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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他恨,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些事是无法改变的。
她曾对他说:“你若不愿笑那便别笑,没有人可以强迫你半分。”
他只是柔柔笑道:“陛下说得哪里话,我笑自然是自己愿意的,难不成哪里有刀架在我脖子上逼着我笑么。”
他没说出口的话是,当她对着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到底是说给谁听的,眼神望着他背后的虚无,又像在透过他看什么,他不喜欢。
如果不爱,请走开。
如果爱,那么她眼中只能有自己一个。
他总觉得自己跟她仿佛隔了整个天空的距离,他明白她在做什么,甚至能猜出她下一步要做什么,却猜不透她的心,大抵这世间种种,唯有人心难寻难琢磨。
她遣了后宫,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心中却窃喜不已,只是这喜比不上他从小的志,他要这天下男儿都能获得他们该有的利益,都能够自己说出自己最想说的话。
他并不知道这是历史的演变,在别的地方,也曾有这样的一批女性为了自己说话的权利而争取。
人人生而平等,存在即是合理,最浅显明了的话,最多人提起的词眼,古往今来几个人是真的懂了。
当没有人为自己发声,当没人为自己争取,当这个社会无法再忍耐,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站出来解决掉这一切。
一剑一盾,剑指出,荡平不平,盾出时,守护拥有。
当后宫被遣散那天,他同她站在城墙之上。
她说:“委屈你了。”
他说:“不委屈,不委屈。”
是真的不委屈,因为以后大概只有他才够资格陪她看天下浩大。
她说:“如果你想离开,朕来想法子。”
他看着她:“陛下是个做大事的人,也是个心善的人,遣走他们也是为他们好,只是若我走了,陛下就真的只有自己一个人了,我舍不得。”
她不说话,她可能以为不过是讨好她的话,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很认真的说出口。
她带他出宫,看这天下浩大,山川秀丽,见过了无数人文风景,幼时梦想一一实现。
她看着他,总是说着荒诞不经的话,就连说情话时也是透着一股子不太认真,她这样的人大概很难认真起来。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她笑的时候,他却总觉得那笑有些荒凉,仿若天大地大,无处安身。他想说只要他在,就能给她一个家,却隐隐明白他给不了她想要的东西。
山野杂书里曾说,她这样的人是异世人,背负着某种使命而来,当使命完成时就可以走了,除非他们愿意自己留下来。
那夜他看着她徒劳的想是不是怀个孩子她就舍不得离开。
他想错了,她不属于这里,她不曾对这里的人留恋缱绻,最温暖的人最无情。
那时他就在想,是不是只有杀了她才是唯一的方法,但他舍不得那样会笑会闹的她。
只是后来,她还是死在他送她的药上面,她一如初见,眼中透着了然与宽慰,比起来接连打碎碗的他更可笑吧。
他更讨厌这种人了,平时什么都不说,其实什么都知道,只是好整以暇的看着别人跟傻子似的为她忙活。
她喝了药,死去才是最后归途,他看着她的尸体叹了一口气,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叹气,他不过是觉得他在今天会失去什么。
待到头七还魂夜,他将匆匆下葬的棺木挖出来,摆在殿里。
他看着冰棺里的尸体,那个人一如初见,挂着不在乎的笑,他庆幸那个名为祭宴息的女人没法再回来。
他平生最大的恨便是从头至尾,他没有一件独属于他二人的东西,就连这尸体都是沾了祭宴息的光,可他有什么办法,只可聊以慰籍,从此以死为生。
他最终还是送上一吻,喃喃自语:“现在我终于能放心了,从此,我为皇,你为后,你放心,没人能动你的位置与老二的位置。”
他说:“我爱你。”
那时他感觉到有人在抱他,像极了她,他抬眼,所见之处,终究是一片虚无,他想哭又想笑,她最终独属于自己,却再也没机会得到她。
从此山高水长,这世上最无一人爱他如斯,悔或不悔也无意思。
如果要问他多久喜欢上她时,大概是同她说话不再感觉自己低人一等,人生最好的相处便是知己间自由随性。
知己一人谁是?赢得误他生。
若这世间有一人知你苦,知你忧,知晓你所有不为人知的痛恨清苦,那个人会将你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你苦,免你惊,免你颠沛流离,免你无枝可依,那么爱上他好像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只可惜,叹可惜,到底是晚了一步,如果早一步的话,其实也没有如果,他这样的人啊,即便有如果也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他看着湛蓝的天,终究是流下泪来。
他以为自己最爱的是自由权势,即使爱她,又能爱多少呢,所以他才下定这样决心。
他拥有了全天下却唯独没了她,这天下浩大终要他一人来守。
一生一代一双人,下辈子他愿意只与她做那双人,只是不知她肯不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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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忧亦无怖——燕三太子()
你死之前最想谁,你便最深爱着谁,最不济你也是真深恨着他,因为只有爱到极致或恨到极致才会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惦记着他。
燕三太子觉得是真的,直到死的那一刻他仍然放不下那个狠心的女人,那个他最爱的人亦是最恨的人。
他曾看见一句话,他觉得那女子傻,可转过身想想自己,岂不是更傻。
那女子放了自己一直最想杀的人,她说:“你是我最恨的人,却也是对我最好的人。”
可惜,那个狠心的女人从来只有虚情假意,绝无半点真心,他早就知道,却深陷其中,他是不是更傻一些。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情不知所终,因不会相忘于江湖。
有许多想说的,却不知从何说起,那便从一开始说起。
那时他是她,天资聪颖却罹患心脏病,这大概就是生父生母不要她的原因,毕竟先天性心脏病无药可医,与其养大后某天离去痛彻心扉,还不如一开始就抛弃,长痛不如短痛,人毕竟是自私的。
她不是没有怨过,只是后来是真的不怨,有什么好怨恨的,这天底下最残酷的报复便是不去记得,前尘皆忘,谁是谁,谁与谁之间有什么关系并不重要,人生苦短,何必花费心力去恨一个无足轻重的人。
也许因为聪明,她待的地方是研究所,研究量子离子,多可笑,她连自己能活多久都不知道,还得为所谓的国家效力。
为国家效力也不是没有好的,至少轻而易举的找到了匹配的脏源,可是并没有什么用,本就不太好的身体出现了排斥反应,所有研究都要停下来。
她整日整日有着大把的闲暇时间,不期然间她想起了两个实习助手的一次讨论。
他说:“人到底有没有灵魂,我是为了知道这个才学习物理这门的。”
她说:“应该是有的,人的脑电波拥有磁场,而死去时则是磁场的消散,如果磁场只是换了一种我们检测不到的方式存在,那么极有可能变成所谓的鬼,根据美国一项研究证明,在同等条件下,人死前与死后灵魂相差21克,所以才会有灵魂重21克的说法。”
他说:“如果在这种情况下,由于磁场的离去,那么,灵魂呈半磁场化现象,为虚拟状态,虚拟状态下灵魂应该呈无性状态。”
她说:“对,所谓的性别只是由肉体所决定,根据佛家的说法,灵魂为水,实体为皮囊,皮囊如何只是其外形,而不影响灵魂的状态。”
她很想参与进去聊天,可她不知道怎么办,一直以来生活在自己世界的人,该如何与外人聊天,她不明白。
那两人看见她说不出话来。
她说:“我们学的是物理,研究的是人体内部量子离子的构造。”
两人讪讪低头:“是。”
两人说完走开,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明明她不是这个意思。
她想,她大概是要死了吧,所以才会想起来这件事,只是如果真的像他们揣测那样,她希望下辈子能投生到一个健康的身体内,无所谓男女,大概这样她的父母便不会再抛弃她吧。
于是,她再次醒来却感觉到心脏的疼痛,她成了他们所谓的灵魂状态飘在半空之中。
她看见那个穿着华华帝服的女人,面目清冷,凤眼无情,手中的剑正插在她手中一个婴儿胸口。
她无师之通,原来她便是那婴儿,她命何哀,上世抛弃,这世杀她,是不是她就不该祈求亲情。
日复一日她跟在那个女人身边,看见她对着别的孩子言笑晏晏,不觉难受,原来这世上真有这样的人,可以对着一些人残忍,也可以对着一些人温柔。
她见她总是独自坐在那里,眼神苍茫无助又疲惫不堪,仿佛这渺渺天地无所依。
她看着她,而她却一无所知。
等后来她离开皇宫,她却不知为何被困于深宫之中。
不日,她被一股奇怪的力量拖曳着进去一个身体里,她尚有闲心想,原来这天地间还真有股神秘力量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她对着镜子看着自己,也许等她成了她的孩子,她还是会像对待其他孩子一样对着她温暖的笑,从此多情。
只是好景不长,她终究是死了,死在被那个女人喊做老七的手里。
等她灵魂出体时,她听见的对话,终究让她凉薄的心越发凉薄。
老二:“皇奶奶在,你怎么能杀她。”
老七:“母皇说这新生儿中必有霍星,杀了那么多,这个也不能放过,免得功亏一篑。”
她心中反反复复只有一个念头,她杀她两次,她要报复回来,只因一句霍星便要杀她,哈,她差点笑出泪,只可惜灵魂流不出泪。
后来她再次附身成了他,成了燕国三太子,而燕国亦名厌胜国。
人情冷暖,心中明白。
他可以要什么有什么,温柔美丽贤淑,就算是要男人也不是不行,但他忘不掉那个女人,听闻她名祭宴息。
他在口里念了百八十遍,祭宴息,祭宴息,口间心上全是那个人的名字,大概那个时候他就中了名为情的蛊。
他派人带来了她,她穿着女装,美艳不可方物。
杀了她的心一下被情欲笼罩,大概回归灵体的他无男无女,这世上会有一种爱,与彼此性别无关。
总是借口折辱却一次次的想要把她藏起来不让人看见。
他在她耳边开始说情话:“小息,我喜欢你。”
“我心悦你。”
“我成了燕国的皇帝,你就是燕国的皇后好不好。”
“那时我便散尽后宫,宫中只有你一人。”
她听着,会一点一点的回答,好。
她慢慢的开始对着他笑,温暖无比,一如当年他所见,那是他梦寐以求,他看得出她眼底深处的冷淡,却愿意装作不知,饮鸠止渴,活该越陷越深,越喝越断肠。
后来,世事流转,他成为阶下囚。
纵使他低到尘埃她也不曾心软一分,大概对于她来说,不管他是谁,她都不会看他一眼。
他心一寸一寸凉下来,他早就知道他不过是自欺欺人,当此时终于欺骗不下去时,却也不曾怨恨,他说他爱她是真的,他不知何时由恨生爱,他不擅长与人相处,只好一遍遍说着自以为是的情话,可她从不肯用心听他说一句,如果她仔细听了,便会明白他有多认真。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使离爱者,无忧亦无怖。
他本想若有来生,他一定来找她,可是他想了想,如果有来生的话,也许她还是不会愿意看见他。
后来他又想,一定要让她爱上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尝尝那滋味,却又舍不得,想来想去,却还是觉得她若能喜乐平安过一生,他未尝不能放下那恨。
毕竟,浮屠生短。
当使离爱者,无忧亦无怖。
此生此夜不长好——太上皇()
此生此夜不长好——太上皇
总有些话不知从何说起,若在深夜,免不得一人听着外面蝉鸣蟋蟀声,就连蜡烛落泪滴下的声音都能听见。
一个人待着,就连时光也变得漫长。
她有些困倦也有些乏了,勾心斗角,阴谋算计,别人看在眼里的是荣华富贵,唯有深陷权力的人才知晓那是深沉的寂寞。
若有当年,若是当年,当年她能怎么办呢,她一直一直都无能为力,她大得过这天下百姓,也大不过这礼法森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