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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铸远远看见完颜永琏时,脸色方才有些好转,步步靠近,既喜又怨,既期待又恐惧:“王爷……”
才被带上前来,便被完颜纲一脚踢跪在地,陈铸的副将们忠心耿耿,一看完颜纲如此暴戾,人群中义愤填膺:“陈将军!”“完颜纲你放尊重点!将军他不可能是南宋奸细!”
完颜纲示意心腹们将那些聒噪的将士们推远后,即刻恭敬向完颜永琏行礼:“王爷,陈铸是海上升明月的‘落远空’,日前与‘掩日’交接时被撞破,掩日当场自尽,他没来得及。”
“末将不是!王爷,末将只是在查案……”陈铸噙泪望着王爷,满怀渴求之意。
完颜纲迫不及待将罪状在王爷面前罗列:“半个月前,我等便发现‘掩日’形迹可疑,跟踪之时,常见他与陈铸私下切磋,原还以为只是私交、甚至他想探听陈铸情报;然而事发当日,我等竟见陈铸与他交流书信,而且还是陈铸主动……”
“末将是在查小王爷出事当天、给王冢虎匿名送信之人!为了确定是他,才同他切磋武器、引诱他写出真迹……”陈铸看不出王爷脸上的痛心何意,心惊胆战,悔不当初,泪流满面。
“若是普通书信倒也罢了,这些,偏是给宋军的情报!末将费了半个时辰的工夫,用最近才刚破解的海上升明月暗号,得出那一来一回两封信,一个是寒泽叶对陈铸的指示,一个是兴隆山我军的布军图。”完颜纲对完颜永琏理直气壮,当然有理,那是寒泽叶和楚风雪的合作,无懈可击,“王爷,真的好险啊,寒泽叶想打兴隆山,要陈铸派人开城门同他里应外合,陈铸为保万无一失,还想向他送布军图。然而那天陈铸被捕,许久都没得到回信的寒泽叶,发现异变居然进军途中不战而退,被我军闻讯追击损失惨重……”
“完颜元奴,你看不出这是宋军故意陷害?若别人倒也罢了,寒泽叶最擅长临阵应变、最喜欢剑走偏锋,他会因为没回信就直接不战而退吗?!”陈铸怒不可遏。薛焕、万演、完颜丰枭等人都面露几分相信之色,尤其万演,他在星火湾战后听五岳中人说起,林阡对麾下慨然大喝的那句既是热血男儿哪个不战而退;司马隆与寒泽叶在陇右诸多交手,闻言也不由得点了点头,他懂,寒泽叶战法可比林阡冒险多了。
“故意陷害?呵,为何宋军不陷害我,不陷害天骄大人,不陷害蒲察将军,就独独陷害你一个?”完颜纲冷笑。
“因为你们无能,探不到真相,没威胁到他们啊……”陈铸露出平素的小人嘴脸,笑。
完颜纲大怒,本能驱使险些一巴掌掀到他脸上,被身后好远的岳离发力按住,一瞬功夫,岳离已到他身后,低声提醒:“王爷在此,不得造次。”
完颜纲急忙缩手,无需岳离发话他也知道他刚失态,赶紧回身对王爷半跪,恢复成一副乖巧神态:“末将一时心急!还望王爷恕罪!”
在场数百人,没一个有心看他表演,大部分心系着陈铸忠奸。
“这件事,虽然可以解释成宋军陷害陈将军,但从已有的证据看来,解释成陈将军是奸细更加说得通。”蒲察秉铉是眼见为实,不像完颜纲那般为了冤枉陈铸而冤枉,“日前我也亲眼所见,陈将军和那个死去的掩日过从甚密,不像单纯地套话……”凌大杰蹙着眉,接着蒲察秉铉的话讲:“甚而至于,并不能解释成林阡陷害。因为宋军伤亡惨重,不是林阡做派,陈铸,你说他为了陷害你而牺牲麾下,我不相信。”徒禅月清则比较中肯地分析说:“陈将军说寒泽叶喜欢冒险、不战而退内有猫腻,然而寒泽叶代林阡坐镇环庆,身为主帅,就不可能还是他平素先锋的攻法,必然也会比往常稳扎稳打得多,缺少情报、小心为上、不战而退是合情合理的,陈将军真有可能是落远空。”
“徒禅将军也会说,这环庆是寒泽叶代林阡坐镇,不是刚好证明了凌大人所说的,为什么宋军为了陷害我不惜牺牲麾下?因为那是寒泽叶做的,寒泽叶本就不是林阡的做派,他比林阡为人歹毒多了……”陈铸这些年的诡绝之名绝对不是白担,事发后始终不曾自辩、一直处于弱势遭受凌辱打击,正是为了这一刻对着完颜永琏口舌恃强、身体示弱。但凡完颜永琏对他有一丝情意,看到他气息奄奄也会心软,再听到这义正言辞一定会将他当众释放。
陈铸这一番快速自辩,果然说得原本不相信他的凌大杰、蒲察秉铉、徒禅月清也心服口服。
“那么,依着寒泽叶的做派,不是该更进一步,为你把戏演全套?”完颜纲却也不是省油的灯,冷冷一笑,“落远空被捕,海上升明月不会不动荡。理应有一大批人撤退,为何寒泽叶那样心狠手辣,却没给你将戏做完,送佛送到西?”
是的,不是林阡做派而是寒泽叶的,由于表面上飞镖持有者是掩日、掩日死了这一脉僵硬了,海上升明月这几日理应有一副乱局,务必演出一副若有若无的动荡不安……林阡和吟儿来不及控制寒泽叶和楚风雪配合演出兴隆山的一出出好戏,但不想再枉死任何人因此无论如何都要赶回控制他们接下来的戏。所幸,还来得及,差一步就能让陈铸死透的寒泽叶之手,被林阡按住一把拖了回去,送佛送到西的事终于没发生。
“为何没将戏做完,才是你该调查的,于你而言,似是而非,反而说明我未必是落远空、你不能将我定罪,于我而言,似是而非,更像宋军在陷害!还望王爷明察!”陈铸当然不会觉得完颜纲有理,因为机会等同、疑点归于他陈铸所有,笑了一笑,继续带着渴求望向完颜永琏,“证据相互抵牾,不能仅凭口说、臆测,就坐实那些都是真的。”万演站在一旁,忽然想到赵西风也说过类似的话,此刻置身金军,虽然心满意足,却终究不能心安。
不知何故,完颜永琏却到此刻还未开口,一双眼古井无波地凝视着陈铸,陈铸前一刻还胜券在握,却在接触他这审视的目光时倏然心虚,紧接着一颗滚烫的心凉了半截,陈铸多希望自己是误读了?王爷的神色为何是半信半疑?!
“什么相互抵牾!证据全都指向你!你和拒捕自尽的南宋细作长期接触、人赃并获!你推卸的理由,一面之词,漏洞百出!”“什么漏洞?”“你口口声声为了真相与他接近被宋军陷害,请问你陈铸为何要‘私下’与他接近不能告知于我?你忘了王爷去河东以后,这控弦庄是我和天骄大人代为领导!?”完颜纲咄咄逼人,却也言之有理。
“我……”陈铸独来独往,楚风雪都知道这是为什么,既是要与完颜纲抢功,又是不相信任何别人,更是没资格与谁建立交往……可是陈铸现在只能说前两个:“海上升明月,是我从陇右,甚至更早就在探查的,这功劳不能被你们半路杀出来抢过去……我虽有麾下可用,但总是被背叛,我怕他们泄露消息,当然只能独自来去,只有自己才最可信任……”
“陈铸,为何总是你被背叛呢?为何近几年来的南宋奸细,全都出在你陈铸的帐下?!”完颜纲严词厉色,又抓住陈铸话中把柄长驱直入。
“巧合而已……”陈铸大汗淋漓,“抑或林阡看出我好欺负。”
他之所以流汗,是因被击中心头,怕林阡利用他,和林阡的绝对互信从小王爷死后便已动摇,到这一刻几近崩塌。
“也有可能每人帐下都有,只是陈铸帐下相对好捉而已。”楚风流一直在侧没说话,看着陈铸濒危终于帮腔,陈铸循声转头望了她一眼,感激之情溢于言表:“风流……”
心中一暖,这时看到楚风流旁边一言不发戴着斗笠的仆散安德,灵光一现,即刻还击:“完颜元奴,你要冤枉我也要冤枉得有脑子些,落远空出现的年份和活跃的地点你忘了吗,你忘了仆散安德曾经在控弦庄的北斗七星中间将他肃清?我是北斗七星吗?”
“‘落远空’,那只是个符号罢了,不是同一个人,而是会一直延续。承安年间的落远空已死,你恰是泰和年间的那一个。”完颜纲冷笑,显然早已有备,“在那之前,你是老落远空的麾下、也是他努力培养的接班人。”
“呵呵。”陈铸冷笑一声,预感到接下来的脏水。
“众位难道没有蹊跷过吗,打起仗来吊儿郎当、经常会擅离职守的陈铸将军,他最声名煊赫的一场战斗,竟然是打败了林楚江、几乎将林楚江活捉啊,林楚江,林阡的父亲,短刀谷那时候的领袖。”完颜纲神色里全然惊疑,绘声绘色,引导着气氛全都悬起,“无独有偶,那场战斗,林楚江最后是因谁化险为夷没有送命?那将领的姓名太熟悉,寒泽叶!”
“哈哈,原来在十年以前,我就已经和宋军暗通款曲了吗?”陈铸胸中憋屈,只觉得命途何其残忍,他最津津乐道的那场战斗,没想到此刻竟如剑直戳着自己。
“承安年间,林楚江意外死去,你换了新的主公,迫不及待去往南宋,却在夔州和黔州接二连三打败仗,白送给林阡崛起的契机……”完颜纲继续说。
“那是我一个人打的败仗?”陈铸愤然喝断。
轩辕九烨抱剑站在完颜纲身边,一直闭目倾听没存在感,却在这时睁开双眼,定定地望着陈铸,漂亮的眉毛微微皱起。
“夔州、黔州、川东、乌当,南北前十和宋军打了几仗,你便和林阡秘密会面了几次,你可承认?”完颜纲面容扭曲,陈铸心里咯噔一声,知道他调查得相当详细,唯恐哪个麾下听到了会面时他和林阡说的话。
“有几次会面我也在场,怎么,是想将我也一并怀疑上?”楚风流眼神冰冷,继续插话,黔州战后她被扣上私通林阡的罪名软禁,那是如她这样高傲的人这辈子最不能容忍的污点。
“二王妃,末将不敢……”完颜纲不懂楚风流为何这样袒护陈铸,陇右之战他跟在楚风流身边,对她心服口服,莫敢不敬,“二王妃虽然也被疑过,但毕竟渭河、定西数场战役,二王妃全心全力、数次置林阡于险境,二王妃早已凭实际行动洗去了昔年嫌疑。反观陈铸,他在林阡跨境抄掠之后,表现得越来越放肆,越来越明朗……”
“什么表现,如何反观?难道仅凭道听途说?”楚风流反问。
“二王妃,三年前的定西之战,若然末将是道听途说,您却一定参与其中。正是您身边的‘琴瑟琵琶’,他们当先提出了疑问:本该在会宁府调兵遣将的陈铸,凭何竟去了那榆中战场,次次救凤箫吟于水火,不惜公然顶撞二王爷、把那个抗金联盟的盟主从二王爷手中救下还窝藏?”完颜纲的人证原来在这里吗,陈铸倒吸一口凉气,早知道纸里包不住火,琴瑟二人早已为国捐躯,琵琶却还活着,活着并保存着这一疑问,和致力于刨他老底的完颜纲一拍即合。
别说琴瑟琵琶,就算当初的凤箫吟,都觉得陈铸那举动是公然的以下犯上,当初的完颜君随也是忍无可忍,吼出一句“来人,把私通外敌的陈铸给我抓起来!”当夜完颜君随为了抓住凤箫吟,利用紫茸军在陈铸的府邸大肆搜刮,最终找到了陈铸私通外敌的证据,以他性格,怎可能不闹得沸沸扬扬,从前众人见陈铸红火不敢提,如今看陈铸失势全部浮出水面——
“陈铸,我替你回答,你之所以前去榆中越俎代庖,是因为你受林阡托付,其中还牵涉到一封密信!”完颜纲满足地带出会宁府一个又一个奴仆站出当人证:“确有其事。”“送密信的人,小的见过,是林阡在陇右的武将,雁翎刀沈钊。”
“他们撒谎!一群没骨头的,当时就被钱收买了吃里扒外乱咬,过了三年还是狗改不了吃屎!”陈铸知道他们只是奴仆,人微言轻,故而高声将他们喊得退怯,“二王爷此刻不在环庆,但想必也告诉过二王妃,我之所以屡屡以下犯上,根本不是和林阡暗通款曲,而是因为一时脑热……爱上了凤箫吟,想将她占为己有。我后来才知道,那贱人是欺骗我感情!我对她恨之入骨!”陈铸必须紧咬着这个谎话不放,凌大杰从听到“凤箫吟”开始,就从游离的思绪里惊醒,越听越可怕,难以置信地盯着陈铸看,直觉,陈铸也知道,否则他为何保护凤箫吟……
陈铸这谎话,当初骗得了二王爷,却不知能否骗得了完颜永琏……
楚风流却居然全部相信,而且还出奇合作地露出愀然之色:“凤箫吟?的确,那女子,能令林阡死心塌地,有她自己的本事……”凌大杰怎么看不出来,楚风流此刻代表着完颜君随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所以二王妃和二王爷原来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