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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见潭与茆音成婚时,两人都是芳华正好。一个仪表堂堂低调内敛,一个沉鱼落雁温柔似水。这段好姻缘曾经在安平被传为佳话,而两人的感情也遂愿着这段佳话,夫妻和睦,恩爱非常。
茆音道,郡王在封地,不需要有所作为,更忌讳有所作为。何况当年朱见潭还是世子,父母健在,只消安乐度日,无为无过即可。于是,小两口的日子便如同民间伉俪,琴棋书画,喝酒赏,自得其所乐。
可这样的日子,却在朱见潭的父亲——都昌惠靖王朱祁鑑去世后,陷入了一潭深渊
那一年,朱见潭年方二十,父王过世,顺袭都昌王位。
荆王朱见潚,亲自前往册封礼。
礼龛之下,得见都昌王妃倾世容颜。
用茆音的话说,当时荆王看她的眼神,就好像饿狼发现了猎物,丝毫不避讳的充满占有欲。
而她虽然觉得不适,作为都昌王妃,却不得不在这样的眼神注视下行完整套礼仪。
如果她知道那一眼便引发了后来家破人亡的事端,她宁可不当这都昌王妃,宁可朱见潭让出王位
朱见潭毕竟是个男人,考虑不到过细。加之父亲刚走,初登王位,一下子要忙碌的事情太多太多,从而忽略了自己的妻子早已被荆王盯上。
最先意识到事情不对的,是茆音的婆婆,朱见潭的母亲马氏。
毕竟阅历长于他俩,又有女人独有的直觉,荆王那眼神中传递出来的讯息,她岂会不知?
发现苗头不对,她不敢直接与朱见潭讲,也不敢得罪了荆王。于是便派了几个心腹,看紧了茆音一些。
这直接导致荆王在安平的日子里再没能见到茆音哪怕一眼。
荆王回府后,派人调查,得知了马氏之阴险,随即大怒。
他找了个由头,冤枉马氏在夫君死后没有守节,做出了损害家门之事,借口将马氏抓了起来,说要亲自审问。
可怜马氏入了私狱后,被剪光了头发,还被人用鞭子狠狠地抽打。
直到这个时候,朱见潭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为救亲母,他东奔西走,恨不得将家产变卖,将王位易主。这无疑也遂了荆王的愿,他的目的,便是以马氏的性命要挟朱见潭:交出茆音,以妻换母。
“岂有此理,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
李慕儿听至此处,实在遏制不住满腔的愤怒,咆哮出声打断。
“呵,”茆音轻哼一声,“王法?他就是这蕲州城最大的王,王法在他身上,不在我们口中,不在任何一个他人手上。”
“后来呢?”李慕儿蹙了蹙眉,补充道,“你现在做了他的夫人,也就是说,都昌王真的将你让给了他,以换取母亲性命?”
“不,他没有”茆音眼神又开始变得深邃,“他不会这么做”
如此辗转近三年,马氏的罪似乎坐实了去,荆王府一直不肯交人。朱见潭也一直找不到办法救人,只知道马氏在荆王府,没有生命危险,却遭受着非人的对待。
这样的心理折磨,无论是对朱见潭,还是对茆音,都不能笑之以对。
可是除此之外,他们别无他法。
整个蕲州城,都在荆王的控制之下。朱见潭从来低调不与他人拉帮结派,此时唯有沦落困境,自救不能。
这样的状况直持续到成化十九年十月,那是一个多事之秋,茆音与朱见潭的嫡长子朱祐樢难产,差点回天乏术。而荆王,也终于丧失了所有的耐心
茆音母子刚刚捡回了两条命,便有人诬告朱见潭,吞没大批官粮,倒买倒卖。荆王“贼不捉脏”,直接抓了朱见潭入荆王府,严加拷问。
彼此之间较劲三年,各自都挤压了多少怒意,不用茆音说,李慕儿也可以想象得出来。
两下终于相见,想必便如针尖对上麦芒,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茆音讲到这里,也停顿了下来,似乎讲不下去。
李慕儿摇摇头,安慰道:“王妃,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也许是这一声王妃,终于将茆音那堵心墙推倒,她捂了捂嘴,再支撑不住,开始轻轻啜泣起来。
李慕儿叹了口气,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至于朱见潭是怎么死的,她没有再继续问,茆音也没再提及。很久以后她才从孙瓒嘴里知道:朱见潭被抓紧荆王府没有多久,在一个深夜,荆王命人将他捆绑起来,拿几袋子土紧紧压在见潭的头脸之上,不消片刻,见潭便窒息而死。然后,荆王终究得偿所愿,把茆音抓进了府中,糟蹋了
茆音哭了许久,才平复了心情,抹了抹泪抬头问道:“听完这些,再看看如今我在这荆王府中过得不差,老师是不是特别看不起我?”
这个问题确实问倒了李慕儿。李慕儿扪心自问,若当时自己身处那样恶劣的环境下,是宁为玉碎,还是沦为瓦全呢?
不过她很快推翻了这样的假设,因为她想起一件事儿来:孩子。
“王妃,你和都昌王的孩子呢?”
茆音似乎很佩服她想到了这一点,扯了扯嘴角道:“他很好。”
是了,三世都昌悼僖王朱祐樢,如今还在安平平安待着而他的母亲,为了保护他,自己的荣辱,早已置之度外了
茆音猜到李慕儿在想什么,她扭过脸,解释道:“我会在荆王府忍辱偷生,不只是为保孩儿此生安康。更是因为,府中已有前车之鉴”
“前车之鉴?”
“对,老师有所不知,这府中,还有一位像我一样的郡王妃”(。)
第二五一章:不同人生()
李慕儿怔了怔,立刻想起了那日在园听说的何氏。
“我刚来府上时,也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后来朱见潚拿我的孩子威胁我,我才断了轻生的念头。而朱见潚对我,也不过是有几分新鲜感,或者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等到手后,很快就同对待其他女人一样,将我抛到一边。我如今在荆王府能立得住脚,全都是靠着自己忍气吞声、绸缪规划。老师也许觉得我如今这样风光的模样,令人不齿,可那一位,抵死不从,又落到了什么地步呢?”
她说的那一位,果然便是指都梁王妃何氏。
当年都梁王朱见溥死于非命,这死于非命究竟是何意茆音并不清楚,可是何氏与她一模一样的遭遇,她却极为清楚。
只不过,何氏可是荆王的亲弟妹。
何氏性子烈,十几年来,从没有一天服从过荆王。荆王却也不杀她,只把她关在后院深处,使尽方法折磨。折磨完了再将她医治好,继续折磨
荆王脾气暴躁瞬息万变,整个蕲州城怕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茆音将何氏的遭遇听在耳里,自然不敢再步她的后尘。
李慕儿心中十分感慨,荆王府中三位王妃,一位是继妃,两位是郡王王妃,而这三位王妃又因为分别的选择,便有了决然不同的遭遇,步入了浑然不一的人生路。
孰是孰非,李慕儿也分不清楚。
她想再多探些关于何氏的消息,只是今日时候不早,再谈下去墨恩就要来找她了。要是被他发现她在打听王府私话,恐怕不好。
念及此,李慕儿只能直奔主题道:“王妃可想过,有一天离开荆王府,重回安平,母子相聚?”
茆音眼神亮了亮,却瞬间又黯淡了下去,气馁道:“谈何容易?”
李慕儿准备趁势追击,但不敢说出自己此行进入王府的真正目的,便只说道:“天无绝人之路。王妃,我也想逃离这里,可是以我一人之力,寡不敌众。我需要王妃适时助我一臂之力,你可愿意?”
茆音柳眉微皱了起来,这就像是走悬崖上的铁索,你若要往前,不知能否完好捱到对面,你若不往前,则永远在黑暗中踟蹰无法改变。
到底该不该相信眼前女子,拼上一拼?
李慕儿明白她的犹豫,这个决定难下,不能急于一时。而且,她还有后顾之忧
李慕儿想了想,告辞道:“王妃可以再考虑考虑。什么时候答应了在下,便传个口讯给我。”
本想再交代几句今日之语不可泄露,可料想她在荆王府多年处事之圆滑,应该不需要李慕儿再费这口舌。
回到住处,墨恩还没回。李慕儿赶紧又找到了孙瓒,除了要他转告萧敬顺着这条线查荆王徇私舞弊的证据,还要他帮忙做了一件事:传信给朱祐樘,要他宣安平现任的都昌王,朱见潭之子朱祐樢进京觐见,路上派人好生保护。并且将这个消息广而告之,至少,要传得到茆音的耳朵里。
果然,此招一出,李慕儿很快收到茆音的回音,称能帮得上的,必定尽力而为。
而当时的场景,也当真算得上险象环生。
这一日李慕儿教完小少爷下课,小少爷非要拉着她去园玩弹弓。
好死不死,遇上了荆王正在园中天酒地,被一群女子围在正中,醉生梦死,一片奢靡。
光天化日之下,看到老子这样放浪形骸的样子,不知又会在小子心中留下多大的阴影,李慕儿想了想,拽着小少爷想走。
谁料那头荆王已经烂醉如泥,失了理智,只听他大声叫道:“站住!”
李慕儿已背过身去,闻言停步,怯怯不敢回头。
“说你呢,转过来。”
李慕儿也不是没想过会在墨恩不在身边的情况下,在府中重遇荆王。可这会儿他这副糊涂样,李慕儿不确定两人见面会出什么样的差池。好在小少爷在,他总算是他的骨肉,不知能否为她挡过一劫。
深吸了口气,李慕儿掐了掐小少爷的手掌,示意他帮忙。
小少爷不愧是她的学生,当即会意,转身道:“父王,儿臣突然想起来,还有功课未做,就和老师先告辞了。”
“等等,”荆王说话都有些大舌头了,“檩儿,你先走,把你老师留下,父王,有话问她。”
小少爷眼看着就要闹脾气,李慕儿犹豫了一下,索性放手由他去闹。
“父王,你,你为老不尊!大庭广众,你,你还要不要脸!”
骂得好!身后传来父子争论声,李慕儿犹自不转头。
正得意着呢,眼前忽然跃入一人影,气势汹汹朝她奔来,那紧张的神情,不是张王妃还能是谁?
糟糕,她可是收了她手镯的,这会儿被她看到自己袖手旁观,任由小少爷顶撞荆王,还不要了她的命?
李慕儿赶紧转身,假意劝阻,开始口口声声替小少爷求情开脱。
“王爷,王爷,”张氏很快奔到,娴熟地拉过荆王到一旁,完全无视那些莺莺燕燕给她多大的侮辱,只顾自己讨好道,“王爷息怒,檩儿这是说着玩儿呢,王爷莫放在心上。妾身这就带檩儿回去”
“快把你的宝贝儿子带走!”荆王气已经不打一处来,倒还没忘了李慕儿这茬,“把他老师留下。”
李慕儿哀叹,眼看张氏要将小少爷带走,赶紧冲他使眼色用嘴型道:“墨恩,去找墨恩。”
小少爷点点头,赶紧跑走。
李慕儿低眸,不敢迎上荆王眼神。
“才高八斗?哼,这世上怎么会有长得这么像的人?”荆王打着酒嗝,语态猥琐道,“你到底,是不是宫中那位,女学士,嗯?”
“女学士?”一个娇俏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在李慕儿听来,居然有几分耳熟。
“难怪,文采飞扬”对方终于站起身来,李慕儿这才看清,可不就是“青萝院”的凝儿姑娘吗?
怎么一直不从的凝儿姑娘,居然也出现在了荆王府中,成了荆王的座上之宾?
陈公子护了她这么久,怎么突然不护了?(。)
第二五二章:结为同盟()
李慕儿还在惊讶,就见她款步走到荆王身边,双手如蛇缠藤蔓般,缓缓攀上了荆王的脖子,将上身轻轻倚在了荆王的身上。这一套动作下来,妩媚的样子,饶是李慕儿一个女子看了都为之心动。
印象中赵凝儿虽是勾阑女子,却最为清高。怎么此刻当着她的面这样不自爱?
而那边赵凝儿樱桃小嘴轻启,更让李慕儿心跳加速,因为她随即问道:“王爷,您说她是女学士,是不是真的啊?”
不知道是不是李慕儿的错觉,她似乎对自己有些敌意。
“是,八成是!”荆王怎能在美人面前丢了面子,他微微弯腰,将凝儿一把横抱起来,而后一步步朝李慕儿走来,边走边道,“女学士可是姿容胜雪,凝儿来帮本王看看,她这脸上的瑕疵,究竟是真是假?”
“呵呵,是,王爷。”虽说美人十指纤纤玉笋红,可此刻伸向李慕儿脸庞的这双纤纤玉手,却让她觉得是蝎子腿蜈蚣脚,说不上来的可怕。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