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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莲华凝视着她,轻轻一叹,柔声道:“你母亲虽只活了二十九年,但她这二十九年间成就的功绩,足以流传二千九百年。平王殿下虽为之神伤,何尝不为之骄傲呢。
长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你自然无需和你母亲选择同样的道路。只是这世道如此,怎可能独善其身。你只觉得做一个普通人过一辈子便好了,可是你可知道这世上最难的事,便是选择自己想要的人生?人之一生,祸福难料,变数何其多。”
舒莲华俯下身体与怔怔看他的女孩平视,伸手温柔的抹去女孩脸上的泪珠,千言万语终是欲说还休,只能在心里庆幸长宁到底比自己幸运,这世间许多龌龊和肮脏,她永远也不会见到,自己又何必太过忧心。
他伸手将跪在地上的长宁拉起来:“起来吧,地上凉。”
长宁顺着他的力道站起来,腿有点软,便很自觉的靠在了舒莲华身上,吸吸鼻子抱着他的胳膊蹭啊蹭。
舒莲华忍不住笑了,这些年她每每惹他生气,知道错了就会靠在他身边不好意思的蹭啊蹭,活像只毛茸茸的小猫在撒娇。
“我就知道哥哥最疼我了,才不会舍得赶我走。哥哥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打断了腿我也会爬回来的。”一看舒莲华神色松动,长宁赶紧灌迷魂汤。
奈何舒莲华如此清高自持的人物,生平最受不了的就是小妹这样软软糯糯蹭来蹭去地讨好,每每都觉得心都化了,故意板着脸说:“胡闹!多大人了还小孩儿似的撒娇。”
“哥哥面前我永远都是小孩儿啊。”长宁厚着脸皮答的理所当然。“对了,还有一件事”
舒莲华看她神色,摇摇头道:“若是关于晏王,就不必问了。”
长宁一下子沉默了。
舒莲华摸了摸长宁的头发,笑得云淡风轻:“这点小事王爷不会放在心上的,这么多年他也未曾逼迫于我,不必担心。好了,一天没吃饭了饿不饿?”
长宁脸瞬间垮了:“饿啊饿啊,快饿死了。哥我要去吃昌里巷里那家水汆丸子,还有陈记的小笼包和三鲜烧麦!”
云破月出,风移影动,一切浮华喧嚣都不过幻影,唯有这印入人心的人间烟火的温暖,亘古不灭,历久弥新。
天降横祸()
中原大地,华夏泱泱。
百年前大魏末帝退位,新帝登基,定国号为“离”,自建国以来数代帝王皆是明君圣主,端的是百年歌舞百年繁华,唯有一个遗憾,让每位帝王深铭刻骨,扼腕叹息——太宗如此英雄人物,竟未能在生前完成一统天下的大业。东南秦氏西南萧氏依然稳若泰山,北蛮西戎依旧虎视眈眈。之后夺嫡之乱,国内动荡,更无力去征讨这两个偏安一隅的诸侯,致使二者最终相继称帝,秦氏定国号为“郢”,史称“东郢”,萧氏定国号为“楚”,史称“西楚”,初定三分天下之格局。
太宗去后,北离历经废帝,宣德帝,嘉平帝三代帝王,直至五年前,永昌帝谢流风即位。天下依然三分,西戎依然窥伺。登基数年间,年少的帝王内肃朝纲,外诛诸王,北镇蛮族,西克戎夷,其人虽年未及弱冠,然观其行事,成熟圆滑,极擅权术,城府心机,滴水不漏,看似温和端雅,实则凉薄狠辣,帝王气概,举世无双。
当今西楚皇帝萧山,这个登基在宣德年间的帝王幸运地做了大半生的太平天子。虽非开疆英主,亦堪称圣明之君。在位四十余年,治下政通人和,海清河晏。更有堪与北离胤玄军并称的威武之师风云骑,新任统帅萧千寒,三年前于白水谷成功伏击了势如破竹的离军,一战成名,遂有天下第一名将的美誉。传闻中其人秉天人之姿,俱绝世之容,性情清冷淡漠,严谨缜密,名将风骨,浑然天成。
相比之下,东郢皇帝未免相形见绌。幸有当世唯一一位传奇阶绝世高手,才华绝代的倾尘公子叶轻尘,这位十余年前的天下第一公子曾以一己之力令北离嘉平帝止步青州饮恨而归,随后官居丞相至今,实际上掌控了东郢政局。此人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皆有造诣,精通音律,琴艺独步天下。擅权谋之术,城府极深,常于不动声色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孤傲如山巅冰雪,清洁如山间明月,丰神如玉,公子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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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昌五年的四月,谢长宁离灵昌南归东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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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郢地处中原大地的东南部,绵延不绝的靖阑山脉横亘在国境最北方,遂成东郢北拒离国的最大凭仗。山下设幽云关隘,常年屯兵,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堪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以东郢之军事实力而能在北离西楚多年明争暗斗中独善其身,幽云关居功至伟。
北离宣德初年,百废待兴。宣德帝登基多方思量,决定议和。宣德五年,郢楚两国皇帝亲临长安,签订和约,约定三十年不起战事,为三国数十年休养生息奠定了基础。这次会盟被后世称作“三皇之会”。
“三皇之会”后,东郢迎来了数十年的和平,在这数十年间,东郢休养生息,日益繁华富足,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渐渐松弛的边防和军备——虽然令人难以置信,但是史书记载表明,不少东郢贵族视“三皇之会”上所签订的条约为“万世和平之条约”,沉醉在这一片歌舞升平中。
在东郢建国的百年历史里,这座雄关只被攻破过一次。十五年前,北离嘉平帝倾全国之力御驾亲征。一路势如破竹,以十万兵马强攻幽云关,最终以三万具尸体为代价强行破关而入,兵锋直指青州,东郢危在旦夕。
那时正是叶轻尘初拜相时,满朝文武两股战战,神色仓皇,惟他从容不迫,直言北离已是强弩之末,并亲至青州排兵布阵,严防死守,滴水不漏。北离几次强攻未果,伤亡惨重,大将纪伯符被叶轻尘阵前斩杀,凄婉离歌夜夜飘荡于青州城外,军心浮动。不久便传来西楚暗中出兵截断北离粮草的消息,嘉平帝深知大势已去,含恨撤兵,临走前他和青州城楼上的叶轻尘遥遥对视,彼此眼中都只有铭心刻骨的仇恨。那仇恨里不仅是家国天下和雄图霸业,更有一个惊才绝艳的女子如蔷薇花谢般的飘零的生命。
传嘉平帝曾立誓,终有一日,踏破青州,覆灭此邦,而叶轻尘听后只冷冷一笑:“有我叶轻尘在此,你谢重山有生之年,休想再踏入东郢半步!”
一语成谶,此役慑北营损失四万精兵,北离国库几乎消耗殆尽,元气大伤,朝野中主和派占据上风,主战派再无立足之地。之后十余年只得暂且按兵不动,徐图后计,直到永昌帝登基方有所改观。终嘉平帝有生之年,他再也不曾踏上东郢国土。雄图霸业,终是饮恨青州。
长宁此次南下,走过的正是当年离军南征的路,入得幽云关后便是东郢国土。一路顺利,只在入境的时候耽搁了一下。
这次入境盘查的很严格,一身甲胄的中年男人细细盘问了半天,又看过了通关文书和户籍证明,才谨慎地表示可以过去了。
长宁接过文书,笑着随口问道:“前两年也来过这里,查的也没这么严,这可是怎么了,大叔方便给提个醒么?”
在这偏远的边关少有这么清灵明丽的少女,态度又是乖巧配合,男人不禁想起自己的幼女——他在边关驻守,已有数年未见女儿。不由怜惜之意大起,犹豫了一下,小声说:“听说是楚国那边要打仗了,小姑娘你进去之后只管往东走,千万别往西去就是了。”
“啊?”长宁轻呼一声,引来旁边几人频频看过来,中年兵士连连向她打眼色,长宁急忙收起一脸讶异,赧然道:“对不起,我”
男人宽厚地笑了笑,说:“小姑娘单身在外,可千万要注意安全。这世道不太平,赶紧回家吧,家里长辈不知道怎么担心呢。要是我家丫头在外面,我可是连觉都睡不安稳了。”
感受到男人话里长辈般的暖意,长宁乖乖地点点头:“大叔说的是,我这可不就是回家呢。”
只是不知道她的父亲,会不会因为女儿在外而睡不安稳?
长宁默默收敛了笑意,抬眼最后看了一眼高大的关口。
入关之后,便是东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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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宁一路南下,渐渐消息也多了起来。她本来只以为又是边关摩擦——三国并立,哪一年不得打个三两回仗,最多是边境一两个镇的事,谁也不会放在心上。谁曾想这次楚国竟是撕破盟约,倾国之力来战?
大半辈子的太平天子,以温和隐忍著称的帝王,终于在自己五十岁的时候亮出了暗藏的野心和锋利的爪牙,三年前他们在毫不知觉的情况下让北离杀到了韶山,三年后他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向了东方邻国。
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楚国还没有打来,毕竟如果真的是大战的话会需要准备太多,不可能行军太快。因此青州虽已是满城风雨,却也还称得上平静。所以长宁只是漫不经心地挑了挑眉,她父亲是东郢人,按理说她也应是东郢人,奈何她自幼在北离长大,在她心里灵昌才是故乡,东郢算的了什么?
她就这样优哉游哉地在青州歇了几晚,还特意去尝了尝青州传统的点心——梅干菜酥饼,逛了几日之后觉得游玩地差不多了,才在一个黎明时分出了城,出城时还遇到了一个行商队伍。
大约是因为近来不太平,清晨的官道冷冷清清,除了她之外便只剩这队行商。这个商队规模不小,有几十人,十几辆大车,浩浩荡荡走在路上,叶天若不赶路,便也懒得从旁绕过,就这样不近不远地跟在商队后面。
片刻之后,商队中有个头领模样的中年汉子打马过来察看,见远远跟着自己队伍的竟是个如此明艳的少女,不由一惊,待走近些发现这少女明明看到了自己,却依然一派从容,更是心中纳罕,试探着扬声问道:“小姑娘也往南去?可是去往郢都江宁的?”
“是啊大伯。”长宁武艺在身,岂会害怕这寻常商旅,笑眯眯答道。
“这兵荒马乱的你一个小姑娘居然还敢一个人上路?家人不担心么?要不然和我们一起吧。我们也去江宁。”见她孤身一人,商队头领不由起了恻隐之心。
长宁刚想答话,忽然一阵破空之声猝不及防地传来!危急时刻她凭着多年习武的本能一个翻身滚下马,一霎那耳边惨叫连连,眼前一片血红。
长宁勉强定了定心神,抬头一看,便见一支羽箭插在马上,箭尾犹在微微颤动,这匹陪了她一路的马一声长嘶凄厉无比。
凄厉的马嘶让她空白一片的脑子里恢复了几分知觉,她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向旁边看去,刚刚还在和她谈笑风生的大伯已经倒在了血泊里,一只羽箭精准地插在他的小腹,一条鲜活的生命转眼间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一片混乱。
哭喊声惨叫声充斥了整条小道,而在所有人都被这突变惊地魂飞魄散的时候,第二轮羽箭已经来了。
长宁已经不知道自己怎么躲开的了,她还没能回过神来,只是凭着本能腾挪,愣愣地伸手一摸脸上,鲜血的颜色红得刺眼。
“是楚国人,楚国人杀过来了,大家快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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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昌五年四月十五日,楚军朝夕之间奔袭千里,萧千寒官拜大将军,率三万风云骑一路连克襄樊,荥阳,逐州,三日后直逼郢都江宁。楚王御驾亲征,率四万羽林军同日兵临青州城下。
青州之围()
永昌五年四月十八日,青州守军永远忘不了的一天。
那日天高气爽,风轻云淡,春意融融,草长莺飞,本是个适合郊游,踏青和远行的日子。可这所有的平静悠闲注定只能停止在楚军兵临城下的那一刻。讽刺的是,竟是直到楚军小队的屠戮中唯一逃出的幸存者,归家路上惨遭横祸的叶相独女满身血污地出现在青州城门外,青州守军才得知这个石破天惊的消息。东郢素来繁华富足却疏于军事,可是直到这一刻东郢人才震惊地明白他们的边防薄弱到了怎样的地步。
当世名士,东郢一等一的世家卿氏的少主卿意,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好友家赴宴,这个翩翩公子当场恸哭失声。朋友们虽也心情沉重,见他伤心至此便纷纷劝说:“叶相尚在,岂容贼子放肆。萧山不懂战事萧千寒黄毛小儿,何足为惧!”卿意不理,涕泪满襟。这个睿智的男子大概在这个时候便看到了东郢将尽的气数。
纵世间多少英雄传奇,亦不过顺势而为罢了。一人之力,如何能与倾国之力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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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军已至的消息传到青州太守府上时,阖府震惊,还是太守叶浩初先回过神来,当即命斥候去细细查探。未几,斥候回禀,这幸存下来的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