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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着病的郁辞像是比平时要迟钝了许多,这会儿还没有彻底清醒,下意识地含糊着“嗯”了一声,又过了几秒,这才像是终于发现了还站在房间门口的薛忱,一下子睁大了眼睛:“薛忱?你怎么来了?”
“我这几天放假,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薛忱条件反射性地冲着郁辞笑了一下,只是看起来却始终像是有些低落,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看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还是因为女朋友发烧了自己却不知道。
郁辞这才有些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的兄长遇到她的男朋友了。
她第一时间就转头去看郁桓。
“我没说什么欺负他。”郁桓一边揽着她坐起来、在她背后塞了两个枕头让她好靠得舒服一些,一边又瞪了郁辞一眼,“你不用看我。”
“就算欺负他了你也不会留证据的。”郁辞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在兄长没好气地看过来的目光里又往被子里缩了缩,却又定定地看着他。
这目光直勾勾的,就差没把“你可以走了”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郁桓被妹妹看得简直就要气笑了,伸手揉乱了她的发顶,却到底还是点了点头站了起来往门外走:
“粥还在煮,过十分钟把火关了。药在客厅桌上,吃完饭把药吃了。”
说完,也没看薛忱,双手插在口袋里一个人径直就关上大门走了。
郁辞目送兄长出了门,想了想从被子里探出手来、笑着冲还傻愣在原地的薛忱招手:“不过来吗?”
“你别伸手。”薛忱像是一直到这时候才终于彻底恢复了思考能力似的,几步就蹿过来在床边坐下、忙不迭地抓着她的手又塞进被子里,“裹好了,出汗才会退烧。”
郁辞应了一声,乖乖地裹紧了被子,就见薛忱满脸紧张和担心地凑过来又摸了自己的额头好一会儿才放开,难得地皱着眉头看自己:“怎么发烧了?还不告诉我?”
“昨天熬夜赶稿着凉了。”郁辞笑了一下,少见地有些心虚,“睡一觉就好了,怕你担心就没说。”
“不是你说有什么都会说的吗?”薛忱破天荒地板起了脸看她,语气里听起来却像是带着几分莫名的懊恼,又伸手给她把被子再一次掖得严严实实。见她虽然烧还没有完全退,但应该是已经在好转、思维也很清醒,这才终于放心了下来,没忍住问了自从进门就一直憋在心里的问题:
“刚才那个是谁啊?”
他一进房间,第一件事是紧张地确认她的烧退了没有、懊恼女朋友病了自己却不知道。等到确认了她没有大碍,这才想起来问那个原本一直困扰着自己的问题。
语气里像是有些委屈,却出乎意料地平和。
郁辞忍不住逗他:“你觉得呢?”
“你家里人?”薛忱犹豫了一下,试探性地问女朋友。
以郁辞的性格,不管是多好的“普通朋友”,都不会单独带异性到家里、更何况还是在她睡着了的时候让对方一个人在家里。而至于郁辞移情别恋这种可能性说完全没想过,他是不敢拍着胸口说大话的。
但是他相信她。
“真聪明。”郁辞笑了,“他叫郁桓,是我堂哥。”
尽管始终都毫不犹豫地相信着女朋友,但在听到她亲口证实那是她家人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一下子就松了口气。松完这口气,薛忱心底的委屈劲又像是一下子就都上来了。
“他也没解释,”奥运冠军小心眼儿地告状打小报告,还自以为挺不动声色、不留痕迹的,装作不经意间问了一句,“好像挺希望我误会点什么的?”
郁辞就算是发了烧,可也还没有烧糊涂,看一眼就知道他的那点儿小心眼,偏偏就是不点破,顺着他的话很自然地接着问:“误会什么?”
女朋友脸上又是那种似笑非笑的模样,薛忱噎了一下、用力地抓了抓头发,却说不下去了。
郁辞笑出了声来。
薛忱东张西望了一阵,末了低头看了看手机的时间,顿时如蒙大赦地站起来往厨房跑:“粥好了我去给你盛。”
几分钟后,薛忱端了粥进来。郁辞伸手想去接,硬是被薛忱又把手塞回了被子里。郁辞看了看递到自己嘴边的勺子,没有推拒,从善如流地吃了一口。
说实话,薛忱明显就是没怎么照顾过人,喂饭的动作有些僵硬的不自然。但他低着头、每舀一勺都仔细耐心地吹得不那么烫了,这才把勺子凑到郁辞嘴边,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乖乖吃了,然后又低头去舀下一勺。
有些笨手笨脚,却意外地温柔体贴。
喂完了粥,又喂郁辞把药吃了,薛忱自己飞快地把剩下的粥都喝完了,回来抽掉郁辞背后垫着的枕头、让她躺回了床上。
然后薛忱依然坐在床头,欲言又止。
郁辞躺着眨了眨眼睛,略带疑问地看他。
好在薛忱只是犹豫了一小会儿,很快就还是开了口:“我今晚能不能留下来?”
“没别的意思,”见郁辞眨了眨眼睛,薛忱马上意识到自己这话带着明显的歧义,赶紧飞快地补充解释了一句,“就是你病了我不放心。”
说完像是觉得自己还解释得不够、生怕女朋友以为自己乘人之危,他简直恨不得就要指天罚誓:“我就睡客厅沙发,你晚上要喝水或者不舒服就叫我,行不?”
郁辞摇了摇头。
一双清亮的眼睛顿时就黯淡了下来,薛忱像是蔫了似的耷拉下了脑袋,却还在做最后的挣扎:“那你先睡,我晚上出去住宾馆。”
“带睡衣了吗?”郁辞的声音几乎是和他后半句话同时响起。
生着病的郁辞声音略有些干涩,听起来和平时稍有些不同,让薛忱又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带了。”
“去洗个澡吧,”郁辞把自己整个人都裹进被子里,脸上也分不清究竟是不是因为发烧而晕出了绯色,“隔壁还有房间呢。”
薛忱呆了一瞬,随即一下子意识到郁辞说了什么,忙不迭地答应了一声,一下子蹦跶起来就跑了。
打开行李箱找出了睡衣和洗漱用品,飞快地洗了个澡刷了牙,薛忱回到郁辞房间的时候,就见她像是已经半梦半醒、迷迷糊糊地快睡着了。
她大概是翻了个身,肩膀又露在了被子外面。薛忱过去替她把被子提起来掖好,就见郁辞半眯着眼睛看了自己一眼、又往旁边挪了挪,空出了大半张床来、拍了拍身旁空着的位置,然后就又闭上了眼睛把自己陷进了枕头里。
怎么看,都怎么像是一种邀请。
尽管,很明显她现在已经是睡迷糊了完全不记得之前说了让他睡在隔壁房间的。
薛忱知道他现在的标准答案应该是替郁辞掖好了被子以后乖乖去隔壁房间,但是他现在突然就有些迈不开步子。
薛忱在原地站了两分钟,结结实实地在内心也挣扎了两分钟。
郁辞像是因为药力上来,已经彻底睡着了,再也没有给他半点额外的反应。
两分钟后,薛忱到底还是没能抵住心里蠢蠢欲动的念头,轻手轻脚地掀开了被子上了床。
发了烧要捂一晚上、出一身汗才能好,他在这看着,才能时时注意不让她半夜踢被子。再说,他体温一向偏暖,对她发汗也很有好处。
理由充分,没毛病。
薛忱一边想着,一边试探着把女朋友揽进自己的怀里。郁辞大概真的是因为药力的关系睡得有些沉,任由他侧躺着把自己整个圈在怀里都始终没有醒来。
薛忱其实知道自己也并不是真的就那么“心无旁骛”,他也会想入非非、也会蠢蠢欲动。但怀里人的体温透过两人的睡衣传来,带着一种明显不健康的烫人,让他一下子除了担心和心疼、什么心思都再也生不出来。
这只是第一次,又正赶上他放假过来。将来也许还会有更多次,她病了、她难过了、她受委屈了他却因为训练和比赛而不能陪在她的身边,甚至可能连知道都不知道。
他觉得心疼、觉得愧疚,却又舍不得放开手。
天色其实还不太晚,但房间里却异常安静。薛忱抱着郁辞躺在床上一边胡思乱想着,坐了小半天飞机的倦意却又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地袭了上来,让他有些迷迷糊糊地记不得想到了哪里。
郁辞半夜是被渴醒的。
伸手想要去开床头灯,却发现整个人都被困住了动弹不得。她挣扎了一下,耳边却很快就传来了男人略带沙哑困意的声音:“怎么了?不舒服?”
声音里的紧张和担心几乎有如实质。
“没事。”郁辞已经挣脱了一只手、探手打开了床头灯。温黄的光线下,照出了近在咫尺的一张熟悉眉眼。
头发睡得乱糟糟的,配上他英气得浑然天成的五官,看起来显得有些滑稽。
“我有点渴。”郁辞看了他一眼,低声开口。
“保温杯里有热水,你等一下。”薛忱猛地翻身下床,踩着拖鞋就急急忙忙一路蹿了出去,客厅里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后,薛忱端着一杯温水回到了床前:“我兑了点矿泉水,温的,不烫。”
郁辞应了一声,就着他的手喝了水,然后看着他把杯子拿出去放好后又折了回来。
薛忱放好了被子,下意识回来又想钻进被子,一抬头对上郁辞的视线,这才忽然想起有什么地方不对,一下子僵住了动作。
“我怕你晚上踢被子。”薛忱挠头,努力地试图解释着为什么原本应该睡在隔壁房间的自己现在会在郁辞的床上,“你现在烧退了么?”
他一边说一边又伸手摸了摸郁辞的额头,感觉温度已经恢复了正常,顿时就松了口气,又莫名觉得有点失落,低低地“哦”了一声慢吞吞地转过身:“烧退了就好,我去隔壁”
他话还没有说完,转身到一半已经被拉住了手腕。
“睡吧。”他回过头,就见女朋友若无其事地又躺了下来。
薛忱顿了一秒,飞快地脱了拖鞋上床也钻进了被子里。和郁辞肩并肩地躺了十来秒,他翻了个身,又回到了先前入睡时的姿势、伸手把她抱紧了怀里。
怀里的体温终于回到了正常。
郁辞没有推拒,一边伸手关了灯,一边又重复了一遍:“睡吧。”
薛忱“乖巧”地答应了。
可能是刚才已经睡了几个小时,现在又起床了一次,薛忱这时候闭上眼睛又怎么都睡不着了。只是生怕影响到郁辞也休息不好,硬是憋着没敢动。不一会儿,他就听见怀里又响起了郁辞的声音:
“怎么了,睡不着?”
她的声音在夜里听起来,显得格外温柔。
薛忱抱着她想了想,忽然问她:“郁辞,你哥哥是不是不喜欢我?”
这个问题,自从郁桓走了以后他就始终憋着没能闹明白。
要说大舅子欢迎他吧,全程都冷冷淡淡地、连话都没搭理他几句;要说是不同意吧,不仅开门放了自己进来,而且还放心的走了、留下他和妹妹在家里单独相处。
他是真的想不明白:“你堂哥这到底算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大概是不置可否吧。”郁辞往他怀里蹭了蹭,声音有些含糊。
薛忱态度诚恳地老老实实不懂就问:“不置可否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既不说可以也不说不可以,不发表意见。”郁辞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声音里又带上了几分困意,“他觉得
31。学生·一()
第三十三章
学生一
郁辞当天夜里就彻底退了烧,不过郁桓给她请了两天假,第二天她还是在家好好地休息了一天。om
中午的时候郁桓打了电话来问她退烧没有,听到薛忱留下来过了夜,沉默了一秒,而后对此依然不置可否、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听郁辞说已经退烧了,也就放心了。
薛忱的假期本来就不长,过完这一天,假期余额就正式告罄了。再不舍得,他也只能依依不舍地最后看了眼女朋友的公寓,提着行李箱敢向了机场。
至于郁辞?她一大早就去学校上课去了。
这个赛季的乒超联赛终于正式打响。尽管今年因为全运会的关系赛程安排格外紧凑,一周双赛的奔波劳顿是毋庸置疑的,但其实对于运动员、尤其是国家队的运动员来说,每年的乒超反而是他们一年之中难得能喘上一口气的时候。
在中国,乒乓球运动员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高强度的密集赛事先不说,光是这种“赢是理所应当,输是千古罪人”的念头就几乎像一把刀一样每天都随时悬在国家队所有人的头顶上。
压力,可以成就辉煌,但也随时有可能把人压垮。
于是,没有国际赛事、几乎不参加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