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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着声音,鱼初笙望向声音的来源,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儿,正扯着一个女子的胳膊。
众人都望了过来,包括消妄。
女子脸上一脸歉意,对着消妄道:“小孩子不懂事,不好意思啊。”
钱远墨对着鱼初笙小声道:“这个僧人挺可怜,与众人都有些格格不入了。”
确实,可能是因为脸上的伤疤,众人都调笑他,小孩子也怕他。
消妄却朝那女子重重地鞠了一躬,脸上也是歉意,道:“是我应该道歉才对,我吓着孩子了,我马上就离开。”
话落,消妄望了那孩子一眼,鱼初笙竟然看到,他的眼神里,多了一份柔软。
大概真的是个心怀慈悲的人,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拥有这样的气度吧。
目送消妄挤出了人群,鱼初笙才收回了目光。
若是所有孤独的人都能够得到救赎,就好了。
鱼初笙和钱远墨,随便找了两个人打探了一下情况。
墨州一向安定,治安好,连偷窃事件都很少发生,更不用说凶杀案了。
是以,衙门的人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棘手的案件。
这也从侧面说明,墨州的官老爷,管理有方,用百姓的话说:“我们李大人爱民如子,我们这些百姓生活安乐,谁没事去偷窃啊?”
所以,鱼初笙和钱远墨,去了墨州的府衙。
有一人正在击鼓。
没多久,便跑出来了几个衙役,劝那人道:“你先回吧,我们已经尽力在查你家娘子的尸体是被何人偷走了。”
看来是今天被偷了尸体的女子的丈夫。
那男子满脸急切,声音还有些暗哑:“今天就要下葬了,尸体却丢了,我娘子她死了都不能入土为安,希望你们办事利索点。”
鱼初笙很理解他。
任谁家出了这样的事,也淡定不了。
那些衙役又劝了半天,才好不容易把那男子劝走,一转眼,看到了鱼初笙和钱远墨,便迎了上来问:“二位是要作甚?”
钱远墨拿出了自己钱府的令牌,吓得那些衙役连忙道:“竟然是将军府的人,我带您去见我们大人。”
京都将军府突然来人,他们这些小喽啰,能不惶恐吗?
鱼初笙和钱远墨成功地见到了李大人,也成功地接触到了这几日正在查这个案件的王捕头。
王捕头详细地跟两个人道了验尸堂丢的那两具尸体的情况,跟他们在客栈听到的差不多一样。
犯人在验尸堂,没有留下痕迹。
说到今天丢的那具尸体时,王捕头更是头疼,拿出了一串珠子,道:“犯人在现场没有留下什么线索,只有这个。”
鱼初笙接过来看了看,是一串做工并不精巧的珠子,黑色的,不知道是什么木的,应该年数已久,上面的黑色都被磨掉了一些。
钱远墨道:“有点像佛珠。”
鱼初笙又看了一眼,确实有点像,但一般的佛珠,最中间的那一刻,上面都会镌刻一个“佛”字,这串珠子上却没有。
没等鱼初笙发问,钱远墨便问了起来:“这串珠子,具体是在现场的哪里发现的?”
王捕头道:“是在棺材里,应该是偷尸体的人在挪动尸体时,不小心落下的。”
鱼初笙点点头,又问:“现场应该很整齐吧?”
王捕头道:“是的,如果不是他们抬起了棺材,根本没有发现,尸体被偷了。”
也就是说,他们抬起了棺材,准备入葬时,发现棺材的重量不对,才得知尸体被偷了。
然后在棺材里,发现了这串珠子。
凶手要么是一个细心的人,要么就是一个很虔诚的人。
鱼初笙思量了一番,道:“我想我们还是应该再去看看现场,顺便跟尸体的家人了解点情况。”
第一百四十四章恋尸怪人(三)()
王捕头带着钱远墨和鱼初笙,来到今日丢尸体的那户人家。
姓刘,小户,因为死了人,尸体又被偷了,整个院子里弥漫着凝重的气息。
门框上,挂着的都是白布,看起来肃穆而让人伤感。
灵堂里没有一个人。
棺材盖没有合上,黑色的木头,与满目的白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几个人看了一圈儿,发现凶手的确没有留下任何线索,也就是说,唯一可以着手的,是那串佛珠。
鱼初笙突然想起来,早上在客栈时,那个人说,被偷的尸体,生前是个温良贤惠的女子那番话来。
对,应该从尸体生前是个什么人而入手!
既然犯人连着偷了三具尸体了,而且就目前看来,三具尸体之间没有任何联系,就说明,犯人还会继续偷尸体。
为何不从尸体入手,分析出尸体之间的内在联系,推测出偷尸体的人下一具要偷的是哪里的尸体呢?
就像季含水连环杀人案时一样,死者看似没有任何规律,却都是凌辱过季含雪的人。
说干就干,鱼初笙和钱远墨,王捕头三个人,很快排查了刘家的人。
跟鱼初笙在客栈听到的一般无二,死去的刘家媳妇儿尊老爱幼,不仅有孝心,更是不争不抢,确实温良贤淑。
接着,鱼初笙和钱远墨又一起跟着王捕头,回了衙门,对在验尸堂丢的那两具尸体做了分析。
三具尸体之间,如意料中一样,找不到联系。
至少到目前,鱼初笙没有找到他们之间存在的联系。
按照鱼初笙的推断,偷尸体的人应该是个恋尸癖,偷尸体很有可能是为了收藏,要么就是陪伴自己。
是的,陪伴自己。
如果偷尸体的人单纯是个恋尸癖,那么他偷尸体就没有什么规律。
如果偷尸体的人,是按某种规律行动,首先想到的应该是时间和地点。
接着,鱼初笙和钱远墨又翻了很久的黄历,没有符合凶手偷尸体的时间和地点。
可真是灼人。
鱼初笙和钱远墨先回了客栈。
两个人又分析了良久,对案情还是没有一点头绪。
直到鱼初笙回房后,躺在床上的时候,才隐隐有了些想法。
据王捕头说,丢的前两具尸体,一个是五六十岁的男人,一个是五六十岁的女人。
他们之间没有任何联系。
但是……如果偷尸体的人,要赋予他们联系呢。
同龄的男人和女人,还都是五六十岁……
今日被偷的尸体是个女子,生前贤惠温良,大约三十岁。
鱼初笙忽然想到了什么,有种想法从心中一闪而过。
偷尸体的人,不一定是恋尸癖,也许,只是为了完成他自己的某种愿望……
老人是不是可以代表父母,而今日的中年女子温柔贤惠,是大多数男子中意的妻子类型,她应该代表妻子,那么偷尸体的人应该是男人,加上他,刚好是一家人。
鱼初笙从床上坐了起来,下了床,点了盏灯后,坐在桌子前,开始写写画画。
偷尸体的人,一定对家庭有一定的渴望,他的童年,一定没有在家人的陪同下度过。
他偷那对老人的尸体,是为了弥补小时候父母缺失的不安全感。
偷女子的尸体,是为了和他组成另一个家庭。
偷尸体的人在生活中,一定是一个谨小慎微,经常独来独往的人。
他自卑,所以只能借助尸体去弥补内心的遗憾。
根据阿德勒的观点,一个人的人格,在童年四五岁时就已经形成,偷尸体的人应该是中年男人,他到现在才发作,又是因为什么?
童年的某一件事,一定在他心灵上留下了深深的影响,内心的缺失感,一定在他的人格因素中,潜伏了很多年。
近一段时间,他一定发生了什么大的变故,刺激了他,让他开始借助尸体,去寻求有家人陪伴的慰藉。
诱发事件……
鱼初笙理了理思路,有些困了,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
总感觉案情呼之欲出,但偷尸体的人除了那串珠子,并没有留下什么线索,案情似乎又隐藏地很深。
鱼初笙困得眼皮直打架,只好上了床,睡觉。
这一觉,可能因为太困的缘故,鱼初笙睡得绵长而深沉。
若不是钱远墨在外敲门,她都不会醒。
鱼初笙睁开眼睛,首先想到了那串佛珠。
昨日在街上,遇到的那个叫做消妄的男子,是个已经还俗的和尚……
和尚……佛珠……
门外,钱远墨还在大叫:“鱼神探?鱼神探?你在不在?”鱼初笙再出些什么事,他真没法跟洛云清交代。
鱼初笙从失神中回过神来,道:“马上就好。”
简单地洗漱后,二人一起下楼吃早饭。
一楼依然围了一群人,只是,这次没有讨论丢尸体的事情了,而是在说一些闲话。
饭还没有端上来,鱼初笙微闭着眼睛,对钱远墨道:“我昨晚想了一晚上案情。”
钱远墨也道:“我也想了一晚上,我在想,鱼神探,你说会不会真有那种东西?”表情看起来神神秘秘的。
鱼初笙疑惑:“什么东西?”
钱远墨解释道:“就是鬼魂啊,你看丢的那三具尸体,都是成人,需要很大的力气,你说会不会真是鬼魂弄走的?百姓们都相信是这样……”
鱼初笙无语,钱远墨怎么也这么迷信了,到底生活的环境不同,鱼初笙是打死都不相信这些东西。
她道:“所以我们要尽管查出真相,解除百姓的疑虑,毕竟百姓们如果相信那个说法,也会闹得人心惶惶。”
钱远墨点头,轻叹了口气,道:“是得尽早结束,我们要赶快赶去梓州,我担心云之,虽说那些暗卫应该已经到了,但不亲自去,我这心里啊,不踏实。”
鱼初笙又怎么会不担心呢。
但是也不差这一天,她相信,案子很快就可以破了。
就在这时,一道温厚的男音,传了过来:“要一碗豆腐脑,一笼小笼包。”
这家客栈一楼提供一日三餐,是个小饭馆,二楼则是客房。
因为声音有些熟悉,鱼初笙扭过头瞥了一眼,见果然是消妄。
鱼初笙若无其事地扭回头,对钱远墨道:“我要了解这个男人,越详细越好。”
第一百四十五章恋尸怪人(四)()
钱远墨借助墨州府衙的人,查了消妄。
这半天时间,鱼初笙又去了解了之前丢的那两具尸体,和今日丢的那两具尸体。
结果和之前得到的线索一样,几乎等于没有线索。
午时。
这次鱼初笙和钱远墨没有在住的那家客栈吃饭,而是在另一家饭馆。
鱼初笙便动筷子,便道:“说说吧,都查到了什么?”
钱远墨先把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你说一个不相关的陌生人,鱼神探让我查他干什么?只不过是昨日在街上见了一面而已。”
鱼初笙勾唇一笑,道:“你先说吧,说了消妄的情况,我再给你分析。”
钱远墨点头,道:“都是从消妄的左邻右居问来的,他一个人居住在城郊的独院里,那里的人家少,所以他的邻居也少。”
说到这儿,钱远墨突然想到了什么,道:“对了,我记得你说过,偷尸体的人也是个独居并且独来独往的人。”紧皱眉头。
鱼初笙挑眉,看来钱远墨也意识到了什么,她道:“继续。”
钱远墨一边思考,一边道:“其实消妄跟他的邻居几乎不来往,所以我也没有查到什么线索,只问到,消妄在很小的时候,就被他的爹娘送到寺庙了,据说是算命先生说他的命太硬,留在家里会克亲,消妄很小就被剃度,入了佛门。”
跟鱼初笙推测的偷尸体的人格,越来越像了。
钱远墨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回忆,又继续道:“他在寺里的生活倒是不得而知,在寺庙待了二十多年,五年前吧,消妄的爹去世,留下了一个患重病的娘,无依无靠,他得知这件事,还俗回家,照顾他老娘,只可惜不幸,他的娘在去年也郁郁而终。”
消妄的娘的死,应该是诱发事件。
那么小时候被送入寺庙,应该对他的人格产生了重大的影响。
鱼初笙边听,边点头。
钱远墨又顿了一下,继续道:“其实消妄挺可怜的,三十多岁还俗,也娶不到媳妇儿了,他的爹和娘相继死后,邻里竟然又想起他小时候算命先生说的那些话,说他的爹娘,都是被他克死的。”
自卑……因为从小到大,他从来都不被认可。
鱼初笙又想到了什么,继续问:“那你知道他脸上的疤是怎么回事吗?”
钱远墨摇头:“那就不知道了,听说他幼时没有被送入寺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