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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皇后被她踩中了痛脚,顿时怒不可遏,冲上来就给了她一耳光,尖利的护甲瞬间在她脸上留下三条血痕。
夜怀央被她的力道掼倒在地,明知脸已经被划伤了却碰都不碰,只默默地抬起头看向她,嘴边仍然噙着冷笑。
对峙良久,皇后终于恨恨出声:“好,你要耗本宫就陪你耗,动不了你,本宫就动夜家!”
夜怀央心下一紧,却装作冷血地说:“娘娘请便,能为家主和王爷献身是他们的荣幸。”
皇后狠狠地剜了她一眼,气急败坏地走了。
在旁听了全部对话的宫娥们自然不敢擅自对夜怀央下手,匆匆收拾好东西就走了,门被重重地摔上,扬起满地灰尘。看着窗纸上的黑影逐渐远去,夜怀央终于支撑不住地趴在了地上,汗水一串串滑过脸颊,她抬手拭去,微露苦笑。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还有好多场硬仗要打,这副模样可怎么能行?
91。惊喜()
第二局开始后,观景台上安静了不少。
选手们纷纷进入密林,隔着葱郁交叠的树枝只能看见人影穿梭,箭光飞射,再往里深入就全然不见了。
云霖有些意兴阑珊:“二哥,你这点子虽妙,观赏性却是不够。”
云震只是笑了笑,并无辩解。
年巡誉笑呵呵地打着圆场:“这乱斗虽说人多精彩,却不如单刀更扣人心弦,而单刀的场地就设于观景台上,更一目了然。”
“此话差矣。”云霖晃了晃食指,“年大人可忘了,单刀之上还有斗元,那才是本宫最期待的。”
“四殿下说的是,不过这斗元已经好些年都没看到了,不知今年是否有机会开开眼福。”
底下的大臣们也来了兴趣,各自讨论着谁更有机会进入斗元,有的小官员趁机拍起了马屁。
“下官以为,禁卫军训于天子脚下,朝乾夕惕,能力自不必说,而边防军守卫疆土多年,人才济济,可见一斑,若说斗元,那必是沈副统领与万将军的强强之争。”
此话一出,倒有许多人附和。
王炽到底年长于人,心胸豁达,听了也不生气,反到来安慰兰宁:“兰将军不必太在意这些台面之言。”
兰宁摇了摇螓首表示不介意。
她不知对樊图远多有信心,别说放眼此地,就是整个□□,这般年纪能与他抗衡的也找不出几个,这些人此时把边防军捧得越高,后面只会摔得越惨。
听着这一边倒的言论,皇帝并未发表看法,突然点名道:“霆儿,这许久不见你出声,朕想听听你怎么看。”
“儿臣不知会不会打到斗元。”他顿了两秒,不经意地说,“但儿臣觉得黑云骑会夺下鼎元。”
此话一出,语惊四座,众人的焦点集中在了兰宁身上。
皇帝的眼神扫过兰宁,又回到云霆身上,“哦?你倒是与众不同。”
“儿臣只是随便猜猜。”
他说得轻巧又随意,神色清微淡远,百无聊赖地转动着空酒杯,像个局外人,比云霖还没兴致。
兰宁假装全神贯注地盯着比赛,暗自腹诽云霆,她想跟沈自平一样做个隐形人,安安静静地看完比赛,他却总将她拉到风口浪尖,不知安的什么心。
王炽以为她紧张,道:“放心吧,京骑不比边防军,手里都是有分寸的。”
兰宁心中“咯噔”一跳。。l '
这话倒提醒了她,京骑是不会怎么样,可边防军要是想背后使坏,这参天密林正是极好的掩护。
一开始,云震和万树华主动把京骑招来她就觉得不对,依燕夕的性子是不可能被他们收买的,他们为何无端为自己添堵?
愈想愈坐不住,却也只能坐着。
此刻的另一头——
樊图远进入林中走了一阵,一个人也没遇着,连个会蹦的活物都没有,他几乎怀疑自己走错了赛场。
罢了,人不来找我,我自去寻人。
他竖起耳朵聆听着周围的声音,哪稍微有点动静,他就往那边走。
突然,背后传出弓弦绷紧的细微声响,他稍稍偏过身子,一支无锥箭擦肩而过,他掸了掸肩上的灰,还没见人,已闻其声。
“樊副将真是身手敏捷。”
他转过身,半是诧异半是玩笑地说:“连燕将军都亲自出马,兵部的心可真狠啊。”
来人不同于普通京骑士兵,一袭干练的灰色骑装,持一把赤红色的落日弓,弭若骨牙,渊似飞鸿,摘掉了箭头的木杆露出一截黑色的漆,正瞄准着他。
“本是完成任务,若恰好能与樊副将过过手,再好不过。”
樊图远笑了:“正合我意。”
又一支箭直贯胸前,樊图远半旋弯弓挡飞了出去,脚下一蹬,迅速扑到燕夕身边,终结了他的距离优势,两道身影缠在一起,开始了近身打斗。
燕夕化掌为刀,劈开樊图远横扫而来的弓梢,反手勾住弓弦,就力一拉,顺势侧身送出另一掌,樊图远左手被牵制,右肩微压躲开这一击,随后抛开弯弓,旋气于掌心,反手一推,一道剧烈的掌风袭向燕夕。
没想到燕夕也把弓一扔,双手交叠,硬是接下了这一掌,顿时一声轰响,周遭的树叶被涌动的气流震得坠落一地,两人各退了几步,皆双手发麻。
喘了口气,樊图远笑道:“鸢儿可从未提过燕将军有如此身手。”
燕夕拾起弯弓,走到他面前双手托出,难得露出了点笑容,道:“这般打下去,樊副将今天的比赛可赢不了了。”
“不如我改天再上将军府讨教,燕将军你看如何?”
燕夕颔首,刚要说话,却见樊图远脸色倏变,用力把他挥到一旁,提起弯弓挡在空中,紧接着一支锐器破空而来,夹着尖啸声刺透了木质弓臂,掠过樊图远的左肩,刮下一块皮肉,顿时鲜血淋漓。
燕夕猛地回过头,提起落日弓朝林叶间连射三箭,发出几声闷响,却毫无作用,暗中之人悉悉索索溜得飞快,一瞬间就归于静寂。
他怒极,把无锥箭狠狠掷入泥中,扭过头察看樊图远的伤势。
尽管用手捂着,鲜血还是不断地涌出指缝,燕夕撕下一块布,紧紧地绑了几圈,暂时止住了流血。
“我出去向皇上禀明,先暂停比赛,你需要治伤。”
樊图远拉住了他。
“不行。”
“为何?”
樊图远微微苦笑,向燕夕婉转地说明了黑云骑和边防军之间的嫌隙,以及黑云骑并未设替补之事,然而他心里想的却是,此时下场,不知惊怒交加之下的兰宁会干出什么事……
燕夕冷笑道:“难怪二殿下千方百计想拉京骑下水,若我刚才死在这,定有一万个人跳出来指认你是凶手,这一箭双雕之计真是煞费苦心!”
樊图远叹道:“我的伤暂且无事,一会分开之后,你多加小心。”
“我岂会叫他们如愿?”燕夕哼了一声,伸手扯出樊图远背后红色的无锥箭,往自己胸前一戳,一个红点跃然衣上,“我这就穿着这身衣服出去,让他们好好看看,我出局了。”
樊图远一边乐不可支,一边不忘叮嘱他:“见着鸢儿和宁儿可别告诉她们我受伤了。”
“知道了。”燕夕头也没回,把落日弓扔给他,“你的弓坏了,用我的。”
樊图远一手接住,道:“多谢。”
燕夕背对着他摆摆手,走远了。
接下来的一路顺畅得出乎他的意料。
凡是对上的京骑,见到他手里的落日弓先虚了三分,最后无一不被他拿下,直到箭用光,离比赛结束还有半柱香,他率先步出了赛场,出现在所有人眼前。
黑云骑阵营再次爆发出欢呼。
兰宁远远见着他没事,心头一块大石落了地,想起方才燕夕回到席上时众人烁如彩灯的脸色,不禁扬起了唇角。
其他选手也先后踏出赛场,最后是九十九名京骑士兵,他们的衣服全都染上了各种颜色,由兵部的人负责统计。
趁着统计的间隙,燕夕状若无事地问道:“万将军,你觉得这比赛结果会如何?”
万树华目光躲闪,勉强笑道:“圣上面前,下官不敢妄加猜测,还是等会看分数吧。”
燕夕没再理他,只是意味不明地多看了他两眼,惊出他一身虚汗。
皇帝的眼神一直停在樊图远身上,指了指他,道:“朕记得这是龙怀溪的学生。”
兰宁躬身行了一礼,答道:“回皇上正是,其名为樊图远,是微臣军中的副将。”
皇帝隐有赞许之意,却不知为何不说话了,让兰宁好生尴尬,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一时僵在那儿。
“兰将军不必如此高兴,副将的能力比自己强并不是什么好事。”
“……微臣谨遵殿下教诲。”
兰宁又一揖,默默坐回了位子,席上的大臣们见她被云霆如此训斥,有的同情有的嘲笑,但兰宁心里十分清楚,他是在帮她解围。
这个方式实在太过巧妙,别人或许觉得伤自尊,她却一直都想说出这句话。
他甚至没有看她一眼,她就像青天白日下的一团光影,无所遁形,随时被他拿捏手中,予取予夺。
她恍然间意识到,这一切或许根本与云霭无关。
当她沉浸在思绪中时,比赛结果出来了。
年巡誉拿着兵部统计的数据,上前宣读:“南方水军的蓝箭共计二十支,禁卫军的褐箭共计二十三支,边防军的绿箭共计二十七支,黑云骑的红箭全部命中,共计三十支。”
赛场上的速记士兵已经爬上梯子,在巨大的记分板上的第一栏写下红色的分数。
“综合第一项的结果,今日的礼射比赛,黑云骑获五分,边防军获四分,禁卫军获三分,南方水军获两分。”
说完,他走上前,将手中折子呈给皇帝,四名选手也在此时登上了观景台觐见。
兰宁发现樊图远不知何时换了套衣服,还暗中跟燕夕交换了个眼神,顿时觉得有些不对,又说不上来。
“众将平身。”
“谢皇上。”
“今日之赛事已经告一段落,胜莫骄,败莫馁,希望你们回去积极备赛,朕十分期待你们明天的表现。”
“臣等谨遵皇上圣谕,定竭尽所能,不会让皇上失望。”
皇帝颔首,率众人先行返回了行宫。
他这一走,场上的火药味儿顿时浓了,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沈自平领着人走了,剩下面面相觑的三方,特别是万树华,不好在众人面前训斥属下,森森地看了兰宁一眼,眼里阴雾弥漫。
兰宁只当其他人不存在,向王炽和燕夕点头示意之后,水蓝色的淡影穿过人群往云梯处走去,樊图远只来得及问了燕夕一句,便尾随而去。
“我这身衣服……换得很明显?”
“很明显。”
92。报信()
回到将军府,两个丫头听说要出游,开心的不得了,忙里忙外地收拾起来。(。。l 兰宁也由得她们去,自己一头扎进书房,翻出了冰心诀。
这是娘亲夜清秋留给她的遗物之一,江湖儿女,这些东西总是少不了。在她懂事之后,娘亲也渐入沉疴,所以一身武艺多半来自于这些秘籍。幸得老天眷顾,她天资聪颖,几年下来也领悟了七八分,不负娘亲所望。
冰心诀是一套修炼内力的秘籍,旨在提高修为、浑厚气韵,同时能使人心境平和,如置身寒冰之中。这些年来,每每心绪杂乱不能自抑之时,她都要一个人静坐几个时辰,配合冰心诀,来平息内心的焦躁与不安。
然而最近两年却很少用过,这样冷冰冰的性子也该到极致了吧,没想到今天再次过了界。
她深吸一口气,盘腿坐好,心中默念口诀,缓缓运气于丹田。
仿佛行走在黑暗之中,尽头有一束微弱的光芒,她一路摸爬滚打,跌得浑身是伤,心中却依然欣喜得开出花来。身后的影子越来越清晰,紧贴着她,就在伸手可触的距离中,光芒倏地消失了。
整个世界重回一片阴暗,无边无际,她再也找不到希望,逃离苦海的希望,涅槃重生的希望。没有嘶吼的力气,没有恐惧的时间。
这是一段繁复而冗长的梦境,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全世界依旧只剩她一人,惶惶惑惑,不知所终。
“小姐,樊爷来了。”
朝露“啪”的一声推开房门,脸上还挂着方才的笑容,却在见到兰宁霍然睁开眼,喷出一口血箭之后,瞬间苍白如雪。
“小姐!小姐!您别吓我!”朝露一边扶起昏迷的兰宁,一边冲着门外大喊,“姐姐!樊爷!快过来啊!小姐出事了!”
闻讯赶来的樊图远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