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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王愣了愣,这丫头听起来倒是个讲理的啊!遂又好言相劝:“姑娘说得极是,是在下唐突了。可这灯”
李慕儿看着两个小孩儿在面前你来我往打着太极,觉得好笑极了,捧腹道:“好了好了,小妹喜欢就拿去吧!我再去找找更喜欢的!”
皆大欢喜。绿衣少女眉毛一挑,爽快说了句:“那就谢了!”
话音未落,突然不远处一个临时搭的戏台边上有人群大声呼好。众人一同望去,见一女子正翩翩起舞,舞姿甚为动人。
这舞让李慕儿想起了皇后,侧头看朱祐樘,他也盯得正牢。李慕儿歪歪嘴,却听到她讨厌的中年男子突然说话:“公子,这人间美女无数,能歌善舞者比比皆是。老太太的意思,也是希望公子顾全大局,广纳妻妾”
原来也是个上奏他纳妃以延子嗣的,那所谓的“老太太”,应该就是指太皇太后吧?
他一边要守着对皇后的诺言,一边又要应付这种来自宫里宫外的谏议,压力必定很大。
念及此处,李慕儿大着胆子拱手道:“这位大爷大可不必忧虑公子家事。我家公子与夫人伉俪情深,哪是这些莺莺燕燕能比的呢?”
又斜了一眼台上女子道:“况且,这外头女子舞姿虽美,却及不得夫人分毫。夫人在家常教习我等歌舞,谓之怡情养性。是以小的认为,这比比皆是,也不过如此罢了”
朱祐樘感激看了她一眼。
原来是张伶牙俐齿,当时怎么一声不吭装无辜?中年男人嘴角一歪,“这位姑娘看来对公子和夫人极为了解,不知是?”
朱祐樘轻声替她答:“是我的女学士,沈琼莲。”
中年男人却与那年轻男子又对望一眼,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又干笑道:“可惜夫人不在,不然真该见识见识。此刻却说什么都是枉然啊!”
话音刚落,台上一男子拿着一盏花灯向底下大声招呼:“若是无人来挑战方才的小柯姑娘,这舞魁的称号便又要收入月影楼了。今年这花灯可是格外珍贵呢!”
他晃了晃手中花灯,李慕儿只见那花灯以上好绸娟为面,玉竹骨架在内里火烛照射下竟似通透,更别提所配玉佩、丝穗何等精致了。
而娟上彩绘,竟是一条盘龙,栩栩如生卧于灯火之上,虽只是灯面配画,却几可乱真。
李慕儿越看越心动,转头望了眼朱祐樘侧脸。又努着下巴冲那中年男子说:“夫人舞姿岂是尔等可以肖想瞧见的?”
不料朱祐樘却严肃低语了一句:“莹中,不得无礼。”
李慕儿应是,稍缓和了语气道:“小的既受过夫人些许教导,今日就大胆献丑了。”
众人皆惊惑望向她,只有马骢神色自若,甚至还带着丝薄笑。
李慕儿不再费话,眼看台上人就要一语定局势,大声叫道:“慢着!小柯姑娘可否借我身衣裳?”
说完凑到马骢身边,两人默契一笑,马骢便揽起她腾空往后台而去。
台上空荡,台下骚动,朱祐樘这边却人人屏息以待,又是好奇,又是疑虑。
片刻后,马骢又携着她在台边出现,却以掌风轻轻一推,将一袭红色舞衣,披着长长帛带的她推向舞台。
人群还未来得及因她的从天而降而沸腾,便听得清雅乐声委婉响起,她水袖向两边甩将开来,绕身而旋,飞袖转动,如一片片桃花花瓣,飘飘摇摇临风而下,舞衣上散发出缕缕脂粉浓香,却丝毫不让人生厌。
李慕儿背向人群稳稳落地,收回撒出去的水袖,搭于一臂上,单脚轻往后移,虚虚一晃,似醉非醒。
正当人们都以为她身形失了平衡,她偏又猛地回身,柔柔旋一个五花,随着音乐,漫步启舞。
天上一轮圆月相映成辉,月下女子霞裳绚美。一双白嫩纤手不时探出,盈盈握着水袖或帛带。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臂。开合遮掩间,面庞时隐时现,更衬出她姿态万千的绝美容颜。
脚下投足间亦是步步生莲,仪态动人。忽而轻云般慢移,忽而疾风般旋转,叫人生怕她摔着,想上前搀扶,却连发声都不敢,唯恐打扰了仙人舞动的美好画面。
只觉那仙人身若无骨,腰肢袅娜,躯体柔软,似风拂过弱柳。其中几个下腰与抬足,让人忍不住惊疑她是如何做到!
可当人群瞪目时,她那虚渺的眼神突又飘来,眸中明明没有任何波动,却似有春风淡淡扫过;明明没有看着谁,却似又瞧遍了众人,当真勾魂夺魄。
乐声渐急,她的身姿舞动得愈来愈快,素手婉转流连,如烟水眸欲语还休,流光飞舞间,整个人像被蒙了层雾,朦胧飘渺,闪动着美丽的色彩,却又是如此的遥不可及。(。)
第八十四章:她不见了(求打赏求订阅)()
最终,一个漫长的旋转戛然而止,裙裾与帛带却仍在空中飘飞,她回眸一笑,万般风情尽现,却已是一舞终了,碎步定身。
舞已毕,曲已罢,台下人群却忘了呼吸,皆沉醉其中尚不出梦,不知今夕是何年。半晌方有人抚起掌来,众人才仿佛被唤醒,一时喝彩声不断。
李慕儿认识的人们也被惊艳到,边叫好边埋怨她居然藏的这么深,竟不叫他们先开开眼界。
朱祐樘只嘴角微微地扬着,眼光却一瞬不曾离开台上的可人儿。这会儿她终于结束,他才注意到马骢不知何时已回到这边,同他一样目不转睛盯着她看。
“你从没告诉过我,她的舞跳得这般好。”
马骢正回忆着小时候,李慕儿不爱练剑,却极爱与她母亲习舞,为此受过不少罚。犹记得那片玉簪花海中,女孩儿软糯地唤他:“骢哥哥,我今日又创了新的舞步。你别告诉别人,若是叫爹爹知道,又要罚我倒立!你说他这么爱看我娘跳舞,为什么不让我学呢?哎,你看着,我跳给你看啊!”身如轻燕,眸若清波,她的舞动人心魄,他一直都知道。
听到朱祐樘轻声问自己,方醒过神来答:“公子没问。她也没机会舞。”
朱祐樘默然,又望向台上红衣如火的她。那边已是一番评比,认定她当之无愧应是魁首。刚才那男子正询问她:“不知姑娘是何方神圣?在何处献艺啊?”
李慕儿偷笑:“我无门无派,也不当这魁首。我只想要这花灯,可不可以啊?”
“当然,当然!”男子不可抗拒地把灯递了给她,又不甘心地问道:“姑娘,不知姑娘芳名?”
李慕儿歪头想了想,终眯着眼睛笑了笑,答:“慕儿,我叫慕儿。”
台上的人如此回答。
台下的人却乱了情绪。
朱祐樘盯着她举着花灯下了台,又看向深情凝望着她的马骢。她攀着他肩膀翻飞,她凝着他眼眸微笑,她曾是他的李慕儿,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他不知道,而马骢却习以为常的?
真是,反了她了。
“咦,怎么还不回来?”时间已过去好久,她却还没换好衣服。马骢眉间微蹙,冲朱祐樘拱了拱手,挤着人群往后台去寻。
朱祐樘也欲移步,就听后头中年男子说道:“公子,时辰不早了。我等先送公子回去,再回驿站。”
朱祐樘顿步,他本就是偷溜出宫的,不能耽搁太久。原倒也是来接她回去的,可这里如此热闹,那野丫头不知还要疯多久。见她玩得开心,他考虑了下还是不要扫她兴了。遂唤过钱福道了声“叫她早些回宫”,便先行离去了。
随行的还是原先那几个。其中那个冷冷的年轻男子站在最后边谁也没注意到的地方,见他们转身,忙退让到一边,等他们走过了才跟上。
钱福等人送走他,也纳闷李慕儿怎么还不回,就一齐往台后方走去。可还没等走近,就见马骢拿着她赢来的花灯,慌乱奔过来:“糟糕,她不见了!”
众人惊愕,纷纷四处张望起来。钱福心里也着急,却安抚道:“我们先别自己乱了阵脚,可能是她又发现更中意的灯,讨要去了。”
马骢看着拿在手上的花灯,眉目深深一沉。
钱福说罢忙带着何青岩和银耳到处询问,可周围人皆说没有注意到。只有一个后台打杂的小厮看了眼何青岩,说了句“不就和这位姑娘一起离开的嘛”。
众人更疑,却也只能四处奔走寻找。
回到乾清宫,牟斌功成刚要身退,便听朱祐樘叫住他说:“女学士怎么还不回来?你且再去一趟,护着她回宫。”
牟斌心想,这我们才刚回,她就算后脚就跟上,也得要一会儿吧?嘴上却唯有应是,匆匆折回去接她。
路上不敢有丝毫懈怠,牟斌片刻就回到灯市上找到了马骢,远远就道:“骢,你可别怪兄弟,我得带女学我得带莹中回去了!”
马骢看到他,才想到应该动用锦衣卫的人一起找,忙说:“你来得正好。她不见了,快叫上几队人一起来找。”
牟斌吓得差点从马上摔下来,忙把马拴在人少处,让身后随从回去喊人。又奔到马骢身边道:“会不会贪玩去了别处,和我们闹着玩呢?”
马骢看了眼手中花灯,坚定答:“不会,她不会扔了这灯的。”
心中不由的更加紧张,好好的,怎么突然不见了,难道被什么流氓恶人掳走了?最好不要伤她一根头发,否则教他抓到,必用上锦衣卫衙狱所有刑罚,让他们好看。
牟斌也是一肚子苦水,这皇上的意思分明是叫他赶紧带女学士回去,没想到现在人都找不着了,他是该上报呢?还是等找到了直接送回去呢?
她到底在哪里,可别真出事了?牟斌一个寒颤,还是先找到她再说吧!
朱祐樘在暖阁里就着昏暗的灯火作画,画上女子帛带飞扬,婀娜多姿,一双美目流盼间,不知是醉是醒。
可他却越画越躁,眉间越纠越紧,终轻轻放下了笔,唤道:“文鼎,酒凉了吗?”
何文鼎从外头推门而进,触了触案上温了好多遍的酒,回他的话:“皇上,这回还热着呢。”
朱祐樘手指一下一下敲着,喃喃道:“她怎么还不回来?牟斌也没个回信再派个校尉出去找找。”
“是。”何文鼎再次退下,余光看见朱祐樘显然有些急了,拿起酒杯倒了酒,顾自饮了起来。
这酒是坤宁宫那位特意差人送来的,何文鼎见朱祐樘似乎有心事,便没有提这茬。
过了不久,何文鼎派出去的人匆匆而回,禀告他:“公公,不好了,小的还没到灯市,便看见一队锦衣卫的差役,说是,说是女学士不见了!”
何文鼎慌忙横在暖阁门口,生怕他声音传进去,惊了里头那位已经上火的,轻声问他:“什么叫不见了?怎么会不见了!”
“小的也不清楚,现在灯市上好几队人马在找,小的只好先回来报信”
门猛然从里面被拉开,朱祐樘冷着脸站在门口,沉吟了片刻,低语道:“找几个人出去侯着消息,每一刻钟轮流来报。”
何文鼎舒了口气,幸好皇上没说亲自出去寻她。马骢肯定安排了许多人在找,他要是再出去,局势怕是更乱。
可在宫里干等着消息,也没有好到哪里去。隔着层厚厚的门板,何文鼎都能感受到他来回踱着步,着急的样子。
阿弥陀佛,莹中啊莹中,你赶紧回来吧(。)( )
第八十五章:冷血墨恩()
“找到了!”一个锦衣卫衙役刚飞上堵围墙走了几步,便看到底下黑暗角落里靠着一人,下去一看,果然是女学士。
忙放出锦衣卫专用烟火定下位置信号。
马骢和牟斌几乎同时赶到,牟斌见确实是她,松了口气,遂开始打量周围状况。并没有打斗的痕迹,她身上衣物完好,没有明显外伤,究竟怎么回事?
马骢蹲在李慕儿身边,揽过她靠在肩头,将领口后面往下一掖,示意牟斌过去。牟斌靠近发现她脖颈上明显有个手刀瘀痕,看来是被人打晕的。
马骢顾不了许多,抱起她就往钱福家奔去。牟斌遣散了锦衣卫众人,又吩咐人去宫里禀报情况,才急急跟了上去。
朱祐樘数不清听了多少次“还未找到”,急得愈发心烦,酒壶都见了底。终于等来了“已找到”的消息,却说她独自一人晕倒在荒僻胡同里,实在奇怪。
会是谁呢?
不伤她,不害她,只把她打晕了?
不过她没事就好。朱祐樘叫那校尉回去告诉牟斌,今日就让她在外好好休息,明天再回宫也不迟。
李慕儿在钱福家睡过的上悠悠醒转,便看见一群人正围着她看。吓得她一个挺身而起,叫道:“你们干嘛啊?!”
出口才感觉到后脑勺那边剧痛,呲牙咧嘴地用手去抚。
马骢将她扶正,急忙问道:“你还记不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