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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听此言,卢云脸色变得青一阵白一阵,眉头浮现三根黑线,抵住喉结的锋刃还是撤了去,突然嘴角浮出一抹冷笑,举剑向徐子麟心口戳去。
“住手,还看不出他是人非妖”晴儿出言喝止。
卢云猛地一惊剑停在了半空,拎起徐子麟的衣领仔细端详,暗道一声不好,眼珠子滴溜一转,道:“师妹一个凡人竟能突破结界到得此处本身就可疑,更何况那小妖百般维护于他,就算他是人想必也与妖为伍,如此作死之人,杀之亦无可厚非。”
卢云挖空心思置人于死地,无非也是找回点脸面,可怜徐子麟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莫名其妙的要做刀下亡魂。
卢云正得意间,岂料“不对,他是人非妖,我等身为除妖师岂能滥杀无辜,先将他绑了,待事后交由掌门一并处置。”
晴儿岂能受他蛊惑,卢云面上不说心里却愤恨异常,放开衣领重手推了徐子麟一把直撞向地,狠狠的踹上两脚这才算解气,立在一旁除妖师赶紧上前,架起了一息尚存的徐子麟。
徐子麟疼的惊醒眼眸微微开合,场内激斗再起,眼前突然一人影晃过,一记老拳直击腹部,痛的当场昏厥了过去。
“鼎天,鼎天你醒醒,快醒来啊!千万别死,别死”
耳畔传来声声呼唤,声音凄凉闻之动容,徐子麟勉力睁开一丝眼缝,入眼处已近黄昏残阳似血,一杆铁血大旗千疮百孔巍巍而立,旗杆上满是污血,旗帜虽残破不全依旧迎风招展,铁血大旗下尸骸遍野,满目疮痍。
“鼎天你醒了,终于醒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身畔有一女子高声叫道,徐子麟向她望去女子突然扭过了头去,浑身猛地一颤,惊呼道:“你,你们干什么,他可是你们的同伴。”
“同伴,呵呵与异族为伍之人都不会有好下场,他自然也会是不例外,依律当诛。”
“什么,你说什么?当初的约定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是你们,你们骗我。”
“骗了你又如何,哈哈哈尔等只不过是一帮未开化的畜生而已。”
模糊的人影突然转向了徐子麟,道:“怎么不甘心?没想到号称天下第一的你也会有今时今日吧!被心爱之人出卖的滋味如何!别急,很快你什么感觉都会没了,因为明年的今天便是你的死忌。”
明晃晃的利刃刺向心口,血光飞溅,徐子麟面前多了一人挡在了胸前,一柄冰寒的利刃刺入女人心口透胸而过,一片殷红血染衣襟。
女人嘴角溢出一缕鲜血,回眸一笑,“欠你的,来生再还。”
“啊!——”
心痛、伤心、懊恼、悔恨所有的情绪蕴藏在这一声怒吼里,铁血大旗拔地而起,掀起一片血雨腥风。
鲜血在飞洒,大旗在挥舞,人命如草芥。
血在烧。
一柄寒光利刃让燃烧的血液凝固,未感到丝毫的痛,只有那无尽的恨。
插入身体的剑戟越来越多,凉了的血液不在流动,他执掌大旗屹立不倒,冷若刀削的面容直对敌人的狞笑,无尽的血液从伤口溢出,每一滴血都在带走生命,宛如绽放过后的花蕊,凋零。
他死了,就这样死了,敌人却裹足不前,脚下堆积的尸骸数不胜数,高高的堆积在了一起垒起一座高墙,印证着他最后的辉煌。
夜无色如墨,躲入云层的残月偷偷露出一角,黯淡的月光洒泼山谷。
山道上一队人马疾行,队伍后拖着两辆车辇,颠簸的马车上载着一大铁笼,笼子里关押着一人,他与成堆血肉模糊的动物尸体留在了一处,行径在狭长的山道上。
山路崎岖又甚是颠簸,车碾子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冰凉的倒山风灌进衣领,大多数人冻的直发抖,拉紧领口缩着脖子埋头赶路。
前方不远处一辆马车上披着白色的布幔,幔帐里不时会有异动,跟在马车旁的汉子就会甩上一鞭子,布幔自然也会变得静上片刻,一行人静静的赶路,除了马鞭、车碾子的声音不时响起再也听不见其它的响动,大家安静的赶着路。
铁笼里的徐子麟醒了,他无暇多想梦魇中的一幕究竟为何,只为如今的惨况震惊莫名。
第4章 生死一念,命悬一线()
山路颠簸坐在牢笼里更甚,摇摇晃晃的路途不知何时才是尽头,扑鼻的血腥令人闻之欲呕,徐子麟强压下这股冲动环视四周。
囚车上的牢笼系精铁铸造,拇指粗细铁条满了锈迹,想来是常年累月腐蚀所致,污迹斑斑的铁条上沾满了血污,粘稠的结成了血疙瘩。
笼子里血淋淋的麋鹿、獐子、狸猫堆满了一车,像是贵胄之家出外打猎收获颇丰满载而归,除了些寻常的野味,还有一条金色的人面鱼儿夹杂其中甚是醒目。
“这,这位兄台此是去哪,为何要关我?”
马车旁的汉子看上一眼,眼角抽动了两下,凶神恶煞的喝道:“问什么问,闭嘴。”
徐子麟胸中怒气升腾,读书人的倔强劲一上脑门,抓紧牢笼大声呵斥道:“吾乃遵纪守法之人却被囚禁于此,朗朗乾坤尔等如此行径,于理不合,于法不通,我要上衙门里告你,告你”。
满脸横肉的汉子甩手就是一鞭子,抽的牢笼直晃发出阵阵低鸣,喝道:“闭上嘴,这里的事除了天王老子谁也管不着,再不闭嘴赏你一顿鞭子。”
一鞭子下去徐子麟还好眼疾及时收手,否则又是在劫难逃。见对方满脸横肉凶神恶煞,口气又大的惊人心生害怕,心道好汉不吃眼前亏满腹冤屈的闭了嘴,肩背上的伤口不知何时已经包扎过了,伤患处传来丝丝冰凉很是受用,细细想来这些人应不至于加害性命也就坦然,唯有静观其变。
一路无话,尸骨堆内隐约传来一声异动,车辇的“嘎吱”声掩盖一切容易让人忽略,此时正值子夜时分,饥寒交迫的徐子麟浑浑噩噩,随着车身的晃荡半梦半醒。
野兽堆里的金色鱼儿鼓胀凸出的瞳孔似是动了,也只是一动便未见任何动静,车继续摇晃着前进,直到拉车的马儿在一处山脚下停了脚,“哐当”一声响车门开了,钻进两个魁梧的汉子一手一边架起了徐子麟。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这是要带我去哪?为何绑我?”
徐子麟惊慌失措的尖叫,汉子麻溜的取了麻绳绑了手脚,耳朵像是聋了任他大声嘶吼也不搭理,老鹰抓小鸡似得架起他便下了车。
车队停在了一处老院子里,庄子背靠山脚三面环山只留一条路进出,徐子麟被五花大绑的架着直入后院,院子里的灯火甚是昏暗,屋檐下一盏白皮灯笼迎风摇曳,晃得人的影儿左摇右晃,灯下走廊的尽头有一小黑屋,两个大汉一脚踹了门进了去,把徐子麟顺手丢在了地上,回头走了出去掩上了门。
屋子里漆黑一片,徐子麟睁大眼睛不敢有任何松懈,直等眼睛逐渐适应了环境,才发觉此地是一柴房。
“把我关柴房里作甚,放我出去,我要见主事人。”
徐子麟大声怒吼,不停的嘶吼,直到声音喊的哑了,紧闭的柴房也未曾开启,只喊的口干舌燥饥肠辘辘,肚子里不停的发出悲鸣。
黑暗里的柴房寂静无声,日里粒米未进的徐子麟饿的头晕眼花,卷曲着身子活像个虾米,卧倒在冰凉的地上发出低沉的呻吟。
“有人吗?有人没,能不能给口吃的,饿啊!真的很饿啊!”
“咯吱”一声响,柴房的门开了,一队人掌着灯笼陆续进来,狭小的柴房瞬间灯火一片通明,晴儿和卢云二人也相继进了柴房,门外传来一声咳嗽声,众人纷纷让开一条道路,一位年过古稀的老者缓步入了柴房,四下打量了一番,背负双手立在了原地。
“执法长老正是此人”卢云上前一步恭敬行礼,指着徐子麟喝道。
执法长老点了点头,道:“把人给我带过来”卢云答应使了个眼色,左右分出二人架起了徐子麟。
“你是何人?”
徐子麟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的道:“吾乃徐子麟,是一儒生。”
“儒生,那我来问你就读于何处,师承何人?”
徐子麟饿的发晕缓缓抬头望了执法长老一眼,像是抓住了根救命的稻草,热泪盈眶难以自控的吼道:“这位老丈定是主事之人,我是冤枉的,真是冤枉的啊!冤枉啊!”
“废什么话,长老问你什么就答什么,冤枉,我看你一点不冤枉,竟敢与妖为伍依律当诛”卢云厉声喝道。
徐子麟闻言剧惊,望着卢云大声叫道:“妖,我没和妖怪在一起,这怎么可能?绝无此事”
执法长老虚眯着双眼,眼底划过一抹寒光,卢云看了长老一眼,扭过头去嘴角划过一抹微不可查的冷笑,对着架着徐子麟的手下暗使了个眼色,二人自是理会手下使了暗劲。
“啊!放开,放开我,吾乃是天子门生,尔等如此待我有辱斯文”徐子麟痛得大呼,奋力的挣扎,无奈二人手似铁箍难动分毫。
执法长老眉宇间浮现三根黑线,目光如炬直瞪徐子麟,喝道:“你既是儒生就该在家修身养性,却跑上荒山野林与妖合谋,不光如此还诋毁狡辩,以汝之见,实难逃细作之嫌,来啊!”
“不,我没有,没有,我是被冤枉的,冤枉啊!”徐子麟厉声狂喝。
晴儿踏前一步,拱手一礼道:“执法长老且慢,他毕竟是人非妖,还望长老量刑责罚。”
执法长老看了一眼,虚眯起双眼,眼底寒芒爆闪的喝道:“晴儿就算他是人也不可姑息,难道忘了你哥哥是怎么死得了吗?如今之事宁可错杀一千也不可放过一个,更何况此人左右而言它分明是在狡辩,如此狡狯之徒岂能留下,来人,拉出去就地正法。”
“什么!要杀我,不,我是冤枉的,真是冤枉的,妖怪,我从未真正见过妖怪啊!”
徐子麟难以置信的望着老者,老者冰冷的望着子麟,冰冷的不带丝毫表情,身旁的晴儿看了他一眼,轻咬红唇天人交战,低着头退后一步站回了原位。
“冤枉,我冤枉”
“来人,封上他的嘴看他还冤枉不冤枉”卢云嘴角挂着冰冷的笑容,大汉探手入怀取了黑布封口,徐子麟不能发声只能呜咽,推搡着被押了出去。
卢云拱手一礼,道:“执法长老公正严明乃是我辈之楷模,吾等当竞相效仿之。”
正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执法长老不拘言笑的脸上难得的挤出一丝笑容,哈哈一笑道:“贤侄过誉了,身为执法长老自当克己奉公,遇事秉公办理来不得半点马虎,此等宵小之徒鱼目混珠岂能放过。”
“长老所言甚是,在下不才请缨监斩,可否?”
“有何不可,去吧!”
卢云抱拳一礼,回头一招呼押解着徐子麟走出了柴房,邻近出门的一刻也不忘给晴儿报以招牌式的微笑,晴儿冷冷的看上一眼别过了头去,卢云的笑容僵在脸上,眼底划过一抹寒光。
后院格外冷清,除了马圈里散养着几匹马儿再无它物,冰冷的月光似一层薄纱覆盖平添了一份凄凉,卢云等人押解着徐子麟出了后院来到墙根脚下,顺势一推子麟摔向墙壁,他亮出明晃晃的三尺青锋一剑刺向心口,就地正法。突然身后悄无声息的多了个影子,影子不断的在地上蔓延像个人似得立起了身子,黑影立起身子一位白衣人鬼魅般的站在了卢云身后。
“把人给我留下”白衣人阴气森森的喝道,声音不带丝毫生气像一层迷雾在飘,听得人汗毛直竖。
卢云惊得吓了一跳,回头望上一眼,见了人眼角狂跳不止,十分畏惧害怕慌里慌张的拱手行礼,道:“不知白尊使驾到,失了礼数万望海涵。”
白衣尊使一甩乱了的留海,发丝飘起露出一张棺材板似的脸面,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面无四两肉只剩一张皮,眼窝深深的凹陷下去,鼻梁似是没了只留下两颗空洞,若是有人不知情夜里碰上了他,定会以为是阴曹地府爬上来的无常鬼,深夜前来索命。
白尊使面无表情的一点头,卢云神情慌张的道:“既然尊者喜欢,此人便让于尊者,不过尊者此人与妖为伍,誓必杀之”
“本尊如何办事还用你教,念在你父的面上暂且饶过,滚。”
卢云闻言一怔,慌乱的躬身行礼,高呼道:“谢尊使,这就走,不,是滚。”回头带着下人正要离去。
“慢着,除你之外他们二人给本尊留下,就当是血食了吧!。”
卢云浑身一颤连头也不敢回的点头,一溜烟的跑进后门,一口气冲了进去,“碰”的一声把门关了上好门闩,仆役二人震惊莫名,高喊道:“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