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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的是她重心不稳而踉跄倒地,他本能撤刀否则她这一倒必然直接扎进他刀尖。
“不准放箭!”卿旭瑭忙不迭地喝令冲上前来的金军,心乱如麻,为什么突然又不想杀她了?是因为惜才还是因为这样胜之不武?一时间手足无措,担心她拒捕故而踢开她遗落在地的软剑。
“既已选择这么做了,还装什么正气凛然!”段亦心坚持起身,恬淡一笑开口。打不倒的她,劲敌环伺仍神色自若。
“亦心,你对曹王府,对老夫,都有误会。”卿旭瑭不忍动手,副将赶紧相劝:“大人,杀了她……林匪的人就要来了,我们……!”忽然呆住,不敢直视,他适才就见到了这女子肤白胜雪、皓臂如玉、长发委地、身段窈窕,便算战到这一片狼藉之时,这女子的衣衫被血与汗水湿透,却反而更加紧致地裹住她丰满的身体,凸显出一种成熟女子特有的诱惑力与风情。
明明不该是产生冲动的时候,这副将都情不自禁地产生了、却强制着自己赶紧移开目光:“大人,红颜祸水,赶紧,还是,杀了她吧!”
她接连战过高风雷、卿旭瑭,到这时早已力竭,要杀她并不是件非常难的事,卿旭瑭原就心念繁复,听见高风雷的败报后更是心中一急手一颤抖,好不容易恢复体力,竟一刀就将才刚站稳的她掀翻。她本就站在崖边,精疲力尽再难抵御,一瞬退无可退,身子晃了一晃,径直从这高处摔落。
“亦心!”卿未晚适才丑态毕露地逃跑,听说父亲援军抵达方才折返,孰料一回来就看到父亲把心上人打到崖下?这地方与别处比起来还算平缓,可是崖下面急湍寒彻!他忘乎所以扑上前去,却只抓住段亦心的半片衣角,心道这应该会使她的坠落得到缓冲,大惊之下赶紧滑下山崖去找:“父亲先走,我去救她!”
“未晚!”卿旭瑭缓过神来,来不及喝止儿子,不远处越风果然凯旋……可惜,宋军还是来迟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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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亦心一身是血地从那峭壁跌落,直滚到离江水几寸的乱石之间,稍一移动便会被激流卷去。幽暗昏惑之境,武器都已经离她而去,身上的衣衫也全是破碎不堪。
“三哥宁可穷兵黩武,小王爷也头也不回,豫王府空中瓦解,亦心已经没有要保护的人和事了……”对于一个有原则、有理想的武者来说,隐居就等于轻生。
“娘亲,你不会怪我,没找到父亲吧。”就像母亲去世那晚一样的绝望,那年她才懂事,天际似有无数的雨雹降落,好像要把整个世界都席卷去。
在襄阳万念俱灰时,她曾想,以后我什么都不管了,只做一件事:去西线,找到母亲这辈子都爱恨交织的父亲,与他相认。听说人间蒸发的他近来有了音讯,她才想去万州然后与宋军作别北上。可惜,她还是距万州几步之遥的秭归倒下了。
恍惚间,好像听到越风、阑珊等人呼唤她,可是,她没有半点力气回应,哪怕他们曾到过她的头顶不远,可是那些声音渐渐地又越来越虚。
她以为她这次是死定了,谁知就在那时,好像有人跃到她身边将她一把抱起,正当她以为那是盟军中人大喜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却是那个衣冠楚楚却目露猥琐的卿未晚……
没错卿未晚是要来救心上人的,先前在郢王府中交往时,他就爱慕段亦心的高挑优雅、端庄大气,却因她素来冷厉而只能以礼相待。
不巧的是她先被卿旭瑭刀法伤及、落崖前又被卿未晚撕了衣角,此刻衣衫刚好微露半边,胸腹之间雪白得耀眼,除此还有她修长匀称的腿,受伤流血反衬出未受伤处肌肤的莹亮。乍见伊人奄奄一息躺倒在地,柔弱得和平日里大相径庭,卿未晚欲火中烧,就地便要对她上下其手②。
“贱人,别乱来。”段亦心拼尽力气才掷出这几个字,而他望见她高耸的胸部好看地起伏,忙不迭地立刻给自己先宽衣解带,仅剩的半点理智都是在想怎么防止她咬舌自尽:“亦心,唯有这样,你才能被我收服。”
“找死吗!”段亦心羞愤交加,冒着经脉逆行的危险强行调运气力,可是无论如何都调运不到……直到衣衫被他撕扯开后才总算挥出一掌,正中他鼻梁将他打得满脸是血。可惜卿未晚兽性大发,一边擦抹一边继续朝前,她拼死抵抗,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记得自己应是守住了、可惜视线越来越模糊,她气息若有若无,这一掌、可能是最后的也是最重的一掌了……
回光返照,猛然聚力,意图捏住他手腕、先震死这禽兽再说,不料他竟然好像比卿旭瑭内力还强,不仅没能被她震死,而且还反过来擒住她手狠狠往下压,还想要继续对她上下其手?!
她柔软的身体凄然一颤,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生死一线,无能为力,唯能像寻常女子一般,对着那只厚实有力的手咬出全部的力气,却没听到期待中属于卿未晚的惨叫声,他,竟然比她还坚定地……宁可强忍着被她咬伤的痛楚……还在上下其手……
不,不对,他没有对她不敬,只是在给她按压急救!卿未晚也绝不可能有这么高的内力……她忽然感觉得到,原本就快身无寸缕的自己,身上好像被罩了一件暖和的披风。
“还能咬人,死不掉了。”那人微笑,声音耳熟。
当知觉渐渐清晰,她听清楚了这个人是谁,转头看他,正要感谢,可轻轻一动胸口的血就染透了那披风。她剧痛难忍险些晕去,若再不处理伤口,她还是死路一条。
“段女侠,多有得罪。”那人目不斜视,立即要给她裹伤。
她虽然尴尬于适才错误地咬伤他,却知道他要救她命就非得看到她……一瞬心中充满排斥:“林阡,别碰我,说不清楚!”
没想到他非但置若罔闻,反而扑上来一把将她压倒在地?!她大惊之下正待怒斥,就看到一把飞刀紧贴着他的背脊,流星般射入江中。
“亦心,他已碰过你了,我只撕开了外衫……”卿未晚适才听到有人来方才躲起,此刻聚了所有力道来掷出这把飞刀,并非想取林阡性命,而只是想借机逃跑,再晚片刻,林阡肯定会发现他,不如先发制人趁乱离开。
然而不得不说此人十分龌龊,自以为离开几十步就是安全范围,竟然边跑边对段、林二人所在大喊,意图对他俩挑拨离间:“其余衣物,全是他林阡所脱!”
“兔崽子!”林阡没想到会有这样的贼喊捉贼,平时这种等闲之辈他不可能出刀,眼下却也气不打一处来一刀直斩而上,纵然隔着近百步也将其瞬间击倒在地。
没想到气头上的他收刀太猛,没注意控制刀风,把身后的段亦心也一罩,立竿见影地排宕开来了……西陵峡素来滩多流急,他俩本来就在岸边毫厘之远,还没来得及解释和对视,江浪便把段亦心卷了进去,瞬间水面上只漂了件披风。
“不好,段女侠……”林阡这才发现失误,段亦心本就还没止血,现在还掉进那么冷的江水,岂不是凶多吉少!救人要紧,他急忙也追进那汹涌的浪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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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之前第1442章写,小豫王希望段亦心和一直追求她的卿旭瑭在一起,后来有人提到他们年纪相差太大了,差辈了,所以在这里统一改成卿旭瑭的儿子追她。
②上下其手这个词,字面意思和实际意思不一样,但我觉得它的字面意思形象生动,主要也找不到更猥琐的词替代了,就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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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4章 雨霁巫山上;云轻映碧天()
前有林阡乱打,后有激流席卷,失血过多的段亦心,毫无意外瞬间落水。
她虽在豫王府排名第五、各种兵器都精通,偏巧不擅游泳,何况本就身负重伤奄奄一息?一旦沉入江中,便去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浪潮汹涌,电闪雷鸣,昏暗中先是魂悸魄动其后心惊胆战,紧接着,绝望,麻木,寒冷,刺骨,“好冷……”仅剩的披风都已被风浪吹远,她失去意识前,呢喃出这最后一句。
却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好像又没那么冷,依稀被谁从漫天遍地的水龙里抢回了性命,谁,是父亲吗……本能地依偎去追索温暖,一刻,两刻,很久,终于不再心弦紧扣,闭上眼安然地松开了手。
“活着!还没完!”那人以命令的口吻对她吼,声音如强烈的阳光冲破阴翳,因为他,耳畔的江水慢慢从喧嚷变得空灵,因为他,她的心越来越安静,身体越来越柔软,因为他,半点不用担心,可以放肆地去做任何想做的事情……好像醒过却不在这个时空,魂游到仿佛千世万代之外,轮回了整整一圈才被那人急切的呼唤拖回原点——“段女侠”?谁在叫我?
怎可能是父亲!一惊而醒,魂才附体,早不记得她是怎么几乎身无寸缕地获救,转过头却看见果然是那个男人隔着几步全身湿透,而她,竟也囫囵穿着落水前被强行撕脱的襦裙,此时尽管破碎不堪,总算身上有所遮蔽,然而如果遇上无耻之徒,只怕还会觉得犹抱琵琶半遮面。
她向来严厉、冷傲、以高高在上的姿态示人,何曾有过这样的羞耻遭遇,就算那人是林阡也不可以……不,她最怕那人是林阡!
近来宋军关于“主公蓝衣初恋”的流言颇多,大抵都是觉得像她这样的才貌双全,只能配如他那般的枭雄?然而,不管他是否同道,到底是有妇之夫!她不堪其扰,特意换成黄衫,就是想要与他保持距离。谁料天意弄人,越躲越来,卿未晚趁人之危动手动脚便算了,哪想到他林阡打起架也竟然没头没脑!本来她只是怕被他看见胸腹伤口,结果……好像是……看光了。
“段女侠,你醒了。”林阡瞧见她醒,面露稍许喜色,倏然就转成尴尬,“实在抱歉,在下那一刀……实在太鲁莽了……”
她环视四周,好像是个偏僻的洞窟,她正睡在火边、外衫还在烤干,而他却在好几步外另生了火,想必是怕人误会损她名节,故而宁可穿在身上烘干……可是那又如何?此地没有第三个人,她这身襦裙还是他给她穿的!所以……这小子追进江浪前还没忘要顺手牵起她的衣物是吗!“你倒是自信,一定会救到我?”她不堪再想,郁闷至极,极力保持威严,向他漠然发问,从他身上湿漉的程度可以看出,其实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
“啊,因为在下水性极好。”冲入江浪之前他太匆忙忘记带脑子,只记得她很介意地说过“别碰我”,一心想着女子当然是名节最要紧,所以他告诫自己一定要带上她衣裙,将她救上岸后也是一边帮她止血一边立刻给她穿戴,穿衣取暖同样也是为了救命……然而那些衣裙本就破碎还进了水,贴在她身上更显出曲线玲珑。饶是他那样的目不斜视坐怀不乱,也不禁对着她的身体怔过一怔,那一刻他想起了一个美丽的身影,虽然模糊,好像也是这样的自带幽香,那柔软的娇躯曾在他怀中流连缠绵,尽管为了他遍体鳞伤,可在他眼里,每一寸肌肤都如雪似玉……油然而生悲怆之意,若不是段亦心需安置救命,他险些当场哭出声。
他素来尊敬段亦心,小时候在摩天岭的迷宫里与她初遇,心里就对她留下了一副女英印象,从没想过叱咤风云如她,竟会像今夜这般在他臂弯里荏弱得像个女婴。后来他一路抱着她狂奔不休,总算在这西陵峡的山腰寻到处洞窟生火……此刻看她好些了故而轻松回答她,却不知这样微笑着云淡风轻地回答更加没带脑子。
“你……”她实在不知是气是急,又不能对他气对他急,毕竟他腕上的伤还是她咬,百味杂陈,才刚起身,便又仰倒,天旋地转,他眼疾手快即刻上前将她扶稳:“这是……经脉倒行?!”她恍然这是她为了打死卿未晚而乱运内力的后果,可那时她猝然临死已经说不出半句话,就在她半昏半醒再度性命垂危的时候,他二话不说抵住她心口就给她运功逆转经脉——救人的第一刻当然是把人当作麾下小兵看待的,不假思索选择心脏只因那是最快的疗伤途径。片刻后发现她又一次脸色大变,他才意识到他又失误,但那时显然已覆水难收,手与她胸口只隔了一层薄纱却不能动:“对不起,段女侠,在下不是有意……”百口莫辩,脸上一红。
“没关系……”她强装冷漠,言简意赅,摩天岭迷宫里,她也被他救过命,不过当时萍水相逢,她有很多实话没对他讲……心念一动,现在不也还是萍水相逢吗!?心乱如麻,她素来严肃的脸,不敢抬。
他满心都是愧疚之意,却不得不紧贴她的身体,唯恐差一丝气力都会害她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