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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叱问传入耳膜,令水叮咚猛一下子睁开眼睛。透过脚下的树枝树叶,她看见两个女子拖拖拽拽走到了树下。一个红衣,一个绿裙,红绿相映,分外醒目而娇艳。
水叮咚张口就想喊“救命”,却在瞥见两个女子服饰妆扮的一瞬间,讶异地张开小嘴,却发不出声音。
以她这个角度往下看,事实上看不清两个女子具体长相如何打扮怎样,只是两个女子高挽的发髻、和曳地的裙摆,却绝不会是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装束。
“丽娟妹妹,我把你拉到这儿来想干什么,你真是一点都猜不到么?”红衣女子接口娇笑,虽然腔调古怪,不是普通话,倒有些像河南、或者陕西的地方口音,但其嗓音温婉娇脆,听在人耳中说不出的舒坦,“仙后正在为璨太子挑选太子妃,基本上就出在你我之间了。可是我如果告诉璨太子,当年是你毒害了他的心上人,你想璨太子会怎样对付你?”
“你胡说!”绿裙女子同样腔调古怪,嗓音却好听,纵然厉声驳斥,却不显刺耳,“这贱人分明是服毒自尽,仙后已经下了结论,你怎敢血口喷人?”
“仙后之所以说她服毒自尽,完全是因为仙后同样恨透了她,但是今日你敢不敢对着这贱人的墓碑起誓,并非是你下毒杀她?”
“我……”绿裙女子一阵语塞。
水叮咚听着只觉怪异之极,不明白这两人口中的“仙后”、“太子”到底是什么意思?况且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怎么还会有“下毒杀人”这种事?
她心中一片迷茫,恍惚间瞥见那绿裙女子右手一扬,手中忽然多了一柄亮晃晃的长剑,剑尖晃动,向着红衣女子斜刺过去。
红衣女子一声冷笑,说道:“你想杀我灭口,可没那么容易!”
她口中说话,轻盈的身体就好像被风吹起,随着绿裙女子的剑势飘身后逸,同时不知道从哪儿也拽出一柄长剑,“叮”的一声,将绿裙女子长剑挡开。
水叮咚目瞪口呆,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两个女子身影翻飞打得如此激烈,有时候甚至纠缠着飞至半空,除非是电影电视上播出的武侠剧仙侠剧,否则现实之中怎么可能会发生这般情形?
她现在是在做梦?还是被那杀千刀的胡力瑧催眠进了玉虚幻境?
“等一下,树上有人!”
绿裙女子忽然开口,吓得水叮咚一个激灵。挂着她的那根树杈并未横生出树冠之外,在她的脚下有好几根树枝遮挡,若不仰头细看,下边的人并不能轻易发现头顶有人。这两个女子正出全力相拼,也不知道是当真看见了她,还是绿裙女子故布疑阵,其目的不过是想令红衣女子分散注意力而已。
只可惜红衣女子不上她当,当时冷笑一声,说道:“的确有人,我瞧着有些像那贱人,说不定是那贱人的鬼魂在树上看着你呢!”
她口中说话,手下不停。反而绿裙女子仿似有些惊栗之意,一边招架,一边向着水叮咚的方向瞟了一眼。
“哧”的一声响,红衣女子趁她一时分心,使动剑尖在她胳膊上划了一下。绿裙女子一声痛呼,不得不急攻两剑,转身向西逃逸。红衣女子飘身而起,如一团红云般紧追在绿裙女子身后,很快就走得无影无踪。
剩下水叮咚恍恍惚惚不知身在何处,一种极不真实的感觉,令她重新闭上眼睛。只希望再次睁眼的时候,会发现自己好好地躺在自家的床上。
虽然她的那张床并不舒适,她的家也并不宽裕,甚至因为父母离异,她随着亲爸和后妈生活,这些年尝尽了后妈的白眼。她会那么快答应嫁给张旻,最主要的一个原因,不过是想拥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而已。
可是现在,她宁愿忍受后妈的白眼,也不想被挂在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大树杈上。她甚至不再咒骂胡力瑧,因为她觉得自己不过是做了一场梦而已。她唯有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打死她也不再看那些仙侠穿越类的网络,以免做个梦都是这样荒诞离奇。
她昏昏沉沉感觉自己好像真的要睡着了一样,忽然下边“哈”的一声笑,却令她再次睁眼。
而这一次,透过脚下的树枝树叶,她豁然看见的,是胡力瑧那张可恶到极点的笑哈哈的俊脸。
“天啦!我只怕你会掉进小河沟,却没想到你会被挂在了大树上!”他一边说,一边笑得前仰后合。而且他不是站在地上笑,而是骑在一匹油黑骏健的马匹之上。随着他的笑声,那马连打响鼻,倒像是给他应和一般。
“胡力瑧你个王八蛋,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水叮咚的愤怒一下子爆发出来,根本顾不得女孩儿家该有的素质与形象,“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你赶紧把我放下去,要不然,我到法院告你蓄意谋杀!”
“我什么时候蓄意谋杀了?”那杀千刀的居然大扮呆萌一脸无辜,“首先是你答应让我把你穿越过来;其次,我问过你是否会游泳,你说会,我才敢将你穿越。因为我能够保证你不会掉进大江大湖,却不敢保证你不会掉进小河沟里。可是你现在挂在大树上,虽然有些狼狈,却无性命之忧,那你怎么能说我蓄意谋杀?”
他居然煞有介事地跟水叮咚争辩起来。气得水叮咚只恨不能扑落下去,张牙舞爪咬他一口。
“你个王八蛋,到现在还敢胡说八道!你赶紧把我放下去,算我水叮咚怕了你,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这辈子我再也不敢跟你沾边!”
“这话说得让人伤心,我找个地方哭一场去!”
那杀千刀的装模作样一声长叹,当真便要圈转马头。水叮咚只怕他一走,自己还不知要被挂在树上到什么时候,纵然万般的不甘心,却不能不忍气吞声开口讨饶。
“好好好,我不骂你了,你就行行好赶紧把我弄下去吧!”一句软话出口,屈辱的眼泪也差一点儿随之崩落。
幸好那杀千刀的回转脸来瞅着她,总算是大发善心点一点头:“好吧,我受累我把你弄下来就是!不过你最好能把眼睛闭上,免得从上边掉落下来会惊吓到你!”
水叮咚不知道他想怎么把自己弄下去,不过身在如此高处,无论他用什么方法,都的确会令她胆颤心惊。所以水叮咚依言闭上眼睛,就感觉身上一轻,整个身体忽然往下急速坠落,纵然闭着眼睛,水叮咚还是吓得一声惊叫。幸好她惊叫声尚未落音,只感觉身上一震,已被两条粗壮的胳膊稳稳接住。
“好了好了,没事了,可以睁眼了!”
那杀千刀的勉为其难安抚两句。可是他不安抚还好,这一安抚,反而让水叮咚满腹的委屈全都涌将上来。她两手揪着胡力瑧胸前衣襟,本来是想跟他拼命的,却在张开嘴来的一瞬间,眼中珠泪滚滚涌落,冲到嘴边的一声咒骂,也变成了止不住地呜咽与抽泣。
“喂喂喂!干吗哭啊?你别哭行不行?我又不知道你会被挂在树上?而且我已经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你的方位,并且马不停蹄赶过来了,就算我有错,也不至于把你气成这样吧?”
水叮咚对他不着边际的解释安抚一句也没听进耳里,只管稀里哗啦尽情发泄。胡力瑧抱着她跳下马背,将她安置在一根隆出地面的大树根上,自己站立一旁,无可奈何等着她哭完。
很久,水叮咚终于渐渐止了哭声,吸吸鼻子抹抹脸,抬起头来四面一瞅。
“这是在哪儿?”她问。她本来天性乐观,仇不隔夜,有这一番大哭,胸中的郁闷消失殆尽,连对胡力瑧的愤怒,也不剩多少。
“你是问地点还是年代?”胡力瑧反问,很快恢复他的痞子本色。
水叮咚很想恶狠狠地瞪他一眼,但却在眼光瞟过他身上的一瞬间,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请看第三章《臆想连篇的神经病》)
第三章 臆想连篇的神经病()
在水叮咚的印象中,胡力瑧总是西装革履。他的身材是很适合穿西装的?13??总能衬得他肩宽腰瘦,身姿挺拔。
可是今天他没有穿西装,也没有穿二十一世纪任何一类服装,他穿的,居然是一件不知道隶属于哪个朝代的藏青色对襟长袍。敞开着的袍子里,露出一身暗红色的贴身短打,腰里还扎着一条同色系宽腰带。在水叮咚眼里看来,简直就跟戏台上的武生扮相一模一样。
“你怎么会穿成这样?”虽然很不愿意跟他说话,水叮咚还是秀眉微蹙问出口来。
“不好看吗?”胡力瑧故作潇洒扬扬手臂,“这可是这个年代最流行的男士装束,你没忘记咱们是穿越到唐代来了吧?”
她没忘记!可如果以为她真会相信“穿越”,那就是在侮辱她的智商情商了。
至于说好不好看,纵然以水叮咚挑剔的眼光,也不能不承认,这身不伦不类形同演戏的服装,穿在胡力瑧身上居然没有丝毫违和感,就好像他天生就该是这一副古典扮相。比之西装革履,虽然未能凸显他的窄臀长腿,却多了一些英武矫健。
而他的头发——
“你你你……怎么会有这么长的头发?”水叮咚脱口而出。
她清楚记得胡力瑧明明是二十一世纪男人最流行的短寸头,可眼前的胡力瑧,一头长发用一条青布带扎在头顶,其长度远远超过了她的中长碎发。
“这个年代,还是留长发比较适合!”胡力瑧微微含笑,答非所问。
水叮咚还他一个白眼,却在一瞥眼之间,发现胡力瑧的头发在阳光映照之下,显出并非纯黑颜色,而是微微闪动着绛红色的光芒。
“你是戴的假发套?”水叮咚大皱眉头。
留长发的男人已经令她十分讨厌,因为她觉得那会使男人看起来不男不女。更何况明明头发不长,偏偏要戴上一个假发套,那绝对不是身为男人该做的事情。
“假发套?我干吗要戴假发套?”胡力瑧微微一愣,不过很快便明白过来,“你说我头发是红色?不仅头发,连我的眉毛被太阳一照都是红色的。我们公司大部分人都知道,只不过你从来不肯正眼看我罢了!”
这话让水叮咚撇了一撇小嘴,心中依旧认定胡力瑧肯定是戴的假发套,因为任何人都不可能在一夕之间头发长到这么长。不过他这假发套还挺高档,不仅看不出来是假的,而且没有让他显出一丝一毫的“不男不女”。反而那飘逸的发丝、和绛红的发色,倒给他平添了一些不羁与潇洒。
不过像这种接近赞美的话水叮咚当然不会说出口来,更不愿意听胡力瑧瞎扯什么“这个年代”,所以水叮咚干脆站起身来,向着四周仔细打量。只见身处在一处山坡之上,西南两面山岚起伏,向东向北却地势平缓。而就在离大树不远,有一座坟头孤零零地落在山坡上。坟前竖着一块墓碑。
水叮咚想起之前那两个女子所言,禁不住走到墓碑前一瞅。看见碑上文字全是很工整的繁体隶书,中间的主碑文乃是:爱女林轻颦之墓。
水叮咚暗赞这名字取得真古典,也很好听,倒像是参考了贾宝玉为林黛玉取的表字。耳听胡力瑧走至身侧,忽然没头没脑冒出一句:“她是你的前世!”
水叮咚微微一惊,回脸见胡力瑧似笑非笑,她嘴角很快也浮起一抹讥嘲之意。
“那么……璨太子是不是就是我前世的情人?”
之所以会这样问,是因为她曾经听见那红衣绿裙的两个女子,说过一句“璨太子的心上人”之类的话。但她明明只是反唇相讥,胡力瑧听着却脸上变色,伸手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
“你怎么知道璨太子?你你你……恢复从前的记忆了?”
水叮咚想仰脸大笑,却连这样的表情都懒得去做,到最后只能扬臂甩脱胡力瑧的手,向着东北方向走下山坡。
她家本来是在上海近郊,而她上班的公司,便是在上海。可是放眼望出去,居然看不到高楼大厦,不知这杀千刀的胡力瑧,是把她弄到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了。
马蹄轻响,水叮咚回转头来,看见胡力瑧骑着马跟在她身后。阳光映照着他飞扬的绛红发丝,和飘逸的藏青衣袂,愈发显得雄姿英发,宛如子龙重生。
只可惜水叮咚一肚子的烦躁与怒火,根本无意欣赏胡力瑧的飒爽身姿,反而秀眉紧蹙,张口责问:“你到底是把我弄到哪儿来了?为什么连一条公路一栋楼房都看不见?”
“这里是庐州……”胡力瑧张口作答,很快加以补充说明,“也就是合肥西南方向的紫蓬山脚,离庐州城有三十多公里。”
水叮咚不听他说什么“庐州”,只听他说“合肥”就恨不能再骂他几句。她曾经去过一次合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