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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林琅的身份,这样的好茶是很难尝到的,可令明莹没想到的是,林琅在闻到茶香后眼珠一定,身子跟着微微一震后,蓦地抬起头,细眉明显蹙起,缓缓地,她又重新盖上了茶盏。
明莹公主心口一跳,面上却微笑着,细细打量了一下林琅的脸色后问:“怎么,这茶的香味你不喜欢?”
一瞬间林琅整个人的思绪顿了一下,她沉默了片刻,前后思索一遍后,终于恍然大悟。
怎么会之前没想到呢,事情明明已经这么明显,她怎么还会认为是大海捞针,明明就是近在眼前。
她将精致茶盏放下,表情已经完全变了,与之前的谨慎小心判若两人。
林琅眉眼绽开,红唇微弯,身上那股坚韧聚集,竟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这哪里像是一个柔弱的闺中女子,分明是经历过血与火的淬炼,看过千回百转的尘世才有的模样。
明莹莫名的心里一紧,稍微抿了下唇角。
林琅注意到后,双眼一弯,只是眼中毫无笑意,如同冷笑一般,没等明莹再问,她开口道:“公主在院中赏花,怎么没叫灵玉来伺候?”
明莹掩在宽袖下的手紧紧一握,她歪了歪头,状似疑惑的反问:“你说谁?”
林琅收了笑,面沉似水:“没关系,刚刚公主问我是不是不喜欢这茶,其实不是的,此茶色泽鲜亮,清香宜人,只是这个味道我太熟悉了。”
胡言乱语,这不可能。明莹在心里默默想。
林琅慢条斯理地打开杯盖,那种淡淡的芬芳又蔓延出来,就连明莹也闻到了,她眉间突然一跳,然后听到了林琅凉如冰寒的声音:“我的贴身丫鬟曾给过我一瓶药水让我防身,那药水的功效是能令人快速昏厥,就在不久前,我曾被人所骗,在一山上遇到一伙匪人,若不是因为那药水,我也许就死了,真巧,这茶的香味和那药水差不多呢。”
林琅瞥着脸色已经阴下来的明莹公主,冷冷一笑,“公主殿下怎么不说话了。”
她的一席话如同一盆凉水了泼下来,明莹嘴边那和善温柔的笑早已消失殆尽,一点痕迹都无残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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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该想到的啊,林琅望着明莹公主,心底的怒火像是裹着一层冰,将里面燃烧的火都变成了青蓝色,威力却更大。
知道沈连卿的笔迹,甚至能够模仿,能派人到她府上成功将自己骗到山下,还能寻到一群亡命恶徒,拥有这样势力身份,又因为沈连卿而憎恨自己的人,明莹公主自然有首当其冲的怀疑。
而能在宫中派人将引路的宫女叫走,将自己留在那条只有高殷走的宫道上,这样的势力,自然也只有她!
是她要害自己,是她杀了杏儿!
林琅握紧拳头,恨不得手刃仇人,仅剩的冷静不断提醒着她不能冲动,可还是止不住胸口的熊熊怒火,几乎要将她烧着了。
面对冷声发问的林琅,明莹突然轻笑了一声,表情一变,冷漠之中带着讥讽,仿佛厌倦了伪装,挺直的背脊都弯了下去,她斜靠在椅上,微笑着:“你是怎么知道灵玉是我派去的,我今日可是特地吩咐过让她没过来伺候的。”
林琅眼眸一沉,利落回道:“她之前抬手附耳对领路宫女说话时,我注意到她的袖口用云绣绣了一朵绯红桃花,刚刚奉茶的宫女袖口也有,再闻这茶的味道,公主之意也不难猜了。”
明莹啧了一声,眼神移向刚刚奉茶的宫女,对方立刻俯首跪地,浑身颤抖。
“你和灵玉做事不当,自己去总管那儿领罚吧,若是残了就别回来了。”
那宫女也不求饶,砰砰磕了三个头,恭敬道:“谢公主。”随后便自行下去了。
明莹觑着林琅,有点奇怪的说:“我以为,像你这样的人会替她们说情呢。”
林琅好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忍不住弯了下唇角,冷笑一声:“对于想加害我的人,我没有那么多的同情心。”
明莹反口一句:“想不到你这般心肠歹毒,若是端王知道,岂不是要大吃一惊。”
“公主放心,他见过我狠的时候多着呢。”无论是在不崀山时共同对敌,还是她要那些害自己的人死,她从不曾在沈连卿面前刻意伪装自己的性情。
她的良善之心,是对爱护自己的亲人,那些加害者,凭什么要她怜悯,他们害自己的时候可不曾犹豫过。
她这句明显挑衅的话刺痛了明莹,明莹的眼角狠狠跳了一下,显然怒意攻心。
林琅看着高贵的公主,心头并没有多少畅快,她明知道答案,可还是禁不住问了一句:“公主殿下是因为端王才派那些人来的么?”
明莹似乎无所谓了,懒懒的一抬手,用茶盖波动了几下里面清冽味道的茶水,“是又如何,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是我的,你敢惹他,难道不该死吗,就如现在,我就是强灌你喝下这茶,你又能如何?”
林琅冰冷的面容终于迸裂了一瞬,却不是因为明莹的威胁,而是她坦然无愧的态度。
这些日子里,她虽然明白加害自己之人多半是因为沈连卿,可当真的知道是明莹公主后,又得到她这样的态度,心中的疑惑更甚。
很显然,明莹公主是喜欢沈连卿的,可真的喜欢一个人,不是应该努力让对方喜欢上自己么?
这样一个个的杀害所谓的情敌,除了会让心仪之人更加厌恶的反抗拒绝,增加无辜的受害者,到底有何意义!
即便明莹杀死了自己,也保不准还会有下一个,而沈连卿绝不会因此而看向她!
这样的道理多简单,她不相信明莹公主不懂。
林琅沉声道:“诚然如公主所言,你即便是在宫中杀了我,恐怕也不会对你有任何影响。”
明莹闻言,得意的笑了一笑,神情飞扬,将茶盖轻轻一叩。
林琅接着道:“可这件事瞒不过端王,他会知道是你杀了我,杀了我的婢女,而这只会令他更加厌恶你,京中的传言甚多,我也听过很多次端王要娶你,可这么多年来,从来都没成真过——”
明莹公主爆喝一声:“你知道些什么!”
啪的一下,她一手将茶盏甩到地上,清冽的茶香四溢,白烟如雾升腾,片刻后没了踪影,可明莹的怒意倏然拔高,也不知林琅哪句话挑动了她敏感的神经,她连眼神都汇聚成一个细小的尖,紧盯着林琅,若是眼神能杀人,如今林琅恐怕早死了。
她瞠目欲裂,眼底翻滚着狠戾:“自从我幼时遇到沈连卿,事事要求自己做的完美,你可知在这皇宫之中,做的过了便是苛待,做的软了多少人来欺辱,我费了多少心机才拥有贤名,天下之中除了我谁人能当端王之妻!你以为你配?”
皇宫内步步心惊,她谨小慎微,还要博得多疑的父皇宠爱,她的母妃是出了名的宠妃,可名声不好,哥哥高秉又被多少人嘲笑越俎代庖,她顶着众人的嘲讽与陷害,全部努力忍了下来,终于得了这样的贤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嫁给沈连卿,事到如此,怎能被他人阻碍!
明莹狠狠剜了林琅一眼,目光阴毒:“这时候你不知死活的冒头,用那些下作的言论逼迫端王娶你,我帮他一把,他怎会厌我!”
这人疯了,她已经为了沈连卿疯了。
林琅目瞪口呆,被明莹一番话说得几乎已经无言以对了。
她不是医者,更不是疯子,她无法明白明莹的动机,怎么能有人心安理得的认为杀人是一件这么理所当然的事?
只是现如今,知道与不知道,都无任何意义了。
那么下一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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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她目光垂下,望着地下的茶杯碎片出了神,再抬眼,是明莹公主因为激动脖颈上鼓起的血管。
只要轻轻一划,那里面汩汩流动的鲜血就能倾洒一片,这样,也能慰藉九泉之下的杏儿了。
连林琅自己都诧异她竟然能够这么冷静的计划,而在最深处,她也知道,自己是冲动的。
可是她忍不住,体内燃起的那种灼热躁动不断在叫嚣,从见皇上后,她的身体越加发烫,现如今理智已经不在了,她的脑子里,只有这么一个念头,占满了所有,完全无法挥去。
就在她要弯身时,明莹公主一勾唇,“说了半晌的话,也口渴了,该喝茶了。”
明莹眼神一点,示意身后的宫女制住林琅,一边又要人去拿茶,她的眼睛里迸射出凌厉的恨意,对林琅道:“你一定知道芳惜楼的妓‘女雨蝶么,怀胎坠楼而死,虽说是假的,不过谁人在乎真相?不过她有福了,很快,你就是下一个,能为她分担一下流言,也算是帮你哥哥为她赎罪了。”
林琅敏感的从她的话中察觉到了什么,只是来不及细想,她的肩膀就被人按住了。
千钧一发间,一个宫女突然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
明莹公主见状怒斥:“急什么,成何体统。”
宫女跪在地上,躬身道:“公主殿下,端王殿下要过来了。”
明莹惊诧到失声了:“你说什么?”
“端王殿下要来了。”
在确定之后她面露喜色的又问了句,“端、端王真要来?”
宫女卑躬屈膝的回道:“公主,殿下已经走到最近的宫道,眼瞧着马上就要进来了。”
“是么,别傻跪着,赶快给我梳妆,快快,还有这里,地上这些碎片也要打扫一下,不能让他看见这么脏乱的样子……”明莹迅速命令着,手底下的人动作也快,忙活一阵子,她竟然将一旁的林琅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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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反应过来,明莹想赶紧将林琅带下去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已经走了进来。
沈连卿常年挂在脸上的温文和雅已经去了大半,他甚至连看都没看明莹公主,只朝被两位宫女按住肩膀的林琅一招手,“过来。”
宫女立刻松开林琅,可她依旧一动不动,盯着地上似乎已经出了神。
明莹见沈连卿如此在乎对方,一颗心好似泡到冰水里,露出一个苦笑,“端王爷到我这里,连招呼都不打的么。”
沈连卿这才眼珠微微一转,敷衍道:“明莹公主许久未见,只是本王还有要事在身,不能多待。”
明莹公主前一刻对林琅还凶狠色厉,如今再看沈连卿眼眸含泪光,便是一副楚楚动人,谁见尤怜的姿态。
“我要见你一面何其艰难,如今我不过是见个民女,你竟这么快就进宫了,怎么,难道我是豺狼虎豹能将她囫囵给吃了么?”她的声音轻软柔细,眼泪潸潸,是个男人都不忍再苛责。
可沈连卿神色不动,目光淡漠的如同面前的女人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更不曾在意她的眼泪,只冷声道:“林琅生性倔强,我怕冲撞了公主,请你不要介怀,我这便带她回去,不扰公主清静之地。”
“你就这么在乎她?”明莹冲动的开口,眼眶的泪珠簌簌而落,显得可怜极了。
沈连卿目光幽深,声音低了下来,“公主,沈某之所有皆可奉于申国,唯一人,请高抬贵手,否则便是玉石俱焚。”
“这话,你也可以转告你的父皇。”
明莹震惊的往后一退,像是承受不住了,沈连卿将话说的如此明白,她再想回避也是不能了。
她突然想到一个词:龙有逆鳞。
事已至此,明莹自然不能再强留林琅,况且她在沈连卿面前一向端庄大方,不想再胡搅蛮缠,如今放了人,反而会留有一个好印象,之后的事,再作打算即可。
明莹道:“好,待我和她说句话。”
她走近林琅,然而林琅始终低头,连一点表面上的尊敬都不做了,明莹心底有气,碍于沈连卿在此不能发作,只低着嗓音阴测测地威胁道:“别以为我会这么算了,你该感谢今日他来救了你。”
静默片刻,林琅终于抬头,轻启双唇:“不,应该是你谢他。”她目光幽深,里面含着浓浓杀意,惊得明莹浑身都僵住了。
直到沈连卿拉走林琅,明莹都久久不能回身,这是她第一次切身体会到杀意。
刚刚,林琅是真想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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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连卿拉着林琅很快出宫,马车上,林琅依旧低着脑袋,不言不语。
事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