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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人都到齐了,那么可以开始干活儿了。拿着武器身着铠甲站在最外围的羽林军,此刻有两种效用。一是防止突发事变,护驾;而是充当苦力,纯粹的苦力——启棺是要上人手的。
“启棺。”完颜旻发话。
“启灵柩——”
颜如玉的声音在墓地里显得空旷悠长,甚至回荡着些许哀婉。
每个人都是有天赋的,颜如玉的天赋就是他的嗓音。颜如玉还是小颜如玉的时候,模仿什么都出神入化,为人又极有灵气,被宫里的大太监一朝选中,去了下半身的宝贝。从此一路青云。
关于这件事,颜如玉一直不知道是该怨恨还是该庆幸。其实何必那么清楚呢?上苍给你一些东西,就一定会拿走另一些。
但凡上了点年纪的人都不会再轻易抱怨世道的不公,也很少再愤世嫉俗。
几个侍卫用剑挑开上面薄土。大块大块的泥土被翻出,惊得土壤里面藏着的尸虫到处跑。泥土里是另一番世界。
百足而妖娆的蜈蚣,扁圆的硬壳鼠妇,还有不知名的透明条状软虫,通身贯穿着血红的经线。融融蠕动,直想让人反胃,虫在见到天光的一刹那,飞也似的四蹿奔逃。
很快翻开的新土变得干净。只留下斑斑驳驳的虫洞。那些虫洞四通八达,中空处都是尸虫本身的形状凝塑成的。比如说,一条软虫逃走后,泥土里就留下了一条软虫的形状。鬼斧神工,浑然天成。
南月倒是不怕虫,只是想自己日后若是死了,哪怕被熊熊烈火一把烧了,也不要被人埋进黄土,不见天日,受尸虫啃咬,直至腐烂变臭,与土壤融为一体。这样的过程,虽说是天地轮回的必经之途,想想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水无青盯着棺材,两手一直在颤抖。脸色有些胀青,好像胸口憋着一口气,一直提不上来的样子。
那棺材里的人,是他一手养到大的,亲女儿。水无青一向懒怠,但水映橙初生时的屎尿布,都是他亲手洗的。
南月注意到水无青的苍老体态,一时也不再惧怕胖胖的兵部尚书将阴冷的眼神落到她身上,甚至有些同情他,同时带着些愧意。毕竟水映橙,是她送出宫的。
但同时又叹其可恨。
若不是当初贪恋皇家富贵把女儿执意送入宫中,岂有今日悲凉。
“开棺。”
完颜旻声无温意。
“开棺——”颜如玉重复道。
几十双神态各异的眼睛把目光落到还挂着湿润薄土的棺材顶板上面。水无青脸色更青晦一些,胸口里堵着的那口气也仿佛憋闷到了极致。
棺材板边沿被扣住,羽林军使了很大的力。那板缘裂开一条缝。棺材周围悬浮着尘土的阳光立时溜进这缝隙,刺穿一条狭长的黑暗。
黑暗无孔不入,光也无孔不入。
“避光!避光!”
万太医扔了药箱,忙踩着乱泥碎石要过来阻止。“尸身是不能见光的。”
羽林军手速落,棺材板重重一声扣上,才打开的缝隙立刻合住。方才溜进去的那束光又被阻挡在棺木外。
几大把华盖撑起,棺木上方被遮挡得彻底严丝合缝之后,羽林军才重新掀开了棺顶。
棺材被打开了,终于。
南月瞟到那尸身的第一眼就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鲜活如画的脸容,不是水映橙是谁。
丹唇粉腮,凝脂雪肤,如工笔描摹。
橙子,不是明明已经……
完颜旻冷冷地扫视了一眼南月,眼里没有半分惊奇。
南月回头与他对视。这样万事在握的眼神,仿佛他什么都知道。
昨夜御风到底去做了什么?
众人也呆若木鸡。
待棺木完全打开,整副尸身暴露在众人视野下的时候,又引来一番惊奇。
不止脸容,整副尸身在这样的天气下不仅没有腐烂,反而明灿甚于生时。嘴唇红得鲜明,皓腕圆润,护在手腕的玉镯勾勒出完整的立体感。这尸体如何保存得这般完好。
完颜旻平静的面容上终于流露出些许变化,淡淡地道:“太医。”
“是,皇上。”(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章 毒物()
万年青拎着药箱,撂起衣摆,蹲在那樽棺材旁开始检查。
水无青仔仔细细盯着那尸体瞅了老半天。一口浊气迂回吐出,闭上眼,混浊的老泪顺着紧合的眼皮决堤似地流淌出来,在沟壑纵横的老脸上肆意奔流。
仿佛看见,水映橙笑着叫爹爹的场景。
可眼前只有冰凉死尸一具。
万年青取一支针插入尸体皮肉,完好无损的皮肉。
银针在幽暗的光下慢慢变化,针尖处的眼色渐渐成黑色。万年青仔细盯着那针,眉心渗汗,神情微微有些古怪。
周围人紧张兮兮地盯着太医脸上神色变化,都不敢大口出气。
“皇上,各位大人。橙妃娘娘身上有剧毒,而且已经渗入到骨髓。”
“妖后!”水无青浑身颤抖无力,手指指尖对着南月。他几乎可以确定,确实是南月使了手段,在水映橙药里喂毒。
南月看到水无青的指责,内心却平静了下来。从完颜旻身后站出来,冷静地开口:“水大人,橙妃体内确实有剧毒,但小小的乌头,是做不到这般功效的。大人欲指责本宫,还要等万太医验出最终结果来。”
完颜旻目光微风凉凉落于南月身上。她之前那样着急地要解释,现在如何又这般不惧。顶着杀人恶妇的罪名,还能这样头脑清晰地辩白。
目光移落。
这丫头,倒是可造之材。
“小小的乌头确实不会有这般功效。”万年青慢慢地附和道,继续给尸体做检查。
太医拿一精巧的制具撑开了尸体的口腔,四围人只看到口齿之下是黑洞洞的一片,只是牙龈明显的呈现深紫色,发乌。万年青拿针撬开了僵硬舌体,脸上有些微微的动容,不一会儿,又很微妙地恢复了平静。
“爱卿还有什么发现。”完颜旻看着万年青。
万太医摇摇头。
“没有了。臣只是疑惑。什么样的毒,在娘娘死了之后还能深入到骨子里。”
“女儿,我的女儿!”水无青突然放声痛哭,脚步踉跄但很粗暴地朝棺材扑过去。鬓角已经花白的男人,此刻像一只虚弱的老兽。暴躁,但却无力改变现状。
“止住水大人。别让他近前来!”万年青张开两臂,如同伸展双翼一样护住身后的棺材,大声阻止道:“娘娘身上的毒还未确定,万万不可波及到常人。”
几名羽林军上前去,把水无青拉回来。奈何兵部尚书毕竟是战场打过滚儿的人。余勇犹在,此刻又被愤怒催促。情绪处于崩溃的边缘。差些没能被拉住,就要靠近那棺材。
南月一颗石子飞出,弹在水无青后腿膝弯处。
坚硬顽固地一直向前的腿被攻击到柔软的部位,折下,小腿触地。陷入一堆新土上,砸出明显的一处凹陷。
庞大、坚强、野蛮的身躯重重地跪于地。
羽林军趁机控制了水无青。
梳得凌乱的头垂下,不再挣扎和抵抗。水无青认栽了,脸上浮现的满满全是无力。无力以及将近死亡的沮丧。
清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水大人。本宫知道你恨我,你以为是我用药毒害了橙妃。但现在万太医的结果未出来。孰是孰非有待定论。但无论凶手是不是我。你都应该明白,橙妃地下有知,她当更希望你好好活着,而不是与自己作对。”
逝者已去,生者好好活着,活好,才是最大的安慰,而不是作,与自己作,与别人作。
水无青知道这声音来自于南月,浑身抖动着,力气集中在紧咬的牙关上,却使不出来。那个害死他宝贝女儿的女人还要在这里教导他。
酒谷子有些惊异地打量着这个女娃。
莫非,这就是皇帝的“心惑”么。
好担当,好伶俐,好一番临危不惧。
对待对自己不利的人还能保持这样的清醒和理性。
如果惑君心的人真是她,皇帝的劫,要难过咯。
“万太医,这毒到底是什么,何致如此厉害。人死了还在作用着,莫非还能作害到活人身上。”李延年对这万年青刚才的惊慌很是不解。
万年青却小心收侍着方才试毒的银针。叹息道:“这毒物使得精巧,老臣尚且不能确定。不过,据臣判断,这毒与一种唤作玉隐香的东西极为相似。”
“玉隐香?那是什么?”
“李大人有所不知,玉隐香者,原是仓夷部落的妇人涂在脸上的装饰之物。虽然通身是毒,却能使肌肤表面上看起来焕发明亮光泽。也有保存尸身之用。”
“玉隐香这东西,千片玉隐花的花瓣才能提取一滴。而后还要揉和蜂蜜提炼风干而成。这毒是厉害物。身死后还能在尸身骨子里蔓延。这句尸身上的毒,已经到了骨髓。我方才正是怕这毒会发散开来,才阻止水大人触碰。”
万年青趁众人不注意,袖子伸开,掩住尸身的脸。袖子落下时,试毒的几支针已经回归到药箱里。
万年青请示完颜旻道:“皇上,臣请速速回宫,确认这毒物是否为玉隐香。”
“闭棺回宫。”
完颜旻没有表情地发话了。
南月却开始疑惑,何人有如此高妙的手法。后宫中人除了她之外,莫非还有人懂医。
“皇上,臣请在回宫之后,立即彻查椒房殿!”水无青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来。
完颜旻头也没回:“准。”
南月欲反抗,但转念平静下来,准备迎接这场荒谬的裁决。
万年青却拱手请命:“臣以为,既然要彻查,各宫同时搜查方显公平。宫中虽然只有皇后娘娘懂医,但不代表近日接触过橙妃娘娘的其他妃嫔侍女就没有嫌疑。”
“万太医所言有理,即刻回宫,彻查四妃宫殿,务必找到这毒物的来源。”
羽林军将棺木重新合上。被翻出来的土一锹锹落下。重新将尸骨永久地封存在幽暗地底。
马车上的气氛已经不只是尴尬,此刻更弥漫着紧张和诡异。
南月终于忍不住,问完颜旻道:“你也相信我会用这种手段给橙妃用毒?”
“朕没有理由不信。”
声音干脆而决绝,带着素常的冷漠。
南月将头转到一边去,不再指望完颜旻会对她抱有什么信任,只是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章 搜宫()
马车很快便驶回宫。
搜查令来得猝不及防。各宫都始料未及。
几宫妃嫔的反应不太一样。
花影宫自然是什么也没有发现,可以说。举报有功的宁馨儿几乎是盼着这场搜查的来临。
待侍卫走后宁嫔倚在廊柱上狂笑。笑得花枝乱颤仪态尽失。
本来也没什么仪态。
“哈哈哈哈哈哈哈,皇后娘娘,你的死期到了。”一声皇后娘娘叫得阴柔百转,末尾带着利落的狠意。
嫉妒使人狂,继而穷形尽相。
林苡兰风云浅淡。一如她素日平静地接受一切般,将前来搜查的侍卫礼貌地请进瑞祥宫。
蝴蝶浅影,素柳扶风。
这是林苡兰一贯的姿态,侍卫们对这位静嫔也很是恭敬。
没有多大的为难,瑞祥宫也确实很干净,什么也没有。
白熹宫。
白听影一幅慵懒作派如旧,媚眼如丝半闭半合:“谁给你们这么大的狗胆来搜宫。白禧宫是你们随便进的。”
娇媚声音从美人樱唇绣口款款流出,却分明带着肃杀的冷意。
羽林军被堵在门口,领头的那个还是有些胆识,不卑不亢地道:“我等无意叨扰娘娘清闲,但命令是皇上亲自下的,还请娘娘不要为难。”
“哼。”白听影冷笑一声,素手有意无意地掠过那领头护卫的脖颈,风情万千地收拾好声音道:“好,既然是皇上亲自下令,那本宫便让你们搜。大人进来便是。”
声音里没了方才的杀意,反却多出一股子柔软来。
只是这柔软非但不使人觉得舒服,反而在声音末梢笼上一层慑人的冰凉。
白妃着装依旧是榴红色金片裹胸芙蓉氅,****大片地露出来,雪白生生,映晃出华美而妖娆的气息。西彝女子本就比北冥的同龄人发育早些,白听影又是公主,举手投足间自带着一股天然风流与妩媚。
再加上她素日洒泼爱笑,与内廷侍卫之间从来也没有嫌隙,侍卫们见了都是要脸红一番的。
偏生那首领是个面白皮薄的,被她这样一番扰弄,脖子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白妃娘娘,这是什么?”
那首领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