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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氏捏着手帕,笑得有些难听:“可不是嘛?咱们家花儿那是什么人?莫说咱们县了,平水州里都是头一份儿的。”
李花儿懒怠听她这假意藏奸的奉承,又见张氏回来了,便起身笑道:“娘和三婶子说话吧,我有些累了,先回去歇下了。”
说着,再对李果儿道:“果儿,那红包袱里,有柯掌柜从烨丘带回来的徐记麦糖,拿出来让婶子也尝尝。”
说话的时候,还使了个眼色。
而后,她再转向柴氏,笑道:“三婶子也尝尝新鲜,挺好吃的,就是有些粘牙,怕婶子吃了,话都说不了呢。”
说的是玩笑的话,面上也是笑意盈盈的,可是柴氏总觉得那话,好像是个针,就刺在了她的心上。
她表面上笑得诚挚:“哎哟,到底是花儿,我也听过这徐记麦糖呢,可惜没吃过,今儿托赖花儿,也尝一口。”(。)
第二百七十七章 李花儿疑惑()
柴氏口中说着这样的话,内心却对着李花儿有了更深的恨意。
怎么偏偏就这个傻子,如今能这么厉害?
怎么就不管怎么样,都动不了这死丫头半分?
怎么就好像,这老天爷也帮着这死丫头一样?
她又看向正慈爱地看着李花儿的张氏,眼底泛起一阵怨毒。
怎么就这个张氏,能如此幸福?
怎么就那个李大,离家五年,却总死不了,还能成了督卫。
别看这么多年了,他在军中还是个督卫,那是因为如他那等大头兵,能升到督卫,就已经是顶天了。
如李大那种征丁入伍的人,能做到督卫的,万人中未必有一个。
明明就要绝户的人家,如今看着,却比那有后的人家还好。
凭什么?
李花儿没错过她眼底的恶意,冷冷一笑,抱着福宝,往自己屋子去了。
这些对自家异常嫉恨的本家“族人”们,就和那养不熟的狼崽子一样,不管过了多久,都在伺机,咬自家一口。
不过当然,她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
……
李花儿回了屋中,将福宝放在了床榻之上,自己则躺在福宝之侧,逗着福宝玩了一会儿,便枕着胳膊,几欲睡去。
只她刚有了一点儿睡意,就觉得有一双手正在抬她的头。
李花儿半睁开眼睛,转头见李果儿站在床边,正把一个枕头往她头下塞。
见她醒了,李果儿笑道:“枕着枕头嘛,不然胳膊要麻的。”
李花儿依着她的话,枕上了枕头。
李果儿又将个布单子盖在了她身上。
李花儿问她:“你怎么不在那儿看着?娘亲性子软,再让她几句话,给诓骗了什么事情去。”
李果儿嘟着嘴,坐在床边道:“不能听了,娘他们突然说到了什么生娃娃的事情,三婶娘还看着我说些什么听这个,是不是也要找小丈夫的胡话,我生气,就跑出来了。”
生娃娃?
李花儿微微一皱眉头:“是娘先说的?”
李果儿红着脸:“是三婶娘先说的,说什么招赘婿,到底不如娘亲生一个,说得乱七八糟的,又那么说我……”
她本来就不喜欢柴氏,又有当年差点儿被本家族人买了的往事,所以听见她说那些话,心中就更不高兴了。
李花儿再没了睡意,起身拉着李果儿坐下,自己则拍着福宝,皱眉沉思。
“姐姐,事情有什么不对吗?”李果儿一见李花儿的表情,就知道了,忙问道。
李花儿侧着头,想了半天,才不太敢确定地说:“难不成,她想插手咱们两个的终身大事?”
就算过了两年,她在这上面依旧是懵懂的,而李果儿也还是个孩子。
两个小丫头虽然书看得多,但多是什么四书五经、诗词歌赋、地理方志之类的,就算是那等才子佳人的,李花儿也多是寻前世父亲许自己看的。
别看李花儿有一块帕子的事情存在心里,李果儿有一个吴小少爷纠缠着。但这两年里,她俩一个一心一意赚钱进京,解开疑惑;一个心心念要踏遍这天下的山山水水,李花儿更是担心、提防吴小少爷居多,哪里真会考虑自己的终身?
“可是,爹娘不会同意的吧?”李果儿瞪着一双眼睛,傻乎乎地问。
“也是……那她说那些做什么?”李花儿咬着唇,眉头绞在了一起。
两姐妹在这儿想了半天,也没有个结果。
到最后,李花儿先放弃了,嗐声道:“我们想有什么用?这事儿,该去问问别人。”
“可是问谁呢?”李果儿犯了难,“怪羞人的。”
李花儿撅着嘴想了好久,笑道:“去问柯伯母就好了,那也是见多识广的,许是能知道为什么说这个,或者问章太医也行。”
李果儿呆了一下:“章太医怎么会知道三婶娘想什么呢?”
“那是以前经历过后宫的老人家。”李花儿笃定道,“什么奇奇怪怪的阴私事儿没见过?肯定明白的。”
……
“所以,你就来寻我了?”章太医本在那儿考柳喜福、李锦儿和李大贵三人辨别药材,见李花儿急冲冲来了,还以为出了大事儿,细问之下,才知道是这等事情。
胡子差点儿气歪了。
“是。”李花儿一本正经地跪坐在章太医之前,问道,“章爷爷是在京中走惯的人,见多识广的,你说我那三婶娘,到底是要做什么?”
外间,正竖着耳朵听的李锦儿,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而后,就是几个人跑开的脚步声。
“荒唐!”章太医斥了一句。
他年纪虽然不小了,但精神却不减当年,又在平水州养得,比以前更矍铄了点儿。
李花儿理所应当地道:“不荒唐的,我看过书,知道有那么一类人,整些什么符水香灰的,骗人说什么能生儿子,我怕她存的是这等骗财的心思。”
章太医看着她的眼神,一阵无语。
“你呀,”他无奈摇头,道,“平时是个聪明的,怎么到了这事儿上,就不懂了?”
李花儿笑道:“我不懂,章爷爷教给我,我不就懂了吗?您就别卖关子了。”
章太医捋着胡须,沉吟半天,道:“依着你认为,你娘若真个生了儿子,他们会高兴吗?”
李花儿直截了当地回答:“不会。”
“可你们家若没个儿子,那如今赚的那些钱财,又要怎么办?”章太医继续问。
“这不是还有我吗?”李花儿说了一句。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说了这句之后,吴大少爷两年前留下的那块手帕,又浮上了心头。
她将这个念头压了下去,道:“我娘不是还在思量要给我招婿的事情吗?”
章太医摇摇头:“那若如此,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
李花儿歪着头,道:“也没有好处。”
“所以你觉得,对他们如何最有益处?”章太医循循善诱地问。
李花儿的脑海中,电光火石般地就有了一个念头。
“我知道了!”她一拍巴掌,道,“过继,对不对?在族中找个人,过继过来?”
章太医见她想明白,点头微笑:“这自然是最好的办法,而除此之外,他们还有个办法,能更恶心到你们。”。
第二百七十八章 有个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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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花儿听见这话,只觉得更奇了:“还有什么办法?要谋夺家财,过继不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吗?”
章太医捻着胡须“依着你们家人的性子,过继这一路,未必走得通。而如果他们以你家无后之名,非给你爹塞一房妾室来……这可就……”
李花儿还以为是什么主意呢,听到这一句,差点儿笑出来。
前世的时候她也是知道的,大户人家里,总有那手长的公婆、多事的上司、无聊的同谊,爱往人家中塞个小妾之类的。
但那是富贵人家。
如李花儿所在这个清河村里,还有些家贫的光棍娶不到老婆呢,谁家有那余力,找什么小妾?
再者,李大对张氏那恨不能捧在掌心里的态度,怎么可能发生这等事情嘛。
这章太医,当真是大户见多了,把那一套生搬过来呢。
“这个,比那过继还不可能呢,什么了不起的人家,还妾呢,我爹也不是那样的人,要是真有那些事情,还等今天呢。”李花儿掩口笑道。
章太医却正色道:“这世上用仙人跳的手段骗人入了瓮,闹得人妻离子散的事情,不知几多,你这丫头再聪明,不过二八年纪,世人之事,看得还是少,带着天真。”
李花儿听见这个,止住了笑意。
细想一想,要真是有人用了什么计策,真把李大诓骗了,那可是比硬塞人来过继,还要可怕。
他们要真打这样的主意,可就真个是要毁了他们一家。
想着,李花儿猛得站起身,就往外走。
带起了一阵风,吹得章太医的胡须都摆了摆。
“这丫头,怎么风风火火的?”章太医叫道,“你站住。”
李花儿回过身,拳头都攥紧了,气道:“我回家去,和爹娘说了,让他们以后,不许那些人进门。”
章太医皱着眉头。
这李花儿自从当了掌柜后,行事比小时候还要稳重,偏偏只要一遇见家人的时候,就和那受了惊的刺猬、炸了毛的猫一样,半句都听不得劝。
章太医示意她坐下,问道:“你还嫌那点儿名声不够煞气?况且如今他们也没动作,你就急吼吼赶人,人反咬你一口,你还做不做人?做不做买卖了?”
“大不了,换个地方做买卖。”李花儿气道,“不然整日里,光和他们勾心斗角了,也做不了什么买卖。”
章太医见她这般孩子模样,反而笑了:“你爹连搬到县里都不愿意,还去别处?也不知你家那地方是多好的风水,你爹就不肯动一动。”
他无心的一句话,却正好戳中了李花儿的心事。
不是那家里风水有多好,而是那家里,藏着什么东西的缘故。
她在心中叹了一声,颓然坐下,瘪着嘴,再没了刚才那仿佛要和人拼命的样子。
“那我该怎么办?一群小人,顶着个亲戚的名头,打不能打,骂不能骂的,还得防着他们算计……”她说着,对章太医道,“要不,我先告诉爹娘,让他们有个防备?章爷爷你教教我,该怎么办?”
她也明白,自己已经是及笄的丫头,都开始要招婿了,不能总拿着以前小时动辄动武的方式,面对那些亲戚了。
偏偏前世的时候,她身旁还真没有这等打蛇随棍上的亲戚,所以应对起来,总有些拿捏不住尺度。
章太医哈哈一笑,和老顽童般:“我一个无儿无女的寡居老人,哪里知道这些事情?不过是应该提醒你爹娘一下,他们夫妻心中有了底儿,也就不怕一些事情了。”
说着,他不再提这事情,而是伸手拉住李花儿的手,听了会儿脉,再到那书案前,随手写下了个药方,扔给她。
“你心火旺,如今要入夏了,这样可不好。还有,下次带你爹、娘来,我给她听听脉,调理一下身体,都年轻的人。”章太医说道。
李花儿捏着药方,起身谢道:“好,那就多谢章爷爷了。”
说罢,便辞别了。
……
待出了屋门后,就见穿了个宽大灰色半旧僧衣、挽了斜髻,髻上只簪了个木簪的李锦儿,坐在院子中间。
她手上虽然抱了一本医书,眼睛却不停地屋子的方向飘,待看见李花儿出来了,立刻书也不看了,只坐在那儿笑。
李锦儿比李花儿大了两岁,若是在清河村,再不济也是有婆家的人了。
当年她自逃出家中,在这仁心医馆中,托赖章太医的护佑,离了亲爹族人的辖制。
而这两年的功夫里,她经历了一些事情,又跟着章太医,还小有了点儿名气。
结果,与李花儿一样,那些本家族人,也贴了上来。
尤其是她爹李义,几次跑到医馆哭闹,引了很多人围观,个个都对着李锦儿指手画脚,说三道四。
李锦儿无法,只好将李义请进了医馆,二人并那章太医,说了足有一个时辰的话。
最后的结果,就是李义喜滋滋地扛了二百两银子回家,每个月还能再从锦儿处,讨得五钱银子。
而李锦儿大哭一场,自梳了头发,僧衣加身,起誓今生只习医术。
“早晚远远地离了这里,也让师父为我少担心。”李锦儿如此对来看自己的李花儿,哭着说。
李花儿心中颇为难过。
但李锦儿哭过一场之后,精神却好多了。
“我爹想要的不就是钱嘛?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