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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金军高手。
战斗倏停,这才发现杨、柳、李稍远些还站着两个身影,他们不知是何时出现的,却一到场就将与他三人擦过的漏网暗器也席卷而空,其中不少差点就打在丘崈韩侂胄和云烟的护卫们身上,哪怕强弩之末,仍然足以致命。不同于这白衣女子是用剑格挡,那黑衣男人却是用刀鞘隔断,白衣女子十分清醒,黑衣男人却还有些浑噩……
“胜南?!”“林阡哥哥!”杨宋贤、柳闻因、李君前等人既盼看到他,又怕见着他,谁都难以推测,这样的他是神是魔?京口五叠和江中子大喜正待抓他,云烟立即喝断:“金人在场,看不见吗?!”她原意是提醒他们叶文暻之死与金人有关,不料好像提醒了林阡有金人在场,林阡隔空挥刀,精准斩向暗处,激起水溅数丈:“龙镜湖!鼠辈!出来!”
龙镜湖虽然被称鼠辈就会激动,但此刻敌众我寡焉能久留,逮着个林阡被地上石子一硌没站稳的机会,电闪般抓紧了完颜潇湘就跑;逃得过林阡却逃不过旁人,飞窜的过程中背上就挨了潺丝剑一道剑气。
好了,林阡这状态一看就明白不对了,说昏迷吧明明还能打,说醒了又东倒西歪。此刻虽然龙镜湖负伤逃跑,盟军众人不知可不可以解除危机说“化险为夷”,捏了把汗只怕林阡一捣乱就令他们的说辞前功尽弃。
而那时对于云烟而言,天地间哪还有其余,不过就他、吟儿和她三个,
无声望着吟儿,略带苛责:不是说了吗?只要躲在园子里不出来就不会有事,怎么出来了?
吟儿也噙泪望着她,他又岂是躲的个性?
林阡适才略有清醒就对吟儿说,假山旁,他是看见叶文暻的尸体一时发懵、不慎做错了决断,其实根本不应该拒捕,而该尽可能地平心静气说明情况,如今虽覆水难收,也应该自行面对,不能怕影响声誉就逃避,最重要的是……
“我不能对不起她还连累她……”杀了叶文暻已是大错,更不能给云烟一丝一毫的危险,所以他强撑着身体也要和吟儿一起出来支持她面对。
这一刻,他循着吟儿的视线过来撞见她,目光倏然从阴冷变得温和,神色也兀自添了一丝人性,
“别说对不起,也没有被连累。”
她微笑,如昨般温柔地注视着他又一次血淋淋地倒在身前,本能想移步,却制止了自己。
光线倏然清晰,世界不止三人,他的盟军虽然普遍不在,也能从李君前、杨宋贤、柳闻因等人的言行举止看出,他是他们唯一仅有的主公。
“这病人,自己快死了,还说要救人,实在逞能极了……”太医从怀云苑里气喘吁吁追出来,见到郡主正待请罪,路过韩侂胄身边却定住,脸上浑然是不知道要不要跪的窘迫。
“太医这么说,盟王果然是个大善人,不会滥杀无辜?”“亲眼所见啊,确实有金人从中作梗!”“金人只不过是那公主的暗卫吧。一时误会而已!”“这太医会否是林阡的人?”丘崈和韩侂胄各自身后的人唇枪舌剑不可开交。
“朕赐给皇妹的太医,何时竟成了旁人的人?”韩侂胄身边怪不得刚刚众星拱月地护驾,太医一下子就如释重负跪倒在地:“皇上万岁。”
“都不必跪了。”赵扩四十岁不到,乔装打扮文文弱弱,若非自己走出人群,除了韩侂胄外谁也不知他在,尽管现在已经表明身份,语气仍然亲切得不像个皇帝。丘崈等人该跪的还是得跪,江湖人士们本来就没想着行礼,被他这么一说反倒觉得失礼,但是担忧林阡伤势也来不及多想了。
“林阡他不是歹人。昔年郭都统暴毙川蜀,朕才误解他是个暴戾嗜杀之人,对他忌惮了六年,却也误会了六年。”赵扩走到阡吟身前,一双眼极尽仁厚,传闻中他不够聪明,好读书不求甚解,不过,毕竟还是读了不少圣贤书的,“众位爱卿且看,他行为虽然颠三倒四,救人时却连刀都不曾出鞘。便冲这一点,也知他与皇妹、太医所说一致。”
“皇兄英明。”云烟一笑,这话自然服众。
“皇上,不妨给众人几日时间,找到叶大人和王大人,彻查王大人等涉案人员底细,探明真相还江湖侠士们公道,不给那帮金国使团有机可乘。”韩侂胄就地奏请,既为公,更为私,既然要给丘崈寻个合理的下台理由,当然从王大人这个漏洞着手。
“好。一切都由丞相做主。”赵扩果然有主见了不到半刻,就又被权臣任意摆布。
吟儿还来不及感激他明察秋毫,怀里林阡就往下一沉,她惨呼:“胜南?!”
“太医,他怎样了?”云烟不紧不慢询问。
“伤得太重,很难救活……”这太医在所有人的逼视下赶紧改口,“臣尽力!”几乎把药箱里所有保命的灵丹妙药都给他吃了,又说,“最棘手的是他血中炽热真气,常常不合时宜地起伏,臣有一方,可以压制,不知是否献上?”
“什么?”知情的都知道他说的是大梦丸,第一次听有人把春药说得这么晦涩。
“那是臣祖传的秘方,忘情汤。顾名思义,忘情之用。但对情感过于汹涌者,恰巧能以毒攻毒。”太医说。
“那还等什么,赶紧给他喝!”吟儿听说大梦丸已经危害生命,哪能不赶紧给林阡医好了。
“对付正常的情感汹涌者倒也好了,他中毒太深,剂量便难以掌握。臣医术有限,唯恐下药过猛,反而令他忘却了用情至深之人。”太医说。
“那怎么行!”吟儿倏然一惊,胜南如何能忘记他的曾经,他和云烟姐姐还没算重逢啊!
“盟主放心……”闻因不忍见林阡热极吐血、奄奄一息,心想盟主这样的女子,林阡哥哥怎么可能忘得掉。
生死关头,岂能迟疑,云烟立即作主:“相信自己,给他用药。”为什么不积极乐观一些,太医只是唯恐下药过猛,下得好刚好就能抵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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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天谢地林阡总算吊住半条命,本该是樊井的活一股脑儿由这位太医代劳了。
赵扩和韩侂胄一旦设定查案限期,不管盟军众将也好,毕再遇和叶适门生们也罢,谁都没闲着,全都在明里暗里地调查真假战狼。
除了韩侂胄给王大人编排的一系列罪名之外,此人着实满足了林阡对叶适列举的所有条件,对淮东淮西的战事都有直接或间接调控的机会。而就算林阡昏迷前灵光一现的“战狼会否四月份参加过掀天匿地阵”,他也十分凑巧地契合了“借故不在任上”。
但丘崈幕僚当中,有且仅有他一人……
表面看皆大欢喜,林阡杀对了人,仆散揆竹篮打水一场空;实际上呢,林阡伤成这样,仆散揆也不过就卸磨杀驴损失了一个假战狼。
这期间林阡一直昏迷不醒,便只能暂住在郡主府上,无法率众人一同奔波。临安一行,想不到大梦中度过。
吟儿找不到战狼本人,难免也心力交瘁,她自喝了那忘情汤之后,大梦丸的正面效果和负面效果便一起跑了,战力恢复委实艰难得多:“到现在为止,战狼实际还是一点痕迹都没露!王大人全承担的话,那根本就没办法查了……”
傍晚时分,她郁闷地伏在林阡床头,一点胃口都没有。
“吟儿,吃些。”云烟在侧劝慰,“换个角度想,战狼需要靠人金蝉脱壳了,不正说明我们离他更近了一步。他能有几个壳?”
浅薄素衣,斜吹长箫,云烟姐姐……她本就该是这样的。
“云烟姐姐……”吟儿心一暖,昔年与家有关的感觉重新回来,竟陡然萌生了一种抛却一切隐居山林的决心,“我不想再当盟主了,反正他们也不认可我,也总是冤枉胜南入魔……我们三个人,还像八年前一样,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世外,可好?”
“吟儿……”云烟一愕,笑了起来,坚定摇头,轻拭着吟儿脸颊,“傻孩子,别放弃,胜南他正在巅峰等你。连我都看得见,你俩的盟军正如火如荼着,宵小们的打击他如何可能挂怀,站到了峰顶你也大可将他们笑看。”几句话而已,便抚平了吟儿的心伤:“你以为他们是大多数,其实他们是极少数。”
“那你回来,叶文暻已经不在了,你找个时间,回来我们身边。”吟儿眸子里还闪着期待,回头握紧了云烟的手。
“吟儿,你以为我回来了,你们就能停止漂泊?”云烟没有摇头,却惆怅着没有点头。
“你答应过我……”吟儿潸然哽咽。
“你答应过我,我不能做到的,你都要代替我做到。我不能看到的,你都要在他身边一直看着。”云烟淡然启齿。
“你能做到,你能看到,那是我们三个人的盟。”吟儿点头,“云烟姐姐,现下或许不是最好的时机,你等着……”
“此盟你续,彼盟我守。”云烟摇头。吟儿,你是征服天下的抗金盟主,为他开辟疆土,我便做斡旋皇家的谈靖郡主,为他保留安逸。在不在他身边,一样都是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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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闻因也是寻了一日未果难免焦虑,闻知林阡脱离生命危险才松了口气,日落时分被西海龙拉着要去逛临安城吃喝玩乐,她无法反驳“一个女儿家成天穿着男装成何体统,买些女儿家的东西去啊”,只能无奈地说“龙姐姐我还有正事在身。”
西海龙蓦地松开她,板着脸一脸不客气:“什么姐姐?”“嗯?”“叫我妹妹。”“这……”西海龙相貌确实低幼,然而闻因知道,她实际上最少也是六十岁了。委实是个妖孽,在意容貌,着重保养,哪怕奔波在外,每天少不了的喝汤煮粥。但之所以具备着一副不老童颜,应该还是拜他们家的巫术所赐。
柳闻因忽然有点熟悉,曾经有个男人,常常不准旁人叫他大哥硬要喊他大叔,所以才搞得辈分怎么看怎么乱七八糟。一时感伤、失神,便被西海龙拉着跑了。
“正事?不就是想不动声色地打听各种消息嘛。我知道在哪里打听最好。”西海龙笑着说,想要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直接跑到临安的各大茶坊,听卖茶小贩说民生道江湖就可以。这些走南闯北的小商贩,常常掌握着第一手资讯。
不愧是个老江湖,她说得完全不错,柳闻因一边品着茶饮,一边听着各路消息,虽然和战狼都没多大关系,但是大部分都是称赞林阡凭刀鞘就扫退鼠辈救了圣上的,茶贩这里倒还真实,以讹传讹神乎其神,闻因笑叹一声:多亏林阡哥哥即使疯癫、潜意识都在压制着他自己。总算把最正确……也是最真实的一面,展现给了该给的人们。
离开茶坊时,还有个小贩在讲,那晚京口五叠和冷血寒刀误会盟王盟主,传说中盟主她以一敌六的盛况——
“见只见盟主她剑光一闪,刷刷刷刷,敌人全从雪球成了雪花……再舞回来,这样舞的你们看呐……”一干听众,呼吸和脑袋皆随着小贩的手起伏,柳闻因忍着笑都不好意思提醒他茶叶要撒了。
“盟主杀开一圈,又退开数步……”小贩说。
“等等,不是该乘胜追击吗,怎么会退开数步哇?”
“是啊……盟主为什么要退回去?不合常理。”小贩沉思片刻,“那这段不要了吧……”
“不要了,删了这段,不影响。”“好想找盟主学剑去。”“对啊,剑圣啊!”“舞出来的一定不是这么丑!”
闻因听得心里阵阵暖意,以为买了养颜茶终于可以回据点,孰料华灯初上夜市热闹,西海龙又拽着她跑了好几家首饰店,譬如簪子、钗、胜、步摇之类,城中姑娘戴的西海龙看到好看的都买,红袄寨分配给她的钱都快被她败光了,好在宋贤玉泽在附近,看到信号跑来给她们送钱。
最后他们驻足在一家“梳行”门口。临安城许多女子,发髻上不仅插着银钗,后面还会装点梳子,各色各样,所以就会有卖梳子的店应运而生。
“这间梳行,是韩姑娘开的。”玉泽说的是昔年她和宋贤的救命恩人,韩侂胄的侄孙女韩霄姑娘。
杨宋贤点头,补充:“朝堂民间都是主和派多,有时候军需便得韩丞相亲自去补。韩姑娘开这梳行,正是帮他分担,韩姑娘说,‘虽无才智武功,亦与大宋共存亡。’”
正说着,梳行里的人发现是宋贤驾到,赶紧去内间禀告他们的老板,这才知道韩霄姑娘刚好就在,“杨少侠……”熟悉的声音在脑后响起,宋贤转身时,那双眼眸在触及玉泽之后便有了一丝自惭形秽的黯然,却转瞬即逝。
韩霄她明显喜多于伤,此刻落落大方地上前来,一把拉住蓝玉泽的手:“杨夫人,你也来了。”
“韩霄,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