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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儿摸准了林志的脾气,计上心来,道:“林先生,家母这一病啊,我们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不知是啥滋味,还经常打黑脸照镜子——自己吓唬自己。好不容易找到您,打鼓弄琵琶——相逢是一家,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给您打个包票,您放心跟我们走,绝对是打酒只问提壶人——错不了!”
“哈哈,有意思,你这人太有意思了,好吧,我就跟你们走一趟。”(。)
第二零八章:明日歌谁()
三人显然没有料到如此轻易就打动了林志,一时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没有反应过来。还是林志自个儿快速收拾了下东西,主动对他们道:“傻愣着干嘛?赶紧走啊!”
这才拥着他连连往回赶。
林志进到皇帐站在太后榻前,不由得倒抽了口气。
他瑟瑟拉过李慕儿耳语道:“你这是骗我到了哪里?给给给谁看病啊?”
“咳咳,”李慕儿轻掩口鼻,压低声音回答他,“鞑靼小王子的母亲,蒙古大草原的皇太后。”
林志瞪大了眼睛凝住她,半天憋出了一句:“吓死人了!”
可来都来了,病还是得治。
林志的医术当真诚不欺他们,三两针下去,头痛欲裂的太后便安静地沉沉睡去。
林志就此小住了下来。
李慕儿送晚饭到他帐里时,他还在气头上,哼一声别过了头去。
李慕儿觉得他孩子气极了。
只好好言相哄道:“林先生,没有事先告诉你被诊者的身份,是我的不对。可是,你们行医救人难道还要挑对象吗?每个人的性命都是弥足珍贵的,不是吗?”
林志横了眼她,“你懂个屁!我从不给这样身份的人治病,唉,会惹祸上身的!”
李慕儿蹙了蹙眉表示不解,他便摆摆手不耐烦道:“算了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会懂!”
李慕儿笑笑,递上餐盘道:“那就不说了,累了一天了,吃点儿东西吧。这大草原上别的不说,羊肉可是真的鲜美,你快尝尝。”
林志这才发现李慕儿指尖的伤口,出于医者的本能,他一把接过了她的手,细细把起脉来。
李慕儿眼见着他的脸色越来越不对,末了十分嫌弃地甩开她的手,斜睨着她问道:“你身上怎么会有他的内力?”
“他?”李慕儿纳闷,“谁?”
林志却恰时守嘴,抿着唇直啧啧啧了几声,而后二话不说地开始吃饭。
李慕儿眼神变得悠远,她身上除了自己的内力,便是马骢的,还有,墨恩。
终是忍不住问出口:“你认识墨恩?”
林志倒也不扭捏,有一答一:“嗯,他是我师弟,一起学的医。”
“哦,真巧。”李慕儿一想起墨恩,心中情绪就很复杂,也不知该如何继续这话题。
林志似也不愿多谈墨恩,随口问她:“你一个中原女子,为何会在鞑子这里?是不是被他们掳来的?”
这问题可真不好回答,若说是掳来的,可明明其木格她们是为救她。若说不是,自己又何尝心甘情愿留在这里呢?
林志见她不答,又转移话题道:“喂,我看你文采不错,要是个男子,说不定可以考取个功名啊!”
“考取功名?”要是他知道自己本就有一官半职,而且还是在御前当差,不知会有什么反应,李慕儿不由笑了出来,与他玩笑道,“你这么爱才,莫非也想考取功名?”
谁料林志把手中肉块一丢,瞪圆了眼道:“诶,你怎么知道的?我考了呀,不过名落孙山了。”说到这里,他不免有些失落,还满怀艳羡地反问,“你知道上一届的状元郎是谁吗?”
李慕儿愈发觉得好笑,点点头答他:“嗯,听说过,叫钱福,对不对?”
“是啊,这人可是学富五车,输给他我也还算服气。”他瘪了瘪嘴,显然聊到了兴头上,“你听过他的诗吗?我听过几首,啧啧,真是惊才绝艳。”
李慕儿不知为何,眼眶有些泛酸,抱膝浅笑道:“我听过啊,他最有名的应该是那首‘明日歌’吧。”
“对对对!”
两人对视一眼,极有默契地一同念出来: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我生待明日,万事成蹉跎”
李慕儿的声音清亮,韵味十足,林志的声音低哑,却字正腔圆,在这异乡的将夜中,这样的和音非但不显得突兀,反倒有一丝飘然世外的洒脱情趣。
李慕儿与林志的交情还没有来得及加深,草原上却发生了令人不可置信的意外。
某夜,夜深人静,帐外月朗星疏,寂静漠然。
有人轻轻敛起了帐帘,挪步而出。
身姿纤瘦,是个女人。
北方那七颗亮星呈舀酒斗形,淡白的亮光照耀着脚下的路,女人却一步一停,走得十分吃力。
终于,她来到一顶破旧营帐前,不知手撒何物,将两位看守轻易迷倒。
开了锁进到帐中,一股酸臭味袭来,她却拉下了遮面的麻布,颤抖着声音问道:“巴雅尔,是不是你?”
一个宽阔的身影趴伏在地上,背上尽是血污,衣服几乎已经被血染成了红色,干涸的血凝结在身上,皮开肉绽的伤口与衣服粘连在一起。他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没了声息。
这个人不是那一夜来刺杀的刺客,而是前几天才被满都海带到营里的。
女人正要上前查看,被唤作巴雅尔的男子却突然冷笑出声:“巴雅尔早就死了,******也死了。锡吉尔夫人,你和太师的两个儿子,都被你的巴图孟克杀死了,难道您不知道吗?”
锡吉尔,鞑靼太后的名讳。
巴雅尔与******,便是巴图孟克那两个同母异父的兄弟。
可惜,手足相残,煮豆燃萁,在至高的皇权之下,没有亲情可言。
满都海与李慕儿的计划没有成功,巴图孟克先她们一步,将漠西的亦思马因余孽,尽数诛杀。
而太后闻言,居然没有再问什么,徐徐回身,眼波里雾气隐隐,表情很不明朗。
沿着来时的路缓缓走着,太后将手撑在额边,腰背渐渐佝偻在一起,最后终于撑不住,倒在了一顶小帐前。
李慕儿睡梦中被一记响亮的重物倒地声惊醒,视线尚且朦胧,她却恍然生出一股不祥的征兆。
掀帐而出,撩起倒在门口的身影,李慕儿大惊失色,尖声叫道:“快来人呐!其木格!”
片刻之后,李慕儿帐前便围满了人。
满都海从李慕儿手中接过太后,颤手伸到她的鼻下。
全场无声。
李慕儿默默退后,让其木格替代了她所在的位置。
这样一来,她才能趁着哭声响起时,不被注意地退出包围圈,快步赶向林志帐中。
林志应该也被外头的动静闹醒了,正要出门,便被迎面冲来的李慕儿拽住,气喘吁吁道:“太后殁了,你要不要先走?”(。)
第二零九章:太后去世()
林志很快明白过来李慕儿的意思,但他还算镇定,冲外头瞄了一眼,反问道:“你觉得呢?”
李慕儿平复了下情绪,倒也不像来时那般冲动了。她低头思忖了片刻,道:“我懂你的意思,现在不告而别,倒显得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可你是我找来的,我不敢冒这个险,如果你要走,我必定豁出全力护你安全离开。”
林志脸上露出难得的正色,嘴上却说道:“废话,病人都死了,我不跑还等着在这儿被鞑子宰吗?”
李慕儿怔了怔,便看到他三下五除二收拾了东西,一把撂肩上就往外冲。经过她身边的时候,还不忘叫她:“喂,你走不走?”
李慕儿一时左右为难。
如果此刻趁乱和林志搭伴离开,倒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可想到其木格方才眼里的伤心,又觉得就这样离开实在有些趁火打劫落井下石。
她还在犹豫不决,林志忽地拽了她一把,道:“快去给我整匹马啊,我一个人怎么走?”
“哦哦!”李慕儿恍然回神,匆忙带着他走出帐外。
外头果然已经乱成一团,李慕儿强壮镇定地绕过人群,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林志来时骑的那匹马。
这马是在大同现买的,不会受蒙古人控制。
两人静静走了好远,林志才敢上马。临了他还是不忘拉李慕儿一把,“你真不走?”
李慕儿摇摇头,担忧反问:“你认识回去的路吗?”
林志得意一笑,“你当我傻吗?来的一路上,我早已留下了记号,”他说着晃了晃手里的药袋,“循着这药香我就能回去了。”
李慕儿极为佩服地点了点头,“你不像看起来那么傻。”
林志略带鼻音地哼了一声,却从怀中掏出一个木匣子,递给她道:“看在我们俩都敬佩钱福的份上,这个送给你吧。哪天你想逃走,它可以帮助你找到回家的路。”
回家的路。李慕儿鼻子泛酸,伸手去接。
林志却紧捏着不肯放手。
李慕儿又使了使力,一腔心事瞬间化为乌有,嗤笑道:“你到底肯不肯给?”
林志啧了声,终于放手一推,“算了算了,男人怎么能这么小气说话不算数。给你了,好好待它,我走了。”
“嗯,珍重。”
“珍重。”
马蹄声远去,李慕儿呼了口气,这才好奇地打开了手中的小盒子。
一只闪着光亮的蝴蝶飞将而出,眼看就要往林志的方向追去。
李慕儿反应敏捷,慌忙用盒子挡住它去路,顺势将它收回匣中。
而后她震惊地捂住了嘴,神色复杂地望着黑夜中林志消失的方向,久久不曾离去。
待她返回营地时,人们似乎已从悲伤之中走了出来。
其实这不难理解,锡吉尔虽贵为太后,可又有谁真的尊她为太后呢?不说别人,巴图孟克就是第一个不愿承认她身份的。
可自从那夜看过巴图孟克沮丧的一面后,李慕儿不由地开始疑惑,他对自己的生母,是否当真如他看上去那般决绝呢?
不巧的是,巴图孟克压根不在营地,未能送上生母最后一程。
李慕儿便也暂且难以知晓这答案了。
真正因太后之死而伤心的,除了满都海,大概也只有其木格了。
李慕儿拽了拽眼神迷离的其木格,宽慰道:“死者已矣,也许对太后而言这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其木格回神,这才想起来问:“林志呢?他是不是跑了?”
李慕儿没料到她这么快想到这茬,支支吾吾没有给予回应,她便又道:“我们查过了,太后是突然受了刺激才走的,不关林志的事,他走了便走了罢。”
李慕儿点点头,正要开口道谢,其木格又接了句:“是满都海哈屯说的。”
李慕儿遥遥望了满都海一眼,她神色平静,表情淡然,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太后的丧礼办得极为体面。
巴图孟克也在三天后赶回,得以送她入土为安。
除了礼仪上的周到,巴图孟克的脸上并未见过多的情绪,平常到让李慕儿错以为此事就此翻篇了。
直到这一夜,李慕儿靠在草垛之后,再次听到了呼呼的练刀声。
以及其木格沉闷的说话声:
“巴图孟克,你心里难过就说出来,为什么总是憋着?”
回答她的是猎猎风声。
“你还记得我刚被满都海捡来的时候吗?当时我总是沉默,是你告诉我,失去父母的小孩子,如果再不说话,就真的没有人会理他了。”
刀刃划破长空的声音居然停了下来。
其木格的声音愈发的低沉,“你现在的每一句话,都是一言九鼎,分量极重,是不是我们已配不上再听你的肺腑之语?”
巴图孟克突然激动起来,“你们,你们?是啊,我现在身为大可汗,一举一动都关系到全族的利益,难道还能像个孩子似的,与你们玩闹在一起吗?”
其木格沉默了半晌,语气失落道:“你说得没错,大汗,你要成就一番伟业,其木格本该尽心辅佐。可其木格毕竟是个汉人,他日意见相左时,难保大汗不会因此否决其木格。朝鲁说得没错,君便是君,臣便是臣,君臣之间,永远不可能会有并肩的一日。”
脚步声离去,紧接着是一片万籁俱静。
李慕儿听得云里雾里,却觉得心底被掀起一股闷闷的感受。
而就在此后,巴图孟克带领着麾下骑兵再次离营,只是这番阵仗,显然是要去干架的节奏。
铁蹄出征,英姿飒飒,李慕儿没来由地发慌,飞奔去了其木格营帐。
她手握着书卷,似乎在掩饰着什么情绪。朝鲁站在一边,本来念念有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