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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然不会‘随意’信,永功,天靖山之战以前,你们两家确实是亲如一体、牢不可破,然而,天靖山战后,你可知那孩子心里有鬼,时时梦魇,要雨祈原谅了他、求郢王伯父别杀他?”完颜永琏显然是不久前才收到的加急情报,知道了发生在南阳昨天午后的药铺外梦呓,却立刻就意识到了丁志远的一击即中和完颜瞻的不费吹灰之力。
“他……和雨祈出事有关?”完颜永功明明还率众围着完颜永琏,却心神凌乱、手脚发颤:谁都把河南豫王府里的势力拆成三家看,只有你,完颜永功你这个傻子看成两家!你苦心经营的和小豫王的关系,竟因为小豫王害了雨祈而你失察而毁于一旦!那几天,你为何光顾着掉泪而忘记去关心一句,当日雨祈和按带是怎么失散?!
“按带自幼被永成宠着,生性怯懦,因为亏欠,怕被问责,所以才与你有了裂痕。”完颜永琏说着人性,“那般情况下,合乎情理的话,他自然都信。”
“完颜按带你糊涂了吗!你忘了曹王他们是怎么撬走了齐良臣、司马隆、高风雷?!”完颜琳怒不可遏,“你居然想投奔仇人,反倒把刀对着恩人?!”他不知小豫王已经知道当初卿旭瑭的施恩是假,还口口声声以恩人自居。
“对我说话能别这个态度?!嗯?!便是你这颐指气使的样子,害得我段姑姑到现在还生死未卜!”小豫王也是面色狠厉,夕阳西下前他接触丁志远后也曾在人前出现过这般的表情,但不管当时去吼齐良臣,还是现在喝完颜琳,其实都是为了与他相依为命的段亦心。
“完颜按带你脑子在哪里!就为了一时意气……”完颜琳到这份上了还咄咄逼人。
“完颜琳,大家是平辈的小王爷,你我虚长十几岁,却怎能对着按带呼来喝去?”完颜君附捂伤站起,毕竟他曾是楚风流的男人,怎会不知,如何在丁志远离心的基础上,由他来完成对豫、郢分化的最后一击。
“完颜君附你这个连老婆都比不上的懦夫你闭嘴!完颜按带,你良心被狗吃了?!没有我们你早弃尸荒野!”完颜琳完全不懂如何去制止为渊驱鱼,顺带着对完颜君附人身攻击,惊得他一时间恼羞成怒:“你说什么!”
“完颜琳,你们,你们就是一直把我当棋子罢了!!”争执中他们三个小王爷完全在比拼着谁声音比较大,根本没注意到什么时候刷的一声那一刀直接割断了完颜琳的喉咙。
“常大人……”血光中的完颜琳,火光下的完颜永功,都一瞬想起了这样的一个救世主,一个不可能背叛他们的人。
“常牵念,好一个忠臣,只可惜跟错了主。”完颜永琏略带遗憾地对郢王说起常牵念。
“可惜得很,常牵念进不来了。”完颜君附无情地望着完颜琳倒在地上。
那个有谋略、有武功、忠心赤胆的常牵念,好不容易整合好豫王府家将,才转过身,却被郢王府的精锐们在宵小们的煽动下集体诬蔑:“常大人是曹王的人!”“小王爷说不是啊……”“昨夜,我见他与曹王府的黄鹤去谈笑风生!”“他二人还有交换信件的举动……”“当真?”“我也看见了……”
常牵念那时才懂,管你怎样的远见卓识,也敌不过小人的暗中构陷!
昨夜黄鹤去来见他,动机确实不单纯,不过,黄鹤去不是来策反他的,而是:明知道无法策反,遂故意地用一封信乱心和离间——
为的是让他在心乱、踟蹰的一息之间没能注意,他把信交还黄鹤去的那一幕原是被目击者看见了!黄鹤去此举一举两得,既用常牵念来掩护了非此即彼的丁志远的忠诚,又让常牵念在这关键一刻控制不住他的麾下——
一传十十传百,跳进黄河洗不清,原先要围攻东厢的西厢兵马不攻自乱,很快便被完颜君附拼死顽抗的部将们扳回局面,可笑的是两方势力浩浩淼淼都是一样的口号“围剿叛军”和“清君侧”……
“大家莫要惊慌,这只是曹王的离间计……”可他那威力无边名叫“九万里”的双钩,如何能杀那些不分青红皂白就是不肯相信他的自己人?今日这恶果,全是当初曹王从棺材里抱他出来的因,“曹王从那时起就已经在布局,曹王刻意推动和加快了王爷的动手,你们,你们为何不相信……”常牵念恨啊,恨他当时为何不死了算了!为何要活着经受这身强力壮却无能为力的锥心一幕?!
扳平的局,从南阳连绵至秦州,绝望的汗,同时出现在常牵念和完颜永功的眼角,只因为前一瞬完颜永琏遗憾地说完常牵念、完颜永功停在半空的刀刚准备落下“那便杀了你给琳儿陪葬”,却听铛的一声一道巨力将这一击及时冲挡,他虎口发麻退后两步刀已被震落在地。
不同于得知丁志远是卧底时的意外,对于这个人是曹王的人,郢王明显是做好了接受准备的,此刻帅帐里部分兵力的反戈一击,他其实早就预料到了,他不承认此刻眼角的是泪,绝不是!
果不其然,就是此人,前次在关押凤箫吟的监牢,就是此人出卖了我的全盘计划!
完颜永功镇定地转过脸瞪着此人,面上的失望远远多于惊诧:“卿旭瑭,我多希望你是忠臣,你也确实差点让我打消了怀疑……雨祈出事之后,你始终不离不弃,你鼓励我振作起来,原来你是为了鼓励我振作起来好出卖我?!”越说越感悲凉,不觉睚眦俱裂。
“郢王,我……”他作为府上的第一高手,四十三年却从未得到过郢王最高的信任,实则他自己也明白,他和郢王并非同道中人,“宋匪北伐,家国凶险,我等不该……”
“无非‘大义’,呵呵,为了它,不惜舍身忘死、背信弃义。”郢王噙泪怒喝,“自你被先帝强行塞到我府上,我就知道和他完颜永琏才是同一类人,可是,既然已经错过,那便别再心心念念了,我就这么好好供着你,你安安稳稳地看家护院不好?谁想四十多年过去了,你还是逮着机会吃里扒外!六月的时候,我原是带着一劳永逸的想法让你去接近曹王,我是怎样的天真亲手把你还给了他还这么晚才相信!”
“王爷……”卿旭瑭含泪回忆,可他不是紫檀,郢王也不是郑王,终究他们没能相融,他于王府,一直只是个脱节的存在。
在卿旭瑭失神的一刻,斜路蓦地杀出一杆枪来,生生将他本就没想指着郢王的朔风刀打偏。
郢王既然是提防着卿旭瑭的,自然也做足了被卿旭瑭背叛的防备,这些天来为郢王出谋划策的心腹,正是此刻对卿旭瑭出枪之人。
“卿旭瑭,背叛旧主,何不自刎谢罪!”郢王心腹怒喝一声,提枪追刺上来,孰料他背后又出一刀,恶狠狠撞在他肩上,直将他打得晕死过去。
营帐内本就只有二十余人,先是齐心合力朝曹王剑拔弩张、后却随着卿旭瑭的亮出身份而泾渭分明、再又因为郢王早有准备而众矢转向,然而最终却由于那个人出乎郢王预料而猝不及防,方寸角落里,立场的更迭、刀剑的变幻,竟荒谬地发生在须臾之间——
“……”郢王呼吸一滞,不可思议地转头看去,那是他在西线战场唯二信任之人,他的好女婿,羌王青宜可……“你……”
“对不住了,郢王爷,我不能背叛旧主。”羌王说。
郢王一瞬就什么都明白了,区区一个雪舞,如何拴得住羌王,早在他来陇陕以前,羌王就是曹王的人了,虽然表面上看不出……可是他不懂:“这个曹王,假仁假义,有什么好跟随?!”
“与我无关。是我的好儿媳,去年陇右与羌兵同袍,有着过命的交情。”曹王一旦说起那个不在此地的楚风流,便是无比的自豪。
“哈哈。”郢王笑了,今夜,猝不及防的是谁?行动机密如斯,整个曹王府谁都窥不到时机?他围攻曹王真是多此一举,徒向这羌王暴露了发难时机,中线那些人只怕早已掌握,完颜君附等人,根本不是没有战备的……
豫王府东厢,此刻是否和陇陕这战地一样,已经因为各种意想不到的背叛而大局已定?是啊,常牵念虽忠诚却蒙上污点,丁志远看似新归顺者却作乱始末,完颜琳已极大可能丧命在完颜按带的刀下,可是偌大一个黑虎军,怎会无人!
有,还有个他信任到极致的黄明哲,与黑虎军其余将领肝胆相照,生死与共了这么久,作为他完颜永功的另一个女婿,完全可以在此风雨飘摇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整合起分崩离析的黑虎军!
“传出去谁会相信,你的最后筹码,却是个可能的宋匪细作?”完颜永琏叹了一声,这时才有力气坐起,平心而论,虽然他也怀疑过黄明哲是莫非,但是轩辕九烨的监视下,黄明哲的嫌疑竟越来越轻,何况雨祈出事以后,西线战场的海上升明月“掩日”一脉并没有缺过第二级,他有理由相信,黄明哲确实只是与莫非长相相似。之所以说这句话,完颜永琏是为了击毁郢王的心。
“我信他,是因为看到他对雨祈的一片深情。”郢王坚定地说相信,感情是不会骗人的,黄明哲看到雨祈出事时的吐血倒地,根本是爱得炽热不能失去的表现,他是个过来人不会不懂,所以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承认那是他的驸马。
“我也是看到了这一点,所以……”完颜永琏也一样是个过来人,这一点不能不用——
当郢王通过这深情交给黄明哲所有的信任,曹王透过这深情看清楚怎么才能在发难之夜拖缠住黄明哲的脚步——正是用雨祈的安危。
别说莫非本就借故远避和旁观着这场王府内斗,是夜,郢王府分崩离析的危急关头,他还在邻近的宋军私密据点旁徘徊、思考着如何对吴越等人传信之时,就看见雨祈的贴身侍卫一老一少前来寻他气喘吁吁,与此同时他清楚地望见宅邸后院的浓烟滚滚。
“出什么事了!”莫非一惊,当时并不知道,完颜君附派人在郢王府大势已去的关头,故意对雨祈躺着的后院纵火,只为将黄明哲这位可能凝聚军心力挽狂澜之人的脚步阻隔。
“好像,好像是有歹人尾随着那个古怪大夫进后院,放的火!”老侍卫上气不接下气。
“小黄,不,驸马……门打不开,您快想想法子。”小侍卫惊慌不已。
晚了,虽没几步路却障碍遍布,秋风中,前路上,埋伏着各种暗箭明枪,铺天盖地打来的仿佛全是荆棘——当雨祈明明有希望醒,当郢王妃的哭嚎一门之隔,当黑虎军已经接二连三弃械投降或倒地,当从天而降要阻止他的曹王府高手被这两个与他并肩作战久了的侍卫奋力挡下、他们拼了命说:“小黄,快去救公主啊……”其中有一个更是刚说完就为了护送他而战死……他别无选择,一心一意闯过这腥风血雨,无论如何都要把他们的公主救出来!
难捱的热量下,通红的视线里,豫王府后院已被关起门烧得焦尸遍野,那绝对不是完颜永琏的本意,那是完颜君附和他父亲不同的地方,他向来都是如此的赶尽杀绝……莫非强忍着呛人至极的浓烟,拼了一口气找到雨祈母女所在,浑然不顾四面火势,只呆呆地望着那个半月未见的柔弱少女。
她此刻俨然已经醒了却动弹不得,甚至连眼珠子睁开了都是没有转的,之所以没有被着火的柱子砸中烧到,是因为有个人死死地护在她的身上,那个人,向来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我愿用我的命换雨祈醒!”“完颜永功你还我雨祈!”
而如今,那人满身都是伤血,却欣慰地望着身下女儿的苏醒,以及女婿如甘霖一般的到来:“驸马,快,快将她救出去……”说罢便合上了双眼。
“王妃!”他来不及再伤悲,推开她尸身抱住雨祈,将雨祈从火场中救出往外冲。
雨祈始终没有流泪也不曾叫他,失去了大量血液又昏迷不醒了半个月,和所有神医们说的一样,如今的她能醒都是奇迹,醒了也最多只是个痴女。王妃却说过,活着,活着就有希望……
可怜的郢王,不知他妻子尽皆血染南阳,只剩个半死不活的女儿被救,此刻虽猜到豫王宅邸这内部的格局已铁板钉钉,却还紧紧地抱着南阳金军军营那外围的棋盘不放:“那又如何,你的移剌蒲阿、黄鹤去,只怕在来救援的途中,便已经全都被完颜匡收拾光了……”
“完颜匡,确定是你的盟友?”完颜永琏话音未落,郢王已严词厉色打断:“他更不可能是你的,他素来不喜欢江湖气重的人!”
“是啊,更何况他与我有芥蒂,前不久他在河东,没约束好手下,杀了宋匪柳五津,教我高手堂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