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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叫厚脸皮。”他牵住她的手,煞有其事地放在自己胸前。“这叫坚持。”他俯下眸,若有深意地望她。“是男人就该有胆量去摘高岭之花,就算那朵花满身是刺。”
“被刺伤了也没关系吗?!”她抽回手。
“流血才能表扬一个男人的勇敢啊。”他一本正经地。
“神经!”她笑啐他,胸臆却暖融融的。“走吧,我的车就停在附近。我送你回饭店。”
“嗄?要让你载?”他惨嚎。“这下完了!让一个女人开车,我的男性尊严岂不更荡然无存?”
“你有完没完啊?”
“不如这样吧。你把钥匙给我,我来开。”
“想都别想!我车子新买的,谁也不许乱碰。”
“咦?这么宝贝你的车啊?”
“不行吗——”
吵吵闹闹间,两人来到了一辆白色福特轿车前,车身洁白闪亮,一尘不染。
顾安凯吹了声长长的口啃。“这么亮的车!你是没事就洗车上蜡吗?”
“昨天刚洗过。”她打开车门,坐上驾驶座。
他也跟着坐进车厢,眼看车内摆设俐落简洁,不像一般女人总是摆满一些无用的装饰品,他不禁啧啧称奇。
“你果然很不一样,蔻蔻。”他低头,试着调弄CD音响。
“别乱动!”她瞪他,拍开他的手。
“遵命!女王陛下。”他连忙正襟危坐,像小学生似的一动不动。
见他夸张的反应,她忍俊不禁,轻声笑了。
“你啊!”她摇头叹息,一面打开音响。
音乐流泄,先是一首抒情歌曲的尾声,接着,鼓声由弱而强,一声一声,敲动听者的心扉。
是皇后合唱团的“WeWillRockYou”这首节奏明快的乐曲不仅经常在美国NBA赛事里播放,也是各项国际运动比赛常用的指定曲。
罗语蔻很喜欢这首曲子,她随着节奏,手指轻轻在方向盘上打节拍。
顾安凯望着她自得其乐的举动。“你很爱听这首曲子?”
“思哼。”
“这是NBA指定曲。”
“我知道啊。”她点头。“我经常看NBA比赛。”
“没想到你性格挺男性化的嘛。”他微笑。
“这有什么?”她扬眉。“还有些你还没见识到呢。”
“什么?”
她抿唇一笑,没回答,换档,踩油门。
车子瞬间加速,一下子冲人苍茫夜色,在宽广平直的道路上疾驰。
他一时重心不稳,身躯晃动。
“小心坐稳。”她指示。
“你飙车?!”他不可思议地瞪她。
“很奇怪吗?”她睨他。“女人偶尔也想追求刺激啊。就像你喜欢开飞机一样。”
说着,她更加用力踩油门,眼角瞥见他绷着身子,紧紧抓住车顶扶手,不禁嫣然一笑。
就当是回敬他吧!谁叫他也曾在直升机上吓唬她?
她笑得好得意,他却一声不吭。
“怎么不说话?”黛眉一挑。“该不会真的吓呆了吧?”她故意嘲弄他。
他不说话,沉默。
她瞥向他,惊愕地发现他竟然脸色发白。
喂喂!不会吧?
“比起你那样开飞机,这应该只是小Case啊。”她放松油门减速。“你不会真吓到了吧?”
他摇头,微微苦笑。
“怎么了?”
“我想,我大概再也不能开飞机了吧。”他怅然低语,语音低涩。
她睁大眼。“你说什么?”
她讶异的表情令他更加苦涩。“我试过好几次,却怎么也飞不上天。”他垂下眸,不让她看见他的眼神。“我想我这辈子可能都开不了飞机了。”
“怎么会?”她不敢置信地呢喃。
这究竟,怎么回事?
“你很想知道吗?”
回到饭店套房后,顾安凯调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给罗语蔻。
她接过,浅啜一口。“你肯告诉我吗?”
他没立刻回答,在床沿坐下,摇了摇酒杯,默默看着杯中冰块折射出的光芒。
她眉间悄悄颦起,为他不经意流露的怅惘神情。
“我从小就很迷飞机。”他说。“我看很多飞机图监,收集了很多模型,甚至学着自己做飞机。”
“自己做?”
“只是很简单的,类似滑翔翼的东西。”他解释,眼眸因回忆变得迷蒙。“为了试验我的飞机,我经常受伤,有一回还摔断了腿。”
“什么?”她吃惊。
“我老爸很生气,不许我再玩飞机,我只好去上飞行学校,玩模拟驾驶。我还到机场,跟那些维修人员见习怎么修飞机,偶尔也偷偷到客机的驾驶舱。”
客机的驾驶舱?她不敢相信。他怎么有办法混进去?
“……在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参加一场特技飞行的比赛。本来只是想随便玩玩而已,没想到居然得了冠军。”
“好厉害!”她赞叹。
“接下来我又参加了一些小比赛,渐渐地,我开始对特技飞行产生兴趣,决定当个特技飞行员。”
特技飞行员?她惊愕。“那很危险耶!”
“我老爸也这么想,狠狠训了我一顿。”他苦笑。“那时候要不是我妈哭着求我,我老早闹家庭革命了。”
“你真这么想当飞行员?”她蹙眉。很难想像一个养尊处优的富家子弟,第一志愿竟是玩特技。
他看出她的讶异,微笑更苦。“其实也不一定是那样,只不过我从小就叛逆,我老爸愈是不准我做的事,我就愈想去做。”
“所以你才经常跑美国?”
“嗯。因为台湾开小飞机不方便,所以我每年都会来美国住上一阵子。”
“顺便也到赌城狂赌一把?”
他点头。
“你父亲一定很生气吧?”她问,想起他曾说过他父亲多次扬言要与他断绝父子关系。
“当然。”
“就因为他阻止你当特技飞行员,你就这样跟他唱反调?”
他听出她语气的不赞成,眼神一黯。“我承认自己不是个孝顺的儿子,从小到大,我一直很让他失望。”
“啊。我不是这意思。”察觉他情绪低落,她呐呐想解释。
他以一个手势阻止她。“没关系,我了解。”
他涩涩地说,仰起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低下头,双手紧紧握着玻璃杯。
“顾安凯?”她有些慌乱地看着他忽然沉寂的身影。他肩膀垂落,意兴阑珊,完全失去了之前的神采飞扬。“你……还好吧?”
他慢慢转过头。“他死了。”
“什么?!”她震惊。
“我的父亲,死了。”他木然看着她,一字一句,缓缓说道。她说不出话来。
这就是他变得如此萧索低落的原因吗?因为他的父亲过世了?
她心一紧,搁下酒杯,走向他。
她在他身畔坐下,玉手轻轻握住他的肩。
他一颤。
“是那通电话吗?”她低声问。
“那是我老哥打来的。”他沙哑着嗓音。“他告诉我,老爸因为心脏病发,住院了。”
“所以你才急着赶回台湾?”
他点头,十指更加扫紧酒杯,几乎要把玻璃给捏碎。“只是我没想到,已经……太迟了。”
太迟了?她惶然。他的意思是——
“我没来得及见他最后一面。”他抬起眸,眼底泛着痛楚的血丝。“等我赶到医院时,我只看到一块白布,把他全身都盖住,我根本……不敢掀开来看。老天!罗语蔻惊喘一声。
“听我哥说,为了见我最后一面,他一直硬撑着不肯走,临死前,还一直叫我的名字,一直叫,一直叫……”
“噢!”罗语蔻不忍再听,展臂轻拥住他。“别说了,顾安凯,别说了。”
“蔻蔻。”他低喊一声,反抱住她,玻璃杯跌落地,冰块融成的水渗入地毯。
“我连声对不起也没跟他说。我应该向他道歉的,这么多年来,我总是让他失望,让他生气,没做过一件令他开心的事,我真的……我好后悔,真的后悔!”他激动地自责,男性的身躯在她怀里发颤。
“可是来不及了,我什么也来不及说、来不及做,一切都太迟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下待:
人生,有太多事,错过了便再难追回。人生,有太多无奈啊!
罗语蔻伤感地拥着他,她能了解他的痛苦,失去至亲的滋味她也曾尝过,更何况还包含了这么浓的内疚。
这滋味,肯定是很苦很苦的。
“你知道吗?我甚至不敢参加葬礼。我是个懦夫,可是我……
真的不敢去,我怕看见他躺在棺材里。“
因为没看见棺木,还可以欺骗自己亲人依然活着,若是亲眼见了,就再也无法假装了。
“我知道,我明白。”她轻轻拍抚他背脊。这滋味,她也尝过的。
“我用最快的速度逃离台湾,来到美国,我以为开飞机可以让
我忘了这些事,可是没想到,我动不了。“他自她怀里抬起头,伤痛地自嘲。”我的双手一直发抖,怎么样都拉不动驾驶杆。“
因为对父亲的愧疚,让他害怕起开飞机吗?
她深深望他,眼神好温柔。“为什么来找我?”
他一愣。
“为什么是我?”她柔声问。
为什么在他心情最低落的时候,谁也不找,偏偏想来见她?
他恍然,懂了她在问什么,眼底掠过自嘲。
“我也不知道。”他低声说:“我只是……当我无论怎么样也没办法开飞机的时候,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他顿了顿,嘴角泛起苦笑。“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想起那天你骂我的话。”
“我骂你的话?”她愕然。
“你说,如果我是你的小孩,你早就把我逐出家门。你还说,天下父母心,再怎么对自己的孩子失望,也不舍得他流落街头。我那时候虽然好像听得很不耐烦,但其实——”他住口,没再说下去。
她却已经明白他意思。
虽然他装作不在乎,虽然他摆出一副散漫的态度,但其实,他听进去了,或许更早以前,他便曾在心底隐隐如此自责过。
只是他一直不肯对自己承认而已。
他其实一直在自责,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
看着他的眼,在不知不觉中,更加温柔似水。
他呼吸一停,狼狈地别过头。“别这样看我。”
“嗄?”
“我不需要同情!”他语气尖锐。
到现在,他还执着于捍卫他的男性尊严吗?她轻叹。
“你的意思该不会是要赶我走吧?”
他没说话,紧绷的躯体却泄漏了心思。
她偷偷微笑。“好,那我走了。”说着,她站起身。
他猛然扯住她手臂。
她回眸。“还有事吗?”
他不说话,眼色阴暗。
他希望她留下来吧?无须顾安凯多言,罗语蔻也能明白他想说什么,但她只是站在原地,静静等着他。
她好坏啊,硬要一个男人软弱地求她。
她等着,半天等不到一个字,看来他也很倔呢。她叹口气,正想开口时,他忽然使劲拉她。
她身子一晃,往后倒落床榻,他立刻反过身来压制她,箝住她的眼,瞬间闪过野兽般的光芒。
她吓一跳。“你干么?”
他盯着她,眼光一下明一下暗。
她喉咙发干,那强烈的眼神令她有些慌。“你还好吧?顾安凯,你——”
“留下来!”他霸气地命令。
“你——”她刷白了脸,呼吸顿时急促,惊疑不定。
见她受到惊吓,他神情和缓下来。“留下来,蔻蔻。”
“可是……”
“你明明知道我想什么,就不要再整我了吧?”他苦笑,抬手轻抚她脸缘。
她怔怔望他。
趁她还发着呆的时候,他倾下身,沁凉的唇攫住她。
“喂——”抗议声才刚逸出,就被他含人嘴里,他单手扣住她后颈,强硬地撬开她唇瓣,卷绕她柔软的舌尖。
她极力挣扎。
这不公平!他明明只是要求她留下来陪他的,可没说包含这项服务啊。
“别动。”他紧握她的手,定住她不停扭动的身躯,俊唇婉蜒而下,印上她玉颈。
方才还凉凉的唇,此刻却温热无比,像铁烙,在她肌肤上烙下一个个印记。
她娇吟一声。
这不公平。她昏沉沉地想,他不该如此强势地引诱她,这么放肆!
“你……放开我。”她抗议,细细喘息。
他仰起头,迷蒙地望她,表情好无辜。
他怎么能这样看她?好像拒绝他是她不对似的。
她懊恼,用力咬着下唇。
“不要这样。”他沙声道,拇指拨开她唇瓣。
贝齿,一下子咬上了他手指,他惨叫一声。
“活该!”她轻啐一声,眉飞色舞地瞪着他。
他终于懂了她的不满,嘴角无奈一扬,低下头,俊容埋人她柔软的胸怀。
“让我躺一下就好。”他低语。“就一下下。”
然后他抱着她,一动也不动。
反倒是她,脚底涌上一股怪异的热流,顺着肢体往上窜,直抵脑部。
她全身发烫,头发晕。
奇怪,他只是躺在她怀里而已啊;什么也没做,她为什么反而更不自在,肌肤变得更加敏感?
她强烈地感觉到他的鼻息,全身的毛孔,好像都张开了,脚趾则忍不住蜷曲。
“你……走开啦。”她想赶离他,嗓音却虚弱。体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