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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楼风常年领兵在外,乔峥兄长如父般照料乔慧,两人相依为命般长大。
乔府原本在金都也有块祖屋,但先帝一道赏赐的旨意,全家就又搬到了现在的乔府居住,圈地极广,也没有邻舍,如今也是四世同堂。
安宁一步路都没走,就躺在车厢里,被人从正门抬进了后院。世子夫人姓姜,出身书香门第,是个温婉的女子。她将皇后娘娘原本院落的侧厢腾出来布置了一番,当做安宁的居所。
安宁坐在床上,东西都已经布置了整齐,整个房间精致而漂亮。方嬷嬷和青烟正在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小宫女们放东西。墨辛背着一个木头轮椅进来,低声道:“殿下,这个是世子爷送来的。”
木轮做的很细致,连边边角角都磨得光滑平整,免得公主扎到手。
安宁不喜欢坐轮椅,但身体力不从心——她又觉得很好奇,就让青烟把她抱上去。
青烟先给铺上厚实的坐垫靠枕,把安宁放上去,又在她手上放了暖炉,铺上软被,又在安宁肩上披了一件小袄,做事细致,唯恐少了点什么。
只要从后面推,轮子就转动起来。
遇到台阶,墨辛就弯下腰,连着轮椅和安宁公主,稳稳当当背到了院子中,将她放在院子里一个梧桐树下。他个子虽小,力气却大得惊人。
春季盎然,枝丫已经渐渐长开,阳光很是和煦。安宁抬起头,阳光落在她脸上,她微眯了眼,眼睑透进来一片红光。
乔家人口简单,但乔楼风的几个伯叔子孙还在,所以也就住在了一起。为了让安宁不受打扰,乔峥压根没让他们来拜见。
安宁也不想让乔家人在她面前俯首行礼。
有道目光落在她脸上。
她睁开眼,看到墙角一角红色衣衫一闪而过。
枫痕。
自从她逐渐康复后,枫痕就像一道影子一样,若非她召唤,很少出现在她面前。
就算她召唤了他,他也一言不发。
安宁完全不明白,她又没怪他。
她周围的人,现在对她都很是小心翼翼,像是一件价值连城的瓷器。
“殿下想去哪里走走吗?”墨辛在她身边低声问,打断了她的神思。他声线低沉,平时老老实实如同木头,如果不说话,就像一道空气一样没有任何存在感。
之前在客栈,大家觉得她能少出现就少出现,如今就在乔府,左右都是心腹,就没什么可担忧了。
安宁侧头想了想,“有书房吗?”墨辛弯下腰背椅子,安宁不禁想——有墨辛在,做轮子干嘛呢?
书房离得并不远。
守在书房前的小厮打开门,门外的光芒慢慢透进书房内,照亮了黑暗中的物件。
一排排书架林立,整整齐齐的摆满各种卷轴书籍,兵法史册,如沉淀了历史智慧的宝库。
在一排排书架之前,三座高台沙盘静默而立。
栩栩如生的城关,精巧的战车战马,连挂在城墙上的战旗上的字都清晰可见,凝结成了历史的风霜。
那股战场的肃杀之气却扑面而来,仿佛听到战鼓声声,战旗猎猎,兵将的厮杀声,和战骑的长嘶悲鸣。
安宁缓缓地,几乎小心地吐出一口气。
有个倒影落在她身上,安宁抬起头,乔峥站在她身后,表情有些肃然,望向她时却很柔和:“怎么跑这里了。”他看向那几座沙盘:“你想看看吗?”
安宁慢慢地点了点头。
墨辛退后了一步,乔峥低下身,将她的轮椅推到了沙盘前。三座沙盘最前面的木案上,镶嵌着一张巨大的绘纹山河图,各种地理图案凹凸有致,色彩斑斓美丽。
他缓缓指过每一座城关:“这是我们大梁最重要的三座关卡,潭关,仙居关,隆尧关,也就是潭城,仙居城,隆尧城,这些是大梁国土的命脉,重兵把守,易守难攻。”顺着他所指,山河图上三座城关相连,贯穿大梁国土,直达金都。
“一旦这三关被破,金都危亦,大梁将面临灭国之灾。”
乔峥又从木案小抽屉拿出很多兵卒的铁造模型,放在地图上相应位置:“这是我们大梁的重兵,除了三座城关,我们还有西北军,东江军,北襄河军。你外祖父,就掌握着西北军大军二十万兵马。”三座城关纵穿大梁,而襄河卧于大梁山川之间,通过水运提供源源不断的军资兵器,支援前线。
乔峥低下头,见安宁目不转睛地低头望着山河图,如饥似渴般辨认着,不禁微微一笑。
一个女孩子竟然喜欢看山河图。
“安宁看出什么了?”乔峥轻轻问。
安宁伸出手,轻轻抚过那些山川湖泊的绘纹,难以抑制的心潮澎湃:“这是,我大梁的江山。”这山河如此多娇,如此美丽,历经千万年鬼斧神工而铸就。
最后却毁于一朝战火,四分五裂,山河破碎,苍生受难。
她身边的亲人,朋友,与她阴阳两隔。
乔峥从她身后俯下身,与她视线齐平,仿佛能看见图上的山河拔地而起,在眼前壮丽呈现。
乔峥在安宁耳边低叹,肃然而庄重:“是啊,这就是我们大梁的江山。”
这是他守护的江山。
第二卷 第五十章 擒贼擒王()
贵太妃拉着唐美人的手左看右看,夸奖道:“长得真标志。”唐美人低下头腼腆的笑,她原本就有如莲花盛开一般纯洁雅致的气质,这一低头,又透露出几分柔弱。
殿下莺莺燕燕齐聚慈和宫,起了一个大早来给贵太妃问安,看见贵太妃将一个小小的美人招上去说话,也只能怪自己肚皮不争气了。
德妃就陪坐在一旁,看着众星拱月被人当物件看的唐美人,笑得温婉得体。直到贵太妃回过神赞扬她:“这几天你也辛苦了。”
德妃低下头恭敬道:“谢太妃娘娘关心,臣妾不辛苦。”皇帝并没有拿走她掌管后宫的权力,但大梁崇尚孝道,有贵太妃在,事事都要以她为先。
比如这清早的问安,就堪比太皇太后的架势。
下了朝的皇帝就在后妃们跪了一地的浓烈的胭脂水粉味中走进殿中,他身后跟着太子。
太子清减了许多,但几月不见,个子却见长。他上前撩开衣摆就准备跪下问安,贵太妃已经起身扶住了他:“使不得。”硬是把太子拉起来坐在她身边。
贵太妃知道自己的分寸在何处,过犹不及。
唐美人借着行礼的机会退出了高台,抬头看了太子一眼,太子目光扫过她,如同扫过空气,又装作认真听贵太妃嘱咐注意身体等等话。
唐美人垂下眼帘。当一个人不喜欢另一个人,那目光的停留就会愈加短暂,仿佛是什么恶心不得见的东西脏了眼。
众人重新落了座,贵太妃就对皇帝说道:“以后就不必这样兴师动众地问安了,我也不习惯,只要陛下得空来陪我这个老太婆聊聊天就很好了。”
皇帝笑:“朕是没有太多时间了,您要是喜欢谁就召来多说说话吧,说不定还能替朕物色个解语花。”当着大殿所有妃嫔的面,也正式将贵太妃定了名分——虽然这是太妃,但皇帝已然将她当做母亲一般。贵太妃笑着轻轻拍打了他一下:“要解语花自己找去,还麻烦我这个老太婆来了。”众人一起笑了,气氛其乐融融。
丽妃抱着小皇子小皇女姗姗来迟,进殿就跪地请罪,说是临走时小皇子又吐了奶。
贵太妃看在两个小皇嗣的面子上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给丽妃难堪,急忙让她起来,把孩子抱给她看看。
两个奶娘分别上前来,贵太妃目光率先落在小皇子身上。
好生的照料了十几天,小皇子终于面色红润了起来,哭声也渐渐有力,不像原来那般病怏怏的。但明显也比小公主瘦一大圈,在奶娘怀里睁不开眼。
小公主被奶娘抱在怀里,似乎很兴致勃勃,睁着一双乌黑明亮的大眼睛四处张望,模样灵动而可爱。
皇帝见了欢喜,伸手去抱了小公主,惹得奶娘一阵激动。
小公主落在皇帝怀里,一点都不害怕,好奇地打量着皇帝,然后朝着他缓缓地打了一个哈欠。
皇帝大笑起来,对贵太妃说道:“和安宁小时候一样,见了朕就想睡觉。”丽妃听到这里,有些不高兴的撇了撇嘴,而唐美人却是浑身一颤。
贵太妃想起杨玺,眼底闪过复杂的情绪,笑道:“什么时候,陛下把安宁公主接回来吧。”皇帝抚了抚小公主的头:“她被乔峥那家伙接去玩了,随她吧,等她玩痛快了再回来。”只要遇上安宁的事,他几乎无原则的退让,皇后的病大好,安宁陪了皇后整整三个月,他不忍拘着她。太子在一旁听得目光一动,他都不知道安宁去乔府了。
不禁有些懊恼,最近忙着政事昏头转向,怎么元烈都不告诉他一声。
皇帝又打量着小公主一会儿,对丽妃说道:“咱们的女儿就叫琪吧,封号平安。”金口玉言,等于新诞生的小公主同安宁公主一样身份封爵,有了封邑和俸禄。
大殿中立马响起了齐声的恭贺声。
在这一片恭贺声中,到底几分真心几分假意不知,但众人都心知肚明,平安公主也不过是沾了安宁公主的光,这让丽妃终觉不美。
而皇帝也没有想到抱抱皇子。
唐美人突然眉头一皱,下腹一丝沉痛,大腿之间有热流涌出。
安宁坐在轮椅上,膝盖上铺着一卷书轴。
她半靠在椅背上,认真地捧着卷轴阅览,时不时停下侧头思索。树荫斑驳落在她身上,明暗之间让她的神色有种悠然的沉静。
元烈走进院子中,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安宁抬起头,看到了元烈。元烈就站在门边上,负手而立,专注地望着她,仿佛看了很久,那目光如苍穹。
安宁无数次想告诉元烈,不要那样专注地看人,会让人爱上他那深邃的目光。
起初安宁的表情是惊讶而喜悦的,然后似乎想起了什么,她猛然侧过头不再看他,鼻子里发出一声:“哼!”
元烈笑了。
他走近几步,在安宁身边站定,也不开口说话,衣袂轻轻飞扬,与安宁的长发纠缠,带起他身上的淡淡的清香。
他已经好久没有看见她了。
上次两人见面,还是在唐美人那里剑拔弩张,后来她昏睡不醒,最后离宫时他也没去送。
他怕看到她怨恨失望的目光,怕她质问他为什么护着唐美人。如今在看到她,却觉得她瘦了好多。
安宁侧着脸装生气,余光却看见元烈的影子从她那侧投落下来,就落在她眼前。他就那么站在她身边,一言不发,两人之间静谧而微妙。
安宁不忍心生太长久的气。
当一个你喜欢的人来见你,陪着你的时候,实在很难对他生出埋怨来。而且她绝地逢生,他们并不知晓,于她而言更应该珍惜。
她刚想开口说话,元烈突然低下身,从她肩膀处望向她手中,语气温和而疑惑:“你在看什么?”
安宁心跳漏跳了一拍,呼吸都轻了几分,把卷轴微微一抬,语气微软:“兵书。”
元烈在她耳边轻轻笑:“看到哪儿了?”
安宁侧过脸,目光潋滟,手指往卷轴上一点——
“两军相对,力怠不敌,擒贼先擒王。”
第二卷 第五十一章 天命难违()
董京衣步上长春宫的台阶,夜凉如水,红月当空。
明明已经入春,空中的风却一阵紧似一阵,带着料峭的寒意,穿过门缝窗缝发出低低的呼啸。
众人都觉得这天象与众不同。
整个长春宫灯火通明,宫人们有条不紊地进进出出,几名太医已经候在殿前。
皇后那里已经不欢迎他再回去了,他只能重新回了太医院。他虽然善解毒,但孕妇生子毕竟还是正统医术比较成熟,他也就没打算插手,只是杨子明再三嘱托他照看唐美人。
唐美人从早上疼起,足足十二个时辰,孩子还是没有生下来。唐美人原本就体虚,如今再这样折腾,恐怕最后没力气把孩子生下来了。
他迎上那几个太医,几乎所有人都面色沉重,他们似乎打算用催生药,实在不行,恐怕就是虎狼之药。
董京衣在一旁冷静开口:“胎儿在体内越久,生机越小,最后实在不行,只能剖腹取子。”众太医微微一愣,齐齐望向他。剖腹取子,必定子存母亡。这话虽然是最后不得已而为之,但也就董京衣敢说出口。
董京衣走到太医院目前身份最高的刘院使身边,低声道:“刘大人,我觉得那是个皇子。”
这句话虽然说的小声,但四周太医都听得清清楚楚。
刘大人脸上惊疑不定,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