,虎目噙泪,“万一,万一再有下次,只愿与您痛快战死,不想您为我们放下武器!”
“笨小子,柏军师都到了你还没看明白,他只是用弃械投降来权宜而已,心里明明是在赌她们到。”金陵笑着要将那小将扶起,告诉那群绝境里跟随他的人,他当时放弃饮恨刀暂缓权宜,其实还是为争取一线生机反败为胜,只有那样才能把伤亡降到最低。
那小将却迟迟不起,执拗着动也不动:“连权宜都不行!”
林阡怔了一怔,笑着接过饮恨刀,说一不二,豪气干云:“好!”是的,这次只是他赌赢了,万一输了,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怎能和他的武器分离。
“柏军师……”胡弄玉面带尴尬地上前,何慧如向来没悲喜的脸上,瞬间全是警觉和紧张:“王,她是?”
“刚刚,我错了,竟一时糊涂,和自家人打了起来。”胡弄玉一直愧色,吟儿打量着打量着觉得还有一丝可爱,笑着打趣:“胡丞相和自家人打得还少吗。”“你……”胡弄玉气性与她相似,竟当时就要生气,可一转头也便忘怀了。“当真没有对我下咒……?”慧如疑惑,自言自语。
“争执总会结束,只有真挚会留下。”柏轻舟笑而摇头,虽然隔着面纱,却是美目盼兮。
“胜南。”文暄和风行左右扶住差点倒下的林阡,这里他受伤最重。
“樊大夫呢!赶紧把他架过来呀!”吟儿望着远山络绎不绝的兵马,总觉得他们比寻常要慢许多。
“我去找他。”独孤当即要带弄玉走。
“樊大夫……可能要午后才能到。”柏轻舟忽然制止独孤,如是说。众人全是一愣。
“我虽推算出不测也作出了对策,但是不知南北前十倾巢而出;况且金军主帅虽不在、大军却都在,我军陇陕主力不可随便变动,因此调动兵力时我也是大费周章。”柏轻舟对他们道出实情,“只有妙真姑娘一路,而且隐秘起见、路径迂回、没这么快到。”
“那,那些火把?那些战鼓之声?还有那些箭矢……”吟儿脸上写满了惊疑,金陵、弄玉、文暄、林阡又怎不是?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轻舟眼含笑意,面纱后的容颜惹人遐思。
“箭矢是?”吟儿差点惊得咬到自己舌头。
“这稻香村里,最不缺的就是弓箭。”轻舟叙说着,他们忆起他们进稻香村后遇见村民,就胡诌说他们是来砍竹子制弓箭的。
“这么短时间点这么多火把,不可能就几个人……”金陵问。
“稻香村里的村民,虽不是武林高手,却也能人多势众。”轻舟眼神清亮。
“……是哥哥?”童非常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听到斜路里人声大作,惊喜地冲上前去相迎。
来人当先翻下马来,不像童非常提刀携枪,却背了战鼓和弓箭:“盟王,盟主,又见面了。”
“实在找不到人,我也难为无米之炊,所幸盟军命不该绝,被我发现他又折返取物。”柏轻舟说。
“可你们……明明应该躲在后面。”吟儿忽然觉得对不起他们,本来是想保护他们,竟要他们反过来救。
“我们可以躲在后面,但躲在后面并不意味着要埋起头,如果明明能救却见死不救,那就失去了被保护的意义——何况,救人即是自救。”童非凡低沉的嗓音里充满了深情。投之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大抵如此吧。
这一战,盟军是因为他们才被掣肘,却也因为他们而完成了发挥。
共襄盛举,畅快淋漓。
“那,战鼓之声?”连林阡都糊涂了,最后击溃完颜君隐心理防线的、让他排除虚张声势可能的惊雷战鼓,怎是假的。连林阡都判断,那是真的……
“主公,随我来。”轻舟睿智一笑,众人情不自禁跟上,林阡一移步便摇摇欲倒,祝孟尝一把将他扛在背上。
随着天色完全恢复正常,火把都已被童非凡下令掐灭,村民们原都已经偃旗息鼓,耳边鼓声雷声却还在响,只是渐次减弱了下去。然而转了个弯,又有回响,再绕一圈,再变隐约……
百折千回,那震天动地的战斗之声终于不再变化、愈演愈烈,一干人等跟着柏轻舟,循声走进那交响中的天然石群。
文暄忽然悟出了什么,紫电清霜挥出,“铛”一声击在妻子剑上,便听铛声过电一般从所有石穴流传开去,瞬间加强,回音不断。
“这是个荒废的古阵法,楚风流和小王爷都知道,却不屑用,本来它也没什么用场。”柏轻舟解释道,“不作阵法,却有其余用处。只要有声音触发,其中便会有回声不绝,其后还会莫名地多出些其它的声音来。”
“其它的……声音。”林阡耳听八方,敲钟击鼓,洪亮非常,明显记录了一朝又一朝杀伐之音,一遇契机便能释放。此古战场也,身临其中能见雄关漫道、能听金戈铁马。
“柏军师,来到稻香村,可有半个时辰?竟了如指掌。”金陵叹了口气。
“只是急中生智罢了。记得年少看过本奇书,记载铁堂峡有类似石钟山之地。”轻舟说,“我便让村长派了一路人马,先到这里造势。”
“那本书……”林阡求知若渴。
“被我烧了……”轻舟见林阡失落,指着自己的头脑,“不过,都记在了这里。”
“主公无需看,正是主公的。”厉风行笑。
“哈哈。”吟儿也轻松地笑起来,“楚风流只怕想不到,这稻香村还有着这么一处,有一群见证从汉到唐汉人胜利的石,它们注定又一次见证了我们林匪,如何在这里反败为胜、势如破竹!哼!”
众人原还扬眉吐气,听着听着,怎么琢磨着有点不对劲起来,胡弄玉冷飘零当时脸就黑了,林匪,林匪,凤箫吟你得意忘形,说漏嘴了林匪!
“林……”吟儿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不知道怎么圆谎,却看一阵尴尬之后,并没有引起此地恐慌,大家都很安静,奇怪。
“童非常,我……”吟儿看童非常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一块刻字石碑旁,还以为他是逃避她,赶紧上前要跟他解释,然而才刚触到他肩膀,就感觉他……肩膀在抖,竟似抽泣。
“怎……怎么了!”吟儿大惊失色,察觉出他并非恐慌后,慌忙看那石碑上刻什么字。
“哥哥,这就是小时候,我们迷路差点走不出,你背我到这里、给我读的诗。”童非常原来不是因为怕她啊,而是触景生情想起了小时候兄弟俩没分家的日子?吟儿放松了心情,拍他背:“别哭,别哭,不是和好了么。”
“今天,今天真的实现了!”童非常虎躯一震,吟儿忽然一愣,看石碑上面刻得模糊的诗……其实那诗,他们都很熟。
正是林阡与她说起过的,杜甫的《铁堂峡》:
山风吹游子,缥缈乘险绝。峡形藏堂隍,壁色立积铁。径摩穹苍蟠,石与厚地裂。修纤无垠竹,嵌空太始雪。
威迟哀壑底,徒旅惨不悦。水寒长冰横,我马骨正折。生涯抵弧矢,盗贼殊未灭。飘蓬逾三年,回首肝肺热。
“原来如此……”叶文暄立即懂了。当初,文暄让叶品去策反童非常,背了几首诗童非常居然哭了,凤箫吟很蹊跷个中缘由,厉风行说,“因为他输了……得答应帮外人的忙啊。笨!”笨的是厉风行啊,童非常哭,是因为品儿背的那几首诗词,作者分别是陆游、辛弃疾、张孝祥、张元干……文暄叹:“所以……我早该想到的,稻香村是亲宋的,不,他们本就是南宋遗民。”
童非常嚎啕大哭,因为他是个弟弟,任性的、随心所欲、逆着大势也在所不惜的弟弟;而童非凡,那是哥哥,是村长,当然要顺势而行,否则谁保全整个村子的人,胡弄玉一威胁,他立刻率众投降,原本以为他是胆小怕事,其实只是忍辱负重!
“何时发现,我们就是林匪的……”吟儿今天感觉自己一直在尴尬……
“几年前就看过,通缉令上的画像,尤其盟主,曾教孩童夜不能寐。”童非凡说,“谁都害怕是通天魔和黑寡妇,谁都不敢声张、也不敢得罪你们,怕被你们灭族。”
“怪不得,女王丞相争权时,你们一致把他当判官,我以为他是凭武功征服了你们呢。”吟儿哭笑不得。
“他是凭行动征服了我们。”童非凡说时,吟儿一怔,点了点头,童非凡又道,“看一个人,不是靠眼,而是靠心。”他们不是草木,自然看得出,谁在从始至终保护。他们,可能原先也想不到自己会成林匪,而陇陕战区,有无穷无尽的他们。
“好,好。”吟儿觉得值得了,笑中带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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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主村,林阡副将杨妙真来援,方才令众人真正化险为夷。不刻海上升明月来报,南北前十未完全脱困,不少都正处于失踪状态,而小王爷后知后觉,据称当着麾下的面大叹中计失策,其实他若以正常水准,定能识破柏轻舟虚而实之,继而平心静气对付起何慧如一个战力,虽然何慧如出场惊艳,却着实孤掌难鸣,哪怕是声东击西,都完全可以教何慧如投鼠忌器。
冲这一点,柏轻舟的到来也是兵行险着,然而他继低估柏轻舟之后,又将她高估。
“小王爷,算是此战的最大胜者吧,虽然没有令他完全满意。”吟儿说。此刻林阡服了樊井大夫给的药在午睡,她独自来到屋子外面,看见金陵正童心未泯地坐在水池边,看叶品和村民的孩子们一起玩游戏。
“厉大侠呢,又去采果子吃啦?”吟儿笑,漫不经心,“孩子们在玩什么呢……啊!”一看她就傻眼了,这帮孩子,居然在玩水蛇吗!
“不玩斗蟋蟀,斗鸡,玩斗蛇做什么!”吟儿脸都花了。
“蟋蟀和鸡又不会弯弯绕绕的。”叶品嘟囔着小嘴,“还是干娘好,想的这个法子好玩。”
“干娘!?”吟儿咬牙切齿,虎着脸。“放心,没有毒。我也帮他们注意安全。”金陵说。“不是毒的问题!不是安全的问题!”吟儿气愤,是干娘的问题!
“怎么玩,怎么玩?”越来越多小孩凑过来。
“这些蛇有大有小,两两之间怎么比?”吟儿饶有兴致,登时忘了刚刚的气愤,“大蛇肯定赢小蛇啊,能比?”
“两条蛇不论个头大小,只要谁的头撞上另一条蛇的身体,就算它输。”金陵笑。
吟儿一愣,僵在原地。
“怎么了?”金陵发现她异色。
“我们都以为叶不寐当时是想形成据点、故而藏身齐寿或竹山,而他其实是因为北伐近在咫尺、胜南必须铲除,故而藏身稻香村。他就像一条游在大蛇旁边极其细小的蛇,无论蛇有多大条,都可能因为触碰到他而粉身碎骨。”吟儿后怕。
胡弄玉不知何时到她身后的,与她讲述铁堂峡第一战场发生的一切,和她同来的,还有柏轻舟。
“叶不寐,倒也算条汉子。”听罢叶不寐自尽,她因为与他旧识,难免噙泪。
“小王爷放任或推动金军入局,是希望挑起两虎相争,实际主公从进入稻香村第一刻起,就完全处于被动:弄玉想挑起他和叶少侠内耗,金人想挑起他和弄玉残杀,小王爷想挑起他和金人相争,谁都是黄雀,渔夫,猎人,主公被他们一层层削弱下去,主母可知道,主公为何最终取胜?”轻舟问。
吟儿摇了摇头,心有余悸,脑袋空白。
“因为主公在一次次争斗之余不断扩张,叶少侠,弄玉,村长,举足轻重的,微不足道的,陆续收服,一致对外,如此终能打退一轮又一轮袭击和暗算,使得每个敌人不幸都成了练手。”轻舟说。
“军师一语中的。”金陵一脸敬意,吟儿狐疑,一贯机智狡黠的陵儿,在柏军师面前,气场居然这么……匪夷所思得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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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林阡睡醒之后,虽然火毒并不曾解、人还虚弱苍白,却依然和文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