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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回应,没有人知道。
那一夜,让方圆百里闻风丧胆的“古马寨”,忽然无缘无故地从人间蒸发。
李慕儿轻咳了一声,吞下口中欲呕出的鲜血,不置一词。
而朱祐樘只是盯着她看。
想起她被满剌哈只暴打时的顾全大局,想起她为了他长跪一月时的执着不弃,想起她在宫中受欺侮时的毫无怨言。
曾经无论遇着什么事都能乐观面对的人,到底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才变得这般决绝与冷血。
她的右手无力地垂着,当真是一下也未曾动过。
她的剑上泛着寒光,修长的剑穗和凤凰图腾看起来要多寂寥有多寂寥。
她满身鲜红纱衣,在夜幕中已透不出里头纯净的白色。
还有那顶红色帷帽。
活脱脱是一张红盖头,等着心上人温柔揭起,许她一生依靠,不再如此孤苦伶仃。
朱祐樘的脚步不由自主动了起来。
顾不得周围人的阻止,顾不得地上躺着的伤患,顾不得她横剑相指的冷漠。
虽然横剑相指,李慕儿却没有再出招。
而是被逼得步步后退,直至墙角。
他若再往前一步,剑尖便会刺入他的明黄缎衣,他的胸口皮肉。
她必须做出抉择。
“噌”长剑委地。
对着眼前这副熟悉的眉眼,终究,她还是舍不得。
李慕儿感觉仿佛回到了一年前的某个夜里。
月色姣好。
他溜出宫到钱福家探望养伤的她。
何青岩正抚着琴,钱福在教银耳一些唱词,他突然出现在她眼前,与她相视而笑。
然后撩起她额边的碎发,轻柔低语:“莹中,你怎么老是披散着头发?女子散发的样子,是只能给夫君看的。”
就像此刻,他掀起她的帷帽,绵言细语:“莹中,别害怕,朕在这里,一切都已过去,回来吧。”
回来吧,回来吧。
唇角被一片柔软覆上。
是熟悉的温润如玉,熟悉的微凉触感。
李慕儿再逃不掉。
长睫缓缓阖上。(。)
第一四九章:辗转梦醒()
李慕儿从一片混沌中醒来。
身上暖暖的,背后软软的。
让她感受到了久违的安全感,不自觉地闭上眼睛又往这温馨的被窝靠紧了些。
可那并不是被窝。
是某人的怀抱。
当她意识到这一点时,身后的人说话声已柔柔地响起,“莹中,你醒了?”
李慕儿不知所措。
曾经在刑部大牢,她的双肩受伤,他便是这般让她靠着,万分小心地抱着她。
这样的温暖她不知期待了多久,梦见过多少次。
可没想到此刻真真实实地发生了,居然觉得消受不起。
遂挪了挪身子想要挣脱。
“别动。”明明是命令式的一句话,他说得却没有一丝强迫,甚至带着些软绵绵的宠溺。
李慕儿就真的没有再动。
朱祐樘低低笑了出来,似乎十分满意,又补充道:“我的手麻了,脚也麻了。”
李慕儿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心下讽刺,我的手,才早已麻了。
他却突然扳过她的身子,得以与她对视。
李慕儿的眼神没有焦点,不知在看哪里。
“莹中,”朱祐樘显然也想到了她的手,“你放心,朕一定会治好你的右手。你放心,总有一天,你还能舞起你的无双。”
满满的心疼。
他想起三天前她晕倒在他怀中。马骢解开了穴道奔过来,一把夺过她探她内力时的神色。
惊慌失措。
“怎么会这样?皇上,她,她冲破了封制的武功!臣当初是下了重手的,怎么会?怪不得她好像控制不住自己的内力,她能活下来已是万幸,走火入魔是肯定的!臣必须立刻为她压制!”
朱祐樘闻言顾不得手上的伤口,横抱起她进了最近的一个房间躺下。
也是让她靠在身上。
马骢运功。
可不过一会儿,他喃喃说道:“我明白了,有人又在她的心脉上加了内力封制,所以她现在没有生命危险。”
众人本提心吊胆在旁看着,闻言稍稍松了口气。
马骢却话音一转,“可是她的右手是我的错她的功夫本就与我的相抗,如今她不知什么原因冲开了我的封制,属于她自己的内力本能抵抗,就将我输入的真气尽数引到了手臂上可哪里经受得住,她的手,怕是废了”
房内一片寂静。
蒋伊到底年纪小,听说师傅的手废了,刚从她死而复生的阴影里走出来的庆幸荡然无存,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冲过来趴在床边,“师傅,你可千万别再有事了!你还有”
兴王忙过来安慰她,“伊伊,你先别难过。”
今晚本是他们的大喜之日,如今却是一团糟,兴王打心眼儿里觉得有愧于她,说话的声音半是温柔,半是讨好。
蒋伊却不吃这一套。
她突然转头狠狠盯着他,冷哼道:“谁准你叫我伊伊的?”
兴王呆住。
只听她继续努力恨恨说道:“父亲告诉我你亲自求皇上赐婚,我当真以为你喜欢我原来这一切不过是场骗局,你们只是为引我师傅出来吧?你们为什么不肯放过她?她究竟犯了什么错!”
兴王愕然,慌忙去拉她,“不是的,伊伊,你误会了。莹中姐姐她没有犯错她”
蒋伊一把甩开他的手。
下垂过耳的两博鬓摇摇欲坠,她索性抬手将凤冠扯将下来,举起便往地上一扔,“你们难道看不出来,师傅不愿意见到你们,为什么要逼她?你居然还利用我我讨厌你,讨厌你讨厌你!”
说着跑出了门去。
兴王看了眼朱祐樘,得到他的点头后,忙追了出去。
外头早已人走茶凉,再不复晚宴时的喧嚣,蒋伊的背影,顷刻间消失在视野。
这个傻瓜,怎么会以为他不喜欢她?他是想寻沈莹中,可还不至于拿上自己的终身大事做赌注吧!
室内又恢复了寂静。
钱福与何青岩一直在旁心疼地盯着李慕儿。尤其是何青岩,心疼之外还带着歉意,内疚于刚才误解了她,说了很不好的话。
她心里明白,那话伤了她的心。
只能盼望她赶紧醒过来,好让自己有办法补救。
“对了,皇上,”她突然想起一人,“当初莹中求您派御医为我治病”
钱福惊了一惊。
“其中有一位姓凌的御医,精通针灸经脉。青岩略懂医术,心想若是用针灸之学外加马贤弟内力引导,或许还有回转余地。”
朱祐樘凝重面色稍显缓解,立刻看向马骢。
只见马骢脸上也露出一丝欣喜,“皇上,青岩姐说的方法,或许可行!何况如今她已是这种境况,也只有尽力一试了。臣会全力为她疏导真气,不至于再走火入魔,乱了心性。这手臂的伤,皇上,不能再耽搁了。”
“好,朕现在就带她回宫。”
李慕儿见朱祐樘没再说话,似乎沉浸在回忆中,便也懒得给出什么反应。
她这右臂,她怎会没想过诊治。可墨恩没有再出现,民间郎中又说治不了。
她早已失去了信心。
时日一长,也就习惯了单手。
幸好她从小就练习双剑,这左手也同右手一般灵活。
李慕儿觉得,也许冥冥之中真的有天意吧。
就像此刻也是,在外头晃荡了近一年,如今还是因为挂念着蒋伊的幸福,被逮回了这个牢笼。
李慕儿用余光左右瞟了几眼。
雍肃殿一点也没变。
清平还放在琴案上,连灰尘也不曾积上一分。
朱祐樘见她呆呆望着琴,抿嘴道:“你想听朕弹琴对不对?好,你在床上躺着,朕弹给你听。”
悠扬缠绵的琴音传来,李慕儿靠在床沿盯着他看。
脑海中却没有半丝往日听他弹琴的清宁。
甚至眼睛里全是他,身上心上却仍是冷冷的。
只想起银耳。
只要想到她,就觉得冷。
想到她曾经说过,皇上最爱听她唱青青子衿。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李慕儿不知不觉哼出了声。(。)
第一五零章:蒋伊被劫()
这是朱祐樘第一次听她唱歌。
勉强能听出来调,确实不怎么好听。
若换作以前,他定是要取笑她的。可是此刻,看她凝视着他一字一句地唱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泪水在眼眶里闪烁却硬是忍着不让流出来的模样,哪里还笑得出来,只想把她搂进怀里紧紧抱着,告诉她他在,承诺她从今以后不再分别。
他正欲这样做,却被门口细碎的叹息声打断。
转头一看,兴王和钱福,正在外头立着,生怕打扰了他们,又不由自主发出了感慨。
李慕儿望了一眼他们,看到兄长和善的笑意后,却猛然低下了头去。
朱祐樘看在眼里,挥了挥手道:“我们去乾清宫说话。”
想了想又绕到李慕儿床前,抚了抚她的头,“乖,朕去去就回。若是凌云来了,就让他先为你施针。”
李慕儿耷拉着脑袋,并不理他。
到乾清宫不过几步路,朱祐樘走在前头,步伐还算沉稳。
而兴王跟在后头,却是心烦意乱。
今日本是他陪蒋伊回门之日,蒋伊虽自新婚之夜开始就未曾搭理过他,但该行的礼数倒是一程也没有落下。
按照礼制,他先行到蒋府向蒋伊父母行礼,受蒋家亲属四拜礼后,蒋伊再至。
可蒋伊却迟迟未到。
兴王在正厅都快坐不住了。
却听人急急来报,蒋伊在路上被人劫持,不知去向。
他几乎是飞奔了出去。
劫持蒋伊的,是嬷嬷。
她被掳到了从前学武的地方,嬷嬷扔下她,问她师傅如今身在何处。
她支支吾吾,“师傅她,她被皇上,带回宫了”
嬷嬷闻言一掌拍在身旁一棵树上,嘶哑着喉咙说了一句:“枉你师傅对你那么信任,没想到害她被抓的人,终究还是你。”
只这一句,足够戳中蒋伊的心窝子,疼得她直不起腰来。
昨晚师傅突然出现,一定也同自己后知后觉到的一样,认为兴王是利用了她。
可是一想到师傅的手。
她抬眼毫无底气地说道:“嬷嬷,无论你怎么误会我都好,就算师傅不原谅我也好,可师傅的手,你应该知道,她需要得到最好的诊治!普天之下,还有哪里会比皇宫更适合养伤的?”
嬷嬷的眼神果然起了变化。
态度有松动就好,蒋伊继续说:“嬷嬷,你且相信伊伊,我听朱祐杬说了,皇上已经找到了治疗师傅手伤的办法,马同知和那个善于针灸的凌御医,都会尽全力医好师傅的!”
“马同知?”嬷嬷冷哼一声,心里却明白,马家确实能救慕儿,“可是那兵部尚书马文升之子马骢?”
“正是。”
若是马骢,定能保慕儿无虞。嬷嬷这样想着,神色稍霁,叹息着去扶蒋伊。
她一向挺喜欢这个小姑娘,此刻看她狼狈地摔坐在地,倒也不忍,“嬷嬷曾骗你师傅已死,你可曾怪我?”
蒋伊身着翟衣,笨重的很,却还是扯了扯嘴角答:“不怪的,我知道你们有苦衷,哎哟”勉强扶着嬷嬷站稳,才发现不知何时扭伤了脚踝。
她也顾不得痛,拽着嬷嬷道:“嬷嬷可以随我一同进宫去,免得师傅一人气闷。我看得出来,皇上还是很器重师傅的,定会应允你进宫陪伴!哦,对了,将孩子也带上。”
嬷嬷眉间又揪了起来,语气略重,“往后在你师傅面前,不许提孩子的事。”
蒋伊心头咯噔一下,正想问为什么,不远处似有动静传来,迅速往她们这边靠近。
定睛一看,是兴王领着几名锦衣卫赶来救她。
蒋伊还在气头上,看见他来,非但没有逃过去,反而提着脚往嬷嬷身后挪了一步。
而兴王见了嬷嬷,心情却更加复杂。
在他看来,李慕儿虽无意再行刺皇家,可她这嬷嬷,是人是鬼,不甚分明。
只好试探道:“嬷嬷,莹中姐姐一切都好,我们是不会伤害她的。你把伊伊还给我,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
蒋伊轻声嘁了一下,“谁是你的伊伊”
别人没有听到,嬷嬷却听得清晰,她将蒋伊一把拉至身前,横剑抵上她喉咙,用只有她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低语:“嬷嬷帮你试试这夫婿,值不值得嫁。”
蒋伊瞪大了双眼,只听耳边嬷嬷冷笑道:“放了她可以。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