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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贝站在楼层中央；如果举办舞会，那里应该是属于主角的位置吧。
而方才新国王所站的位置，现在则站着一名束起黑色长发，并将长发披在大礼服身后的高大男子。
“看你这副模样，简直就像你才是新国王一样。你还真有那种气度和风采。”
“很荣幸能得到你的赞美。”
“也难怪我的伯父——也就是伟大的令尊夜帝将你视为继承人，连遗产都托付给你。对吧，我的堂弟，寇中。”
尽管罗贝的语调听起来亲密，语气却十分冷静，连眼神也一样。
寇中只是扬起嘴角笑了笑。
“我之所以被当成继承人，其实只是因为一些无聊的理由。我那曾经担任侍女的母亲是西族人的后裔，而且知道西族人之歌，所以夜帝希望我能带着黑蓝色双眸出生，不过正如你所见，我和理应是亲生父亲的夜帝还有母亲，眼睛的颜色都完全不一样。”
“不过阁下继承了歌谣，这点与同为西族人后裔的我们不同。此外，另外还有人晓得同样的歌谣。”
“是啊，的确有这么个人，不过她好几年前就过世了。”
“我们西族人是流浪的民族，即便死了也不等于失去一切。”
“所以你们才将那个和我一样，晓得同样歌谣之人长眠的墓地挖了开来是吗。”
寇中的嘴角泛着笑意，就这么缓缓眨了眨眼，然后跨步向前，脚步声响亮到彷佛响彻整间大隐。
寇中简直像是听不见房外的喧嚣，眼下的他并不需要听见那些。而罗贝也同样直盯着眼前的对方。
今天是两人头一次见面，在这之前，他们只是透过其他人听闻彼此的姓名、出身、传闻及消息。不过，两人对彼此的印象就和眼前的对方丝毫不差。
真教人火冒三丈。
这个两人藏于心底、并末说出口的念头，透过彼此的眼神传达给了对方。
因此寇中省去客套，简明扼要地说道：“尽管我没有黑蓝色双眸，也无法造就让那些古老歌谣重现于世的奇迹，但那个人是我的妹妹，同时也是我的另一半。希望你将从坟墓拿走的遗骸还给我，小偷先生。”
“啊啊，你说那个啊，那个黎丽的遗骸啊。”
罗贝眯起眼睛，原本就略带寒意的微笑嘴角笑得更冷了。
“想要遗骸就得服从于我。和神的孩子一起效忠我吧。”
“请把她还给我。”
“只要效忠我，那东西就与你同在你还不明白吗？”
罗贝一边低声笑着，一边按着自己胸口，骄傲似地如此说道：“那已经是属于我的了。那个夜帝的女儿，同时也是知晓古老歌谣的西族人后裔，已经化作英灵成为我的血肉。”
“你把黎丽的骨头捣碎吃下去了吗？”
“英灵的力量存在于头部，也就是头骨之中。我们祖先会以砍下的头颅装扮自己，因此，我只不过是遵循这个习俗罢了。这时代连机关车都在地面驰骋，要配戴头骨来代替宝石已成难事；所以，我才会配着上等葡萄酒品尝英灵。”
“这样啊。”
寇中笑了。面对这一如预料的答案，他也只有发笑一途。
不过，他可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对方。
“这样正好，你这个虚张声势的混帐东西，罗贝！”
寇中边骂边开枪。第一枪完全射偏，击碎了窗户；第二枪则稍稍擦过斗篷扬起的衣摆。
罗贝并未惊慌，而是极其自然地取出手枪，瞄准寇中。看来对他而言，这进展也一如他所预期吧。
“这就是阁下的回答吗？既然如此——你这个碍眼的继承人，我只好将你的性命也当作英灵吞下肚了。”
“厚颜无耻。”
寇中举着冒出硝烟的枪口，就这样轻蔑地笑了笑。罗贝整张脸皱成一团。
在他上方响起了叽叽叽的碍耳金属声，吊灯落了下来。
罗贝发觉情况有异，于是一边闪避对方的追击，一边开枪反击。枪声被砸落地面的钢架与水晶的碎裂声所盖过。
这时，好几个冲上楼梯的脚步声逼近，大厅的门敞了开来。在这之后，子弹掠过了罗贝的肩头。
“没时间了吗。”罗贝火大地以d国语言嘀咕，然后转过身去。他并未擦去脸颊被水晶碎片划破的血迹，而是直接消失在敞开的镜子密门里。
寇中倚在墙上，然后跌坐在地。
不过那双灰色眼眸，确实望见了从燃烧吊灯另一头冲上前来的那名少女。
“寇中！！”
由于太过着急，宁甜月踩到了自己的裙摆，脚跟着绊了一下。她几乎是整个人摔跪到跌坐在地的寇中身旁。
大概是因为紧张，她不停喘着气。尽管她调整呼吸，抬头想说些什么，结果却发不出声音，因为她与寇中的视线对上了。
“这就怪了，你之前不是跟我说‘再见’了吗？公主。”
“那，奇”
那件事已经不重要了，奇怪的应该是你吧。这两句话同时涌到嘴边，宁甜月因此喘不过气来。灰色眼眸的寇中就在眼前，这应该是值得高兴的事才对。然而，在宁甜月心头蔓延的反倒是愤怒，真想将全世界所有咒骂之词都往他身上倾倒。
不过，这时她忽然闻到血腥味。由于寇中穿着黑衣，所以看不太清楚，但是他确实受伤了。宁甜月慌张起来，这时寇中彷佛要制止她似的，平静地说道：“罗贝刚刚离开了。不过，艾落还在追卢。要是拖拖拉拉，他可是会被掳走的，要不然就是被火焰吞噬。”
听见寇中最后那句话，宁甜月瞬间僵住，然后回头望去。地毯被掉落的吊灯延烧，火势已经蔓延到窗边的窗帘了。
眼前这灼肤炽喉的景象，唤起了她以往的记忆。
是一场大火改变了宁甜月幼时的生活，那场火灾烧毁了那座荒野占堡。
“快走吧，公主。”
寇中一边说，一边指了指天花板，应该是要宁甜月赶去三楼吧。
尽管视线追着他的手，宁甜月仍不住颤抖，对火焰的恐惧束缚了她的身子。尽管得赶去鹿风身边的念头驱逐了恐惧，宁甜月却又觉得不能扔下寇中。混乱的心情使得她双脚使不上力。
这时，有人从身后轻轻按住她的肩膀。
“快去吧，甜月公主。”
“战宸轩。”
“寇中伯爵就交给我吧。所以请你快追上去。”
听见这个称呼，宁甜月甚至觉得有些怀念。想到这里，她的脑袋瞬间冷静了下来，手脚也有了力气。
“麻烦你了。”她提起干劲如此说道，起身以眼神向吉珂示意，然后拔腿冲向套间的房门。
两人的脚步声消失在敞开的门扉后方。
直到脚步声远去，寇中这才开口。
“好久不见了，战宸轩少爷。今天吹的是什么风啊？难道你打算报复昔日的怨恨吗？”
“如果刚才公主抱住你，我可能会马上把你杀了吧。”
“哎呀，你还真有勇气。”
寇中咯咯一笑，战宸轩则是面无表情地拿出手帕，然后牢牢裹住寇中那血已经渗入地板的左脚踝。
第915章（）
战宸轩道：“我已经决定全心全意帮助甜月了，她要帮你，所以我也会帮助你。”
寇中挑眉：“即使你很讨厌我，也要帮我吗？”
战宸轩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是的。”
战宸轩一边说着，一边帮助寇中站起来。
他将寇中的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搀扶起他。
尽管寇中的身高高战宸轩半个头，但战宸轩最终还是将寇中扶了起来。
不夜城宽敞的大厅内枪声四起，浓烟滚滚，令战宸轩不住咳嗽，但他还是穿越套间，搀扶着寇中来到走廊。
战宸轩本想走向楼梯那边，寇中却喃喃要他往右走。
战宸轩于是乖乖照做，来到佣人专用的楼梯间前，但那里狭窄到无法让他扶着寇中通过。
“寇中伯爵，可以请你走好一点吗？”
“没办法，我已经尽力了。”
“那就请你抱着必死的决心走吧。”
战宸轩一脸认真地说，语气十分严肃。
可是，寇中却忍俊不禁，噗嗤笑了出来。战宸轩的眉头锁得更深了。
“干嘛，有什么好笑的？”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现在的你，应该跟那位公主很登对。”
“听你这么说，我一点也不觉得开心我就是因为已经放弃，所以才能这样帮忙你。”
战宸轩不悦地回答，一面小心翼翼地走下楼梯。
当他打开通往回游式庭院出口的瞬间，便听见了逼近别墅的喧嚣声。
“只要听见我喊对方的名字，就松开架住吊灯的链条。”
这是寇中事先交代鹿风的计策。因此他离开大厅后，便避开那些追兵的子弹，和艾迷一行人分开，冲进大厅正上方的小房间。时间充裕到足以让他松开链条，也多亏如此才能听见那遭窃遗骸的下场。
他感到全身发冷，而且头晕目眩。
烧灼大厅的烟雾与热气不断由底下升起，采光窗外还可看见那些闯进前院的身影。尽管鹿风心想得赶紧离开这里，身体却不听使唤。他伸手想开门，却当场倒了下去。
脚步声在铺了木板的走廊响起，一步步朝这里接近。歌声随着脚步声传来，鹿风的身体麻痹，动弹不得，然后门叽一声打了开来。
“原来你在这里，鹿风。”
歌声中断，毫无抑扬顿挫的声音传来。
鹿风强忍无法好好呼吸的痛楚，瞪着身披斗篷的对方。
“艾落。”
“才刚协助新国王登基，这回又要烧了王宫啊。你的行动真是前后矛盾。”
“你没资格说我”
鹿风本想如此回嘴，却说不下去，因为艾落的歌声制止了他。
那旋律钻进鹿风的耳里，令他体内发出哀号。
要崩溃了，要被这歌声击溃了。
鹿风如此心想的瞬间，歌声又停了下来。艾落揪起鹿风的头发，粗鲁地扳起他的脸，以枪口抵住他的胸口。
“百毒不侵的西族人曾经调制自杀的毒药。同样的，有一首歌只会对西族人产生危害，而继承这首歌的正是我的族人。不过，这首歌连灵魂都会加以破坏，这样一来遗体就无法化作英灵。”
“你要杀我，吗？”
鹿风大口喘着气，一边问道。
艾落的眼神回答了他，那是为了复仇而献身的冷冽双眼。
那眼神说明了一切，却又令人无法理解。
“春天之国组织应该很想得到成对的神的孩子，你却想要杀我？不，其实你之前也曾想要解决我吧？”
“少了宁甜月的你，再也没有其他价值可言。既然你不打算和宁甜月一同歌唱，那我只要得到她一个人就够了。”
“你的意思是，只要让罗贝当上c国的国王，让宁甜月成为d国的女王就够了吗？”
“不只是这样。只要宁甜月能生个孩子就够了。”
“什”
鹿风瞪大双眼，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艾落刚才说了什么？
大概鹿风的想法都写在表情上了吧，艾落更加使力地揪住他的头发。
“成对的神的孩子有能力让古老歌谣重现于世，他们是西族人的神所钟爱的孩子，同时也是更加亲近西族人的象征。既然如此，自然也可以借用神的孩子的肚子来生个新的孩子。
因此——为了达成这个目的，d国的王室有个代代相传的惯例，不，应该说成规才对。那就是将西族人后裔的公主纳为第二王妃，并让侍奉该族之人成为骑士，强迫骑士和第二王妃发生关系。”
“让第二王妃和骑士”
“在这种情况所生下的小孩，无论有无黑蓝色双眸的孩子都会被送去那座古堡，然后在全国，不，甚至远渡大陆去寻找黑蓝色双眸之人，再将其关进古堡，这便是d国王室不为人知的秘密。”
艾落的声音缠绕着鹿风的耳朵。那是充满憎恶与执着的低响，教人无法充耳不闻，而且无从反驳。
鹿风全身起鸡皮疙瘩，面无血色，然后怒火中烧。他的愤怒并非针对王室。
“你想报复那些人，却又要做跟他们一样的事吗？结果你不也是将甜月当作工具吗！”
“她并不是工具。被d国国王纳为第二王妃的女人曾是我的一切，正因如此，我当然会好好疼惜与她像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女儿甜月。我衷心期盼我所生下的孩子，也能长得跟第二王妃一模一样。”
“”
强烈的厌恶感令鹿风无法呼吸，视野摇晃，脸色大变，满脸通红。
太肮脏了，太恶心了。
他愤怒到全身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