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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辞摸了摸下巴,似乎是在考虑。
“郁老师。”薛忱叫她。
郁辞略带疑问地“嗯?”了一声。
“我上课经常开小差,”薛忱掰着手指头数,“还和同学传纸条了,考试成绩也不好。”
郁辞看他:“所以?”
“罚我留堂吗?”薛忱一脸的诚恳,“单独的那种。”
郁辞一愣,随即简直是哭笑不得,顺手就拿起讲台上的教材卷起来一敲他的脑门儿:“回去把今天发的卷子做完了。”
“哦。”薛忱耷拉着脑袋明显有些失望,却还是乖乖地答应了一声。
然后就听见已经走到门口的脚步声停了下来:“做完了单独留堂给你讲作业。”
这一晚,薛忱的微博上出现了一张奋笔疾书、题海苦战的照片:
“我爱学习!学习使我快乐!沉迷学习,无心睡觉!”
(作者有话说高亮)
20。补课·完()
第二十章
补课?四
薛忱以前微博的画风,要不就是犯了错误向祖国人民反省检讨――比如上一回被罚下乡种地的时候;要不就是比赛日常――这是最多的,赢了比赛感谢球迷、输了反思努力;再有一些就是和吃的有关――比如出国就哭伙食不好只能靠泡面续命,回国就夸祖国大好山河菜色良心。om
从来没见过他提学习。
这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个二十出头、当打之年的运动员,没见有谁提学习的。
但现在不对了,他居然说:“我爱学习!学习使我快乐!沉迷学习,无心睡觉!”
而且不止发了微博,还配了照片。照片像素不错,不少人放大了还能看清卷子上的题目。
居然还真的就是在学习。
事出反常即为妖,薛忱好说也是个世界冠军、一万多粉,这一条微博发出去,平时本来一直都挺安静的评论区下面顿时就炸了,各种各样的表情包层出不穷,但放眼望去,其实无非都是在表达着一个相同的意思:
“忱哥你快醒醒!你是不是病了?有病就得吃药啊!咱们不嫌弃你,可千万别讳疾忌医。”
配的表情包还都是用他比赛时各种不经意间的微妙姿势和表情的截图做的。
看看!看看!这些都是亲生的球迷!薛忱翻了两页评论就恨不得摔手机。
后台提示又有点赞,薛忱黑着脸点开提示,就看到了郁辞的微博头像。
他愣了一下,一看还有新评论的提示,赶紧又切换出去点开了评论,就看见在一排对他特别不友好的表情包中间,有一条温柔的文字评论,简直是评论界的一股清流:
“沉迷学习,也要注意休息。”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只有心上人还能给他一点温暖!
薛忱趴在桌前回复郁辞:“我爱学习,我要早点做完听老师讲卷子。”
郁辞已经洗完了澡,抱着薄毯靠在床头看电视,一看手机却又忍不住笑起来。刚巧这时候邹睿也转了薛忱的微博,转发评论就一句话:
“病情又恶化了,该吃药了。”
就这十个字,飞快地被球迷点赞无数上了热评。
薛忱截了个图给郁辞发微信:“世态炎凉,这日子没法过了!”
与其说是语气委屈,倒不如说是撒娇来得更贴切一些。郁辞几乎可以想象到还是一副少年眉眼的男人抱着手机、苦着脸抱怨,眼底却又忍不住带着几分笑意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像是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似的,干脆就一歪身子躺倒在了床上,一边又打字回复微信:
“会用成语了,看来确实在认真学习,那就不用罚课后留堂了。”
“其实我没好好学习,”他一本正经地矢口否认,“就拍了照做做样子,没做题。”
所以还是罚我吧!
“没做题啊?”郁辞也不慌不忙,“没做题那讲了也没用,就不讲了吧。”
那头还高高兴兴等着心上人这周末单独留堂、一对一教学的“少年”一下子傻眼了。
郁辞发完没见他回复,以为他是走开了,没想到一会儿自己的手机就响了。接起电话,那头就是薛忱有些紧张的声音:
“郁辞。”
郁辞好整以暇地“嗯?”了一声。
那头顿了顿,似乎是有些犹豫,两秒后换了个称呼:“郁老师。”
“薛忱同学。”郁辞配合他的称呼。
不知道为什么,老师学生的称呼明明挺正常的,可是这时候听她带着点笑温柔地喊他一声“薛忱同学”,他一下子就觉得脸上有点发烫,差点忘了自己原来想要说什么,好一会儿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我、我其实知道你逗着我玩呢,但就是还是挺怕你会真的不来。”
郁辞一怔。
谁都知道刚才的话都是玩笑,但他还是会担心紧张万一是真的不来了,哪怕这种万一是真的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于是他愿意坦坦荡荡地承认自己的紧张和忐忑,把一切都剖开捧到她的面前给她看。
她几乎眼前已经可以清楚的看见“少年”摸着头、红着脸,傻笑着看她的样子。
郁辞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好像有那么一个瞬间,心漏跳了一拍。
“会来的。”郁辞的声音一下子温柔了下来,“我也想见你。”
薛忱呆了一下,手机都差点掉了,手忙脚乱地稳住手机才听见郁辞已经在说“周末见”了,下意识地也回了一句“周末见”,就听对面已经挂掉了电话。
苏望推门进屋,就见室友又一个人趴在桌边傻笑。
忱哥最近傻笑的次数有点多。苏望多少也知道些原因,隐约居然好像也忍不住有点羡慕――这一天天地平拼命塞狗粮,再是个老实孩子也快有点儿吃不消了啊。
郁辞挂了电话,抓了个抱枕抱在怀里有些发呆。
算起来,她和薛忱也已经认识好几个月了。如果说,最开始因为只是有好感、还想再多了解一些对方,那么现在是不是时机已经到了呢?
这个周日是郁辞给国乒队上的最后一节复习课。下周小队员们就期末考试了,她倒是下周还会再来一次,给薛忱和邹睿带卷子来、做完了当场就批改算分数。至于下个学期还需不需要再来给这些孩子们补课,暂时还没有说定。不过郁辞心里其实还是有数的,下半年国内外比赛一项接一项,恐怕是不会再有时间用来补课了。就算小孩儿们还需要补课,薛忱和邹睿肯定是不会再来“补补脑子”了。
虽然有点儿可惜,本来就不多的见面机会很快就要一下子骤然减少了,但郁辞还是希望他们能在赛场上走得更远。
中午还是在食堂吃的午饭,临走的时候薛忱却硬是厚着脸皮一起挤上了车,美其名曰“跟郁辞进城补课,方便她加完班后回家”,他晚上自己回来就行,很是体贴。
唐晏清看了他几眼,见郁辞显然并不反对,也没有说什么。
郁辞带着他在一中附近下了车,想了想,去了不远处的一家咖啡馆:“这里环境不错,我有时候会在这里画稿子,吃点东西。”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两人都背了个双肩包,看着就和附近常有来往的学生没什么区别。一坐下,又是从包里就掏出了练习卷,简直就和周围浑然一体、半点都不引人注目。
两人倒真是来补课的。
薛忱把上回的练习卷都做完了,郁辞看了眼,其实他的英语还挺不错的,只是常年不做题、许多语法都忘了,最近补课拎了一拎,很快就回想起来了不少。
何指导的意思,她是明白的。考卷的难度要把握好,既不能太简单让两人不当回事儿,要长长教训、真的学点儿东西;也不能太难了真的不让他们去参加比赛。om邹睿和薛忱多半也明白,不过既然题目都做了,不讲解完,就连做题的时间都是浪费了的。
郁辞给薛忱讲完最后一道数学大题的时候,已经是快要四点了。薛忱把原本空着不会做的最后一题补完了,抬头就见郁辞正端着杯子喝咖啡。
她捧着杯子低着头,屋里的灯光和窗外的阳光交织着洒在她身上,整个人都带着一种温柔和暖意。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个急脾气、总是容易被情绪左右,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一看到她,他就觉得整个人都安心了下来。
就像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虽然被她笑得紧张结巴,可是原本受罚的低落好像一下子就忘记了。
就像现在,简直有点不想回去队里。
郁辞点的是一杯玛奇朵,喝了一口放下杯子的时候,唇边沾了一圈淡淡的奶泡。
郁辞倒是也知道躲不掉这个结局,放下杯子就去找纸巾,却忽然觉得唇角被什么轻轻地蹭了一下。
愣了愣,她侧过头看薛忱。
薛忱的手还没有来得及收回去。
他也不知道怎么的,看她唇边沾了奶泡,鬼使神差地就伸了手过去替她擦。
两人都沉默着对视了两秒。
薛忱收回了手。
郁辞用纸巾擦干净了自己的嘴唇。
然后她就听见薛忱喊了她一声:
“郁辞。”
郁辞应了一声:“嗯?”
“我再下周就要出国打公开赛了。”薛忱抓了抓头发,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等回来估计就要各自回省队训练、准备全运会,全运会打完还有乒超联赛,也是到处跑。”
郁辞安静地听他掰着手指头数自己接下来半年的行程安排,适时地点点头示意自己在听,心里却像是忽然有了某种预感。
薛忱顿了顿,又接着说:“估计挺长时间没什么机会见面了,我有点紧张。”
郁辞忽然笑了。
她一笑,薛忱像是更紧张了,却也忍不住跟着傻笑:“那个,我还没拿过男单的世界冠军。你会不会嫌弃我?”
第二十一章
补课?五
还是一副少年的眉眼和意气,眼底带着紧张、忐忑和害羞,唯独没有退缩。
六月下旬的下午,阳光已经初俱了夏天的耀眼,却还是不及他眼睛里的星辰来得明亮。
郁辞没有回答,却反问他:“你是世界排名第五、奥运冠军,走到国外也哪都有球迷。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学老师,那你嫌弃我吗?”
薛忱呆了一下。
在他的意识里,郁辞长得好看、脾气又好,聪明有文化、还会画画反正心上人什么都好,从来没想过还能存在“被嫌弃”这个命题的。
他一下子居然没能反应过来,傻愣愣地“啊?”了一声就不说话了,直到听到了一声清哼的鼻音,这才终于回过了神来,猛摇脑袋:“不嫌弃!不嫌弃!”
郁辞撑着脸颊斜斜一眼悠悠看了过来。
他又猛然意识到自己的话好像又有什么歧义,听起来仿佛是她真有什么不如自己的、他才回答不嫌弃,赶紧磕磕巴巴地努力解释:“不是,你有什么能被嫌弃的?我想都没想过!”
他越急就越磕巴,差点连话都说不清楚。
郁辞盯着他强装镇定地看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没能忍住,伸出了手――摸了摸他的头顶。
其实她觊觎他的头顶很久了,每次他坐着抬头对着她傻笑的时候,她都忍不住想去摸摸他的脑袋。只是以前没有说破,总是一忍再忍,现在好像应该是终于可以不用再忍了吧?
掌心下的短发毛茸茸的,稍稍有些扎手,手感却意外地不错。郁辞揉了两下弄乱了他的头发,薛忱刷的一下连脖子都红了,却又像是被摸顺了毛,一下子就松了口气、不再急着语无伦次地解释了。抬头看了她一眼后,他甚至还又低了低头让她手不用抬得那么高那么费力,像是生怕她摸两下累了就不摸了似的。
摸头杀终于也轮到他了!
好像有点理解上次肖萌那么激动的心情了。
有一种在她平时温柔的掩藏下很难见到的亲昵狡黠。,好像一下子就卸下了所有的客套,把他拉进了她的领地。
郁辞摸了两下就停了。
薛忱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看着她有些欲言又止。
整张脸上就差写着“你摸我啊!怎么就不摸我了呢!”几个大字了。
郁辞一下子笑出了声来。
然后在他有些紧张的注视下站起了身来,从他对面的座位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凑过来替他整理头发:“把你发型都弄乱了。”
“没事儿!”薛忱猛摇脑袋,刚刚才理顺了一点儿的头发顿时就又乱了。
郁辞到底还是笑出了声,按住他的肩膀不让他再晃脑袋,一边替他整理头发一边问他:“你晚上是回去吃吗?”
“晚上七点要归队,”薛忱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