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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风烟路-第16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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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林阡潜意识还是懂的,懂国仇家恨在他们的心中根深蒂固,所以两年前林阡给红袄寨找到的凝聚力正是兄弟之情和抗金之念:“‘拆不散的三兄弟’和‘盟主是可信之人’,这两点是鞍哥相信‘林阡正是从前的那个林胜南’的基础”。两年后,偏这么巧,盟主竟是金国曹王的女儿,新屿作为红袄寨的最强、林胜南的结拜大哥、林阡与林胜南之间的最亲近纽带,最先离去,教石硅们如何不想多,如何不跑偏?!

    或许,后者不是巧合,当金军普遍认同“吴越在一日,山东群匪不能除一日”,注定了一些恶毒的宵小会利用邓唐之战把这个对山东来说最重要的人物有预谋地悄然而然地从林阡身边搬开。

    而前者?天定的磨难,就算吟儿曾和山东群雄同生共死那么久,她的身世竟比她的行动更快在他们心头扎根。

    “郝定,你回山东去,帮我做一件事。”见林阡认错人,辜听弦先充当起郝定来,连连点头。

    “东线大战只要落幕,我会让宋贤也去助你……”林阡知道,再怎么不愿意面对,也应当引起重视了,是的,除了给吟儿打舆论战以外,他一定要调查出吴越之死的真相,当日吴越和石磊的行踪到底是哪个宵小出卖!单凭完颜瞻和吴曦,绝对不够,红袄寨中必定还有内奸!

    现在林阡自己却被列为害死吴越的疑犯之一,山东群雄现在还可能和石硅一样只是“忧虑”,他日,难说没有“怨怼”之人。如此,林阡将如黄掴所愿被拆台,红袄寨信仰崩、情谊散,只要有一个私心冒出头,山东群雄将会迅速地全体崩盘。甚而至于,其实这个林阡要调查的内奸早就已经私心冒出头来了,所以才策划和推动了吴越之死!于公于私,林阡都不可能坐视不管,放纵真凶逍遥法外、任凭红袄寨坐以待毙。何况,放眼天下,山东绝不能乱,柏轻舟竹庐夜话中明言,开禧北伐期间,川蜀、陇右、陕南、山东四处必须稳固。无论红袄寨承不承认,他们确实被林阡视为盟军的后盾之一,谁趁金宋之战给红袄寨松土,谁就是盟军的死敌,林阡的杀无赦。

    林阡离开山东曾说:“只要有林阡在一日,便不会纵容那些私欲”,也早就对陈旭保证“绝不纵容丑恶”,所以此番的面对、重视便是彻查——这个内奸最有可能是谁?林阡不想冤枉任何人却也必须有所掂量。如果林阡猜得没错,此人不仅躲在了邓唐之战的幕后,并且今次郢王遇刺事件中,此人和那群七嘴八舌的完颜匡麾下明显有勾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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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日来,尽管有石硅离开抗金联盟的插曲,第四场静宁会战还是以宋军险胜而告终。

    西线各地,金军几乎都和静宁一样,“惜败”,唯独环庆,由于防守空缺,输得体无完肤,要塞全都落在了祝孟尝和王冢虎手里。

    而那位原先的五岳三当家万演,虽是河东时期才归附曹王,却不负所托,在祝孟尝和王冢虎的联手打击下还苦撑了数十战,被俘后宁死不降。

    与祝孟尝气急差点一刀砍了万演不同,阵前,王冢虎一把拉住了祝孟尝:“能否不杀?”

    “为何不杀?”林阡隔空问王冢虎。

    “因为,我和他同病相怜,都尝过和兄弟们分离的苦。”王冢虎平生最遗憾的,就是没能和完颜君隐、阎幼麟这两个同道中人走到底。他显然听说过万演,同样没和大当家谢清发、柳林的兄弟们一起实现理想。

    能否不杀?其实,就算王冢虎不求情,林阡也不会杀万演:“不杀,善待。”

    “我万老三发过誓,绝不杀昔日弟兄……丁老四,到此为止了,你也放了他们吧……”万演是个信守承诺的人,有侠气。河东之战林阡最想要的是他,最可惜的也是他,若能趁此机会收了他倒也罢了,就怕逼太急害他做了第二个常牵念:“孟尝,冢虎,顺其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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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纵观天下大势:静宁,战狼对林阡棋差一招;大散关,凌大杰忧吾思鏖战厉风行独孤清绝却止步神岔;万州,吴曦部将对越风久攻不下,战狼之计还在蓄势待发;陇南凤州,轩辕九烨薛焕总算恢复状态,对宋恒百里飘云扳平几场,帮完颜乞哥、罗洌等人在阶州、西和占据一席之地,努力挣扎;环庆,万演被俘,解涛回兴隆山组织散兵游勇却无力回天。

    那时凌大杰才意识到:“这些日子以来,林阡竟保持全胜战绩……是因为掀天匿地阵他们宋阵赢了,才会接连出现我方失误和他们的发挥超常?”习惯了势均力敌金军略强,谁想宋军突然就大幅超出?!

    最为可怕的是,仆散揆引诱宋廷冒进的开禧北伐和泰和南征眼看就要结束了,林阡并没有被谁拖后腿,他以环庆大胜表示,抗金联盟还是在一如既往扩张着。

    唯一令凌大杰感到欣慰的是,王爷他总算苏醒了,按军医所言恢复甚快,这晚已经能行动自如,而据青鸾下线来报林阡还高烧不退,赶紧赶紧,烧死他好。

    “可惜得很,这次本来可以借郢王遇刺把林阡瓮中捉鳖,对静宁宋军调虎离山同时还将我军内斗朝宋军顺水推舟,谁料出了那连番意外……还好郢王不再紧咬不放,否则,只怕他找不到真凶,会连着旧怨一起,把脏水往我们王爷头上泼。”凌大杰扶着完颜永琏走到案边坐下,说的同时望见战狼入帐,于是便带上迫切求问的眼神。

    “真凶,找到了。”战狼果然没辜负凌大杰的期望,站定之后便对曹王说,郢王遇刺是谁的蓄谋。

    “是完颜匡吗?他兵分两路,一路黑衣刺客,一路宵小中伤?”凌大杰听说战狼当时就下令控弦庄对那些宵小一个一个查底细。

    “名义上的主帅是完颜匡,但背后的主使是潞王。”战狼关切注视完颜永琏,王爷气色虽好了些,却停杯投箸不能食。

    “有确切依据?”完颜永琏果然声音低沉,不像凌大杰因为真凶浮出水面就高兴。

    “那些诬陷林阡与王爷勾结的宵小,虽然现今是完颜匡的麾下,却有两个曾在河东任职,或直接或间接地参与过黄河治理。潞王他当时在山东任劝农使,和治河有着不露痕迹的交集。”战狼收集的情报,当然是把痕迹挖出来了才会献给曹王,“潞王近年来暗中来往的人里,正有他俩。”

    完颜永琏怒极拍案,冷笑一声:“完颜永德,好大的胆子!”凌大杰心中一凛,河东之战圣上被燕落秋和沙溪清绑架之前,清清楚楚是在调查黄河款项的贪污大案,一直以来曹王府都怀疑,圣上之所以行踪流露是有人为求自保,不惜借匪寇之手对圣上不利。如那些歹徒所愿,圣上九死一生后果然把查案忘得一干二净。

    “柏树林中,我注意力全在林阡。顾此失彼,未想潞王和完颜匡竟暗中勾结,诬陷王爷和林阡‘勾结’。”战狼叹道。

    “假使这次郢王遇刺,正是潞王对三个王府的一石三鸟从中牟利,那么可否认为,邓唐内斗也是他……”凌大杰不敢再想。

    “继续查。”完颜永琏痛心不已,既为自己的亲弟弟,也为他曾看好的国之栋梁,“完颜匡,我看走眼以为他仁厚老实,原来只是个伪君子而已。”

    “王爷,不必多虑,他们不足为惧。”战狼宽慰,“潞王一见段亦心认父就以为机不可失,心急求成,暴露了他掩藏极久的心机还一无所获。王爷您既已寻获真凶,便算对潞王先下一城,他即使有完颜匡帮扶也快不过我对他的挖根知底。”

    “真凶……”完颜永琏微吟着这两个字,忽然流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段炼,另一个真凶,你打算何时告诉我?”

    “……”战狼一怔,猜出一二,“王爷?”

    凌大杰在侧,一头雾水,只嗅出气氛的紧张。

    “准备何时向我坦白,文县四村血案的凶手?”完颜永琏话音刚落,凌大杰不禁一震,转头看战狼不置可否,惊讶至极:“不是林匪?竟然是你?可是……”可是,这和曹王府原则相悖!这和兼济天下情深义重的王爷南辕北辙!

    “王爷,何时发现……”战狼面不改色,只在意完颜永琏的看法。

    “前日对战,你打得林阡喘不过气了,他都克制着自己不入魔,这样的人,会滥杀无辜?而他那种战力,世间几人能模仿?”完颜永琏昏迷的这几天,显然全想彻了,“又是何人,从始至终要推动他入魔,不惜一切代价……”

    “瞒不过王爷。不错,我到西线来的第一刻,就想借七方关之战害林匪身败名裂。”战狼双目凛然,“然而薛焕之过于迂腐,竟帮他逃过一劫,薛焕之完全不懂,那只会害更多人。”

    “段炼,你糊涂啊,昔年你就是因为幕后黑手给渊声捏造滥杀而受害,如今你自己却做了幕后黑手去给林阡捏造滥杀!?”原来王爷大部分负面情绪都是来源于他。

    “王爷,怎就断定是段大哥?”凌大杰不解地问,尽管战狼已经承认所作所为,他还是在尽力缓和气氛。

    完颜永琏与段炼四目相对:“你来西线见我,决策时说‘王爷,我与焕之立刻动身回七方关。’这个‘回’字,说明了一切。若不曾去过七方关附近,你怎会说‘回’……”

    “王爷,林阡和渊声一脉相承,段炼必须用极端的手法。”战狼正色,继续以说服口吻。

    “昔年你意气风发,也是冲在杀渊声的最前面,可你,却‘横死当场’!”完颜永琏不可能希望看到渊声事件重演,因为渊声当初被冤枉而入魔、第一个杀害的就是他段炼!“三十多年过去了,你竟还不曾吸取教训,竟教我也陪着你疯了这许久!万一他入魔你没压得住,你只会最先以身祭刀!”

    “王爷?!虽然我用的手法激进,却并不觉得自己疯,我有把握,而且对他的伤害日后必见成效!”战狼微微一愣,察觉王爷动摇,意图拉回他立场,“我与仆散揆、薛焕之、中天他们都不同,他们处事过于圆滑,反而束缚了王爷的战法……”看曹王依然不悦,只能据理力争:“段炼只知,千人之诺诺,不如一士之谔谔。”

    “那你可知,浊其源而望其流,曲其形而欲景直,不可得也?”完颜永琏见他不肯认错,转过脸时眼中全然血丝。你信誓旦旦推动林阡入魔后除魔,可林阡压根儿时时刻刻压制他自己不入魔,你还是正义之师得道多助?你说你都是为了曹王府的最大利益着想为了它好,可是浑浊的源头如何可能流出清澈的泉水?

    “我更知道,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战狼仍然不让步,天下的潮流本就忽清忽浊,他们身处其中自然要可神可魔。

    “滚出去!”完颜永琏怒不可遏。

    “我出去,是因为王爷病着,仅此而已。”战狼冷笑一声,“王爷清醒之后,再来找我商议下一步。”

    “谁会找你!”“你会找我。”“滚!”

    凌大杰屏气凝神,谁都拉不住,这么多年,没谁敢对王爷这样争论。面红耳赤互不相让时,竟存着两小儿辩日一样的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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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狼虽面前和完颜永琏赌气,离开帅帐后还是迅速冷静下来,时刻保持头脑清醒。

    快五十年了吧,所有洞悉、计算、布局的能力,都只为他的主公——曹王一人而存在。

    “师父。”晚风中,轩辕九烨带着陇南难得的捷报来见曹王,却在帐外看到战狼而耽搁了片刻。

    是,他确实可以算轩辕九烨的师父,摩天岭流亡时他自创的那些压制渊声的招式,竟被三十年后掉落悬崖的轩辕九烨捡了去,从此其剑法一日千里、同时内功更加深厚,久而久之竟逐步学会对林阡“压制入魔”。

    轩辕九烨一直以为,之所以这些后学的招式能够和王爷传授自己的固有招式相辅相成,是因为“段炼本来是王爷的知己”,还说“段炼很可能饿死了。”

    当然不是,之所以段炼那么容易就对他“隔空点拨”,使他“原有心法领悟更快、意境得以深化、招式愈发精进”,因为那就是轩辕九烨的剑可以很快相融的同根同源的东西。换句话说,轩辕九烨很小的时候来到曹王身边还带了本剑谱,战狼就意识到轩辕和东方、颛孙一样,是自己的师门中人,所承之剑想来也是有着“拯救天下危亡”的使命,否则,怎会小小年纪就直接下山?

    “还是叫师兄吧。”战狼知道,轩辕九烨不容小觑。

    腊月下旬,大散关前,战狼曾对凌大杰、薛焕如是说:“如若王爷剿灭林阡一统天下,还有哪个杂碎敢出面找死。大杰,我家王爷是天命所系。焕之,你也可告诉那轩辕九烨,不信的话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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