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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石散被禁已久,瑶瑶从小卖进宋府,也不知道这五石散为何物,见自家姑娘小心翼翼的,倒也战战兢兢拿了荷包进了药铺。
她站在柜台前,照表姑娘说的,向掌柜道:“我要两包五石散。”
这么直白来买五石散的小娘子,那掌柜莫约也是平生第一次见,他不知这小娘子是何意,但也不想知晓,连那荷包也不敢接,只站在柜台后,满目尴尬与惶恐道:“姑娘,小的这儿,这儿童叟无欺……没有出售这样的禁药……”
这话一出,不止掌柜尴尬,瑶瑶亦是满目通红起来:“这,这是禁药?”
掌柜担心小姑娘被人骗,解释道:“这五石散也不算毒药,只是药性有些猛烈,服食过量才会中毒,若只服一些,会让人有性情亢奋、浑身燥热之感……”
掌柜未说完,瑶瑶抓起荷包跌出门外。
这五石散由此听来,就是那些下作的行房秘药!
自家姑娘竟然、竟然去买这样的药……
宋之画见她失魂落魄出来,上前几步,拉她问:“如何?药呢?”
姑娘!那是禁药!
瑶瑶已看不透自家姑娘:“掌柜说那是禁药,他们店中没有出售……”
“怎么会这样!”宋之画咬了咬嘴,想着该去哪儿买这样的药。
关于五石散,她只是在一本古文中看到,那上头写:服五石散,亦觉神明开朗,幻象可生,且皮肉发热,会让人不由自主解开束缚衣物,喜人触碰,性情亢奋。
正因这么一段话,她才想买五石散,到了宁伯府中,遇上宁世子……与他来个不可脱开的干系!
可如今没有了这样的药物,她该如何与宁世子有干系?
宋之画满目愁容的往季府走。
暗中的死士之前听到宋娘子口中“五石散”三字吐出来,各自望了一眼,一人向另一人打了手势让他继续跟,自己侧快步向自己的头请示。
张禾听了季府的表姑娘需要五石散,不愿错过这次时机,于是立刻让死士在景王府中拿了比五石散还厉害十倍的宫中秘药,让他去“送”给表姑娘。
管那表姑娘是何用,反正祸害的都是季府,她那样的身份,顶多是看上府中哪个哥哥,要使手段了。
让季府丢足了脸面,自家爷只有高兴的份。
宋娘子一路走来,一路不死心,她唯一的办法只有这个,她的身份门第,如何都不能匹配宁慕画,此次宁大娘子的大喜之日,实数难得,她错过这个机会,如何再有第二次?
可让瑶瑶再问了两家药铺,得了依旧没有这类禁药的答应。
两人正一前一后走着,突然一旁巷子中出来一个青衣人,十分迅速的抓了表姑娘的手就将她抓进去!
“啊!”表姑娘吓得魂飞魄散,腿弯得不住打颤。
“小娘子,你好香啊……”市井青衣人探头笑,两手都拿着东西,“来一道吃吃这个罢,这叫五石散,会让你我一道快活的……”
他话未说完,后脑被一木棍敲下来!
“你!”市井青衣人晃了晃身子,直接倒下去。
瑶瑶握着木棍,吓得也是全身在抖:“姑娘、姑娘,您没事罢?”
宋之画双手颤颤抖抖,双目却盯着青衣人手上的小瓶子一动不动。
他说这是五石散……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莫不成是连上苍都助她?
“姑娘,您没事罢?”瑶瑶以为她吓疯了,连忙丢了木棍,上前安慰她,“没事了姑娘,没事了,咱们不说,没人知晓的,那人连你的纱帽都未掀起来。”
宋之画听不见瑶瑶的任何话,她猛地俯下身,拽了青衣人手中的小瓷瓶,一目扫过这人另手握的东西,极为快速的同样抓了过来,把两样东西统统塞进袖中,理都未理瑶瑶,快步就往季府走。
“姑娘……”瑶瑶连忙追上去。
两人一走,地上的青衣人站起来,拍拍衣摆上沾到的泥,同什么都未发生过一样,出了巷子。
季府的表姑娘倒是胆子极大,一个小娘子,不仅拿了秘药,连手上的春宫图都一并拿了。
……
被未来岳母认定“只看重外表”的七皇子此刻正坐在户部的正厅中。
户部尚书此刻与他在商讨几日后“杏花宴”的银子用度。
杏花宴是大昭殿试放榜后、皇帝亲赐的中榜进士大宴。
本来这事儿也归不到玉珩管,只是皇帝曾亲口,七皇子过两月封王赐府后,到户部历练。
之前皇帝阅卷都找了七皇子,如今离七皇子封王只剩一个月时间,郑逸菲还不得以亲自教导的名义把这些账目的事儿直接让七皇子过目了?
托了上辈子整治漠北作功的福,玉珩对这样的银子调用,各个登记在册的公务细节看得是一清二楚。
尤其是后来皇后薨逝,他手中银钱紧缺,连账本中被地方官吏能贪污而去的地方都查得那叫一个明明白白。
如今一看简单到只有一日支出的杏花宴账目,他立即瞄出了其中的一些“惯例”。
第一九八章 陷害太子()
这些“惯例”说来说去就是给一些官员的回扣银子,久而久之,官吏与商户之间都形成一种不成文规定一样。
朝中官员因公肥私当今皇帝也是有所知晓,只要额度不大,亦只是睁只眼闭只眼而已。
“七殿下若有哪儿不明白的,皆可问下官?”郑逸菲见玉珩看得入神,探过头去一笑。
他上次就是坐在这儿跟礼部的季正德一起清算了七皇子府邸修缮的费用,那时候还在奇怪为何身为礼部季正德这般费心费力的为七皇子筹谋银子。
却原来当日自己在御书房听到的那“景王做了那样的媒”就是做了季正德家的媒!
郑逸菲看着面貌英俊,身份高贵的七皇子,满心满眼都是惋惜。
景王啊景王,咱家也有如花似玉的女儿啊,为何您不行行好,给我家小女做个媒?
就算大女儿看不上,二女儿、三女儿不是排队等着您给做个媒嘛!
玉七不知郑逸菲心中滔滔如洪水般的龌蹉心思,他放下手中的公文册,笑了笑:“郑大人,我瞧着此次的杏花宴似乎比上届的浩大许多?”
郑逸菲闻言微微震惊,这七皇子倒是真的不简单,不仅年纪轻轻就看明了公文上的一切,竟然光从费用上就看出这次的杏花宴比上届浩大。
“是的,七殿下真是慧眼,因这次的殿试延后了几日,赶上了皇后娘娘的寿辰,皇上便说要全朝同乐,这届杏花宴浩大正是含了皇后娘娘的寿辰宴之故。”郑尚书一一解释,“此次杏花宴不仅是中榜进士,朝中重臣与诰命夫人都会前来。”
到时要让自己的夫人把大女儿、二女儿、三……都带过去,在景王面前晃一晃,让他做个媒就好了!
玉珩见户部尚书看自己眼中都闪着金光,莫名其妙的应付了两句,略略商讨了杏花宴的具体方面,便起身告辞。
出了户部,正欲回宫,途上又十分巧合的遇到了大理寺正卿,陈育德。
陈大人见到七皇子如同见到堕崖者看见藤蔓、溺水者看见浮木一样,挥洒着马鞭,一路“七殿下,七殿下……”的迎上去,与他同骑在官道上。
玉珩转首瞧陈育德身后,大理寺浩浩荡荡的人马几乎全数出动,倒也跟状元游街有点像。
“陈大人这是要去哪儿?”
陈育德连忙回道:“下官正要去太子殿下的东宫。”
玉珩微微惊讶:“陈大人去东宫是……”
这样的声势浩大,太子犯了什么事?
莫不成试题的泄漏,大理寺有了实质的证据,证明是太子做的?
陈育德笑了说:“七殿下不如与下官一道去?”
玉珩略抬首忘望了天际,他心智已不是十五岁少年,大理寺卿脸上的神情,弯弯绕绕心思逃不脱他的眼。
太子犯下的事只怕棘手,而皇帝包庇太子又是众所周知。
陈育德不敢不查明案情,只好找了自己做挡箭牌,一旦后果太严重,也有个自己与他一道担当着。
这趟浑水本欲不能蹚,但自己有心想笼络大理寺……
玉珩数完东方天际的浮云,转回首,轻声笑道:“陈大人,我此次跟着陈大人去了一趟东宫,该不会直接就被绑到了我父皇面前,说我陷害我大哥罢?”
明人之间不说暗话,陈育德立时脸色涨了个通红,好在他脸黑,没有被人瞧出个所以来。
他一肚子坏心思也是被逼无奈、没办法的事。
有线报说太子东宫金舞殿中藏了窦柏念买试题得来的二十万两银票,皇帝又说试题的事要查清楚明白,谁都不能冤枉。
这事儿当日就算皇帝没让孟府丞说出后面实情,但在场的谁没听出卖试题的就是董詹士与太子的意思来!
如今若是捧着确凿的证据让皇帝看,皇帝指不定为了保全太子,一怒之下就把自己掐杀了……
身为报国无门的臣子,他抓奸臣不行,不抓祸首也不妥,真真是左右不可、好生难办啊!
“七殿下……”陈育德哭丧着脸,轻声说,“下官怎么安插莫须有的罪名给您,下官身正严明,绝不冤枉一人,还请七殿下明鉴呐。不瞒七殿下,乃是下官查到了上次窦柏念的证据,这才要去东宫……下官请七殿下同下官一道请去,实在是,实在是下官怕啊!”
玉珩笑道:“陈大人乃是重情重义,严以律己的朝中栋梁,若有真凭实据、秉公办理,皇上必会赏罚分明。我正好许久没找太子大哥叙旧,此番倒是可以与陈大人同路。”
陈育德大喜。
瞧瞧,瞧瞧!
皇家出来的人物就是不一般,这话说出来,自己听得多舒服,多舒爽!
当下里,他张口就把肚中的那些赞美之词滔滔涌出来。
七皇子说陈大人清廉如镜。
陈大人夸七皇子高洁正直。
两人似乎都没做过那次在大理寺正堂中的睁着双眼生生冤枉张二郎无证据之事,打着官腔、相互吹捧,一路往太子的东宫而去。
到了太子东宫,陈育德有了七皇子稍微能壮胆的后台,有了皇帝的亲口要查明此案的御旨,亲自领着人奔向金舞殿,把二十万两给搜了出来。
太子看着如此的“证据确凿”再蠢也明白了,这是有人在陷害他!
“是谁好大的胆子,竟然生生栽赃嫁祸本太子!”玉琤怒不可遏,“本来明理晓事,怎会卖春闱试题,枉顾法纪与皇家脸面!”
七皇子瞧过金舞殿的富丽堂皇,淡淡道:“这告密的人倒是难得,竟然能把藏银票的位置告知的一分不差。”
一句惊醒陈育德。
是啊,那告密之人竟然能一清二楚!
不仅是太子尽在他掌握中,连他自己也是受了高密人摆布,做了个棋子罢了!
太子却听不懂其中意思,他目光凶恶盯着玉七:“七哥儿,本宫乃是你亲哥哥,你竟然冤枉陷害本宫!”
玉珩如今却不怕这个被二皇子反利用了的太子了,他抬步走到玉琤身边,贴近太子耳朵,用两人仅听得见的声音极轻道:“我若知晓大哥宫中格局,能安插人手进格局,我做的可不是陷害这么简单了。”
第一九九章 去锦王府()
大理寺卿未听到七皇子的声音,也未看见他表情,只知太子怒目圆瞪、火气很大。
他想上前替玉珩解释一番,却又不知道从何解释而起。
莫不成要说,太子殿下,您冤枉七殿下了,七殿下也是半路被我一道拉过来壮胆的而已。
如今自己都要呈证据去皇帝面前,再替自己同来的人说,我们不是一伙的,那就有些惺惺作态了。
陈育德还在想如何开口,玉珩已退开一步,高声道:“太子殿下,这事儿到底真相如何,到了皇上面前自会大白。太子殿下若是被陷害,皇上圣明无双亦会有定夺,真相还未查清之前,为顾及皇家颜面,还请太子殿下收回对臣弟的污蔑,慎言!”
他说的不卑不亢,君臣分得清楚明白,把一旁所有在听的人都讲了个目瞪口呆。
太子一张脸憋得青青白白,被噎得一句都说不出来。
他的七弟弟竟然说自己污蔑他!明明之前说若知晓自己宫中格局,能安插进人手,就不是陷害这么简单……
玉珩讲完,作揖一礼,不管太子脸色,告辞后就走。
陈育德得了证据,也需回宫中禀告皇帝,见七皇子离去,带着人马跟着玉珩身后各个如同小媳妇一样的离去。
玉琤看着大摇大摆离开的玉七,半天憋出一句:“罗祥!你说这二十万两是怎么回事?”
东宫太监颤颤抖抖跪在地上:“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