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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他们都不过只是,十几岁的少年,无忧无虑,年轻而张扬。
她还有机会。她还有时间。
第四章 太子殿下()
镜中的少年,青发乌衣,面容俊俏,身子娇小。
杨玺叹了一口气13,还是太像女孩子了。她拿起青黛往眉毛上又加了几笔,又将肤色涂抹地更加蜡黄。
太子杨钰懒洋洋地斜躺在软榻上,拎着那些锦绣坊特制的当下流行的清贵服饰打量:“你真打算和我一起去御书房呀,要是被人发现了……”
杨玺回头吐了吐舌头:“你以为别人是傻子么,怎么装扮他们依然认得出我是女孩子,不过是面上掩饰一番,父皇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自从杨玺大病初愈后,变得更加牙尖嘴利,聪慧狡黠,气得太子跳脚都说不过她。杨钰愤愤不平,撇了撇嘴:“先说好,你借的是安庆亲王家次子的名号,可不能说漏嘴了。”
两人一站一卧,宫人齐齐站在一边捧着一盒盒衣裳,杨玺也不懂哥哥哪来的兴致看她试衣服,晃了晃脑袋:“知道啦,只要你好好配合,没人发现我身份的。”
安庆亲王,是先帝的长子,虽然不是嫡出,却胜在老实忠厚,所以陛下对他格外宽厚,掌管宗人府。
安庆亲王的次子杨哲明比太子年幼三岁,体弱多病,上课却是三天打鱼两天上网,动不动就休养,在御书房存在感极低,几乎没什么朋友。所以杨玺打算借他的身份到御书房陪太子读书。
前世她读书少,以至于不懂人情世故,谋略诡计,之后的经历又太过惨痛,压根不能拿来当教训。
人从书里学乖,她注定面对的风云变幻的朝局,就要提早准备。
杨玺对安庆王府次子的印象不深,只有见过嫡长子小郡王杨哲敏,和怡清郡主杨清雪。而那位怡清郡主,当真是祸国殃民的存在。
怡清郡主容貌过人,而且极善交际,当年讨得杨玺喜欢一起读书,杨玺就准她可以自由出入宫廷。
怡清郡主就是通过杨玺认识了太子和元烈。
后来等边境爆发战争,她在一阵兵荒马乱中回过神时,宫中已经有确凿传言怡清郡主与杨钰关系暧昧,她不相信,之后又传言他们俩时常结伴出入,怡清郡主甚至插手宫廷内务。
那时杨钰已经登基为帝,一言一行皆为表率,怎么可以做出这样堂兄妹之间荒唐的事情。
杨玺找杨钰责问,最后却不欢而散,她就知道这不是空穴来风。
她气得要死,可惜一点办法都没有。杨钰是皇帝,九五之尊,朝臣们议论纷纷,没人管得了他。她气得和杨钰发了好大的火,最后杨钰答应她尽早断了关系。
她不明白,杨钰的后宫不是没有女人,怎么就看上了怡清郡主。
等她出嫁,怡清郡主也没敢再出现在她面前。
杨钰还是太过年轻,耐不住寂寞,父皇若不是早逝,对哥哥缺乏严厉管教,又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
杨玺想起那些糟心事就觉得脑壳疼,转头看了自己哥哥一眼,杨氏皇族出名的容貌俊美,杨钰就这么随随便便斜躺在那里,就流露出风流倜傥的慵懒,站在他身边的那一排宫女目光直往他身上招呼。
更何况他是太子,以后会是皇帝,扑上来的女人怎么可能少。
杨钰见她望过来,支着额头轻笑,嘴角一抹调侃:“怎么,觉得哥哥好看?”杨玺瞧着那些宫女一个个脸色通红,恨恨瞪了他一眼,抬起手,向方嬷嬷吩咐:“以后做的衣服再小一寸,腰这里收紧一些。”方嬷嬷领着绣官记下。
杨玺又重新梳妆打扮,换上这次新做的要在国宴上穿戴的宫衣。
新年将近,宫中已经有了过年的气氛。
一身大红色配以金色衣带,繁复的祥云一层一层,古朴大方。这次的绣官特别讨巧,裙摆到胸口缝了了一溜层层叠叠的花蕊,袖口宽大,臂上缝了几只细小的蝴蝶。
这样的服饰,也就是杨玺年纪小才能时常穿戴,等她长了个子,绣这些花瓣估计都要绣瞎眼。
杨玺转了一圈,举手投足间花瓣和蝴蝶随着舞动,整个人灵动如仙女一般,加之杨玺皮肤白皙,五官精致,耀眼好比九天玄女。
她侧过身,抬手拂过耳边发髻,如仕女图中走出的美人,行止之间矜贵动人。
杨玺站在那里沉思该用什么首饰,却透过宽大的铜镜,从这个角度恰巧能看见哥哥杨钰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目光惊艳。
她侧转过脸扮了一个鬼脸:“怎么,觉得妹妹好看?”不知不觉流露出些许媚态。
杨钰从没看到过这样的杨玺。
小时候的杨玺,动不动就哭,动不动就笑,动不动就嘟嘴发脾气,他熟悉那样的妹妹,幼稚却天真,需要他费尽心思的照料疼爱。
现在的杨玺,静如风月,动如清风,时而垂眉,时而沉思,哭的时候默然落泪,令人怜爱,笑的时候流露出小猫一样的狡黠。
病了三个月,真的有这么大变化吗?
杨玺已经侧过身低声对绣官说话,她就那么姿态优雅地站在那里,抬高的下巴微微露出白皙的脖颈,她说话的时候目光专注,神色安详,笑容恰到好处,如母后掌管后宫时一般,既不亲近,亦不会让人感到疏远。
这是他不熟悉的杨玺。
太子杨钰突然抬手捂住胸口。
——气息已乱。
第五章 黄雀在后()
安庆亲王府,幽静的庭院,怡清郡主正坐在池边安静地撒着鱼饵。
13 她一身莲色的长裙,有种楚楚动人的风韵。
小郡王杨哲敏穿过厅堂,看见自己妹妹不禁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成就感。这般容貌与气度,便是皇后也可做得。
可惜他们是宗亲,以后只能挑个钟鸣世家联姻。
“今天太子寻我,说是要借一借杨哲明的身份。”他在摇椅上坐下,抬手自顾倒了一杯茶。
因为自小被立为太子,又是唯一的皇子,杨钰几乎是预定了未来的御座,宗亲和世家子弟都想与他结交。可是他被皇帝看管的严厉,时时带在身边,他没机会和太子打交道。
终于到了太子要来御书房就读的年纪,可是其他亲王郡主及簪缨世家一个个卯足了劲往太子身边凑,他只是一个过气亲王的嫡子,靠着皇帝的那点眷顾,太子连一个眼神或许都懒得给他。
直到今天,太子突然在下学后等他,惊得周围的人看他的目光都不一般。
杨清雪来了些兴趣,微微直起身问道:“太子怎么会认识杨哲明?借他的身份做什么?”她凑到哥哥身边,轻声问道:“太子性情如何?”
杨哲敏抬起手捏了捏自己妹妹的下巴:“以国之储君的身份,对我已经十分客气。怎么,你很想见见太子?”
杨清雪支着下巴嘟囔:“都没说过一句话。”虽然在外界看来他们同是皇族,又是堂兄妹,其实地位天差地别。
安庆王当年能以长子身份全身而退,便是在皇帝面前信誓旦旦放弃了封地和兵权,以闲散王爷的身份在金都颐养天年,皇帝才能对他们放心,把宗亲府交给他掌管。。
没有了封地和兵权,他们就成了皇族的附庸,只能依靠皇族的俸禄过活。若不是皇帝宽厚,每年赏赐不断,在现在宗亲当中早已没有他们安庆亲王府的地位。
如皇帝的胞兄卓睿亲王能领兵在边境征战,便是靠着皇帝的庇护和赫赫战功。庄亲王的母妃先贵妃有抚养过皇帝的亲缘,在夺嫡时更是全力支持皇上,所以庄亲王也过得十分有体面。
太子身份尊贵,全天下最好的东西,只要他说一句话就会捧到他面前。
杨哲敏突然灵机一动,翻身而起,抓住杨清雪的手臂:“借此,我们或许可以和太子关系更进一步。”
怡情郡主讶异道:“就算我们答应了他,也不见得太子会看重我们。”
他们完全靠的是皇室的脸色生活,虽然尊容,却冷暖自知。
杨哲敏摇摇头,起身来来回回急走了几步,“只要太子无大过,甚至只要他是陛下唯一健康的皇子,以后的天下,注定是太子的。”
陛下和太子不同,陛下是从夺嫡斗争中活下来的,谨慎多疑,天威厚重。而太子不同,帝王的信宠,又无手足之争,他的日子过得顺风顺水,想要什么有什么,虽然冷傲,却也不是不可琢磨,只要摸清他的性情,或许就可以一步登天。
“太子什么都不缺,却最疼爱安宁公主。”他坐下来紧紧抓住妹妹的手:“我们借着这个机会与太子走近,你只要和安宁公主打好交道,就等于得到一张护身符。”
杨清雪皱眉:“安宁公主只有五岁,而且久居内宫,我就算想打交道也没机会。”
安郡王露出从容的笑容:“会有机会的,只要我们好好利用……”
安庆王府西厢别院,安庆王次子杨哲明坐在窗台前,面色有些苍白,身形瘦弱,只裹了一件雪白的狐裘,整个人单薄而脆弱。
一个黑衣男子半跪在他面前,听到茶盏轻碰声,头上一个冰冷的声音问道:“他们真的想借我的身份接近太子?”
“是。”
杨哲明苍白的脸上划过一丝红晕,眼底闪过嘲讽,语气如寒霜:“呵,一群蠢货!”
黑衣男子头更低了。
别看他面前坐着的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可是他的手段,却是常人不敢想像的阴狠。
外界传言元氏嫡子元烈是百年不可多得的天才,却不知他们的小主子,自小便能对兵法谋略倒背如流,学识渊博,能用双手写字。可是杨哲敏从不在人前展现自己的才华,甚至十分忌惮被人知晓。
人人都说安庆王最宠爱自己的一双嫡子女,实际上早早把自己手中的暗卫全交给次子掌管,这是何等看重已经不言而喻。
三个月前,杨哲明大病,醒来后,手段更是了得,几乎有了“先知”的本事,事事都如他预料那般做好的部署,没有行差一步。
杨哲明没空理会别人的看法。
如同前世一般,那俩个蠢货迫不及待地去抱太子的大腿,想要分一杯羹,如果运气够好,那个太子……也如前世一般愚蠢地看上了杨清雪的美色。
他不在意杨清雪和谁眉来眼去,只不过那个女人对他还大有用处。
安庆王府最深的秘密由他掌管,没人知晓他们的野心。连皇帝都被他父王“忠心耿耿”的假象所骗。
“你去安排一下,明日我要进宫。”他们想借他的身份行事,他怎么能顺他们心意。
他还想看一场好戏呢。
杨玺晨起的时候觉得一直眼皮在跳。
为了空出时间准备去御书房,她起了个大早与枫痕在后殿对练,天还有些阴沉,雪虽然停了,风是刺骨的寒冷
枫痕蒙住了她的眼,教她于黑暗中辩声辩人。
嘭——她手中的树枝已经挥出,一个雪球在面前砸成粉碎。
雪花散开,扑了她一脸。
杨玺学得很快,上辈子被关得久了,又怕光,她在黑暗中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宫人们又不管她,她学会了长时间寂寞和安静。
她晃了晃头,雪水立马顺着脖子流进衣服里。没等她打个寒颤,又有一个雪球砸了过来,正好砸在她脑门上,疼得她倒吸了一口气。
“集中注意力。”枫痕毫无感情地声音响起。
杨玺知道枫痕就在眼前,他也告诉她会往哪个方向扔,但什么时候去挡,用什么力度挡,却要她自己把握。
枫痕一旦执行她的命令,做的是无比认真和严肃,让她心中叫苦也不敢违背。
又一个雪球被她砸碎,杨玺冻得嘴唇都开始发紫了。
枫痕安静了好久,才道:“今天先到这里吧。”杨玺心中一愣,一件温暖宽大的裘袍已经裹住了她,暖烘烘的,让她手脚都温暖了起来。
“方嬷嬷一直放在火炉上烘着,感觉好点了吗?”枫痕摘下她眼上蒙的黑布,拿毛巾替她擦脸。
杨玺抬头望着枫痕,因为冻得久了,又太温暖,她脑子有些迷糊,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显得特别可怜。
枫痕的手却在她额头停住,轻轻碰了碰。
“呲——”杨玺倒吸了一口冷气,枫痕皱起好看的眉头,眼底闪过一丝懊恼。杨玺急忙朝后躲了一下:“没事,待会上个药就好,别担心。”
她一脚深一脚浅地往殿内走去,方嬷嬷已经备好了香汤沐浴。
“殿下为什么要学呢?”枫痕在她身后轻轻开口,她那种急切,仿佛有谁在后头追赶她,逼迫她。
杨玺回过头,轻轻一笑:“现在多吃点苦,免得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