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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花儿奉承了一句:“是,王大夫果然厉害。只是这个将来,会留疤吗?”
王大夫皱了眉头:“不留疤?那却难,你还是去问问章老先生吧。”
……
李花儿道了声谢,带着李锦儿和李大贵,就进了后院。
一进去,就看见柳喜福正一边捣药,一边摇头晃脑地背着医书。
李花儿听见,笑道:“喜福都背上《伤寒论》?”
柳喜福看见李花儿进来,团团的脸上立刻就有了孩子样的笑意,口中和手上却不停,只是往里屋抬了抬下巴。
李花儿见他如此,就知道想必这是章太医的规矩,便不打扰他,而是对李锦儿和李大贵道:
“我先进去,姐姐和哥哥现在这儿等一下。”
李锦儿称是,安静地坐在喜福对面,听他背书。
……
屋中,章太医穿着粗布的道袍,盘膝坐在地席之上,正闭目养神。
“章爷爷福寿万安。”李花儿自顾自地跪坐在章太医面前,问了一声。
章太医这才微微睁开了眼睛,看着李花儿。
“太子都平安了,你又来做什么?”章太医道,“我可没有沈老七的消息。”
问得甚是直白。
李花儿应道:“七公子临走之前和我说过,让我常来看看您。”
章太医冷笑,依旧是眯缝着眼睛,道:“我怎么听小七说,他走之后,你肯定要来烦我帮忙呢?”
李花儿理所当然地说:“我常来看看您,您常来帮帮我,这样子,日子也不无聊了,不是挺好吗?”
章太医这才将眼睛完全挣了开:“伶牙俐齿,满嘴歪理。”
“歪理正听就好了嘛。”在言辞上,李花儿从不认输。
章太医略微有了些笑容,这才问:“说吧,有什么事情?”
(。)
第二百三十二章 章太医的话()
♂,
李花儿没有立刻答话,而是微微侧过头,听着门外的声音。
此时,柳喜福已经背完了书,正和李锦儿说话。
柳喜福年纪甚小,又因为家中的事情,以前在村中的时候,总被小孩子欺负。
而李锦儿是个好打不平的性子,护过柳喜福几次,所以两个人关系还很不错的。
李花儿就听见李锦儿说那草药的用途,还问柳喜福自己说得对不对。
“那个人是我的姐姐,家里有些事情,暂时回不去了。”
李花儿听了一阵子,对章太医道:“我想着章爷爷在这儿坐馆看病,身边却只有喜福一个小徒弟,所以就再给您送个女徒弟,就算没有什么救命的慧根,遇见了女病人,也方便问话,对不对?”
章太医听见她的话,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两眼,道:“你还真是会打主意。”
“但却是个好主意。”李花儿笑道,“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给章爷爷收徒弟了。”
章太医哼了一声,雪白的胡子跟着抖了抖。
李花儿见他如此,这才拱手礼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小女多谢了。”
章太医此刻不说是,也不说不是,而是问她:“出了这个,你就没有别的事情想要问我了?”
李花儿并不掩饰,问他道:“是有件事情很奇怪,从出事到现在,还不到三个月,我算着太子殿应该刚到京畿府才是,怎么这么快就进京了?”
章太医再次眯起了眼睛,打量了她一番。
“究竟是事情到现在,还是从你救了太子到现在?”他问,“你莫和我装,小喜走之前,可是见过我的。”
李花儿不置可否:“您觉得事情什么样,我可不知道。”
章太医觉得眼前这个小丫头很有趣。
虽然不说如何惊才绝艳,但是主意是真多的。
真如沈珩所说,有些像京中的那个关三小姐。
是以,他说道:“太子刚一进京畿府,就遇见了被急调进京勤王的威远将军,自然就回京了。”
李花儿心中,咯噔了一声。
急调、勤王?!
前世所经历历在目,她自然知道这两个词背后,能藏着怎样的血雨腥风。
沈珩让小喜传递的话,本就是她所担心的。
那关家诸人,会不会出事了?
“难不成……还有人借机反叛了?”李花儿连忙问道,甚至来不及掩饰眼底的惊恐。
章太医那双看惯了世事的浑浊眼睛,探究地看了李花儿很久,才缓缓道:
“京畿府出了悍匪山贼,还差点儿围了京城内城。好在之前有人觉得事情蹊跷,冒死传递了消息,这才免了这场大祸。”
说着,章太医问道:“李大姑娘你猜猜,传递消息的人,是谁?”
李花儿听如此说,就知道虽然凶险,但没大碍,也放了心,只道:“我不知道,我连京城里有谁,都不知道呢。”
章太医捻须笑道:“这个人,你应该听过很多人,就是当今丞相的孙女,人称关三小姐的。”
李花儿差点儿没撑住,就要惊呼出来了。
今生的这个“自己”,很不简单嘛。
“哦,是听七公子他们说过。”李花儿终于可以继续平静地说话了。
纵然章太医甚是精明,也想不到前世关三小姐借尸还魂这样的事情。
所以,他见李花儿如此,也没有多大的疑惑,只是道:“沈小七总说你像她,现在看,胆子太大这点儿,确实像。”
李花儿一笑,突然问道:“章爷爷,既然说起了关三小姐,那有个事情,我还想知道。”
章太医道:“你问。”
“七公子为什么会被流放?他不是东海公的儿子,当今丞相的女婿吗?”
李花儿问话时的眼神格外纯真,显得真好奇的样子。
章太医不想她会打听这个。
不过看李花儿说起沈珩的时候,眼底只有单纯的关切,倒暗笑自己想多了。
从他听说的事情看,这丫头还真不是个攀龙附凤的人。
“眠花宿柳,还把那等女人带回了家中,偏偏这事情,还是被关相对头家的人发现了,闹得满城风雨的,关尚书不服气去问他,他就退婚了呗。”章太医说这事情的时候,言语甚是平静。
关尚书自然就是她那做工部尚书的哥哥了。
李花儿差点儿咬了舌头。
这……是沈珩能干出来的事情?
她怎么一点儿都不信呢?!
“至于流放……”章太医道,“上殿骂君击父,字字诛心,罪犯大不敬,所以就流放了。”
李花儿更呆了。
现在看来,这个沈珩是不是和自己一样,借尸还魂,她是不知道的。
但是这个沈珩绝对不是她知道的那个沈珩!
“不过……”章太医看着她震惊的神色,道,“这次的事情,你也不用十分担心他,那么个人,还不至于死在区区几个水匪的手里。”
他的这句话,更多是对自己说的。
这等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怎能让人不担心?
他也老了,老友挨个故去,只剩这么个忘年交的小友,自然要担心。
李花儿还沉浸在方才章太医的话里,直到听见这句话,才叹了口气。
“是,一定会平安的。”
章太医看着她满是疑惑的表情,突然又说了一句:“还是那个吴家的小子。”
李花儿乍然从他口中听见吴大少爷,还有些愣怔,就抬眼看着他。
可是章太医说了这一句后,就不再说话了,而是复又闭上了眼睛。
李花儿心中,突然有了一丝丝的慌乱。
别是京城的乱局,把吴大少爷也给搅进去了吧?
等了半天,李花儿终于问了一句:“章爷爷,吴大少爷……不是出事了吧?”
章太医这才睁开眼睛,有些促狭地道:“他能吃能睡,身子好得很,已经进京了。”
李花儿张了张嘴,反应了好久,才明白这是章太医开的玩笑。
她有些生气了,却觉得这气师出无名,最终啐了一口,道:“好大岁数的人了,却被流放了,别就是因为这么不正经吧?”
章太医看着她的样子,却笑了出来。
“你说的事情,我应了,让她留下来吧。还有,”他透过那半开的窗子,指着李大贵道:“这个人,能救。”(。)
第二百三十三章 突然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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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花儿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不解道:“是说我哥哥?救他什么?”
“让他能开口说话,”章太医道,“难道不是救他?”
李花儿眼神一亮:“章太医,真有办法?”
章太医一捋胡子:“老夫说话,从来不胡说。”
李花儿不想今天还能有这等惊喜,不由眉头都舒展了。
李大贵不但算是李家二房的一支血脉,也是个很好的人。
开始她还想,就算李大贵不会说话,做不了什么营生,但自家也不差一双筷子。可现在知道了此人还有说话的可能,怎能让人不高兴?
她连忙坐正了身子,恭恭敬敬地礼道:“如此,我多谢章爷爷了。这么大的恩情,小女定然会相报的。”
章太医一摆手:“你给我做套东西,就算报我了。”
“您请说。”
“我要一套药箱,一套金针,这仁心医馆,还要三十张病铺。”
李花儿立刻应道:“好,这些东西,小女都应下了,只是……”
她又恢复了之后有些闲散的坐姿,问道:“我是个木匠,章爷爷怎么会觉得,我还能做你们针灸用的金针?”
章太医道:“我刚到平水州的时候,沈家的那个七小子,就给我看了一套蟋蟀罐子,况且我也看了,这州府里做金玉生意的人,也未必有你的本事,更可能没见过金针。你会跌打,又知道如何做金器,所以自然找你。”
他又看向正和柳喜福玩的李大贵,道:“你放心,你们家的人,还不敢到我们眼前要人。而你,”他转过头,“恩怨分明,也很好。”
李花儿也回过头,看了院外的李锦儿和李大贵。
和柳喜福玩得正好,两个人都难得满面笑意。
就如那天翻了她家的篱笆墙时,一样的笑容。
真好。
李花儿对章太医道:“小女真心谢谢章爷爷了。”
……
章太医毕竟是有年纪的人了,又和李花儿说了这几车的话,就有些疲累了。
李花儿见状,便告辞退了出来。
待到了院子之后,李花儿拉着李锦儿和李大贵,将事情都说了。
李锦儿听见,立刻喜上眉梢,道:“大贵哥以后真的能说话了?”
李花儿点点头:“是,章大夫说了,肯定没问题的。”
柳喜福在一旁听说,也道:“师父说能行,就一定能行的。”
他拉着李锦儿和李大贵的手:“那以后,哥哥姐姐就留下来和我一处了,真好。”
他虽然在这里学医,但到底是个孩子,还是爱玩的年纪。
而因为王大夫敬着章太医,所以这医馆里的大小学徒,也都对章太医和柳喜福恭恭敬敬的。
可闷坏孩子了。
所以如今听说还是熟人,也要留在这医馆里,自然高兴。
李大贵突然听见说,自己以后能说话了,也有些不敢信的样子,就傻乎乎地站在那儿,只会傻笑。
李花儿见状,对他二人笑道:“如今章大夫累了,已经先歇下了,你们也别进去扰了他老人家。既然说是学徒,那等下再看见,就执师礼吧。”
李锦儿心中明白,又感激李花儿,就拉着她的手,眼中含泪道:“花儿,多谢你了。”
李花儿笑道:“也是要章大夫肯收留你们才是,哥哥姐姐日后,都要好好的,等我闲了,会来看你们的,再给你们送些衣服、吃穿。”
说着,她掏出了三两的散碎银子,并若干的铜板,塞在李锦儿手中:“这些钱姐姐暂时留着傍身,等我回去收拾好了,再给你送些来。只是姐姐记住,如果要回村子,一定要雇着牛车,或者和人一起,绝对不能自己往回走,知道了吗?”
李锦儿明白李花儿的意思,依旧是点点头,道:“是,花儿,你放心吧。”
……
将李锦儿安排妥当之后,李花儿就先行离开了。
同王大夫道了别后,李花儿站在医馆门前,只觉得呼吸都顺畅了好多。
好歹算是了了一桩大心思,还有意外之喜呢。
李花儿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刚要离开,就看见穿了一身湖蓝色员外袍,头戴员外巾,踏着一双嵌着宝石靴子的韩掌柜,自街口处牵了辆甚是华丽的榆木马车,走了过来。
李花儿见状,连忙自门口避开,给人让了地方。
心里对车内的人,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