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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所有人退去,枫痕扶住安宁,替她解开黑布,只一个用力,就将镣铐扯断了,伸手揉了揉她的手腕上被镣铐弄出一片片红痕。安宁低声道:“正事要紧。”
李夫人早已被这边动静惊动,跪坐在草堆里,抬起头看向那两人,声音低弱嘶哑:“安宁公主真是有胆有谋。”
安宁转过身,面朝着隔壁的人坐下,神态自若:“我来了,咱们可以谈谈了。”
李夫人低语:“您答应我的东西带了吗?”
枫痕从袖子里取出两瓶东西,安宁拿出一瓶:“这瓶是毒药,量不多,睡梦中就会死去,没有任何感觉。”
她拿出另一瓶:“这一瓶是假死药。”她摇了摇:“只有一粒,李夫人挑个人吧。”
李氏脸色一变,扑过来抓住牢门:“你当时信里答应的是三个。”
安宁笑:“我改变主意了。”如今的李家和当初的赵家何其想象,她不敢再弄出一个赵八爷来。她摇了摇瓶子:“要不要随你,我要的东西呢?”
李夫人咬牙,“你想要李家的钱,我可以给你,但李家的钱没有你说的那么多。”
安宁摇了摇头:“李夫人,我是诚心诚意和你合作。”
李年永掌管内务府多年,宫中督造的所有工程都是出自他的批文,其中贪去的库银何止百万两。在李家老家沧州,铁盐的河运全都是李家掌管,相当于土皇帝,所以有“半个沧州归李家”的说法。
前世,战争爆发后,国库空虚,元烈彻底查获了朝廷几大朝廷命官的家财,李家的家底十分丰厚,杨钰为了充实国库,当时随便捏造了罪名,借着元烈查出来的名单,抄了李家。先不说中途被查抄的官员贪去的几分,运进国库的都十分可观。
她那时也在为国库焦心,这件事记得清清楚楚。
“沧州钱庄五百万两,永和钱庄一百万两,白银钱庄四十万两……”随着安宁报一个名字,李夫人的脸色便苍白一分。
这些钱,都是李家埋下的保命钱,账面上压根查不出来。
她没想到,住在深宫里的一个小公主,对李家的情况了如指掌,数目上虽然有偏颇,相差也不多了,尤其每家钱庄的名字记得尤为清楚。
“李夫人,李家亡了,这些钱留下来,也不过便宜了别人。”安宁摇了摇手中的药瓶:“我可是背着父皇给你一个机会,我冒的风险,值这个价钱。”
看着冷静到可怕的安宁公主,李夫人问道:“那你为何不直接告诉皇上?”安宁摇了摇头:“我需要那笔钱。”
李夫人已经是将死之人,早已没了恐惧,只是冷笑:“你一个小小的公主,威胁朝廷命妇,索要贪污的钱财,你是怕皇上知道了,糊弄不过去吧。”
竟然这个时候还想着威胁她。
安宁叹了一口气:“李夫人。”她抬眸看她,目光如同望着一个死人:“你觉得,我会让你,到父皇面前开口吗?”
李家人在她眼底,除了钱财这点价值,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也没有任何威胁。李家的势力收服太难,但有了这笔钱,她可以做很多事情。
李夫人咬牙,冷声道:“这么多钱,你却只给我一颗药?”安宁啊了一声:“您觉得,那么多钱,买李家一条命,不值吗?”
她歪头道:“其实您说得对,如果我这件事透露给父皇,父皇直接下旨把那几家钱庄抄了,是不是更简单一点?”
那李家真的会人财两空。
枫痕在一旁默然,他也没想到,安宁公主懂那么多事情。
她什么时候查到的?为什么他一点都不知道。
李夫人紧紧握着牢门,眸色泛红,苍白腮帮子气得泛起青色:“两颗,我要两颗,你给我两颗药,我就把所有钱都给你。”
安宁望着眼前如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李夫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从袖子里又取出一颗药:“两颗。服下后三个时辰内气息全无,身体僵硬,如同死人。再过五个时辰,才能回转。”她将药放在一只手心,站起身,来到两边牢房的栏杆前,摊开另一只手:“我要的东西。”
李夫人目光变幻莫测,最终解开自己挽起的发髻,从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私章。她将私章放在安宁手中,夺去了两瓶药。
安宁望着眼前这一幕,突然十分感慨。
若无李家的败落,她哪有机会来和李夫人谈判,或许都要战战兢兢唯恐他们反过来威胁她吧。
她虽然身份尊贵,可是她既不能干预朝政,也不能收敛钱财,除了将自己身边人调教地服服帖帖之外,连元烈都不支持她。
她以前一直不知道如何救大梁,如何让别人听自己的话。
但是她看到杨哲明做的一切,突然就开窍了一般。
杨哲明在宫外有安庆王府,有方家,宫中有德妃,他手上有董京衣,有杀手,有细作……
他不过一个小小的安庆王府庶子,就有能力揽狂澜,搅动了大梁整个时局。
现在她明白了,她有前世的记忆还不够,她必须要有权势——让人生让人死的权势,才能真正立于不败之地。
第二卷 第六十七章 春深著花()
安宁对着光细细看着印章,印章上的花纹很漂亮,是上好的寿山石。
印章底部有“沧州印”三字。
安宁问:“我拿着印章去,就能取出钱吗?”李夫人沉默不语,安宁摇了摇头:“李夫人,你别忘了,人如果死了,会被运出去埋了……”她停了停:“埋了的话,不赶紧挖出来,也是会死的。”
李夫人咬牙,压低声音说道:“钱庄掌柜会有另一块印,合二为一启用,你就能拿到你的钱。”
安宁小心将印章收好,站起身,走到枫痕前面,低声道:“我们走吧。”枫痕点了点头,将手放在嘴边吹了一下,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李夫人死死抓住牢门,低声道:“公主殿下,你答应我的,要让他们活下去。”出了这道牢门,是生是死,还不是她安宁公主说了算。
安宁没有回答,枫痕将铁链往她手腕上轻轻装回去,牢门外有脚步声传来。
直到最后,安宁也没有回头看李夫人一眼。
董京衣的手搭在婉和长公主的手腕上,细细探了半天,才起身道:“恭喜长公主殿下,的确是喜脉。”
捂着嘴,脸色苍白的杨悦表情一顿,难以置信地抬头:“真的?”这几天她肠胃不适,还以为是吃坏了什么。
没想到,没想到……
董京衣笃定地说道:“的确是喜脉,只是长公主殿下近日操劳过度,需要好好养身子。”
杨悦的贴身嬷嬷眼眶一下子红了,握着已经有些发呆的长公主的手,似怕惊动了什么一般,轻声轻气道:“殿下,您怀有身孕了。”
而杨悦整个人浑浑噩噩,在云里雾里,神思已经不知道在哪里了。
她盼了这个孩子,盼了多少年?
从嫁给方秀明每一天起,她就努力的想给他生个孩子。吃了多少药,拜了多少佛,最后没有一点用。
男孩女孩已经不论了,她就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
嬷嬷又哭又笑,站起身抓着董京衣的手:“董太医您真是神仙转世啊,要不是你开的药,我们殿下……我们殿下……”话还没说完,嬷嬷先情不自禁的嚎啕大哭起来,捶胸顿足跪倒在地。
杨悦眼眶一红,已然默然地流下了泪,屋里每个人都神色戚戚,却又眼底欢喜。董京衣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这个,可不是他能对付的情境。
自从他照料淑妃娘娘开始,便一直住在慈和宫,见过婉和长公主几次,她体虚,气血亏损严重,还有其他一些隐毒。贵太妃让他给婉和长公主诊断,他就随手将当初开给安宁泡澡的药给了婉和长公主,嘱咐她多泡些药澡。
那些药是他精心给安宁准备的,祛寒散毒,温和利体,保养气血,要不是古宅那段时间安宁用了药,她失血过多的时候也撑不到他来救她了。
如今,也算是帮了长公主一把。
婉和长公主和嬷嬷哭了一会儿,慢慢也收敛了情绪,擦了擦眼泪,竟然从床上起身朝董京衣行了大礼。
“董大人,我知道您悬壶济世,不知道救了多少人,这番恩情你也不会放在心上。但我杨悦却盼了这个孩子盼了整整十年。如果董大人有任何所需之事,只要我杨悦力所能及,一定帮你做到。”
以前的婉和长公主或许没这个底气,但如今她的母妃掌管后宫,为皇帝所敬重,说话的分量已然不同。
董京衣不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感谢了,扶住长公主:“殿下言重了。”算是领了她的心意。婉和长公主见董京衣没有一味的推脱,也没有直截了当的提要求,心中对他好感倍增,心里更是感谢她的母妃贵太妃,若不是她的母妃让董京衣给她医治,等她年纪再大一点,或许连怀有孩子的机会都没有了。
有些事,还是需要试一试的。试一试,机会就来了。
嬷嬷将董京衣一路送到了外院,吩咐宫里来的人小心将董大人送回宫里,才反转回了公主屋里。杨悦此刻斜卧在榻上,神情已经恢复了平日的内敛,神情温柔,手轻轻抚着肚子,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嬷嬷拿了一件小毯子轻轻替她盖上,握着公主的手:“殿下,这也是,云开见天日了。”杨悦神情比平日温婉了许多,点了点头:“我只希望能把它健健康康地生下来,抚养它长大成人,以后娶妻或者嫁人……”
对于好不容易怀上孩子的杨悦来说,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她肚子里的孩子了。她突然想起一件事:“舒华现在怎么样了?”
自从入了春快要进夏,大少爷方舒华先是身上发疹,后来低烧不退,若不是杨悦照料他太过尽心,引发肠胃不适昏了过去,请了太医来看,也不会不知道自己已经怀孕的事情。
嬷嬷点了点头:“殿下放心,兰姨娘一直陪着小少爷,驸马爷也看着呢。”
大少爷方舒华住的东院,离婉和长公主的屋子不过隔着一条走廊,公主府虽然不宽敞,但胜在精巧齐全,几座院落都风水极佳。方舒华的院子阳气最为充足,婉和照顾他也很方便。
婉和长公主昏过去被送回院子后,因为挂念方舒华,硬是让方秀明去照顾孩子,自个请了太医来看,若非如此,驸马爷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没有陪在长公主身边。
婉和长公主一想起这件事,突然哎呀了一声:“刚刚应该让董大人看看舒华的。”那毕竟是她看着养大的孩子,喊了她那么多年母亲,董京衣医术高超,说不定有什么法子。
一个小丫鬟就在这时走进屋里:“殿下,驸马爷刚刚出府了,说要去宫里请郭太医来看看。”郭太医是宫里治小儿科病症最好的太医,目前正一心一意照料着还没满月的玺王。
如今玺王受了惊吓,需要日夜照料,要请郭太医出宫可非常不容易,除非皇帝亲允才行。不比请董京衣,他只是擅长杂症偏科,贵太妃答应了,离职一会儿不碍事。
尤其皇宫现在还落了锁。
婉和长公主没想到方秀明这么急。
第二卷 第六十九章 千里孤坟()
郑松君刚从里面走出来,两人打了一个照面。余大人皱眉:“松君,这么晚你来巡牢?”郑松君朝余大人行了一礼:“下官来看看,牢中犯人众多,免得出什么事。”
余大人点了点头,看到他身后跟着的卫兵,“辛苦你们了。”众卫兵齐声道:“不辛苦。”
余大人拍了拍郑松君的肩膀:“你早点回去吧,我到死牢看看。”郑松君赶忙弯腰行礼送他。眼见余大人往牢房走去,他才抬起手,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余大人一路走来,脚步却渐渐缓慢,回头看了一眼,郑松君已经带人离去。
他了解自己的部下,三更半夜的,郑松君从来不是个喜欢巡牢的。他问身侧的卫兵长:“郑大人去过哪里?”
卫兵长恭敬道:“甲等,乙等,丙等大牢,郑大人都去过了。”
余大人思索片刻,脚步微快,朝死牢走去,一直走到李氏族人关押的地方,才停住脚步。
人都好好的,和原来一样,一个也没少。
李夫人依然跪坐在草堆上,手上一串佛珠,念念有词,她睁开眼,看向余大人。
余尚书不知为何,心中缓缓松了一口气,朝李氏点头:“李夫人。”
本也是同朝为官,如今看到同僚触犯圣怒,家眷落得这样的下场,怎不能唏嘘哀叹。
李夫人轻声道:“夜深,余大人还有心思来看看,可是怕我这把年纪撑不过去?”余大人沉思片刻,低低叹道,几乎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