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西南边陲添乱。
“大哥,何必多费口舌!抽他!”二当家麻利地上刑具,高吟师眼中闪过一丝不舍:“此人武艺高强,能够与我匹敌,待他吃饱了饭,还想与他痛痛快快比一次。”
“唉,大哥,好吧,他不能有损……”二当家脑筋一转,“风鸣涧,你宁死不屈,但娃娃无辜,你忍心见他受苦!?”说罢拖来五加皮,五加皮屁滚尿流,哭爹喊妈:“爹,爹,救命啊!饶命啊!”
“很好,赶紧多给他几鞭!才好泄我心头之恨!”风鸣涧咬牙切齿,“妈的,就为了区区一条破狗,坑害老子落入贼手,我宰了这小兔崽子的心都有。”
“爹,你不能这么……”五加皮还没哭完,就被那二当家拖来大刑伺候,不多时,便在风鸣涧眼皮底下皮开肉绽。风鸣涧面不改色,高吟师难免诧异:“都说你风鸣涧翻脸无情不认人,可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打他也好,杀我也罢,风鸣涧绝不投降,也断然不会透露此行来意。”风鸣涧骨硬心硬,愣是没给五加皮求一声情,任由着五加皮从“爹你不能这么无情啊”变成断断续续的“爹”“无情”“啊”。
高吟师不愿伤害风鸣涧,但利诱、色诱、人质胁迫都没得到半点想要,为他虚度了半日光阴,最后难免挫败离去。风鸣涧父子被软禁于同一囚室,带着镣铐,插翅难飞,五加皮更还被打得伤痕累累、奄奄一息。
“没事吧。”等人走了,风鸣涧才问,五加皮是他从小打到大的,他觉得这么点皮肉之苦没什么。
五加皮泪在眼眶打转,转过头去不理他。
“喂……”他有点意外,“这么点疼都受不了,算什么男子汉?当初就不该带你到战地来,好好在短刀谷里抠你的鸟蛋。”
“不,我能来!”五加皮蓦然被激,瞪大眼倔强地转头来,恶狠狠地盯着他,“我既敢来,就敢吃苦!”疼痛难忍,咬紧牙关,“可是,我没想到你非但不制止……还鼓励他们打我!”
“阶下之囚,除非出卖自我,方可制止敌人,你愿意我这么做?”风鸣涧板着脸教训,“我让他们尽管打,因为这就是你的错,误我被擒,贻误全军,你本就该被吊起来打,不过是他们代劳而已。”
五加皮愣怔怔地盯着他,似懂非懂,风鸣涧倚老卖老:“怎么?不是要学着做将军吗,师父在讲,还不正襟危坐来听?”
五加皮赶紧坐好,认认真真,忽然诶哟一声,龇牙咧嘴:“疼……不,不疼。”
风鸣涧对学生向来严厉,白了五加皮一眼:“算了,没心情,不讲了……别烦,求我也不讲。”
他一旦恢复了精力,便在这间不见天日的牢房中,时不时敲敲墙、叩叩地,尽管手脚负重,无比艰难,还是尽全力地寻找脱逃之道——天无绝人之路,只要高吟师没当场杀了他,他就相信他不会永远被囚于此。
铁杵磨成针,三日之后,当真被他找到个可凿虚处,虽不知通往哪里,却可能是条生路……再三日,他教五加皮装病装死、外出医伤,留意周边环境,代他作出了判断和验证。
果然可以一试!然而手铐脚铐如何解除,倒是费了他好一番脑力,每日煎熬着挖上毫厘,希冀水滴石穿却哪能耗得起?
他若不在,凭官军中张、曹、卢、彭几个大人,不可能抵挡得住高吟师胡作非为。度日如年,沧海桑田,他心也急,满头大汗。
“爹你求我啊。”这天,见他焦虑、失神,休息了几日终于大好的五加皮忽然笑了起来,一骨碌爬起,狡黠地闪着眼。
“什么?”风鸣涧一愣,转头。
五加皮当着风鸣涧的面,动用了他在风鸣涧长年累月棍棒底下练就的“缩骨功”,又一次展现出了手脚在镣铐里自由大小、来去的绝技……
风鸣涧目瞪口呆。
半晌,激动上前将他按住狂拍,也不管差点被自己绊个大跟头:“好儿子,赶紧帮爹挖啊!”
“不帮,没心情。”五加皮得意地笑,以牙还牙,“别烦!求我也不帮!”
“只要你同意,回去要养十几条脏兮兮的大柱二柱我都愿意!”风鸣涧赶紧许诺。
“哈哈,不帮,除非你叫我爹。”五加皮狮子大开口。
“爹!快点!”风鸣涧第一时间就出卖了自我,正要督促五加皮开工,忽然听到门外窸窣响动,应是看守来查看,他赶紧连推带挤把五加皮送回镣铐里。
牐
高吟师意欲随风潜入夜地劝降,风鸣涧则试图雁过不留痕地越狱,双方经历了长达十余日皮笑肉不笑的拉锯。
期间南宋各大战区军情如何,风鸣涧一概而不得知,只能从高吟师日益绷紧的神色之中,猜测到一星半点有关西南边陲的局势——
毋庸置疑,官军在风鸣涧失踪不归之后,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更形同砧板上的鱼肉,对此,短刀谷义军不可能坐视不理,天骄理应派了武将来接替,同时也一定有人在寻风鸣涧。
高吟师不可能觉察不出南宋军中的这种调动、增补,自然忧虑。
“可是,对阵才结束,北边又多事,也不知能派谁。”风鸣涧没有一天不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他知道,北伐临近,官军义军能增援到西南的多半是二三线新人,令他心虚。
一道光线射进阴暗的牢狱,他醒来,下意识地抬手来挡,险些被锁链砸伤。
着实很重,难怪高吟师自信他跑不掉。这些天来,伙食很好,高吟师也算礼遇了他,每次碰钉子之后临走之前,高吟师都直言要同他武斗一场、分个高下,却都被他以身体虚弱为由拒绝。
一则没心情,二则,打完估计就死了,风鸣涧又不傻……
这一刻循声而看,原是高吟师又到,与往常不同,带了坛美酒,风鸣涧看到就忍不住垂涎。
高吟师二话不说,直接将酒扔来,风鸣涧不顾手疼,奋力接过,搂在怀中,咕噜咕噜几声下肚。
“这酒怎能喝!”五加皮大惊失色。
“哈哈哈。”风鸣涧饮罢胸热,豪气大笑,看向高吟师,“你不会毒杀我。”
高吟师狭长的双目中透现出一丝笑意:“自然不会,要你命早要了……然而,却不敢保证没有下迷魂药、害你失心、为我所用。”
风鸣涧愣都没愣,掂了掂酒坛子,留了点掷回给他:“你虽非正人君子,也不喜糟蹋了好酒。”
高吟师举起剩下的酒,一饮而尽,笑:“不愧风鸣涧,好胆色,我喜欢,也越来越想要收你入麾下。”
“高吟师,我敬你是个武者,但不敬你的为人,和官军怎不堂堂正正打,反倒欺负起无辜民众。”风鸣涧哪可能愿意给他当麾下。
“那我麾下不无辜?活该被人压一头、活该被人欺辱?”高吟师色变怒喝,脸颊通红,青筋暴起。
数十年来,雅州蛮和汉人常有摩擦,却不曾战斗激烈到这般程度,据说这位高吟师之所以作乱,是因他见竞争对手贿赂了南宋官员得到个藩官之名,故而特地也进献了铜铸金饰孔雀来求个藩官做,谁料遭到拒绝,心中愤愤不平,于是率众报复,才爆发了这场雅州之战。
传闻中的高吟师,残暴,易怒,战场上的高吟师,冷血,嗜杀,天意让风鸣涧看到了私底下的他,竟有着另外一面,明明他也有他的原因。
“狗官们辱我,对我不公,我起先也不过是报复他们罢了;然而他们断我族人后路,我等不得归家,只能侵掠为生。无辜?谁是无辜?你口中所说的民众,他们依仗官军而存,我自也要用他们来迫官军让步。”高吟师眼眸中俱是冷意。
“这算什么歪理!”风鸣涧对他好不容易改善的印象又一次破灭,冷道,“你可想过,正因如此,你们失去的道义更多,原本对你们没敌意的义军,也都自发为保护民众而战?”
高吟师微微一愣,问:“早年我听说过龙州之战,那时候你们义军和狗官们便合作过,不过后来川蜀发生血战,我还只道是义军终于认清了狗官们的面目,终于清醒地与他们决裂……没想到,这回你们又一次统一了立场,原来,就是你口中所说,要‘保护民众’的关系?”
“不错,唯有齐心协力,方能无坚不摧。”风鸣涧点头,眼神里都好像有了光。
“江湖草莽,倒是操心起了朝堂的事,却不知那些狗官值不值得。”高吟师意识到风鸣涧有其信仰、不可能降,是以轻叹一声,感情繁复。
“民众值得就行。”风鸣涧顺势劝和,“高吟师,边陲官军或还虚弱,但川蜀官军实力雄厚,短刀谷义军更加威名远播,我只是其中沧海一粟。今次我虽因故被擒,但川蜀可能派遣更多军马,只怕就在这几日抵达。届时,你和你的族人如何自保?”
通过这些日子的观察,风鸣涧心底雪亮,高吟师想当藩官,一则建功立业不假,二来应也担负了不少人的期望,那么用担负、用族人性命、用短刀谷义军必胜这些筹码来打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自然有最大胜算。若能劝服高吟师不战求和,便省去了不少波折,宋军也不必浪费多少兵力在雅州。
“哼,你倒是清楚,你有你的民众,我也有我的族人……”高吟师只觉被看穿,苦笑冷笑。
“我们的民众,原先也想与你族世代交好,合而为一,平静安稳地度日。”风鸣涧钻研过主母劝降的经验,借来一用,“既然主体是同一个目的,首领们不妨姑且议和吧?那些胸中不平之事,不一定要靠打,还可以坐下来谈判协商。张大人他们不同意,还有我风鸣涧能做主。”
高吟师不置可否,却明显若有所思:“你先养好身体,待痊愈了,记得应战。”
牐
相隔千山万水,盟军谁也不知高吟师内心,自然难料风鸣涧处境。
最先得知此事的徐辕,当时才刚给对阵完成善后,一听风鸣涧失踪便猜到他是被阵法坑害,然而众将皆因阵法反噬而战力低下,徐辕唯能从邻近据点抽调新人去补缺。
涉阵者大多负伤,尤其寒泽叶,当日伤势过重,又兼毒发,险些就随东方雨一并去了。从战地前线退至短刀谷中,他是被人一路担架抬着回来,途中还非得靠徐辕归空诀的真气吊命。谁都知道,寒泽叶是以一人之力,抗衡住了轩辕九烨和郢王府两大高手,必然受到了敌人最强的打击,也同时遭到阵法最大的杀伤。
寒泽叶昏沉不醒、命悬一线时,徐辕委实不知用什么来唤起他的求生意志,唯能给他讲寒恩、讲宋酉、讲徐子山,讲前辈们的抗金种种。谢天谢地,他果然还记得他们承担了多年的父亲们未尽之业。那个徐辕毕生难忘的落雨清晨,泥泞的山路上,黑暗的环境下,他手中寒泽叶手指微微动了一下,沉静如他也都激动,厉声颤声喝令:“对,就是这样,活着,寒泽叶!”“……活着。”火光中,寒泽叶侧过脸来,露出个苍白却坚定的微笑,“天骄身后,提鞭偕行……”
徐辕喜不自禁,不觉泪湿前襟。无论是承诺还是安慰,寒泽叶向来都言出必行。就在那个瞬间,徐辕不知为何会想起宋恒,想那个孩子为何却什么道理侠义都不肯听,如果有寒泽叶半分担当,都不至于害大家如此艰难。
很显然,对阵结束了,作为逃兵的宋恒罪加一等,要被所有人秋后算账——但凡知道真相的战将们,看到寒泽叶险些战死,将宋恒抽筋扒皮的心都有,徐辕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虽然心中怜悯,却也不能徇私包庇。
班师回俯后,还未将宋恒拿办,关于他的舆论便甚嚣尘上,有叹惋他“大好武功被一个女人废了、真是没有志气”的,有痛斥他“个人感情当真胜过家国?毫无责任感”的,更有甚者,质疑他“会否遭逢大变被金人收买,这场对阵就是想要盟军全军覆没”……
宋恒不是临阵脱逃,而是故意缺席,这种可能性,有何说不通?宋恒被林阡冷落、被徐辕雪藏不是一天两天,又因林陌之事彻底触怒林阡,既然前途黯淡,心生叛变之意,合情合理,顺风顺水……那些不熟悉宋恒的人越传越离奇,而对阵前后的这些日子,宋恒始终不见人,根本无法站出对证。
徐辕听到这些谣传,当真怒不可遏,压制流言竟比治愈寒泽叶更难;而陈采奕,焦头烂额在青枫浦、紫竹林各地搜寻宋恒,三天三夜,不眠不休,总算在死亡之谷的废墟里找到了他,过了这么久,宋恒竟还在锲而不舍地找兰山,她看见他萧条背影的第一刻,心都一抖。
他口中相信兰山死了,心里却不信她死,喃喃念着,“不是说过吗,别再推开我。”天其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