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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听见了吧,你林胜南,和杨宋贤,不仅今生今世是兄弟,而且生生世世是兄弟……
凯旋后吟儿从战场退下,眉间才袭上一丝忧愁:已经过去好几个时辰了,不知道胜南现在的情形怎样……
带着疼惜的心情,再一次走到阡营帐里去。忽略了充斥于耳的厮杀声,也淡忘了帐外的兵荒马乱,当看见阡。
真奇怪,乱世中,有人会给她这么妥帖和安全的感觉,就算这个人,现在暂时失去了他的战力和气势。
她就这样安静看着他,靠近他,陪伴他,抓紧和他一起的时间。不悲伤,她早就发现了,每次只有在和战争相关的地方,他才完完全全地属于她。
“咦?”是刚刚好吗?他忽然睁开眼睛,转过头来看到她静坐于侧:“吟儿?”
“是,是我。”她赶紧把头凑过去,“你想问战事如何?不用担忧,金北金南已经败了,吴当家和越风正在收拾残局,过片刻便来见你。”
“嗯。”阡微笑着,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却问她,“听说……你半个时辰前,和楚风liu剑斗,败了她?”
吟儿一愣:“大约有了三个时辰了吧……没什么好吃惊,她的剑法,本就没有我高强……”
阡笑听这狂傲,声音很低:“三个时辰?哦,原来,我又睡了一次……”
“你好像,对军情不甚关心?”她一愣。
“用不着问军情,要指挥战事的领袖都已经坐在我身边了,还要捷报作甚,你自己不就是捷报?”阡笑着,凝神看着吟儿,“吟儿,今天这一身蓝衣,竟有些女领袖的风范。”
吟儿一怔,低下头去摸索:“啊?难道我只有穿蓝衣,才有女领袖的风范?”
阡自知失语,一笑:“那倒不是,也许是许久没有见你了,光看见楚风liu的威风……”他说话,却明显不甚连贯,声音还越来越小,吟儿不仔细听就听不见。
吟儿见阡精神时好时坏、坚持着跟她敷衍了两句又要昏睡,心如刀割。虽然,他说三日之内必能重返战场,但是,这次,伤他的是金北赫赫有名的第一薛焕和第二轩辕。从诸将推测以及金北风传里,她也知阡的经历里少不了楚风liu……
“胜南……胜南,还活着?”片刻后,她又一次感应不出他的气息。
“嗯,想睡一睡,我看,新屿他们不会很快……”他疲倦地睁开眼,又闭上。
“不,不要睡。”她即刻被这句话所惊,情不自禁站起身来,“若是你突然间……我……”生死关头,真情流露,吟儿其实什么都不必说,阡都知道。
“那,你守着我。”他伸出右手,把她因为惊慌而颤抖的手牵来、好好搁在自己左腕上,微微一笑,“我不死,脉搏还在跳,我就还活着。”
“脉搏,还在跳……”她感应得到他的脉搏,恐惧才略微有些消除。
“留在这里,一直守着我……”
她拼命点头接受这命令,一刻也不会错过他的脉搏,也根本就不敢坐下。
她看着他蹙眉——他原来也有不加掩饰的时候啊,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他没有防备,不像应对轩辕九烨那么警戒。后知后觉,吟儿才知宁孝容敬酒暗藏玄机,当时轩辕想要的战利品,不过就是阡的一瞬蹙眉,一丝犹豫罢了,只要这一瞬和一丝,足以引起宁孝容和魔门诸将的疏离,可是阡却真的太厉害,陪着毒蛇,从头绕到尾,坚守着所有他的真实感受,现在这些感受,却可以轻易对她流露……
她看着他握着她的手,像个孩子一样睡了过去,她看着他眉头逐渐舒展开来,她不禁也破涕为笑,好险,好险。她就知道,阡会撑下去的,阡不会走的,如果阡都走了,那还有谁会热爱联盟,还有谁会留在南宋……
她看着他睡相越来越乖,一失神,忽然想,如果能一辈子这样该多好啊,就算,胜南只在战场上专属于她,可是有了胜南,何必再去管那兵荒马乱,人群里我们是盟王和盟主,离开人群,我们可以这般满足地相处……
陡然,她从幻境里惊醒,心一颤,就在她没有察觉的某个瞬间,胜南的手开始极速地降温,不,他的睡相很不对,虽然面容安宁,可是这种安宁,只有死了的人才会有……吟儿不是自己吓自己,她不该走神的,他睡着了不蹙眉了,只因为他已经没有思想没有知觉了!
再也摸不着他的脉搏,她恐惧得只感受得到自己的脉搏……那一刻,真想停止了自己的命去听他的,无奈为什么,他连这个信号都不给了?真的死了?
吟儿克制自己切勿慌张:呼吸停止,脉搏停止了,还有心跳的……手忙脚乱去听他心跳……听不到?当然听不到了,她靠近的是他的右胸啊……吟儿满头冷汗,只有这一个机会了,只有最后一个机会了……
那就是崩溃吧,灰飞湮灭、精疲力竭、失声,失聪,失去思维,只剩下能看见他的双眼,只剩下也许还能挽留他的气力。吟儿迫不及待地要去听他心跳,爬到他褥上去毫不避忌,伏在他心口越贴越紧,吟儿的泪挂在眼角,终于没有流下,还好,还好,还有温度,还有心跳,还有呢……那就还有接下来,还有联盟的未来,和,和我们的未来……
吟儿一颗心大起大落,那在战场上的极度坚强和高傲,撑得太久,到阡心口上,全部变成最真实的疼痛,以至于靠在他心上,迟迟不肯移开:“谢谢你还在,谢谢你还在,饮恨刀的使命,不止你一个人承担,但没有你在,什么都没有用,胜南,我们需要你……”
牐
一帐之隔是战场。
只有和他一起的时候,她才漠不关心凶险,不屑一顾威胁。
帐外尘土飞扬,携掩月刀策马急奔而返的海逐浪,一路神经紧绷,心头好生记挂:“希望敌人不要无耻到那种地步,现在寻来刺杀林兄弟……”
告捷了就安全了?当然不可能,这杀机四伏的战场,在联盟取得压倒性胜利的时候,阡落脚的地方,就更有可能最惹眼,最危险……下一刻,谁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凶险随时随地都会找上门来,谁教他林阡是中流砥柱?
海将军心中焦虑,一等战事告捷,就不加喘息离开队伍直往回赶,一众麾下都好生纳闷,从来都只见海将军一马当先冲锋陷阵的,今天竟迫不及待地撤了。
凶险果真被海逐浪料中,这一路回来,靠近阡营帐的地方,真就有不少可疑人物出没,海将军眼疾手快,见一个除一个,有多远监视多远。环行一周,海将军确保近处再无危险,下得马来,正欲上前,却看几个守卫,鬼鬼祟祟在帐外看着什么,其中有个正是麾下“大嘴张”,海将军不禁奇道:“大嘴张你们在看什么?”
大嘴张啊了一声,赶紧和那几个守卫一同散了,重新排列。
“看你们如何担当这玩忽职守的罪?!”海将军愠怒着,这种错误,怎可以发生在短刀谷的将士身上,何况还是这种紧要关头?
“若有下次,军法处置!”海将军少有的严厉。
大嘴张面红耳赤站着,点头如鸡啄米。但见海将军上前一步,赶紧制止道:“将军,还是不要进去了吧……盟主在里面,将军去不大好……”
“有什么不大好?正好我有事向盟主禀报!”海逐浪自然不解风情,“你好好在外面守着,出什么事我拿你问罪!”
“是!”大嘴张退后一步。
“盟主,杨宋贤几位少侠遣人来报,迷宫之内……”海逐浪掀开帘帐,一边掀一边舌头打结,“盟主!你怎么在,在……强……强……”他能看到吟儿整个人伏在阡的身上,想到的第一个词就是强暴,想了半天没想通吟儿到底在做什么,僵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吟儿一惊而醒,从阡的心口移开,慢慢爬坐起来,海逐浪失神望着这一幕:“#¥@%……”看吟儿表情无辜,海将军尴尬不已。
“海将军,你别走。”吟儿忽然表情严肃地对他说。
“我还是走吧……你们,要不你们,继续?继续?”海逐浪坏笑着,欲退出去。
“别动。”她重申之时,海逐浪蓦地感受到一种强烈的杀气于不远处生成。瞬即,数道巨力齐齐破帐,直灌而入全冲向吟儿一个方向,自以为有十足把握暗杀得了阡,却忽略了盟主手中凌厉玉剑。
这几个刺客胆大包天,速力非凡,理应都是精挑细选,来得太快,吟儿根本不及下床应敌,只得一手紧攥着阡,一手与先行者对战,三招以上,才将之中一人击毙,缓得一缓,海逐浪与一众守卫皆入帐以护阡吟,将那群刺客尽数拆分了,无奈海逐浪接下第一刀,方察觉这群不是普通刺客,来历绝对不凡,对方一刀砍在自己刀上,竟感觉比今天在战场上遇过的叶不寐、罗洌武功还要高强,心念一动,对方身形,竟还有些熟稔,仿佛,在何处见过……
个个都是一流高手,且从武功上看,绝对不属于金北金南或魔门!第四方敌人,他们究竟来自何处……海逐浪暗叫不好,虽然守卫胜南的兵力也是百里挑一,却明显不敌来人。这刺杀,来得又快又险,又未免太准……
敌人布局精密,攻势狠辣,帐中兵卫,皆觉吃力。尽管越风吴越都离此不远,海逐浪却有些吃不准,在他们到来之前,凭最近处的这群守卫,能抵挡得了这些远胜于他们的高手第一波尖锐冲击?
“要活命的全部退下,我们只要林阡一个!”海逐浪面前此人,不仅身形熟悉,声音也尤其亲近。海将军心一凛:天啊,难道是他?!
不错,是他,苏慕离,唯有此人,威严无限可及其父!他的父亲——苏降雪……
苏慕离只一句,海逐浪不寒而栗,诸守卫自乱阵脚!他们当然不可能丢下阡,可是再留在这里,真的只有送命的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苏降雪,他为了除去阡的性命,已经不惜派出了他最得意的儿子?!
海逐浪心寒,不仅是为了苏慕离的来势汹汹,而且,是为了一个事实:这么说来,苏降雪暗算林兄弟,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直到这次,竟以最厉害的儿子来铤而走险!再深入一想,苏降雪如果再不得手,总有一天,甚至会亲自出马!?
是啊,审时度势的苏降雪,他不可能觉察不到,他在攀登权力高峰的同时出现的最有可能的对手是饮恨刀林阡!且不谈苏降雪是从何时起关注阡的,也许都不必刻意去关注,他听得见有关阡的一切……海逐浪冷笑着,原来,苏降雪也会害怕的……
“来得好!来了你们就走不了!”吟儿厉声道,说的同时,又一剑制衡三敌,“诸位就让他们看一看,我抗金联盟无论哪一个兵将,都不会在敌人强大的同时先对自己投降!把他们全都关在这里,一个都不放!”
“说得对,不过就是七八个难缠的,咱们打不败,还牵制不了么?!”海将军亦立即舞刀拖住两个杀机毕露的敌人,心知这一战不仅是时间之战,更是信心之战,“切不可被他们吓怕了!”
“把这群刺客全部收拾在这里!”诸将斗志高涨,争先恐后去挑战来人,骤即将刺客冲散,各个击破,分而歼之。
苏慕离明显未曾想过,这样迅疾有势的下马威竟然也会失效,不仅麾下被冲散,连先行刺杀林阡的三员猛将也尽数被阡身旁少女打退,眼神突变,刀上已聚满真力:“是你自己要陪林阡一起死,怨不得我!”
话音未落,海逐浪已不顾一切冲上前来,飞快地接下苏慕离这一刀,面色凶狠地看着苏慕离,海逐浪压低声音回复他的惊诧:“苏将军,请不要自取其辱!”
惊见海逐浪反常的恐怖表情,苏慕离不禁一怔,提刀后退一步,冷道:“若不退下,莫怪我不念旧情。”
“若林兄弟出事,你我之间,纵有情义也是虚伪。”海将军冷笑着回答,却坦然。逐浪知道苏慕离既然能来就必定出得去,凭自己一定抓捕不了他,却无论如何也不会允许他伤害阡和吟儿,捍卫之心早已有之:“苏将军,有我抗金联盟在,你想取他性命,恐怕不会那么轻易!”
苏慕离冷冷推敲这个不应存在的事实:“你抗金联盟?!你海逐浪,竟也会有归属之地?”
“逐浪以前,的确不愿意归属任何地方,只因没有哪里,给我踏实的感觉。离开半刻,都归心似箭。”海逐浪笑起来,竟被自己说的感动,“那也许,就是盟主说的荣辱与共吧,我说不出来,可是觉得贴切。而且还觉得,我海逐浪活得越来越年轻了,仿佛以前又重复了一次少年时……”
苏慕离惊愕地听着,听不懂,转过头去,看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