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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奇制胜遇上将计就计,万籁俱寂、杀声四起,不过转瞬。
“有人看穿我的计谋和路线,顺着我的心意与孙忠锐在正面演起了拉锯的戏,却把精锐都事先摆在了这里。”林阡心忖即使有情报也不会那么快,所以此战应该是他被对面洞察和算计,却不知是他退步还是敌人变强了?总而言之,他对盟军感到极其抱歉。
“哼,算什么精锐!全是小虾小蟹。”十年来,每次乱箭环伺的凶险际遇,她都和他背后相托,早就已经家常便饭。当是时,惜音剑攻势不绝威风八面朝埋伏圈挥斥,她因为饮恨刀在身边而不自觉地释放出轻狂之气。
“吟儿……”“嗯?”“说得太对了!”林阡笑起来,歉意一扫而光——又没输,道什么歉!
“宋军中计,已是瓮中之鳖,我等即刻……”“兀颜将军小心!”一声啸响,金军尚在发号施令的巩州钤辖被状态大好的林阡杀贼先杀王——饮恨刀离了大约三丈远隔空追过来一道罡风而已,那个兀颜将军连带身边好几个武将都没说得成遗言。
藐视兵法,临阵逆势,专凭武功欺人太甚。
吟儿怕林阡又这般打过了头,赶紧转身与他并进了片刻、再重新向后或直接与他交换对手,便这般一边配合他一边压制他,自觉比凤州要轻易一些,然而终究还是吃力。吟儿尚在调匀气息,冷不防地,斜路便有一人杀进视野,吟儿大怒一剑再提——“秦川宇,又是你!”
这次曼陀罗不在,给林陌掠阵的是薛焕,他是同一时间从另一侧跃至。林阡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把薛焕给吟儿对付,吟儿也不忍心林阡被林陌干扰,所以两个人都是毫不犹豫第一时间选定了各自对手。
天色向晚,金阵因主将入局而射箭趋停。不过,本来他们就已经被扫荡和震慑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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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二敌二,公平对决。
前三十回合,胜势完全倾向于阡吟,一则薛焕身上有剑伤、刀法不济,二则林阡多日未战、真可谓求对手若渴。这两者叠加,薛焕体力难支,使吟儿能够全心全力冲着林陌砍杀,国仇家恨刚好全都找到发泄点。
这一切却在夜幕降临、火把燃起的一刹出现转折。
明明最不会被环境干扰的林阡,竟突然因为光线的切换而失误了一招,被薛焕冒死从他刀下一闪,瞬然插入陌吟的战局将吟儿连人带剑排宕老远。虽然薛焕分了心神不慎被林阡划中肩背,但却立刻等到了林陌的到来和合作——林阡立竿见影就被那克星削弱大半,薛焕的楚狂刀终于得以再度滚雪。
几步之外,吟儿察觉不妙正待赶回战局,郭蛤蟆会意立刻朝她放箭制止,虽十三翼也有人以箭挡箭,却吃了人数和装备的亏,吟儿压根儿过不去。
接下来的十回合,阡吟两个都是……心里有多急,战得有多苦。
尤其林阡,只觉左边是黄河之水天上来,右边是万丈裂谷地下陷,真正是“青山缭绕疑无路”……真像这一战,山重水复,无路可走,他努力平静心绪,反复告诫自己说:区区小战,不能动怒,不值得犯规,我先立足于“不退”“不败”,物我两忘,再做打算……物我两忘,怎么忘来着,师父教我的,师父又是谁……
吟儿对那个箭法超群的小蛤蟆真是恨得要死,心想秦川宇真是捡到宝、才刚出道就拥有这般惊世骇俗的猛将……但此情此境,眼看金宋的优劣只悬于林阡之心,她不敢再有丝毫的心猿意马,立即凝心聚气施展开她的周易六十四剑,三下五除二地将那些箭矢扫射开去,总算赶在第四十一回合时拼命回到了林阡身侧。
令她欣慰的是,死撑了多时的林阡,饮恨刀竟还全是恬淡如水,就好像专等着她的剑“忽见千帆隐映来”。
她狂气再度被燃,只觉自己一把剑就破了五把刀的死局:“嘿嘿,剑圣来了!看好!”惜音剑来了,永劫斩、楚狂刀全靠边站吧!
接下来,这对夫妇就再也拆不开。
刀出“夜深篱落一灯明”,剑行“星斗阑干分外明”,身处幽暗昏惑,抬头漫天繁星。
刀攻“高松漏疏月”,剑守“落影如画地”,从天一落千丈,就地蔓延滋长。
刀劈“径暖草如积”,剑挑“山晴花更繁”,初时衰微如草,豁然山花烂漫。
岂止一百回合,就算一千回合都是相得益彰,无懈可击。她补他的意境,他充她的内力。
根据薛焕的经验,从前林阡在这种气力下,稳扎稳打能慢慢打到第八层甚至第九层境界,可今日,早就进了第十层,霸道无匹地生生不息着!
吟儿气喘吁吁,渐渐却意识到,自己无需再绷那么紧,因为,好像惜音剑停下来也没事了,饮恨刀就像已经一辆被带入正轨的、车轮永远不停转的战车,千山万水、日月星辰都自动自觉地奔来注入,势要以拔地倚天之力,将薛焕和林陌强行关锁。
“这还打个鬼?!”金军不知哪个兵,冒着被认为是宋谍的危险,突然大声怒骂了一句老天。他没想到,这句可以算妖言惑众的话,竟会救了薛焕和林陌、使黄牛铺的金军可以有命继续北撤——
“谁骂我!!”因为就在那金兵话音刚落时,林阡忽然又像青面兽一样地怒斥了一句,没入魔,却疯疯癫癫,一看就还有后遗症在,吟儿猝不及防,当场一头雾水。
说时迟那时快,薛焕和林陌趁机赶紧逃脱死境,吟儿急忙冲前补剑却已然不及……好在,林无用虽然又一次送给了金军残喘机会,这些苟活的金军却不敢恋战,认败全部撤出黄牛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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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绩总是和统帅的官职挂钩。
由于完颜纲丢失黄牛铺,巩州钤辖还死在那里,完颜璟闻讯后下诏对完颜纲削官一级,降兵部侍郎,代理宣抚副使,还派户部侍郎照章惩处完颜纲以下将吏。此为后话。
战后,金军却并不完全颓丧,其一,仍有卷土重来之能力,其二,敌军并非无缝可钻。
他们的这两点,动力或证据,都来源于林陌。
当然具有卷土重来的能力:林陌识破了林阡的奇袭之计,只不过败给了林阡的武力。
敌军根本满身都是破绽:林陌曾在川蜀官场任职,那个名叫孙忠锐的都统他认识得透彻,“虽骁勇善战,却居功自傲、容易目无尊长,还有个天大的特点是‘贪财’。”
第1562章 绝胜南陌碾成尘()
还是那句老话,能不能平步青云和私德没什么关系,但谁想让你一落千丈绝对从你的私德抓起。
只不过,先前锤死陈铸的完颜纲是自己人,今次算计孙忠锐的林陌是敌人而已。
于是世人都见到,攻夺黄牛铺没两天,作为首功的孙忠锐就本性毕露,在凤州、大散关、徽县各地四处敛财——但杨巨源、安丙等人都不知他有这等陋习,很显然平日里这种“贪财”的缺点并不显著。
需要有个看透他的人来激发他,先主动给他送礼让他半推半就,一次两次三四次,从此一发不可收。
除此,林陌还指教那些被金军收买的财主或下层官员故意给兵士们看见“疑似行贿”的一幕幕。如此,一则孙忠锐滥用职权引起下属离心、传到宋盟耳中更会引起盟军对官军不满,二则,孙忠锐不知克己,反而会推卸责任,一旦听见风言风语,气急之下势必寻找理由惩处那些眼见他犯错的下级、但那些人却很可能是先前从松林奇袭大散关的功臣……最后,孙忠锐定会被世人指责“嫉贤妒能、赏罚不明”,从而进一步加快这支南宋官军的空中瓦解。
“将者,智、信、仁、勇、严也;法者,曲制、官道、主用也。凡此五者,将莫不闻,知之者胜,不知之者不胜。”可惜孙忠锐来时还算清澈,走进大散关后就被林陌按住手脚、彻头彻尾地过了一遍污水。
“驸马,咱们这就……!?”完颜纲担心自己官职,迫不及待要趁热打铁。
“真要战起来,孙忠锐这支官军必拖后腿。不过,我军若想胜得彻底,还需林阡也出差错。”林陌摇头,劝他耐心,“等。”意思好像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好。”完颜纲胸中火热,却依言自控。不知怎的,虽然才认识没多久,林陌说什么都有种令他完全信服的力量,这种感觉,似乎从前只有楚风流有。
当然好,太好了,上天在我军羸弱时候,又送来一个可以与林阡平分秋色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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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十一夜晚,凤州西南民居。
闻知孙忠锐复大散关、宋军所向披靡、形势一片大好,因病重而转到此地休养的柏轻舟自然欣喜。是夜,她觉得不再那么昏沉,便自己下了床去开窗观景,月色虽好,夜气清寒,万壑秋风,满阶落叶……
今晚,不知主公是否还在前线拼杀,主母有未觉得寒凉添件衣衫?
微雨过后,明明传来一阵蝉鸣,提醒她适才恍惚了季节,这季节根本才是初夏,还没到秋天怎就体验?轻舟叹了口气,强忍着胸闷不适,苦笑将窗合上了些:大概是“病身最觉风露早”吧。
便那时,庭前有七八小孩追逐打闹着路过,好像在骂彼此“大魔王”“混账”“林匪”之类,她一愣不由得回过神来,怎么,主公的声誉竟没有半点回升?为何?不应该啊;可若真那般,该怎么帮他?她蹙眉,暗暗觉得不妙,却一时不曾想通。
正自思忖,忽见那群小孩哭嚷着被原路打回……不禁哑然:此刻站在她窗前不远的魔门圣女,一边轻松收拾着五毒造就的残局,一边嘴角是一丝不易觉察的狠绝。
“慧如,这些孩子在说什么?”她赶紧问。
“他们说,王亲手杀害了自己的母亲,又说,王在文县犯下了四村血案,滥杀无辜,罄竹难书。”慧如面无表情,目光冰冷,“我便对他们说,若你们要继续冤枉他,我就代他坐实这‘滥杀无辜’。”
轻舟一愣,慌忙制止这魔女胡来:“他没有做,莫要坐实。”
“哦。”慧如清冷回头,将她的紧张尽收眼底,稍稍敛了适才的杀机,“说说而已的。”
“奇怪的是,这舆论怎会深入凤州民间?”轻舟放下心来,难免蹊跷自语,这恐怕是战狼命令控弦庄在凤州和大散关一带散播的谣言?然而用意何在?虽然战狼为人歹毒无所不为、绝对做得出这样的事,可是——“如果想发起舆论战,应该集中力量对付大散关才是,为何会渗透到凤州来?”
毕竟林阡有吟儿在身边就算听到谣言也很难疯魔,这般情况下战狼还分散力量只会眼睁睁看着大散关失去,除非……
猝然有一个阴冷的声音在她背后升起,令她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不愧是天命之女、林阡的最强军师,足智多谋,神机妙算。”
那人不知何时潜入她房中,存在就已经教她万般惊恐,待到她手足冰凉转过身去,更发现那个冷静拊掌、脸有伤疤的男人,不是明明已经死了吗,是鬼?!一惊更甚,险没站稳。
伤疤男不再迟疑,冲前一把将她抓住,厉声喝:“然而你可算得到自己的命?!”
“放了她。”何慧如震惊之下正待施展五毒救护轻舟,陡然发现,无论怎样她都施展不出任何指令,这一身与生俱来的本领竟然转瞬就再次被全部废除!怎么回事!?
“你们干的……”慧如当然立刻就想到,林阡在青面兽时期恐怕被这些暗处的宵小搜集了不少头发,这些他不以为意的东西,却是她,魔门圣女的致命伤!可惜她对此没有丝毫的应变能力,遇到情蛊她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下一刻她立即就被肩头的毒兽冲开束缚肆意攻击、先于轻舟倒在地上生死未卜,“先杀了她!”伤疤男带来的其余人得令立刻就要上前冲她补刀。
轻舟知道眼前人的功业也算因自己而失、对自己有着刻骨仇恨,但在那电闪之间,心忖那人虽对她举止粗鲁、却不曾立即对她索命,很可能因为她是“天命之女”他潜意识不敢冒犯……心念一动,毫不犹豫,拼尽力气:“若是伤她毫厘,我便咬舌自尽。”
伤疤男一愕,转头冷笑:“自身难保还想救人?你倒是比我想象中有魄力,却怎知道,我必会留你性命?”
“战狼想对凤州避实击虚,可惜这里到处都固若金汤……”她止不住剧烈咳嗽,仍极力地保持清醒,“不管你们想打哪一处,我都是你们的……不战屈兵之利器。”
“哈哈哈哈。”伤疤男笑得丑陋,狰狞地脸都走了形,“你太看重自己,也太高估凤州,曹王他根本用不着你,是我自己要复仇雪耻!”一把揪起她头发迫她站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