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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儿低头眼珠子转了转。方才她们的讽刺,让她忽然明白一个道理:如孙瓒所说当个杂役,是万万不行的。在这风月场所,要么靠颜,要么靠技,要么靠艺。
没有这三样东西,不能走到台前,那即便她在这里待一辈子,也无法让她想找的人注意到她啊!
目前来看,颜李慕儿自己想法儿给掩了,技李慕儿更是听着就脸红,至于这艺(。)
第二三六章:故露锋芒()
想到这儿,李慕儿装作旁若无人的样子愣愣拿过纸笔,顾自写道:
“牡丹下死,死梦生醉,醉三山五岳多情儿郎爱牡丹。
做鬼也风流,流芳万代,代五湖四海寡意女子来作伴。”
鸨儿看着她一笔笔写着,眼神里明明沉沉无光,可书下的每一个字却似熠熠生辉,全然不像个没心没智的。
疑惑好奇之下,鸨儿主动递过几张纸给她,李慕儿不说话,歪歪脑袋继续写道:
“红衣一样能普渡;夜渡未必非慈航。”
“红袖藏香方不悔;春风得意须尽欢。”
有意思!
鸨儿捂嘴轻笑了声,惹得近些的娘子们也靠了过来观赏。
女人多的地方碎语多,不一会儿身边便叽叽喳喳充满了议论声。
李慕儿仍是不说话,但谁递过来纸张,她都一一为她们题了词。
那傻乎乎的模样,仿佛这些字句都是刻在她骨子里似的。
鸨儿终于忍不住,抓住她小手直截了当问道:“娘子是在装傻吧?”
李慕儿想了想,一字一句道:“我,不,傻。”
她的表情还是带着几分木讷,惹得近旁几个娘子咯咯笑了出来。
“好了,别笑了,你们呀,都该学着点,好好涨些文采给自己镀镀金。一天天的不知道点儿心思,这隔壁教坊司的燕娘子,最近可是占尽了风头,迟早将你们都比下去。”
“哼,不就是会作个诗唱个曲儿嘛!”
“就是,关了门啊,谁知道比不比得上我们。”
“别人我可不知道,不过一定及不上妹妹你!”
姑娘们语气里的媚意,听得李慕儿汗毛一阵阵竖起来,这民间私营的勾栏院,果然是让人大开眼界!
不过,她们虽言语轻佻,但能看懂她字里行间的暗示,到底已算有几分才气,比寻常百姓家的女子要强上几分了。可见鸨儿口中的燕娘子,必定是个人物。
李慕儿忽然计上心头。
既然自己貌不能视,技不如人,不如便用自己的长处,在这柳巷里打出个名堂来。
朱祐樘告诉过她,她被控制失了心智时,可都是能絮絮叨叨背出尚书的!
想来露上几分才,也不至于露馅儿。
鸨儿显然也同她想到了一块儿,吩咐人将她带到一楼书房,就算是做了她的“闺阁”。
所谓书房,不过一个书架子,上头零零散散放了几本名家之作。几个龟公磨蹭着在墙根处搭个床,就算是将她打发了。
没办法,这毕竟是个看脸给饭吃的地方。
刚安顿好,就到了用膳的时辰。白日没生意,娘子们都聚到了大厅。还有几个小厮跑上跑下,显然有些大牌是在自己房内用膳的。
这些大牌都住在二楼。
李慕儿待在房里,等人安排。谁料鸨儿还算看得起她,竟拉了她同坐。
“你叫什么名字?”
鸨儿刚发问,大家便都凝住了她。
李慕儿摇摇头,缓缓答:“不,记,得。”答完就去夹菜。
她左手使筷惯了,虽然右手已康复,还是改不过来。有娘子见了,又开始八卦,“你看,刚才她用右手写字,现在却用左手吃饭。听说两手都能使的人,特别聪明。”
“聪明吗?可惜啊”
她们话语间已没有了刚进门时的尖酸,显然是对她傻傻愣愣的模样起了恻隐之心。这是好事,李慕儿乐得受用。
而此过程中,鸨儿一直斜眼睨着她,直到半顿饭过去,她才忽然放下筷子道:“你们说,拿她来对付那个燕娘子,如何?”
“什么?苏妈妈,你不是说这燕娘子最近可风光了,快把全蕲州城的风流才子都吸引去了。”
是吗?李慕儿心想,难道她打听来的“青萝院”乃城中最热闹的勾栏院,是消息有误?
“什么风流才子,不过是群寒酸的书生,念着她有才情才去切磋,哪里能影响了我们的生意。”
原来如此,李慕儿吁了口气,只听鸨儿继续说道:“眼光不要太浅,我就是要将她们先踩了下去,免得他日不留心爬上来。”
“不过,苏妈妈,你看她行吗?”
众人因此言再次望向李慕儿,她正有规律地往嘴里塞着饭菜,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
“不管行不行,先放出来试试,万一不行,反正也不是院里的姑娘,不算丢人。”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往楼上某个方向剃了一眼,仿佛那间房中住了和此事有关的某个人物似的。
“咳咳,城北荷池里的莲开得怎么样了?”鸨儿虚咳了声,像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匆匆扯了个话题来岔开众人的视线。
“都六月中旬了,该开得极好了吧?”
“好。整日窝在楼里也挺热的,改日咱们也该出去赏赏莲了”鸨儿重拾起筷子,敲了敲桌子,看来有了自己的盘算。
午后,鸨儿便带着几个属下,忙活了起来。
姑娘们又恢复了清闲,慵懒地躲着暑气说着闲话。
有好事者,拉出了李慕儿,成心想逗她玩儿。
“你真不记得自个儿的名字了?”问话的娘子一对桃眼,笑起来便眯成十分好看的形状,李慕儿不敢直视,轻轻摇摇头。
“哟,桃桃,我看不像是假的呢。诶,我曾听说过一种失忆症,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这位娘子脸蛋儿圆润,却别有风情。
被唤作桃桃的娘子叹了口气,“妈妈嘴上说着不担心,其实可是怕死了那个燕娘子吧!连这刚刚买进来不知底细的小丫头,也要拿来用一用。”
“嘘,噤声,小心被楼上那位听到。自从上回作诗输给燕娘子后,咱们这位大小姐脾气可不曾好过。”
“还好吧,也不见她闹啊。”
“哎呦喂,你是没看到她那张冰山似的脸。嘶,我想起来就觉得一阵寒。”
“呵呵,谁叫她拒绝了荆王,荆王这么久没来找她,她可是连个靠山都没有了”
荆王!
李慕儿一下来了精神!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看来这步棋,算是走对了一半(。)
第二三七章:青萝院下()
李慕儿虽说是被“卖”进了这“青萝院”,可丝毫没有要被逼良为娼的觉悟,一天天的自是闲逛,也做不出“大侠救命”的小女人姿态,反而变成了这院子里的人喜欢开玩笑的对象。
好在她也不生气,是以无论是魁还是小厮都爱和她说说笑笑。
李慕儿除了吟诗作对,平时话着实不多,偶尔说上那么两三句,多半也是驴唇不对马嘴。这院里的姑娘,只道这个长得不错、文采出众的女子是天生少根弦。
再加上那个叫做春娘的鸨儿也有自己不可为人知的隐秘打算,特别吩咐了手下好好照顾着,除了那几个少数去处之外,她可在这“青萝院”内自由走动。所以李慕儿这几日倒也并未受什么苦。
李慕儿是装傻,不是真傻,自然不会如那些江湖泛滥的小说一般随处打听消息,妓院这样的烟之所,进出之人既有达官显贵,也有落魄文人,可谓三教九流尽皆汇聚于此,能在里头占据一席之地的女子,哪一个不是八面玲珑的人物。
要想在这些人嘴里知道点有用信息,容易引起别人猜忌不说,多半会事倍功半,所以她一开始找的就是那些底层的小厮。
如果说这“青萝院”有什么人可以知晓上下所有的事,大概就是陈阿牛了。
陈阿牛原本不叫陈阿牛,也有个体面的名字,可他终归只是个下人,再加上一直住在马厩边上那个牛棚改建的破房子里。时间久了,管事的就“赐”给他阿牛这样一个名字,好在还保留了姓,算是没有辱没了祖宗。
陈阿牛在杂事房当值,做了近十年端茶送水的活儿,虽然也算是这“青萝院”的老人,但始终不过一个一月领几吊钱的寒酸小厮了,是这院子里人人可以使唤的最下等人。
就是这样一个小厮,在这院子里,却也是顶受欢迎的人物,为什么?除了因他上辈子积德,生就了一副不错的皮囊之外,还因为他有一手洗鱼漂的手艺。
整个“青萝院”做这活计的小厮不下二十人,可只有经他手的鱼漂,没有一丝腥味,而且轻薄。要说在这烟之地,任你是头牌还是魁,亦或是达官显贵,最少不了的,便是此物。
李慕儿初次见他的时候,他正在后院的那间房中休息,见到李慕儿手上的酒壶,明显咽了咽口水,看来,他的见识并不差。
这“青萝院”,是烟之地没错,可也是这城里最烧银钱的销金窟,他自然知道李慕儿手里的这壶酒是来自会稽的上好女儿红,在外头也要值上二两银子,在这院里头更是售价高达五两!
陈阿牛毕竟不是刚进这院子的愣头青,自然知道这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他快速起身,下意识的半弓着身子道:“姐姐看着眼生,想来便是前几天那位会吟诗作对的姐姐了,姐姐来此合意,还提着这等好酒,这不是折煞了我吗?”一席话说的滴水不漏。
李慕儿笑道:“你一口一个姐姐,这不是把我叫老了嘛,我可听说了,你在这院子里待了十来年,咱两说不准谁大呢。”
“姐姐这不是笑话我吗,我这等下人,哪配和姐姐一起相提并论啊。”
李慕儿笑笑,也不多说什么,在屋里唯一的桌子前坐下,给两人各倒了一杯酒,这酒是李慕儿从孙瓒处半抢半骗过来的,自己都还舍不得喝上一口。
酒尚未饮,酒香却率先铺满了整个房子,李慕儿二话不说,先一饮而尽。陈阿牛倒也不做作,也拿起酒杯一口喝干。
李慕儿并没有如陈阿牛想的那样问东问西。半坛酒尽,始终只聊些闲碎的话题,不过这女子也并未如别人说的那样天生的傻里傻气,这倒让陈阿牛感到奇怪了。
李慕儿不说明来意,他也不好自己问,两人就这样闲聊喝酒。等到一坛酒尽,李慕儿还好,陈阿牛却着实有点上头了。可即便如此,李慕儿起身出门时,陈阿牛还是勉强站起,半弓着腰,送到门口。
他终归还是醉了,腰间的香囊落地的一刹那竟也未知。
李慕儿弯腰捡起,双手交到陈阿牛手上,无意间看到了香囊上面绣着一行细细的小字:“林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后者先是脸色凝重,随即释然,说了声“谢谢”。目送着李慕儿离开,一如刚开始那样卑躬屈膝。
回到自己房间的李慕儿刚刚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孙瓒便不知从何处隐秘出现,正一脸疑惑瞧着李慕儿。
看得李慕儿不禁笑着开口道:“是不是想问为什么我在别人面前装傻充愣,却愿意在陈阿牛这个下等小厮面前冒险?”
孙赞没有说话,算是默认。李慕儿解释道:“原本我真的只是想在陈阿牛身上多了解点这青萝院人和事情。可是现在,恐怕我们此行的成败,多半要寄托在这个年轻人身上了。”孙瓒脸上疑容更甚,李慕儿却只是喃喃道:“江南陈家最得意,岂是区区装疯卖傻可以骗过去的。”说着便出了门,留下身后一脸莫名其妙的某人。
接下来一连三天,李慕儿都拎着酒出现在陈阿牛面前。
一如当日,陈阿牛依旧殷勤的滴水不漏,同样一如当日,两人只是闲谈般的说说笑笑。
这第四日,李慕儿照旧提酒而来,显得熟门熟路。
而陈阿牛,已然在门口迎候许久。
李慕儿在这简陋的房内坐下,给二人倒完酒,她还是豪爽的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陈阿牛却始终未动。
李慕儿也不催促,一杯接着一杯的自顾自饮酒。
可一连三杯酒下肚,陈阿牛始终一动未动,最终还是李慕儿先憋不住,问道:“你怎么不喝啊?”
原本应该只是最底层的市井小民陈阿牛没有如往日的殷勤,而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问道:“你是荆王的人,还是,来自京城?”
李慕儿放下酒杯,笑得无比灿烂,一直在暗中保护李慕儿的孙瓒,此时心中却早已泛起了惊涛骇浪。(。)
第二三八章:陈家灵才()
青萝院最角落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