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铫氏脸微红,连道不敢,却还是抬头柔声道“自嫁入郭家起,妾便是郭家人,和夫君荣辱与共”
郭圣通扬起嘴角,刘氏也笑着转了话题,“你八妹妹、九妹妹也要出嫁了,一个嫁于幽州,一个嫁于齐地,这你是知道的,只你十妹妹……提亲的却是南阳宗室,于陛下一系较远,但毕竟是南阳宗室,你叔父拿不定主意,便派人告知了我们,请你做主”
她的族妹嫁得越来越高也是正常,但是南阳刘氏,郭圣通皱眉,怕是这次刘秀是希望这样的,那家也真是有意思,想想以后,郭圣通自是十分愿意的,“阿娘,我问过陛下意思,过几日再给您消息”
铫氏躬身退下,刘氏方道“通儿啊,那来氏已经到了洛阳,再半个月也该入宫了,你可不能乱了阵脚,她家虽是于陛下有亲,但是论功劳还比不得当日的阴氏,又和陛下没有情意,依仗不过是年轻些,你有子有宠,稳步便是胜券,万不可学那阴氏那般狠毒才是”刘氏就怕女儿对刘秀感情太深,容不下新人,“且,我看文叔用意,未必那般简单,他要做什么,你且要思虑再三方可行事”
“女儿晓得”郭圣通立直身子受教,又别有意味地看着母亲,“阿娘,您和阿爹不必担心,两个月前文叔已经告诉我,来十九的一切”,刘秀不再拿她当美艳的花朵摆着,对于和她“狼狈为奸”表现的还挺热衷。
当日两个刺客,女刺客确实是公孙述派来的,而那男乐人,刘秀却是依然没有查出来来路,只查出来是南边来的,对着很多人都有猜忌,随着时间愈久,猜忌也就愈盛。今岁的九月三十,刘伯姬的祭日,刘秀还去行宫看了刘黄,回来也没有收获,躺在床上可是一夜未睡,又出了司隶校尉之事,也难怪他对那些人不放心呢。一名死士换来刘秀对那些人越发的猜忌,郭圣通自觉还是很值的。
刘氏放心了,带着儿媳、孙子,还有女儿给未来小侄子(女)的礼物、给丈夫的良药回了家。
“陛下可是生着气回来的?”
姚黄诧异,点头,“说是城门处被拦着劝诫了一番,陛下饶了一道门才回的宫”
不独如此,前几天微服时被铫期劝诫为安全起见不可肆意微服来的,刘秀虽说夸奖了铫期,可心里却是不大舒服的。郭圣通斜靠在榻上不语,上一世唯一一个在大殿之上旁敲侧击替她说话的大臣郅恽终是出现了,她记得他,却是不想出手反倒阻了他的路。往事历历,可改变的一切没有人陪她共赏。
“阿良伤势如何了?”郭圣通不再多想,恩怨终有尘埃落定的一天,她只能赢!
“她已经痊愈,断腕也已经稳定,去看过了她弟弟一家人,了无憾事,后日便要起程,让奴婢代为叩谢娘娘大恩”
姚黄想到那个清秀的姑娘,为了报答主人昔日相救大恩做了十几年细作,陷害相处十几年的阴氏,终是良心不安,她本以为会死在狱中,却还是在转押到掖庭狱中后被主人掉包救了出来,听的阴丽华被囚禁,自己砍断了右手手腕……
郭圣通也没想到阿良会那般烈性,欠自己的她还了,欠阴丽华的她也算还了,人,真的就是这般奇妙!郭圣通答应过的事自然一定兑现,放她们姐弟离开决不食言,只她弟弟已经在郭家扎根、不愿离开,阿良也不勉强,准备带着金帛自己回家乡,哪怕是乱世,她也有信心活下去,活的好,只是贺桐,郭圣通眨了一下眼,忽然有种长辈看着晚辈谈情说爱、肆意青春的感觉。
“把这些交给阿良,算我多留她几年的补偿吧”
“喏”
“姚黄,可怨我这次没有放你出去?”郭圣通话题一转,她趁着刘秀赐婚的机会准备放了瑛珞和墨魁出去,留下姚黄和葛巾。
“奴婢不敢”姚黄心头一凛,但看她没有试探的意思,便放下心来,有些扭捏道“奴婢,奴婢愿意等着魏明”主人说话算话,这些年,陆续完成年限、任务离开的人也已经不少了,主人从未阻拦,都给了金钱让他们离开,只要不暴露身份,去哪里都好,那些人都是受过大恩的,自然也不会给娘娘找麻烦,多是都远远的离开了,便是阿良,主人也尽到当日的条件了,姚黄相信她不会食言,自己会有和魏明终成眷属的一天。
郭圣通笑的鼻子微酸,“陛下已经说过,宫婢一辈子在宫中不得于家人相见、不得孝顺父母本就是有违天和的事情,到了年岁放出宫去于家人团聚,才是应天而行,你放心,不远了”
满心的期盼良人啊,她很久很久以前也曾经有过!久到她都快想不起来那份情了。
“庶子,怎敢那般无礼!”刘秀到了长秋宫还是忿忿,到了老婆面前也不再绷着,难得骂人骂的这般难听。
“文叔这是和谁气着呢?”郭圣通亲自斟茶,呈给刘秀,坐下给他摩挲后背顺气,“不是去打猎了,还说打鹿送于我呢,我可是记得的”
刘秀听着妻子软语,又灌下温茶,再被顺毛摩挲几下,气消了一些,粗声道“那个城门小吏以天色已晚过了时辰为名拒不给我开城门,害的我带着人饶了半圈才进的城来,当真可恶!”
“别气了,别气了啊,我想他不过是依着法度规矩行事罢了,绝不是有意冒犯陛下的,我知晓文叔是为着三妹早逝之事感怀,想松松心,我这笨嘴拙舌的也不知道该怎样劝你,只你微服也好,这么晚了才归来也罢,我着实是担心你的,云理几个虽然武艺高强,可我还是不放心你就带着那么几个人出去,好好好,就算是我唠叨了,我还不是被你吓得”
“好了,好了,我又没说你”刘秀消了气,扯过帕子给妻子抹泪,“水泉做的一般,吉儿就是随了你”
“我才没那般胡闹嘛,你不气了,那我可吩咐人备膳了”
“这女人”刘秀笑的一脸宠溺,“说晴就晴说阴就阴的”不过都是为了让他不气着了嘛,“来人,将公主抱来”。
第二天郅恽的陈情上书即到:“昔文王不敢盘于游田,以万人惟忧。而陛下远猎山林,夜以继昼,其
于社稷宗庙何?暴虎冯河,未至之戒,诚小臣所窃忧也。”
刘秀便知晓这也是位耿直之人,且他确实也是依照朝廷法令行事,实不是错,当着大殿百官让人诵读了他的奏疏,并说了昨日之事,“古之贤明君主身边方有这般直言敢谏之士,吾不才,愿效贤君!”贬给他开门的城门官,又令厚赏了郅恽,后听闻他颇有才学,便令其授太子《韩诗》,侍讲殿中。
“吾皇圣明!”
作者有话要说:今年下一次雪,余波便发一阵烧,毫无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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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是番外吧,放到这里了
贺桐与阿良(上)
洛阳城中一处幽雅的客栈之中,断了一腕的阿良已经收拾好了行装,接过郭圣通派人给的木盒子,跪地道谢,“阿良谢娘娘恩德”。
贺桐想上前扶她起来,却是被避开,阿良自己起身,那人玩味地看了一眼贺桐,用口型无声道“兄弟,你这可不行哟”,在贺桐的怒目下转身离开。
“你,你当真要回家乡?”贺桐看着摆弄着包袱的阿良,又提了一口气问道。
“是,叶落归根,那里虽然没有亲人了,可祖先的坟茔尚在,总要回去照应的”
“可是,可是你走了,我怎么办?”贺桐说的小声,脸也有些红,“在南阳那几年,我看着你从一个外来的小丫头一步步躲过很多算计、嫉妒、陷害,成了小姐最最信任的心腹,每每于我传出消息,我便想这个小姑娘很好的……那些,那些‘凤求凰’都是弹给你听的,你,听不出来吗?”
阿良左手一顿,咬了咬唇道,“我不过是按着主人吩咐行事,哪里就好了,贺大哥别乱夸奖了……”
贺桐一把掰过她纤弱的肩膀、按坐在床上,“你少装糊涂,你明明就听得懂,要不然怎么会在进宫前留下这个给我”,贺桐掏出一方素色绣着梅花的绣帕,展到她面前。
“那是我不小心掉的……”
“胡扯,你这个女人怎地如此心狠,你是还了主人的恩,还了阴丽华的愧,可是你欠我的呢,我等了你这些年,你知不知道啊?你怎么能说走就走”
阿良看着那方绣帕眼睛闪了几闪又恢复平静,争不开贺桐的双臂,索性也不争了,抬头冲着贺桐妩媚一笑,一只手开始解衣衫,“好啊,我还你”
贺桐无力的放开她,“砰”地一声摔门离开,阿良攥着衣衫,成串的泪珠滚落,趴进锦被里闷声痛哭。
☆73、十九
今岁雨水充沛;无蝗灾、虫灾,总算是得了个丰收,粮食或调往各地战场、或入库入仓,百姓人家尚有富余,拥有众多土地的豪强世家们也是盆满钵盂,随着朝堂各方势力暗潮汹涌过后的缓和;陇西频传捷报,卢芳部下屡屡投降;大体都是往好的方向而行。
在这样的气氛下;闹腾了两年的采选终于以二十名良家子入宫暂时落幕;然朝堂后宫皆明了;那十九名女子不过是陪衬;真正的主角只有一人,来氏十九女而已。此时的这位主角这接受着其他人的注目礼,好奇、嫉妒、探究……,来十九觉得自己十四年来所受的瞩目也没有这一刻多,调齐所有的镇定力、忽略别人的目光、忽略让她觉得富丽堂皇而又庞大精致的宫廷,跟着前面的宫婢前往住处,认真听着宫婢柔声的介绍,哪个宫殿住的哪位宫人、采女,哪里可以去哪里不可以去。
“前方是赵美人寝宫兴德殿,赵美人是五皇子生母,为人很是和善的”队伍最前面是一位资深宫婢带领,旁边几位小宫婢,后面便是统一粉色宫装的二十名良家子,“正巧,赵美人该是带着五皇子给皇后娘娘请安归来”
众人看到一队人迎面而来,中间辇上坐着位看起来二十岁左右、微笑和善、眉目讨喜的宫装美人,便知这位就是赵美人了,而她怀里抱着位皮肤白皙、小脸嘟嘟的精装小儿,想来该是五皇子刘英了。
“奴婢(妾等)见过赵美人,见过五皇子”
“免礼”赵美人抬手,“以后便是自家姐妹了,无需这般客气”,虽是这般说着,目光扫了一圈却是并没有那般客气,笑容中虽是和善但也带着不容侵犯的威仪,多看了两眼中间两位样貌最为出众的,最后还是停在了来十九身上,拍了拍辇,小黄门得令落辇,赵美人哄了两下有些不耐烦的五皇子,便是走下辇,来到来十九面前,很是自来熟的拉起她的手,“这位便是来妹妹吧,果然出众,我这里尚能入眼,妹妹以后得闲了不防来这里一坐”
来十九有些局促,感觉射到自己身上的目光更是毒辣了,还是谦卑的行礼,顺势抽回了手,“妾谢过赵美人抬爱”
赵美人笑意不改,回到辇上,对着那名宫婢道,“裳溪去忙便是”,坐着辇带着人回了寝宫。
一干人垂首侍立恭送,裳溪继续介绍,这殿南面便是宣德殿、玉堂殿,快走到岔路口之时,又见几人似是在等候,为首一人甚是俏丽,不必这二十名良家子差,却是宫婢打扮,裳溪笑着上前行礼,“见过
葛巾姐姐”
“得了,你还和我这般客气啊”葛巾笑回了一句,然后带着人给这二十名良家子行礼,最后甚是恭敬的跪拜来十九,“奴婢奉皇后娘娘令,再次恭迎来美人进住玉堂殿,陛下旨意以下,请美人起驾往玉堂殿接旨谢恩”
“恭贺来美人”
美人?!玉堂殿?!
来氏从知道最终要进宫的是自己时,便一直觉得都是在梦中。她父亲早亡,跟着母亲和弟弟依着伯父祖母而住,家人把希望皆放到了聪慧沉稳的十七姐姐或是漂亮多才的十八姐姐身上,就是娇憨的十六姐姐也比她得众人看重,她不过是静陪末座、当个陪衬罢了,她也不失落,论才论貌她本就是争不过的,索性也没去争,每日里侍奉母亲、祖母,祖母已经说了,等姐姐进宫了便给她找个南阳世交之家嫁过去,不舍得她远嫁的,她当了这么些年陪衬,当时得了祖母青眼、对她真心相待,她也觉得就是这样了挺好的。
哪知忽然有一天伯父说陛下选的是她进宫,她还记得当时十七姐姐瞬间便是沉了脸,十八姐姐抹泪跺脚夺门而出,十六姐姐瞪大眼睛说着“怎么可能是她”,便是祖母也很惊讶,更不用说伯母她们了,自己倒像是个看客看着家中众人的反应,直到她接受了突击的进宫训练、看着祖母母亲暗地的忧虑叹气、坐着马车到了繁华的洛阳城,都还觉得该进宫的不是自己。
这里便是玉堂殿嘛,来十九强自镇定,叫起了殿外跪着的宫婢太监仆妇,走进这座华丽的也不甚真实的宫殿,她也是出身几代富贵的世家,很快便是平静下来,没有去打量殿里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