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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有兄弟姊妹?沧海遗珠也无?”南月还是不大确定,位高如耶律明修,无一房侧妻。
明珠一直平静的脸上滑出清泪:“没有,一房也无。他做的事罄竹难书,但一生马背生涯没有丝毫造假。他自幼是孤儿,遭人欺凌毒打,成人后生经历的也只有冷冽边风黄沙万顷,他对全世界没有过好脸色与好脾气。对我也无。”
耶律明珠有些释然地笑笑,追忆道:但我知道他还是疼爱我的。他人性深处为数不多的善良与温柔全都给了母亲,我能偶或得些疼宠,也是沾些母亲的庇佑。”
明珠此刻表情有些僵硬,牙齿咬住下唇,生涩地吐出下面的句子:“父亲,他恨我,他一生以为是我夺走了母亲的命。”泪水如泻了闸,清泠泠两行顺脸颊而下。
终于还是叫了一声父亲。
声音断断续续地,带着些笑意,如同嘲讽:“可他又做不到完全恨我,所以只能借助杀伐暴虐来掩盖自己心里的挣扎与矛盾。平日那些掩饰不了的关切,也都是裹了层层外衣。”
南月讶然,耶律明修,竟也曾是世间痴情儿郎。
“我母亲新婚燕尔,新郎大婚当日被抓去充兵,死在战场上,她不甘不信,只身去寻夫婿。碰到耶律明修。”
“她是田间农妇,却有一般藏于闺阁的小姐驾驭不了的韵味,独眼的首府将军一眼看上,强掳回军营。”
“母亲是素来不懂得反抗的人,命运给的苦,她全咽下了,耶律明修的暴虐,被她强大的温柔化解于无形。她不常说话,只是无形一样跟在他身边。母亲是素来不会烦扰父亲的,可当他烦乱了醉酒了想起她时,她总是在。”
“母亲仿佛一切听命于耶律明修,但实际上,是她救赎了他,给了那个为世人唾弃的人最后一点怜悯。”
明珠凉薄一笑:“我常见他一个人抱着些古旧信物怀念母亲。我从那些遗物里推想母亲应当是一个博大到爱着全世界的温柔女子,所以连耶律明修这样的人,她也能接纳,并倾尽全身的善与爱像对其他人一样对待他。”
“耶律明珠!”南月不忍再听下去,豪气干云地拿酒敬她:“世人有倾盖如旧,白首如新。我南月与你是前者。”
耶律明珠也感怪深宫有此澄澈如风女子,沉柔回敬,笑得温婉:“娘娘身上素有我不曾有的潇洒。是明珠攀附真凤。”
两人饮酒毕,明珠樱口半张欲闭,凄凉地道:“娘娘大恩,无以为报,娘娘若需要西祁太子心意属我,明珠不惭,我自信有这个能力可以做到。”
她再次让南月吃惊,不过很快觉得无奇。
这样的女子,轻易擒获一个男人的真心是她不费吹灰的能力。
“不。”南月果断拒绝。“我相信你有能力让赫连拓目不他视,但你这样好的人,不该在自己的感情里掺杂其他因素,你值得拥有更好的一生。”
“娘娘这般无求,明珠以何为报?”耶律明珠深眸真挚。
“世间事时刻流转,所有你做过的,都会通过你周围相干的一切人事,还君自身。正如你所说,我帮你便是帮我自己,你无需多言回报。”
传铃和流苏呆呆地看着两位素不相识的小姐嬉笑流泪。
耶律明珠眼角湿润,无声送走南月主仆。
第七十四章 喜欢()
南月与传铃一路无话。
心里波潮翻涌。
到了盛轩宫,欲直接进偏殿。
完颜旻已站立在正殿台阶处候多时。
“进来。”
南月顿足。不用想也知这话向谁说。
传铃乖觉,独自入偏殿。
南月迎着凉风跟完颜旻进入正殿。
屋里果然遮寒蔽疲,南月身体瞬间回暖。
“你找我来,做什么?”南月不知所以然地发问。
完颜旻答非所问:“去了哪里?”
“自然是去帮你扭转乾坤。”
“找西祁******朕扭转乾坤?”完颜旻的冷静里透着些许讥讽。
这讥讽出卖了他掩饰得极好的失态。南月没察觉,完颜旻自己却感知到了,心下懊恼。
完颜旻脸上恢复常色,沉默地看着南月,等她把话说完全。
南月明白她上午与赫连拓见面的事完颜旻是知道的,但很可能是误会了。
但她不想对此事作解释,于情于理她都想不出要做解释的理由。
只是兴致勃勃地看着完颜旻:“非也,这个能扭转乾坤的人,不是西祁太子,而是西祁未来的皇后。”
完颜旻深深注视着南月,不语。
是他误会她了。上午她与赫连拓分开后,当时没有再见面。
南月只是很奇怪地,发现眼前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脸色比刚才缓和许多。
“你口中的‘未来皇后’,是指何人?”完颜旻问。
“罪臣耶律明修之女,耶律明珠。”南月缓缓道出。
完颜旻眸里放微光,侧视南月。
南月将原委悉数告知,末了问他:“皇上以为如何?
“若耶律明珠真像你所说的那般明敏通透,你就不怕她把她嫁到西祁,只会使如虎添翼?””
“用人不疑,赌一把。”南月冲完颜旻笑,眸子里是自信满满的神采。
“罢了,如今也确实无他法。明日朕便告诸朝堂。”完颜旻这样答着,头脑中却仿佛仍在衡量什么,目光远澈穿越了墙体,望到盛轩宫,甚至整座皇宫之外。
“这下没事了,我要回去睡觉。”
“慢着,”完颜旻不容置疑地止住她,漠声道:“朕欲批奏折,审阅从将军府、内务府、还有水无青处搜查来的可疑账簿,你来磨墨。”
“我?”南月指指自己。
“盛轩宫素来没有宫人伺候。”完颜旻不含情感地放出一句。
“那你以前怎么……”
“朕以前从不做这类无用杂事。奏折上大多是无用字词。不若把时间拿来练武访民情。”
“可是……”
“以后午膳不必你亲自动手,你的职责,换为朕的贴身侍婢。这项也计入你需要向朕支付的筹码里。”
她是皇后,兼贴身侍婢?南月愤然。
完颜旻注意到她委屈不满的神情,莫名愉悦,唇边起一抹颠倒众生的嘲笑:“原本就是冒牌皇后,你想要与朕交易,便必要使朕满意才行。”
“好。”南月咬牙。
心里默默问候了完颜旻上千代祖宗。你才冒牌,她不过是代嫁而已,而且是光明正大地代嫁,况且,太后可是把金印都亲手交与给她了。
南月眼里眯起凶光,毫不温柔地抄起那砚台开始捣磨。
完颜旻起初并不做色。
等到一挞奏折批完,也不看她,忽然开口:“你是磨墨还是捣蒜。”
身旁人没有反应。
延迟了整整几秒。
南月猛地睁开有些朦胧的眼睛,她怎么好像睡着了一样。
眼镜睁开,觉得瞬间清醒。
她是真的睡着了,站着。手里的墨磨得七荤八素。
“够了。”完颜旻看看砚台里被折磨得不成样子的上好墨材,又想起她身体初愈,实在不宜久站,命令道:“困了便去榻上睡。”
南月被他吓到,这人什么意思。要她睡在正殿。那岂不是……和他睡在一张床上。
忙谄笑着推辞:“不不不,我回去睡即可。男女授受不亲呵呵……”说着就要往外逃。
“站住。”完颜旻声音陡然提高,撂笔转过身来,极缓地,一步一步走上前,扶起她下巴。
“你不久就搬回椒房殿,迟早要习惯在众目睽睽之下做戏。不管你有多么排斥或者厌恶朕,都要习惯,哪怕是表面上,与朕同床共枕。”
最后几个字听得南月心惊肉跳。
但是,等等,她并没有很排斥他或者讨厌他啊,这家伙的自尊心怎么就如此敏感。
只是,她最多也只是希望完颜旻是他的朋友,尽管他不同意,她还是早就习惯性地把他当成朋友。
朋友之间,怎么可以……
南月忙不迭否认:“不不不,我真的没有,很讨厌你。”
完颜旻看她这样急切澄清自己的样子,兴致忽起,离她更近一些,魅惑地问:“这样着急地否认,莫不是喜欢朕。”
那样的眼神和声音令南月一阵眩晕般的酥麻。
南月脸通红,一向伶俐的口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为自己辩驳。
但随即真的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喜欢完颜旻?!喜欢……吗?
她一直都只是觉得这个人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的强大和可怕,她只是觉得自己有时候会不由自主想亲近与靠近他。
可这,难道不是对朋友的反应吗?
喜欢?她喜欢他吗?
喜欢,是什么样一种东西?她不知道啊。
南月只觉脑子里逻辑越来越乱。张口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完颜旻察觉到她的一样,心头一阵莫名的狂喜,欲盖弥彰。他紧紧逼视着她,像要从她眼睛里追问出她心里的答案来。
这个傻丫头,从来不清楚自己的内心吗?害得他以为自己作为一个男人真就这样挫败,只能让她作为朋友,而不是其他。
南月被完颜旻滚烫深沉的目光盯得不舒服,索性撂手,推开他:“随你怎么想,住在这里就住在这里,我不付功禄白白睡你那张天底下最舒服的龙塌,这便宜不要白不要。”说着冲完颜旻做张鬼脸,三步并作两步跳上那张华美宽敞的床榻。
完颜旻有些好笑地看着她这番举动,眼里流露出不自觉的宠溺。
南月迅速拉了帐帘,在帐子里褪去外衣。气冲冲躺下,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月移,御案上灯芯短了一截,完颜旻被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叫回神来。
见南月脑袋从帐帘中歪斜地露出,没好气但又充满好意地关切:“你每日这样耗损,就算内力护体,也会英年早逝,别怪我没提醒你。”
完颜旻当下愣住,目中冰寒,当下笔下墨迹多划出一截。
玩味地隔着数步远的空气和一层薄薄的纱帐问那里面的人:“如果朕真的英年早逝,皇后打算如何?”
第七十五章 南相()
南月被他这话震住,身体僵了一下。
越是玩笑之言越是不可以真的当成玩笑来听。
否则,当未来哪一刻头脑中忽然闪现昔年昔日昔人笑意轻轻无形间吐露的话语,居然一语成谶。厄运实现地猝不及防,令当事人整幅身心都无力承受。
听话人,又该如何笑得出来。
完颜旻将剩下半个字写完,却迟迟等不见回音,手中毛笔落下,青丝随肩膀倾落,优容地转过身来。
帐中剪影一动不动,脊背线条崩得僵直。
帐帘突然被拉开。
“完颜旻,你来。”
南月表情严肃地叫他。
完颜旻浅笑着盯着她看了几秒,似有玩味,索性撂笔,大踏步朝榻边走去。
眼前人只着一身中衣,眼睛里无杂质,认真地可怕。
你靠近些。
少女头发上的清香扑面而来。
“再近些。”
再近已经是很危险的距离。
完颜旻心里轻起涟漪,眯着眼看眼前女人,这是要主动投怀送抱吗?
南月盈盈笑着,凑到他耳边,呵气如兰。
“我!一!定!会!把!你!医!好!的!不管你信不信。”
说着把脸从完颜旻肩头移开,回到自己被子里去,裹缩在床榻靠近墙角的内沿,离他远远的,只留出一对大眼乌溜溜瞪着他。
完颜旻听到这几个字,小小吃了一惊,满身气血凉下来,很快归于平静,是种很安稳的平静。
龙塌很宽,如在二人之间隔了一条河流的距离。完颜旻目光深不可读地望着南月,哑然失笑,嘲讽道:“朕不会碰你,你大可不必把自己裹得像美味佳肴一样。”
南月气极,几要忍不住拿枕头扔他。
完颜旻星眸灿烁,替南月拉紧了帐帘。回到御案前去,继续应付那沓花样多于实质的奏折,以及朝臣们在字里行间流露的各种各样明显的未见的心思。
生为帝王,命不由己。
待最后一杆灯芯完全燃尽,完颜旻才合衣入眠。
安静地躺下,睁着眼放空望帐顶。听到身旁人均匀呼吸,轻声出口:“月儿,你太自信了。”
连万年青都医不好的病,她怎么可能……
完颜旻是早已给自己宣判了死刑的人。
如果花蛊毒真的有救,他是不是就可以,不用这般压抑,或是这样迂曲地,对她做贼一样动用着所有难以启齿的心思。
完颜旻左手在两床被子中间摸索着,触碰到身旁人的小手,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