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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腔系轰轰烈烈的保研最近刚刚落定。何佳念保研不仅是成绩第一,连答辩也是拔得头筹,引得几个老师纷纷争抢,最终,她还是选了丁老师的正畸,因为丁老师承诺,只要她选正畸,以后的正畸正颌的联合手术绝对不会少了她的,这一下子解决了何佳念一直对口外的心心念念,当下点了头。这个选择,也直接帮了一把耿嘉嘉,毕老师那个口外的名额,也顺位录了她。这让这个小姑娘最近也是春光满面。
得知了这两个大消息的吴漾自然是闲不住,一大早小鸟一般就飞到了何佳念她们宿舍。何佳念她们也是好脾气,还真就一个一个帮吴漾回忆答辩时候的问题。
“你们就好了!这下踏实了,大五这一年都随便玩儿了!我可惨了,我们今年保研名额特少,我要是下礼拜过不去,就得准备春天考研了。啊我真是不想复习高数!”吴漾听着她们回忆出的问题,觉得保研的难度不小,也不是势在必得的,所以摊在椅子上各种叫苦连天。
“你没问题吧!好好准备准备,你当学生干部不是还能加分么?这点就比我和何佳念都强不少啊!”耿嘉嘉还是快人快语。
“那倒也是,但那也不能保险啊。”吴漾转转眼珠点点头,但转而又摇摇头。
“肯定有风险,风险和机会并存嘛!”耿嘉嘉说着扔过来一个橘子。
吴漾一个没接好,打到了下巴:“诶唷!果然是风险与机会并存。”
三个女孩都笑了起来。上午被阳光照射过的空气中突然传来橘子皮剥开的新鲜声响和清新气息,何佳念沉浸其中,有一刻释然,也许生活并不像她和张沐远想象的那般艰难,不过三年而已,所有的美好都还在,一切都等得及。
可知天不遂人愿,山雨欲来,哪管你还剩几分安宁光景,便要砸碎一切宝珠,然后生生看你支离破碎。
“何佳念,张沐远保研弄得怎么样了?”吴漾吃了一瓣橘子,不知哪根筋突然搭上了,猛地问了这么一句。
“他可能不保研了,出国读了。”何佳念没想到吴漾突然的发问,所以她有点支吾,但却不知为什么措辞中有一点自我保护。
“出国?那你俩岂不是得分开好一阵儿了?”吴漾紧跟着问。
“嗨,现在出国的那么多,也不在乎这几年。”耿嘉嘉不算是情商特别高的那种人,但她却在此时察觉到了一丝不安的气氛。
“嗯,是,也没事儿。”何佳念没抬头,只淡淡地答着。
“那你还挺想得开的。不过没想到他最后还是没保成,看来当时那事儿是真的。其实也不至于啊。”吴漾看何佳念反应平常,语调便也没那么惊讶了,说得也是正常。
“什么事儿是真的?”何佳念不明所以,抬眼看她。
“就大一的时候你家张沐远把高岑打了,还打了两次,他们系里传了好一阵儿。我以为你知道。”吴漾越说声音越小,她可能也觉得自己此刻的心直口快用的不是地方了。
“嗯。我知道。”何佳念低着头,指甲又一次深深地压在手心里,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逼自己冷静,冷静地说谎,冷静地走出这间突然不再温暖的宿舍。
真相不在乎辞藻华丽,只需短短几个字,甚至不需要抽丝剥茧,何佳念已能将所有的事实串成血红的珠链。回想起那两三年中,有一阵儿张沐远突然不做项目了,突然打工的时间变得很充足,突然又返回去做项目了,突然他不再献宝似的让自己看老师发文后面那个叫张沐远的署名了。桩桩件件,仿佛一时间从宇宙的各个角落飞一般向她撞来,震得她头晕目眩。
何佳念在校园里毫无目的地转了一中午,之后一个人愣愣地坐到了有猫咪的花坛边儿。她耳朵里全是校园广播的声响,可不知为什么只有吴漾尖细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嗡嗡打转,转得她头懵懵的。她甚至有点想吐。
她看着校园里的一草一木,都觉得不真实,离自己好遥远。她很想马上找一个山谷,然后把所有的迷惑和痛苦都倒出来,用眼泪也好,用叫喊也罢。她觉得自己快要被憋得喘不过气来了。
她也很想马上见卜爱文,把这一切都跟她说,她突然厌倦d大女生通常细腻婉转的说话方式,她想让卜爱文劈头盖脸地把自己骂醒。她做错的太多,她竟无法挽回?
并不是在演戏,可这时经过她眼前的恰恰是高岑?这个风暴最核心的人物,最不该出场的角色。
“何佳念,你怎么了?”高岑看她脸色苍白,虽平时总刻意闪躲,但她若真有什么麻烦,他还是忍不住非得上前问个清楚。
“我没事。不关你的事。”何佳念有一股气在心里乱撞,她不想失态,但她看着高岑的脸实在难以控制自己,所以她干脆看向别处。
“看你这架势,怎么好像就是我的事儿似的啊。”高岑不明所以,他此刻只是想帮忙,所以还有心打趣。
“是,是你的事儿。我男朋友没办法保研了,是因为你去学校告状,你去告状,是因为他打了你,他打了你,是因为你是因为我。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才是最该死的那一个。可现在付代价的是他,我却逍遥自在?!”何佳念越说越激动,眼看着眼泪已经漫了出来。
“你说什么?!”高岑被她突然的直白给吓住了,而且这里面因果分明,结局的严峻却是他自己从未知晓的,“张沐远因为打了我就不能保研了?这不都好几年了么?这我真的不知道。”
“是,是好几年了。他们揪住这个由头,就一直打压他到现在,再也翻不了身了。我害了他一生吧,也终于害了我自己。”何佳念哭得岔了气,现下已经捂着肚子蹲了下去。
“你别这么说。要像你这么说,其实我才是罪魁祸首吧。”高岑想伸手去扶她,可突然的自责让他连伸手都不好意思,只愣愣地站在她前面,看着她抱着自己的膝盖哀哀哭泣。
第148章 落(二)()
夜渐渐深了,何佳念一个人呆坐在家楼下的月亮门底下。这一天,于她是难以置信的。她在旁人有意无意的试探中得知了张沐远苦心瞒了她几年的,其实起因甚小,后果却是天翻地覆的真相。
如今,是她一个人坐在这儿,她既没有联系张沐远,更没有跟任何人说,只一个人突然在一周的中间回了家,以一个十分生硬的生病的借口。
一天了,她哭也哭够了,碎成许多碎片也还是又拼拼凑凑地撑着回来了。她只想一个人理清纷乱的头绪,她也想一个人看懂这繁复的因果。
可她每每向深处探寻,就是一阵头痛欲裂。她不相信,她的直觉告诉她这如今覆水难收的一切到底有个症结,被人从头就埋进了结尾,所以他们才像是提线木偶般被牵引,无端遭受这锥心之痛。
她强忍了头痛,以最刚强的耐心,抽丝剥茧,从最起始,从叶脉、从骨架,企图打开这关窍。
夜空晴好,深蓝色的背景中竟有大朵白色的云。一颗流星翩然划过,也像是一道烟火,嚯,启发了何佳念的神思。
她总算明了,她早就明了,于是美景中再无半点欢愉,只剩细弱悲戚的声声苦笑。
哪里还该再有什么症结,她第一秒不是早已自白。她自己就是那个症结,她自己就是永生牵绊张沐远,让他纠结、痛苦却为了保护她永远只能隐忍而自伤的那一道无止无息的不化磷火。
想到此处,何佳念已是痛极而无泪。她心灰意冷,但却止不住地想,自己该如何偿罪,又该如何回到从前。
可惜,无论如何再用力去想、去深究,终究都是无谓。她此刻所有的心念里,都是自己是那个罪魁祸首,若这所有的意外中人人可被原谅,只有自己的存在从来不值得被原谅。像所有思维与命运的怪圈,没有帮手与启迪,怕是很久都难于走出来。何况她是何佳念,她好不容易才因为张沐远止住的那些源自童年的自我怀疑,现在却如一口再也无法掩住的井,鱼虾还是泥沙通通绝望地汩汩冒了出来。也像一座费心竭力才堆好的沙雕,终于被海水一口吞掉。
何佳念坐在石头门槛上,坐到小腹也有一阵冰凉和隐痛,才终于浑浑噩噩地往家走去。她仍需要更多的时间,可能是一个世纪,因为她无法停止责怪自己,也无法想出万全之策。说到底,知道真相的何佳念,是再也回不到从前虽然羞怯但到底坦然的被张沐远爱着的安乐时光了。她像永远失去了一种资格,只剩下追悔和无休无止的自我折磨。
只这一下子,她也竟失去了心里曾有的平衡,有种自尊心深深挫伤,小小的被宠爱的理所当然也烟消云散。她坠入冰窖,无需任何一个眼神,一句话语,光是在她自己这里,一切已经暗暗地合成一纸判决。
但归根到底,她又是何等含蓄柔软之刃,纵是那冰窖千年的入骨之寒活该她一个人承受,但她依然会在意会犹豫,生怕自己坠落的瞬间,哪怕是裙边轻扬时掀起的冰凌,也万万不要刺伤了张沐远才好。想到如此,她终于又一次落下了泪。
夜已过半,何佳念却丝毫没有睡意的眷顾,她终于同自己妥协。伤人一次好过伤人无数,若短暂的疼痛可以换他长远的安宁,那么她愿意先做那个恶人。何况张沐远那么坚强,那么优秀,她保证,真的就痛一会儿,一会儿就过去了。
然而她终究是没有办法,学做一个恶人。在爱的这所学堂中,她只有过张沐远唯一一位同窗。可她根本回忆不起他做过何事,可以使自己心碎。想破了头,无非是那段他一定很痛苦,她却不知情的日子里,他总是接不起她的电话回不了她的信息,让她着过一阵急罢了。罢了,横竖便是它吧。
有些谎言,可以永远是谎言,不需要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但为了保护这谎言,却要一层又一层掩盖,覆上不可回头的代价。
张沐远已经付过,何佳念如今却又要付一遍。
她的决绝也超出能有的想象,她决定之后,就再没有哭过,只强忍下所有心酸,一个人想画这句号。
张沐远因为申请学校,跑各种留学展,忙得脚朝天,所以他在接电话回短信的时候又有了一些迟缓,虽然他每次意识到之后马上要联系何佳念,但何佳念已是做了冰凉的准备,就这样突然不再善解人意。
“不是你接起来,一切就结束了。我着过的急,掉过的眼泪,你可曾想过?”何佳念握紧了手心,声音是从不属于她的尖利。
“念念,你怎么变得斤斤计较起来了?”张沐远刚刚已经解释过很久,可何佳念今天不知怎么了,就是听不进去。他刚从展厅里出来找她,羽绒服里面的衬衫都湿透了,所以此刻的他也有一点烦躁。
“我不斤斤计较是因为我爱你,我斤斤计较是因为怕失去你。这真的很难理解吗?”何佳念已经排练过很多次,但究竟说出来的话,还是藏了真心。
“不难。念念,你别生气了。”张沐远并不熟悉何佳念这样的直接,但他何其体贴,只一秒也觉得何佳念确实是着急了,所以干脆认错。
“不必了,你两年前便保证得好好的,可你看,你现在依旧隔不久就要来一次,我已经受够了。”
“念念,我真的是没注意,刚才展会人太多了,我没听见,我以后一定及时看手机。”张沐远伸手去拉何佳念的袖子,不想她一躲,却没有拉到。
“我不想每天在太平洋的这一端等你的电话,等到心焦、等到心碎。而你每次没事人一般解释个大概,我就又要原谅你。然后没过几天再从头来过。我受够了,我再也不想要这样的折磨!”
“念念,你说这话我不明白。”张沐远简直无法相信自己面前的一切,这是什么进度,到底什么出了错?
“有好多事,你都不会明白的。三年,太长了”何佳念说这话的时候,她已经清晰地听见自己心里的血,吧嗒吧嗒,落在了一片冰河之上。
“念念,你以前说过的永远爱我,都是假的吗?”张沐远怎会听不懂这话,念念这是要离开自己吗?!不可以!!
“不是。但我那时候那么说,是因为我那时候相信。而现在,我不信了!”
“念念,你一定有苦衷没告诉我,这不可能,我不相信。”接电话这事太小了吧?或者不小?但终究不是分手的理由。
“你信也罢不信也罢,总之,我受不了你的自私了。你走吧。”
何佳念说了这话,便背过了身子,她大步向回走,一刻也不敢停留。因为她怕张沐远看到自己的脸上,已全是泪水,迎着风,刮得七零八落。
“念念!”张沐远怎么肯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