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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云薇果然“唰”的一下红了脸,探头手指一点道:“你呀!大伯母都在后头呢,你就这般不知分寸的讲这些没羞没臊的话儿,你这样的性子……还好穆王府中就你最大了……”
“嘿嘿,君府中也是四姐姐讲了算,咱们全是正好正好的。”之前的话讲得轻,季云流倒是不担心陈氏听到。
季云薇又是无奈一笑,手指继续点她胳膊:“我呀真是半点都说不过你,跟宁伯府世子夫人处久了,你越发学会了她那些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脾气……”
“四姐姐这是吃醋我没多多的与四姐姐相处么?”六娘子面上做惊慌状,“四姐姐可真真是冤枉了我,明明是四姐姐成亲之后,心心念念的人只有四姐夫了……”
“好哇,你就会取笑我!看我不去祖母面前告你一状!”
两人一路从说说笑笑,进了正院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看见穆王府与宫中送来的礼单就已经笑得合不拢嘴,这会儿看见亲密无间的两姐妹,笑得更欢了,让嬷嬷端出自己小厨房中特意做的那些高端与果茶让两人尝尝。
说道季云流嫁到穆王府,有一事儿老夫人是不大满意的,那便是六娘子出阁之后,她觉得府中的膳食都少了几分味道。明明,六娘子在府中,那夏汐时不时送来的东西不是这样淡而无味的!
一屋子女人正聊得热切,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十分严肃的一路小跑到老夫人身边,轻声又严肃的说了一句:“老夫人,三夫人悬梁自溢了。”
老夫人手中的茶盖子“砰”一声摔在了茶盏之中:“死了?”
“是、是的,”丫鬟声音极低的说明经过,“三夫人说自己昨日梦靥了,早晨起来就说自己需要再睡一会儿,可待穆王与王妃进了府中,宛如想进去禀告时,却看见三夫人挂在了横梁上……”
在老夫én miàn前当上大丫鬟的都不是个简单的,之前二等丫鬟夏汐能把府中事儿打听的清清楚楚,更别说这个大丫鬟了。
她这么说的意思很明白,只怕三夫人早就想到投缳,要在今早死,分明就是做给穆王与王妃看的!
老夫人直接扔掉了手中的茶盏:“她这是什么意思,做鬼也不放过咱们季府,还是……”做鬼也不放过穆王与季云流?
陈氏看着地上又从老夫人手中摔出来的黑釉瓷盏,心中默默想的居然先是,这次加起来,似乎是第五个了罢?
还好、还好,老夫人的茶盏,她还未让人换套新的来……即便摔了,倒也没有那么心疼。
倒是季云薇听到老夫人的怒气,愣愣问了声:“祖母,怎么了?”
老夫人抬起眼,满目疲惫:“你们得有个心里准备,你们的三婶就在刚才……投缳了……”
下头的三人,全数都惊呆了。
何氏挂白绫自杀?
连银子都舍不得拿出来的何氏竟然愿意出性命?
所为何事?
老夫人这会儿也没工夫瞧几人的震惊之色,穆王亲自陪着季六回门,那是对季府敬重,对穆王妃的看中与满意,若是在穆王陪王妃回门时有个闲言碎语流出,对季云流日后有什么影响是小,对皇家大不敬那可是能满门抄斩的重罪!
“大媳妇,你立刻就去何氏的院中走一趟,让下人的嘴巴都给我捂严实了,这事儿绝对不能透露出半句!”老妇人坐在榻上厉声就吩咐,“还有黄嬷嬷,你立即去倾云院,看看七姐儿知晓不知晓这事儿,若不知晓便不要让她知晓,若知晓了,你也得让她把嘴给我闭好了,她绝对不能踏出房门一步!”
老夫人坐镇全场,气场全开,待吩咐完了府中所有的事情,轮到交代季四与季六。老夫人刚才交代的事情,两人全数听得明白,如今点名到她们,两人同时保证说,绝对不会对外宣扬。
“此事事关重大……”老夫人眉头拢着,额头的褶皱更多了,整个人瞬间由精神焕发到苍老,“何氏昨日只怕已经是想好了,但是去独独等到六姐儿你与穆王进府之时再做,就是想要把事儿闹大,让季府失去了清誉名声……”
“祖母,三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季云流问了一句。
“这事儿还得从七姐儿定亲说起了……”老夫人不再隐瞒,一五一十把何氏一直不满意张府亲事,又让西兰下药勾引,再把张府派人来退亲,陈氏让何氏赔了张府三两万银子才没有闹大的私下解除婚约的事儿给说了。
“就算是花些银两,但三婶心中所想的事情也已经解决了……”季云薇还是不解,“既然如此,三婶为何还要投缳?”
正说着,陈氏带着一份信风风火火走进来:“阿娘,三弟妹走的时候留下了这份信……”
老夫人接过信,扯开来,一目十行,看得肝火大动:“什么叫最后一次求我这个阿娘!她求我放了七姐儿,让七姐儿好好过日子,她怎么不替我想想,我也想让她放了季府呢!”
“她为了七姐儿可是投缳自溢,她死了干干脆脆,三哥儿怎么办?他如今尚未有官职,尚未婚配……”老夫人痛心疾首,“她怎么不去为三哥儿想一想呢!”
眼见老夫人险些都要气晕过去,几人围着老夫人便开始劝她要爱惜身子……
季云流同样站在一旁帮老夫人顺气,她因大婚缘故,前些日子一门心思都是扑在玉珩身上,如今想来也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见过何氏,随后一次见她似乎就是自己出阁前两日的添妆宴上,何氏送了一对桃花钗,笑盈盈说了两句客套的话语。
回忆当时何氏的面相与气运,似乎也不是黑云压顶那种想不开的征兆。
一个人若想自杀,不可能突然一个想不开就去悬梁了,更何况还是这种有预谋的,算好时间陷害名声的,更不可能是今天心血来潮觉得日子甚好天气甚好……就自杀了罢?
……
何氏自杀的事儿没有传到前院去,前院里头众人喜迎穆王殿下,杯酒交错,十分热闹。
倾云院中的七娘子等了等,等了又等,没有得到什么消息,在房中来来回回走了好多圈之后,让金莲去她母亲的院子瞧一瞧:“我母亲今日答应的我,要给我送红豆糕来,这会儿还没有送过来……肯定出了什么事儿了,你快去看看!”
金莲应了一声,退出房中时却见七娘子依旧来来回回不安的走着。
奇怪了,几块红豆糕,就非要三夫人送过来不成?以前也没有见自家姑娘这么喜爱吃红豆糕的……
金莲还没从倾云院跨出去,黄嬷嬷带着一群婆子就过来了,她瞧见金莲,立在垂花门前问了一声:“你这么匆忙,是要去哪儿呢?”
“七姑娘想吃红豆糕,让我去寻夫人瞧一瞧……”金莲没有隐瞒,“姑娘说,夫人昨日答应姑娘了的……”
“喔?”黄嬷嬷立时眼睛就转了转,朝两个壮硕的婆子使了眼色,俩婆子立即像门神一样站在垂花门前。
“这事儿还是让我去问问罢,你且先回去,就说穆王与王妃今日回门大喜之日,三夫人被老夫人请到正院去了。”黄嬷嬷说起话来滴水不漏,开口就让金莲回去。
金莲看着两个婆子的架势,也知晓这是不让自己出去的意思了,自从上一次西兰与张三少有了……之后,老夫人便不再让姑娘踏出这个院子半步,她也没有多想,见黄嬷嬷这么说,应了一声,回去将这话儿原原本本再说给了季七听。
“我阿娘被老夫人请过去?她怎么可能回去!”季七笑了一声,那笑声很是诡异,像是自嘲,又像是鄙视,金莲也形容不出其中的奇怪之处,但见季七后退了几步,撞到身后座椅跌坐在了上头,“我阿娘都做了……我阿娘都做完了,祖母竟然还不放我出去……为什么还不放我出去?”
“姑娘?”金莲完全听不懂季七说的是什么意思,见她坐在椅上,伸手想去扶她,“你怎么了?”
可季七一下子跳起来,撞飞金莲,猛然就扑倒门前:“我要见我阿娘!我要见我阿娘!让我见我阿娘……”
她双手去开门,但是那门都开不了,外头锁声随着她的摇晃声声晃荡发出“咚咚咚”声。
“放我出去,你们这群狗奴才,你们怎么可以如此待我!”季七五官扭曲在一起,她的阿娘都死了,为何她们还是不放她出去……
第三七九章 谋朝篡位()
三夫人何氏死不得其所,季七照样没有被放出来,陈氏手腕厉害起来,让下人骇然无比,人人噤若寒蝉,不敢忤逆半分,何氏投缳的事儿除了寥寥几人,生生被压了下来。【。aiyoushenm】
三朝回门便不会在娘家用晚膳,日头一偏西,即便是忙到忘了时辰的陈氏,还是催促着六娘子让她回府。
外院那边的男眷,因七皇子在场,聊得自然不会是什么你多多喝几杯的风花雪月,关起门来都是一家人的季尚书与玉珩还有君子念、季大郎等人,当下聊的全是朝中复杂局势。
季尚书在朝廷摸滚打爬二十年,没好妻族助力,没上峰引导,从一个寒门进士到如今的二品尚书,能力与洞察力真真便非一般人力所能及。
他与穆王一商讨景王之时,也是极为怀疑景王之前的真疯与假装。
季正德坐在下首,吃了一口茶,看着玉珩,笑道:“王爷,昨日早朝上,工部尚书上奏,希望圣上让景王官复原职,不过被圣上当场驳回了,圣上英明,下圣旨说景王大病初愈,不必劳累,在府中应多休养几日,只怕短时间是都不会上朝为事的。”
看皇帝的这个意思,就是不再重用景王的意思了,太子之位,七皇子少上一个劲敌就多上一份胜算。
七皇子拨着茶,“嗯”了一声,亦笑了笑:“岳父大人在礼部甚久,我不再朝中的时候,还需岳父大人替我多多注意着了。”
穆王有一双好眸子,黑白分明,温润如水,似乎能望见人心底去。
“于公于私,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季尚书看着他的眼,顿时放下茶盏,站起来做了个揖,而后再笑道,“王爷放心,皇上乃千古明君,景王这大半年病的不清不楚,也不知道是否另有隐情,皇上这会儿只怕心中也是有怀疑的,景王若想要再做些什么,只怕亦是不成了。”
玉珩清浅一笑:“父皇若真怀疑玉琳,那是件好事。”
……
季府商讨二皇子是否装疯卖傻时,景王正在和悦楼中饮酒。
秋日桂花飘香,和悦楼的厢房中却门窗紧闭,半点声音也不能透露出来。
玉琳坐在桌边后头,看着前头那一桌子菜色,却不见他动一下筷子,他冷冷冽冽的盯着前头的人,右手双指轻敲着桌面:“想说什么你就尽管说,都来到这里了,就莫要在这儿打哑谜了,我最见不得便是说一句话便要绕上三绕的人。”
那人嘻嘻一笑,倒是自己饮了一口酒:“二堂哥,该说的,适才我都已经说明白了,左右加起来不过一句话,皇上对您不仁不义,您又何须与他讲什么父子亲情呢?”
玉琳扣击桌面的手徒然就停了。
站在一旁的鸿翁眼皮一跳、皮肉一阵哆嗦,抬眼就向那珰世子瞧了过去。
珰世子这样的意思,这可是明明白白要景王去造反篡位了,之前,景王与琪王府有关联的道人合作夜探紫霞山抓捕季云流,但从来也没有见过景王有弑父的打算……
“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景王把手在桌上摊平,他盯着手底下那双银筷,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玉珰,你也瞧见了,本王如今无权无势,同一个废人般的在景王府中待着,君君臣臣都不成,又如何能与我父皇讲什么父子情……”
“二堂哥,”玉珰笑盈盈的,坐在玉琳对面,抬起一只脚就翘起了二郎腿,“明人眼前不说暗话,您讨厌一句绕三绕,我亦是讨厌的紧,咱们如今也算为同坐一条船,有话就摊开来说了罢。我可记得我的前婶母,也便是硕皇后的嫡亲弟弟可是平西大将军呢!”
将军手中若无兵权,何来将军之称?
“好,咱们明人不说暗话!”玉琳也不装傻了,倾身过去,冷笑一声,“玉珰,你也姓玉,我也姓玉。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让我在秋猎时,谋害了我父皇……可那到时,这个皇位到底又会归了谁?我总不过要傻傻的背了个千秋骂名,还要替他人来做嫁衣裳罢?”
玉珰不收腿,一个劲的抖啊抖的,抖的玉琳觉得自己坐的椅子都抖上了:“唉!堂哥你可真是……真是谨慎的紧呐!你也不、也不瞧瞧我这个性子!我从小是野惯了的,论才情论手腕论正统哪里比得上堂哥你?我左右不过一个替自己替琪王府不值而已,我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