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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闻言知意,顿时急咳,肺传破音。她紧捂住唇,依稀见到从指缝间流出的血迹,喘着的语气带着严厉的质问:“云贵妃,你是临时要改变立场?”
扶桑大惊,慌忙上前为皇后拍背。
“臣妾惶恐。”云绾容垂首:“臣妾定当还娘娘真相。”
皇后深呼吸,闭上了眼睛:“皇上的意思?”
云绾容不答。
“你且问罢。”皇后颓然放弃追问。
也罢了,她该明白的,许家之于皇上,也许不过是第二个左家。
贤妃从棋盘上摘下,谁又能知道她许家要被挪到什么位置呢?
“娘娘体内毒性突发,急且凶猛,但您全身皆无创口。太医曾言肌肤接触的毒性远远不及由口服进的,您每天吃着的,都有什么?”云绾容顿了顿,肃色强调:“还请娘娘仔仔细细想清楚。”
见她脸色凝重,皇后不禁也跟着重视起来:“除了喝水便是每日的膳食、病后服药,其他的本宫向来不爱吃零嘴,况且也无胃口。”
云绾容看向贴身服侍的扶桑:“确实如皇后所说?”
不知怎地,被求证的扶桑内心发紧,连替皇后拭血的手都不禁有些仓皇。
此刻的云贵妃,与先前审问的感觉不同。
明明之前的也很周密认真,但如今却多了股摄人的威逼与压迫。
她忙道:“回贵妃娘娘,皇后说的并无疏漏。”
云绾容点头,沉眸思索。
皇后忍不住自嘲:“敢谋杀当朝皇后的,岂会没点本事呢。本宫自认不曾苛待后宫,没想到还是招来杀祸。”
“要夺本宫的命啊,这是多大的仇与恨。”皇后苦笑。
要说皇后的对头,无人不知是如今身处冷宫的左妗梅。但云绾容知晓左氏和敏婕妤之间的恩怨内幕,左妗梅的死敌,准确来说是敏婕妤。
“倘若娘娘不曾与人为敌,那不妨换个角度想想,谁要求过你什么,而你拒绝或未曾做到的?”云绾容引导道。
皇后闻言心中波澜骤起,疲惫无光的眼神霎时变得清明。她紧紧抿住苍白干燥的唇,锋利的目光定在许汀兰上。
她呵地一声,尖锐嘲弄:“除了皇上和许家,谁敢要求本宫做什么?若说本宫没做到的,就是未能帮许采女获得恩宠,长伴君侧!”
言罢,她突然想通了。她对许家所有的善心,不过是别人加以利用的弱点。
“娘娘多心了。”然则许汀兰并未慌乱,她跪下不急不缓沙声回道:“自从冷宫出来,妾身明白自己有多少斤两,妾身何时曾再起过争宠之心?仅想在后宫有立锥之地罢。妾身无权无宠,加害于你岂非自断后路?”
许汀兰的话极其有理,任是愤怒如皇后,也找不出差错。
“贵妃娘娘,可否容老奴对皇后娘娘说句话?”恰在僵持之际,身后的尤嬷嬷突然开口。
云绾容略微扬眉:“尤嬷嬷请说。”
尤嬷嬷恭敬地行了礼,朝皇后递上一物,道:“太后在弥留之际将此物交给老奴,让老奴在适当时机还给皇后。老奴日夜携带身上,今斗胆猜测,想必此刻便是太后所说的时候。”
扶桑小心接过东西,捧到皇后面前,轻轻打开手帕。
素白的帕子里裹着的是一只玉扳指。
上好的白玉籽料,粗糙的雕工,皇后一眼认出来了。那时她尚在闺中,许府接了封后圣旨后,她亲自雕给父亲,为的是父亲对她多年的教养与疼爱。
后来,有回父亲应旨进宫探望太后,那玉扳指便不曾再戴了。
没想到是在太后手里。
皇后拖着疲惫的身子,深深呼吸。
太后让尤嬷嬷拿出此物,是要她顾念许家。
要她想起许家对她的恩情,要她为身后的亲人多多着想。
太后到死,都还要牵制着她!
皇后周身的气息变得颓靡消沉,无声地靠在枕上闭上了眼睛。
尤嬷嬷将东西归还后便退回云绾容身后安静立着,许汀兰依旧跪在地上,只有那碗被遗忘的药,散着袅袅热气,逐渐也失了温度。
许汀兰缓缓地磕了一个头:“如果娘娘”
原本木然的皇后猛地睁开双眼,将手中玉扳指狠狠掷去,声嘶力竭地大吼:“滚!给本宫滚!”
扳指落地,嚓地碎成了两半。
皇后胸口窒痛,一股腥甜急涌上喉,噗地吐了一大口血。
第462章 甜蜜杀局()
许汀兰轻掀眼睑,垂首时低下的眉敛住眸间沉沉的计谋。
云绾容急召太医进殿,针灸暂且保住了皇后危急的性命。
太医反复查看,心情沉重:“皇后震怒,毒性攻心,皇后的身子,万不可再大意了。”
云绾容点头,打发了许汀兰出去,心想皇后这般状况,今日怕不好再查,事情恐怕得搁上些时候。
太医开了新方子,扶桑急急忙忙亲自去煎了过来,期间皇后握住云绾容的手,许久才心死颓唐道:“本宫真的乏了”
厌倦了这一切啊
云绾容看着她微红的双眼,突然有些心酸。
不久前还雍容华贵威仪万千的一国之母,陡然间变得失魂落魄、哀痛黯然。
曾经助她登位、做她倚仗娘家,如今步步紧逼不留余地。
皇后她又何错之有呢?
若非累极,岂会在她小小妃子面前示弱,毫不顾忌地低下矜贵从容的头颅?
扶桑端着新药迈步进来,小心翼翼地捧到皇后跟前,担忧提醒:“娘娘,药好了。”
皇后漠然地看着,没有要喝的意思。
云绾容抽出被握住的手,接过药碗,轻轻舀了几下,微笑着看向皇后:“娘娘,可愿听臣妾一句话。”
皇后无动于衷。
云绾容早就料到皇后的反应,也不介怀,自顾说着:“臣妾曾听过一句话,现在赠与娘娘以做勉励,再适合不过了。”
皇后眼皮抬起。
“欲戴其冠,必承其重。”云绾容抿着笑,舀起匙药递到皇后嘴边,月白的华服随她动作划着清浅的弧度,桃花眼低敛时亦遮不住那份醉人的迷离:“娘娘,别低头,皇冠会掉。”
皇后怔怔地看着她,也不知是被她此刻的容颜蛊惑,还是因她这句话而心波翻涌。
皇后不再抵触吃药,由云绾容一勺一勺地喂完。
扶桑见皇后听劝,激动不已,对云贵妃心生无限感激。
“娘娘稍作休息,今日之事,臣妾会用心处理的。”云绾容喂完药,把空碗递回扶桑。
皇后靠在枕上,无力地点头,静默须臾,忽地低低唤了声:“云贵妃。”
“臣妾在。”云绾容轻应。
“你的决定是对的。”皇后突然感慨:“本宫无所谓了,就照你想做的去办吧,不冤枉一个好人,不放过一个险恶之辈。”
云绾容抬首看她。
皇后叹息:“本宫不如你。”
不如你看得通透,也不如你的难得糊涂。
皇后的心绪愈发复杂。
扶桑心疼皇后,那股埋藏于皇后心底的怨与泪、辛与酸,此刻怕无心遮掩了,让见者皆感苦涩。
“娘娘,吃颗蜜饯压压苦味罢?”扶桑放好药碗,转身取来小碟精致的果脯。
云绾容视线落在色泽黄褐糖汁透亮的果脯上,伸手抓住了扶桑手腕:“这是什么?”
“蜜饯啊,杏果肉儿的。”扶桑不假思索地回答。
她疑惑的眼神对上云贵妃沉静的目光时,突然心领神会,心口咯噔猛地剧跳,脸色煞白,“哐当”脱手滑落了瓷碟。
四五颗蜜饯纷纷滚落,折着甜蜜诱人的光泽。
第463章 自相矛盾()
“娘娘,这怎会有不妥?这这,这蜜饯”扶桑心惊恐惧,磕磕巴巴的有些不知所言。
怎么可能呢?蜜饯就放在殿内眼皮底下,因皇后每日吃药数回,常需蜜饯甜甜嘴,便一直留在这儿了。近日殿内看管何其严格,寻常人等根本没机会碰着它。
扶桑心口扑通急跳,缓过后连忙告罪,将掉在地上的蜜饯全捡起来。
此时她的面色可算不上好,多半心有余悸。若蜜饯有异,今儿她亲自喂给皇后,出了问题她这条命就交代在这了。
“既然是皇后吃的,还是再劳烦一趟太医检查罢。”云绾容盯着那几颗色泽诱人的杏脯儿,伸手捻起一颗,仔细打量着。
皇后抚胸喘息:“贵妃是怀疑毒下在果脯中?这几日本宫瞧扶桑辛苦伺候,膳都不曾及时用,常叫她吃些垫肚子,也没发现不妥啊。”
扶桑连忙点头。
云绾容眸光愈深。
两人确实没隐瞒,毕竟性命攸关的事儿。
“这蜜饯儿,除了扶桑,还有谁会接触过?”云绾容问。
皇后想了许久,突然幽幽抬头,目光盯在一人身上,笑容发冷:“本宫想起来了,日前,不就是许采女殷殷勤勤地伺候着本宫吃了一颗?”
原本退候一旁的许汀兰脸色煞白,扑通跪地:“娘娘误会了。”
“本宫瞧你装得还挺像。”皇后怒责:“难不成是本宫夜里做梦起身吃的不成?!”
“皇后冤枉!”许汀兰急急磕头:“妾身为何要加害皇后?您怀疑蜜饯有毒,那妾身证明给您看。”
许汀兰扶着地起身,身形有些狼狈。
她走到蜜饯盒子前,二话不说捻了一颗塞进嘴,囫囵吞下。
她眼底有些发红,带着朦胧水汽,也不知是不是委屈的:“如果皇后还觉得不行,妾身便全吃了罢?贵妃娘娘也不必请太医判断了,单看妾身有无中毒不就成?”
“妾身真心服侍皇后娘娘,怎会有二心。”许汀兰哑着声嗓:“蜜饯是在皇后娘娘跟前的,上次妾身喂娘娘吃过一回,也是在您与扶桑眼底下啊!妾身如何在蜜饯上下毒?”
皇后不禁哑然,然则双眼还是不离她。
她已不再如从前般将许汀兰往好处想,对许家的信任和包容亦是一点点崩塌。
她想活着,更想将害她之人挫骨扬灰!
云绾容看着极力掩饰内心不忿的许汀兰,思考着她滴水不漏的辩解,心中疑团更大。
面前的蜜饯可能真的没问题,不妨看许汀兰,挺着腰脊跪了一盏茶,一点事都没有。
一小颗的蜜饯尚且不会对所服药物药性起影响,如果蜜饯本身没蹊跷,那它从拿出盒子到皇后口中,众目睽睽之下哪一步骤能出问题?
云绾容蹙眉不解。
“如果娘娘觉得妾身是凶手,妾身不服。”许汀兰尤在辩解,声音嘶哑:“照理说整个后宫都有嫌疑,为何皇后娘娘与贵妃娘娘偏认定了妾身是凶手般?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如果妾身的死能让皇后好受,妾身何惧?”
“自您将妾身从冷宫中救出来,妾身这条命便是您的。”许汀兰拔下发簪,抵在脖颈上,眼神执拗地看向皇后。倘若皇后发号施令,她便毫无怨恨地自我了断。
皇后面色复杂,捏紧拳头。
却见云绾容款步移至许汀兰身侧,盈盈施礼朝皇后说道:“许采女所言并无错处,臣妾也在想是不是臣妾陷入误区太针对一人。既然皇上要臣妾公正处理,不如召集众人再次审问?”
“许多人不是已经并无嫌疑?何须再兴师动众。”皇后不赞同:“本宫知你初衷是好,不如这样,将叫的出名号的妃嫔叫来,下边的人出了错,还不是该叫她们担着!”
“臣妾正有此意。”云绾容道:“但臣妾更担忧您的身子,今日审问太过繁琐,不如您先歇歇,臣妾也需再理理头绪。”
皇后点头。
云绾容低头,看向脚边的许汀兰,笑道:“如此,许采女满意了?”
许汀兰垂头,道:“娘娘们的决断,岂是妾身能插嘴的,娘娘安排即可。”
“哦?是吗?”云绾容反问:“那刚才本宫就审你一人时你怎么不听从安排?”
许汀兰噎住,无言反驳。
“也罢,正好将真相公之于众,免得别人不在场私底肮脏琢磨。”云绾容冷笑。
“还有,许采女。”她微微低下身子,将许汀兰抵在脖颈的发簪往上移了稍许,语气异常温柔:“想死得找准地方,不然咱看不出你义无反顾的决心啊。”
许汀兰只感觉颈中突突的脉动被尖锐的簪子准准顶住,好似只要她稍使劲,下一刻就能戳破血管鲜血直流般,不禁身生冷汗。
恍惚间她有些迟疑。
这不是她自以为了解透彻的云贵妃,她突然后悔自己急进了。
要糟。
见云贵妃无再审的意思,皇后直接叫人将许汀兰押下关住,毕竟在皇后心里,她可是头号的嫌犯。
云绾容告辞离开,回到熙华宫。
尤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