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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与太子为同母前皇后所生,与太子做了几十年兄弟,二皇子知道自己哥哥有几斤几两,这个七弟不除,恐怕日后他大哥的太子位难保!
想完后,玉琳续拿了一个杯,往里倒了茶水,看着里面绿澄澄的模样,笑了:“明日我那七弟会不小心掉下紫霞山,你说我这个兄长该送什么礼去探望呢?”
直接给他下葬哭丧那是最好了。
次日一早,紫霞山后院中各家各院的女眷们全都早早就起床。
洗漱,穿衣,梳妆,一丝不苟。
每人几乎都把藏家底的行头都拿出来。
要清秀不张扬,又要衬托整个人的长相,还不能失了家族的颜面。
低调的奢侈,这是门学问!
就连宋之画也让丫鬟拿了件月牙白绣翠蓝祥云的精梳纱裙裳穿上,越发显得她气质清华。
七姑娘连换几身衣服,换了套白色烟笼梅花百水裙,问了所有人得到肯定后才作罢。
三个姑娘各有特色,唯独季云流在庄子中两年,拿得出手的衣服只有那么几件,这身上一穿,衣装比宋之画都差上不少。
七姑娘看着季云流一身水蓝宽袖群裳,笑道:“六姐姐穿得这么寒酸,是没有衣服穿么?穿这样的衣服还以为我们尚书府平日刻薄了六姐姐呢。”
红巧看着季云妙瞪眼。
自家的姑娘可不是就被季府一直刻薄着的么?!
在庄子里两年,月钱用度连带下人的月钱,季府全都没有给下来,全都是自家姑娘从母亲的嫁妆中支出的。
季云流看了看自己身上衣服,再看了看季云妙身上的,点首:“比起七妹妹的,我的衣服也确实清素些,红巧,再帮我找件衣服来我们换换。”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出门在外不在意也要顾好尚书府颜面。
红巧步到季云流身边,声带难过,轻声道:“姑娘,咱们就这一件最崭新了,还是云绣坊做的。”
云绣坊是民间最好的衣绣。
但尚书府这样的人家衣服其实都不是在云绣坊这样的民间小铺做的,她们规格更高,去的是官家衣纺铺,毓绣坊。
只是毓绣坊只登门上府量做,听得是京城外头的庄子里,死活不肯上门替她家姑娘制衣。
红巧的话让季云妙捂着嘴低声一笑,移着莲花步上前两步,摸着季六身上的衣料,嗤了一声:“云绣坊的衣裳还真上不得台面,六姐姐还是赶快不要穿了罢,等下祖母见到了都要说六姐姐寒酸无比,给尚书府失了脸面。”
穷酸样的季云流,她最喜欢了。
季云流看着她伸过来的手:“七妹妹都注意到我的衣裳给尚书府丢脸了,我又没其他衣裳,四姐妹中也就七妹妹与我身形相仿,那么七妹妹借件衣裳给我,应该无妨吧?”
七姑娘没有想过季云流的这么不要脸,恬不知耻,因此顿了顿,都无从下口了!
自己取笑于她,不羞不气恼不尴尬也便罢了,居然还如此厚脸的跟自己借衣服?
这人倒是长了颗多粗笨的心啊!
季云流等了一会儿,见她也不回答,探头在她眼前晃了晃手:“七妹妹想那么久?”
季云妙回过神来,转眼看向自己放炕上的那些衣裳。
因她还没有定亲缘故,为了这次紫霞山的道法大会,她的母亲在她的衣服上可是下了重本的。虽说只有那几件,可件件价值不菲,一件抵过平常十几件的银钱,甚至季云流身上这样的上百件!
若借给了季云流,拿回来的衣裳她才不穿呢!
季云妙一把推开旁边的季云流,脱口而出:“我才不要借给你!”
此话一出,季云妙便果然又看见四姐仔细拢了眉,一脸不喜的看着自己,大约又要说自己无姐妹情谊了。
“呵……”她心中正打鼓,听得季云流似笑非笑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原来七妹妹指出我给尚书府丢脸是想羞辱我,而不是真心想帮助于我的?”
季云妙转了目光,看见季六一身直挺的站在那里,体态轻盈,如芝兰玉树般。
那脸上还是一贯的莞尔,让人见了便生厌!
偏生季六还在那里说,“七妹妹,你在季府月月领着月钱,享着毓绣坊量身定制的衣裳,我在庄子里两年,府中也没有把我们每月的份例送到庄上给我,如今穿了件衣服还要被自家姐妹变着花样儿取笑,这又是为何呢?”
季云妙听不明白,但她十分厌烦季六这样的神情,此刻只想抬手送她一巴掌:“你是生了水痘缘故所以才住了庄子的,与我又何干?我好心提醒你衣服不得体,哪里是羞辱你,你自己把别人的好心当成驴肝肺,就是想不要脸的借我衣服罢了,不要找诸多借口!”
“好。”季云流整了整袖子,看向她,“那我便不找借口了。”
第18章 雷公不准()
这一句话才落下,屋中所有人就看见季云流蝴蝶展翅一般‘飞’出了这间厢房,边跑边眼泪滚滚直下入尘中:“祖母……”
季七与自己的丫鬟金莲面面相觑。
这季六,是得失心疯了吧?!
她只道一句而已,就当面大哭找祖母是何用意?
这般反复善变、放浪形骸,完全跟不上她多变的步伐啊!
红巧忠心,见季云流跑出了厢房,立刻在后面跟了出去。
季七这边全完摸不到头脑,而四姑娘季云薇却听明白了季云流的意思。
她说两年都没有拿到府中份例,那是何氏刻薄她的缘故!
她说她穿件衣服还要被自家姐妹变着花样取笑,那是季七小心眼的缘故。
季云流借衣服,那是要为尚书府保脸面。弯弯绕绕的给季云妙讲,是要留下这姐妹情谊。
现在说不找借口了,那就准备跟祖母与何氏讲明白她被何氏刻薄的事情了。
“七妹妹,你比六妹妹只小了几个月而已,多多长些心智吧。”季云薇冷冷清清说了一句,提着裙摆跨出厢房,往上房去了。
宋之画抿了抿嘴,欲言又止了下,最后还是招了自己的丫鬟,也跟着季四出了门。
“金莲,”季七怔怔的,她看着敞开的房门,问丫鬟,“你可听懂了季六的话?还有,四姐姐的话是何意?”
金莲想了想“哎呀”一声,连忙道:“七姑娘,我们还是赶紧去老夫人哪里瞧瞧罢!指不定六姑娘就要去老夫人面前告你状了!”
“她要告我什么?说我不借衣裳给她?”
“六姑娘说在庄子里没有得到过月钱份例啊!”
“你是说,她要说我母亲私自扣下了府中发给她的月钱,她要去祖母面前揭发我母亲?”季云妙自己一猜测,整个人全身一震,二话不说,连忙提着裙摆跑了出去。
季云流被克扣月钱的事,因之前府中无人上心她,还真是从来无人问津的。
待季七跑到上房时,季云流正在被老夫人抱在怀里拍着背,低语安慰着。
季云妙看得如此,只觉得她已经伶牙俐齿到把全部的事情都讲完了,上去屈膝请了安就连忙跪地道:“祖母可不能听六姐姐一人的胡言乱语,母亲没有克扣六姐姐的一分月钱,这两年只是帮六姐姐暂攒着而已,待六姐姐回了季宅……”
话一出,满屋刺眼的目光都扫了过来。
季云妙立刻住了口。
可是,为时已晚。
季老夫人铁青着一张脸道:“何氏一直克扣着六丫头的月钱?”说着拍着季云流的手,“你的月钱和用度被何氏扣着,那么庄子上那些丫鬟婆子的月钱呢?谁给的?”
红巧那叫一个老实忠厚,听得老夫人的话,就立刻跑到众人前面扑通跪地哭泣道:“回老夫人,奴婢们的月钱一直是六姑娘给的,从已故的三夫人嫁妆中支出的,这两年来,夫人给姑娘备的嫁妆已用去了大半,待日后姑娘出嫁,怕是怕是……”
怕是一担嫁妆都抬不出,都要从尚书府的公账上给她备嫁妆了!
陈氏与王氏全都睁了眼向季云妙扫去。
季老夫一把抓起一个茶盅就向着她的身旁砸去:“混账东西!季家怎么出了你们这样的孽障!”
茶盅在她的身边迸裂开来,水溅一地。
季云妙只觉得耳中鸣声作响,眼前黑青紫红白五色俱全,然后全部一黑,晕倒在地上。
苍天没眼!雷公不准!你们怎不打死季云流这个作孽的!
季七姑娘被婆子掐了人中才幽幽转醒。
季老夫人虽然大清早就大动肝火,但是在紫霞山这种清修之地,也不能把季七给怎么了。
相反,要是季七有个好歹,在这么多双外人的眼睛下,还会流出尚书府什么不好的名声来。
山不转水转,一切还是要等回季府再处置。
“姑娘,您总算醒了!”金莲坐在炕边,眼泪潸潸,“可吓死奴婢了。”
季七一个抬手,金莲立刻扶了季七坐起来。
季云妙刚坐起,就直接再抬手甩了金莲一巴掌:“蠢货!你说你是不是故意让我在祖母面前放下大错的?若不是你跟我讲我母亲的事情,我哪里会跑到祖母哪里去口不择言!明明季六什么都没有说过。”
金莲连忙跪地磕头,哭道:“姑娘明鉴,奴婢就算是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让姑娘在老夫人面前犯错啊!实在是,实在是那六姑娘……”
实在是那季六太会做大戏,太刁滑有心机,实在是自家姑娘太傻,蠢到超凡脱俗。
原来她的不找借口就是不跟自家姑娘搬弄口舌了。
但这些话她只能在心中想想而已,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
季云妙抬脚想一脚踹过去,听见门外敲门声,那声音规矩的敲了两下,然后道,“七姑娘,老夫人要你去外头一块儿用早膳。”
听了老夫人身边的朱嬷嬷声音,她才记起来这里屋子的简陋。
刚刚醒来片刻都不到,已经被人知道,那刚才的话应该也被别人听清楚了。
季云妙全无他法,她此刻恼不得怒不得气不得,更加不能冲出去与季云流撕她个披头散发,满脸指甲印。
只好一股脑儿要把冲到喉咙的血全咽了下去,抓起金莲道:“赶快让我再换身衣裳,梳整一番!”
小不忍,则乱大谋!
看见金莲手翻箱笼在找衣服,季云妙定了定心神,又问:“六姐姐刚才大哭着跑出去,不是说我母亲之事,那是跟祖母说了什么?”
金莲手一顿,低头轻声道:“六姑娘说昨夜噩梦,梦见每日在道观中与青菜豆腐为伴,没有鸡鸭鱼肉下食,心中很是担忧……”
“嘶啦!”
季云妙直接撕烂了手上的秀帕。
好,好你个季云流,好好的大家闺秀你不做,偏生要去转性子耍大戏!
如今祖母恼了我稀罕你,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大蒜到底能不能装成水仙!
早膳在东厨厢里食用。
紫霞观中所有道士都是忌口荤食,各家女眷在这里也同样吃素菜。
老夫人看着季云妙低眉顺眼走进来,冷冷出了一口气,道:“开饭罢,再不用饭,道法大会都要迟误了。”
季云妙这一进,双膝跪在地上,立刻声音诚恳道:“祖母,云妙知道错了,您打我骂我都好,可不能气着自己身子……”
第19章 皆是女眷()
“错的不是你,是你那个上不得台面的母亲!她就这样的计较,连六丫头的月钱都要算计着?还真是商贾出身的女儿!”老夫人说着,又摆摆手,面露倦色,“多说无益,你呀日后也少跟你母亲学那些斤斤计较的算计之事,过来吃饭罢。”
季云妙再次磕头认错,被金莲扶起来,战战兢兢的在桌旁坐下。
左边,又是季云流。
单手托着下巴,朝着自己又是莞尔一笑:“七妹妹,早。”
季云妙用全身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没有抬首一把掌扇到那张笑靥如花、让自己恶心到吐的脸上。
笑,你且笑!狂,你且狂!
等到张家来退亲,我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定要诅咒你此生都嫁不出去,孤独终老!
用过早膳,一行人出院落,往前头三清大殿走去。
这里各个院落来来回回也统统是各家姑娘与夫人。
于是这个早晨又是个相看谁家女儿最配我家儿郎的最好时机。
这么多年下来,都已形成一种不成文的习俗。
看见顺眼的小娘子,要上前问上一问,相一相眼缘。
合适的,也许当场塞个见面礼之类的,好再回去让官媒上门说个亲。
二夫人王氏出了院落,就把四姑娘拽在手里。这样一来,明眼人一看便知,这是二房女儿,季四姑娘。
七姑娘道理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