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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朱带着季云流,看见站在芜廊下果然还没有走的七皇子,目中一动,规规矩矩的屈身行了礼。等了一会儿,见七皇子未打算离开的模样,扶起季六向芜廊内头继续走。
这次,是玉珩带着席善等着她们两人缓步过来。
玉七之前脸面已经丢尽,适才偷看垂花门都被人抓了个正着、赖不掉了,此刻也把脸面全数豁出去,目光灼灼盯着季云流,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过来。
四人再一次要错身而过,玉珩目不斜视,伸出手,拽住季云流的手腕,而后重重一扯,而后把她整个人脱离了碧朱的手中,一路拖到一旁不远的厢房中。
整套动作下来,如行云流水,快到让人眼花缭乱,似乎就是七皇子专门为了此时此刻而演练了上百遍的!
碧朱脑中还未反应过来,就看见那厢房,“砰”一声关了门。
席善看见自家少爷不管不顾把人给扯走了,差点捂着嘴嘿嘿笑出来。
看看,看看,自家少爷这是被季姑娘逼出真性情了!
“多谢碧朱姑姑成全。”拐着腿,他转过身着碧朱一揖到底,嘻嘻一笑道,“还望碧朱姑姑帮忙守了这个秘密哩。”
若不是碧朱有心,哪里会带着人再转回来。
“你呀!”碧朱指着他,笑骂了一声,“你这么纵容着你主子,小心你吃不了兜着走。”
“碧朱姑姑也可不是纵着七爷么,七爷若是舒心了,咱们舍了这条命不也是应该的!”席善看着那厢房的门,嘿嘿笑起来:“碧朱姑姑,您觉不觉得七爷与季六娘子好般配哩。”
“我呀,我帮的可不是七殿下,我……唉,你就在这里守着!我去把那些婆子丫鬟管管。”碧朱道,“若六娘子出来了,唤我一声。”
“好哩!”席善知碧朱这是有意帮七皇子与季六娘子隐瞒去疏散婆子丫鬟了,笑着连连作揖。
碧朱再看一眼那关闭的厢房门,这才转身。
她适才这样的推波助澜,想要的是让七皇子彻底对季六娘子上了心,把六娘子堂堂正正给娶了,而不是七皇子的一时想不开,就让皇后把人从侧门给抬进来。
那样灵动的小娘子,她不想她日后圈在内宅的算计争夺之中。
庄子房屋建得矮,厢房中,这门一关,光线薄弱,隐隐透出几分暧昧的气氛。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过,也不是头一回了,季云流此刻眨巴两眼,竟然还有空隙去看这房间的布置如何。
玉珩把人拉到房中,关了门就把她按在门上,自己站于对面,由上往下看她:“季云流……”
“嗯。”季六应了一声,微仰了头,睁着桃花眼看着他,“怎么了?”
那无辜一派恬静的模样看得玉七又悔又恼,心头莫名涌上一股胆怯,一颗心煎煎熬熬都快熟透、能入盘当下酒菜了!
为何刚才不管不顾拉了她进来!这人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他就该看清楚了!就该一刀子捅透了她,把尸体都扔到后山喂狼,让自己解脱了才好!
今日光景比不得上次在莫屿山中的共处一室。
那日两人心思清白,身正影不斜,如今一人已动情,一人已信命,这般不言不语模样让这一屋子的旖旎感越发浓郁。
玉珩还未咽下这满腹怒气,便感觉左手的无名指与小指被握住了,那手暖暖柔柔的,如棉絮、如细纱,抹去了他的那股子怒气。
抬眼往下看去,才知道自己适才扯住人家的手就一直路没有松开过,此刻这人只是反握着他的手指而已。
“七爷,”季云流见他不说话,看着他,轻声说,“老实说,我此时挺紧张的。”
玉珩心中一颤,眼眸深深地凝视她,想问:她紧张甚么?
还未开口,又听得她一下句,“您此刻,该不会想着,怎么用刀子捅死了我,然后再丢尸荒野了罢?”
第七二章 我要娶你()
旖旎气氛消失殆尽,一千种滋味在玉七心头漫了上来,爱恨嗔痴,堵得玉珩都快喘不过气了!
他本是明睿博识的皇家子孙,平日里骄傲正经惯了,难为他现在为了这么无耻到不要脸不要皮之人,弄得不人不鬼,全没了章法!
“不。”玉珩面上平平静静的说,“我没有打算把你弃尸荒野。”见她似乎松下一口气,他接着实话实说道,“我适才是想丢了你的尸首去后山喂狼。”
季云流:“……”
真讲,少年郎,你这样,我们谈不了恋爱的!
反正手被握了,反正脸已经豁出一次,反正跟这个脑子不正常人在一起也要脑热一回的!
玉珩当下也丢掉全部的矜持,直接左手一抓,把她的右手全都包住了,另一只手解下腰间的那块白玉,重新按在季六手上。
他目光深深的看着她:“这玉,有本事你再还我一次,右手还的,我就让人砍了你右手,左手还的,就砍你左手……”倾身更近了一点,皇家恶习本性全暴露出来,“你莫想着只要不通过手还我就没事了,若你用身体其他部位还的玉,我就把你尸首丢了去喂狼!”
真是,好长又好狠的一句……大情话!
季云流握着玉,被他握着手,抬眼看他,看他眼中的情,看他眼中的意。
他瞳孔颜色很深,这么直视的模样,仿佛一看就能让人陷进去,感觉他对自己是情根深种。
这样傲娇的少年郎,也许真的是第一次心动吧。
两人就这样站着,双手交握。
睿智剔透之人善于抓住时机,玉珩看着她漆黑如晶的双眼,心神不定,不愿再压抑。
他俯下首,压上了她的红唇。
只是极轻极轻的一个吻,触碰到了双唇,一触即分。
光景不同,心境不同,让这么一触即离的吻也带上了不同。
似乎有一股电流,从唇上扩到玉珩的整个脑中,扩到整个身体。
情动,原来是这种滋味。
“季云流……”见她的桃花眼睁得大大的看着自己,玉七又垂下头去,气息全数洒在她面上,“我要娶你。”
娶了她,把她放在自己眼皮底下,让她逃不开躲不开,让自己不会随着她的一举一动煎熬着。
这一次,他不是一碰即分,这一次,他丢掉了全部的矜持,用唇舌覆盖住她,吞食她的唇瓣,撬开她的牙关……
季云流:“……”
少年郎,你是不是按了快捷键??
你刚表白完就用嘴非礼,让我有点方啊!
当了二十几年的神棍,季云流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是这么的“潮”!
第一次被人吻着,居然还能想着,这个人不愧是好基因结合后生出来的,嘴巴与舌头都冰冰凉凉,没有口臭不说,整个人都挺好闻,天道给她选的老公还真是不错之类的。
真是,年龄越大尺度越宽!
一只细白修长的手覆盖上来,把她的眼给盖住了,把她杂七杂八的心思也一便盖住了。
漆黑的世界里,只清晰的感觉到覆盖在唇上磨挲着舌头的柔软湿润。
唇间有热流一路顺着玉珩的喉咙向下,在他身体里像脱了缰的小马驹似的乱撞,耳旁全是心跳声。
“咚、咚、咚……”似乎可以跳到天荒地老。
不知过了多久,在季云流断气之前,玉珩终于放开她。
季云流站在那里,静静呼吸片刻,又听得那人的声音,“季云流,我要娶你。”
娶?
好罢,是要用娶。
其实谈恋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刚才那样的湿吻,自己还是挺享受的!
“七爷,你若娶我,那么……”她整个人都被倾斜的身体覆盖着,目光对上玉珩的,回握他的手,“楼台百尺、江山万里,日后,只能由我陪七爷你一道看这天下壮丽景色,你,可愿意?”
就算相信天道,就算要她负起当日那一吻的责任,该说的话还是要说清楚。
她的洁癖不允许自己的后宅有一堆乱七八糟的女人争一个男人!
这些事情,防女人不如直接从源头上断绝掉!
若这人真的答应自己,日后他做了皇帝,就算群臣谏言要广纳后宫,她也有那法子挡了回去!
时光静谧,光线朦胧。
玉珩深深着她的双眼,那乌黑发亮的眼眸中再没有其他,全是自己。
如此模样,触动了他心底深处那抹温柔。
再听她说出口的情话都是“天下壮丽江山一道去赏”,而不是小女子心态的“要与我厮守一生”,当下里,他心中、脑中都热血沸腾,流光四溢。
今夕何夕,世间有如此少女。
将自己的手与她十指交握在一起,玉七动情道:“好,季云流,空中万星,我只要你一颗,花海万朵,我只摘你一朵,任它弱水三千,只取你一瓢!”
见他眸子黑到都发出光来,季云流本想说的“毕竟你我才认识几日,七爷可以再好好想想”的话又咽了回去。
是呢,自己都信了天道认下这人了,哪里还给他考虑退货的机会!
死也要拖着你!
季云流侧过头,缓缓笑开,如一地桃花相落:“七爷,空中万星,我是那轮独一无二的明月,花海万朵,我是那独占鳌头的牡丹,繁华三千,但这世间只独独有我一个季云流,娶我,您绝不会亏的。”
如此自信,如此自得,如此不同于世俗中的其他女子!
玉珩心悦耳盈,双手捧上她的脸,哈哈大笑起来。
自重回世间以来,笑得最畅快最快乐的一刻是季六给的。
该是有多少年,他不曾畅快大声笑过了?!
“云流,你是宝。”他亦是一个认定了东西就死不放手之人,捧着她的脸,他漆黑黑的眼睛仿佛雪融,“我玉珩起誓,永不负你。”
季云流眨了两眼,脸色微微一红。
被这么“嫩”的少年郎认真表白,其实还挺臊人的。
哎呀,有颗少女心的老阿姨,你伤不起呀!
为了转移尴尬,不如转移个话题:“七爷,这玉,我带着若被人抓住把柄,就是私相授受的名头,还是等……”
第七三章 一切由我()
不等她把话讲完,玉七抽开玉佩上头的络子,红绳抽出来,一个打好的络子瞬间被抽成了两条红绳。
而后,他亲手把红绳绑到她脖后,把玉佩坠在了她胸前。
玉佩触感冰凉,季云流被这一举动弄的瞬间无语咽噎,话全都堵在了肚子里,险些要憋成胃胀了!
少年郎!你知道不知道这亲手把玉佩塞到我衣襟内的行径,在我们那儿,叫大流氓!
“除非绳子自行断了,”玉珩用熠熠生光的眼看着她,“否则,我挂上去的玉只能由我拿下来,记得了吗?”
季云流:“……”
你撩妹这么霸道总裁,你妈知道吗?!
时辰不早,此刻两人总归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即便玉珩对她的心意已经说开,也还是未成亲,碍于体统与顾忌她的名声,玉七拉起的季云流的手,打算开门出去。
季云流看着他的手,反手握住,把掌心翻了过来,细细端详。
那细白的掌心正中明堂的地方呈黄色,是有“官运”之相。
中指下部的离位为青色,又表示有“暗灾”。
玉珩见她盯着自己的左手,收回了开门的手,站在那里不说哈,静静等着。
那时,他曾说过,她的事儿,只要她不说,他便不会问。
既承诺,便要重诺。
季云流看完了他的手掌,抬起头,扬唇一笑:“七爷他朝身沾雨露恩,会得君王深顾,正是,富贵正少年呐。”
玉七黑眸如寒星般清澄:“我若沾露恩,得君王顾,大富贵,皆有你一份。”
“好!”够义气!季云流一手轻拍在他的手心,豪气宣布,“若日后我金山积满屋,定也要分七爷你一份。”见他眉头一拢,加话道,“让我日后的夫君拿去随便花!”
玉七本被这人分得清清楚楚的“你我”弄不痛快了,听得“日后夫君”后,又合了手掌把她手包在自己掌中,露出笑意,神情温和:“若要给,亦是我给你银子,让你随便花,我日后的夫人。”
季云流信手拈来:“那好,我日后便躺着吃喝睡,只管负责花七爷的金山银山。”察言观色乃神棍第一要诀,赶紧从善如流把人安抚好才是正经。
他想再缓声一笑,又听得她缓缓道,“七爷,回京后,一字记之曰:忍。”玉珩低了首,目光灼灼看她,半响,才应了一声:“好,你那时在莫屿山中的话,我都记得。”
季云流抬首,低声道:“昨日我给七爷卜过一卦,损,有孚,元吉,无咎,可贞,利有攸往……”
玉珩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