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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花儿眉尖轻蹙,回身看时,就见詹掌柜一瘸一拐却又趾高气昂地,带着两个张牙舞爪的大汉,走进了医馆。
那两个汉子,一个是打着赤膊的柳飞。
另一个则是人高马大,方脸宽颌,正是柳飞的三弟,名唤柳元的。
李花儿暗笑一声。
刚还说可能闹不起来了,这便来人闹了呢。
那柳飞一进门,先喊了一嗓子:“柳喜福呢!让柳喜福给老子滚出来!”(。)
第三百二十五章 要砸就砸()
♂,
本来有些寥落的门口,忽然间就又凑来了一群人,伸着脖子看热闹。
再一见那几人的样子,众人都吐着舌头,心知今天的事情,定然不会善了。
本草和账房先生更是第一次见这样的架势,双双吓得躲在了柜后。
李东生一脸茫然。
而李花儿倒是不担心,往柜台前一站,笑盈盈地看着他们。
李锦儿是村中人,也是如今仁心医馆留着的人中,最会说话的。她虽然知道这些人来者不善,但也不怕,而是走上前去,大大方方地施礼道:
“原来是柳大伯,您找喜福有事情?他随师父去烨丘,给太守夫人看病了。”
说着,又问詹掌柜:“詹掌柜这是怎么伤了?”
詹掌柜又恢复了以往眼睛都长在脑门子上,用鼻孔看人的样子,冲着李锦儿啐了一口,道:“都是你这庸医害的!还来装什么?”
李锦儿听他这样说,立刻黑了脸色,冷道:“詹掌柜这话,从何说起?”
一旁的柳飞叉腰冷笑道:“呸!你个小娘皮莫要装样!你方才气了詹大少爷病发,才摔坏了腿,好一个毒妇!”
说着,又瞥了一眼在后面看着他的李花儿,继续道:“还有柳喜福,一个毛孩子,便是去看病,哪里就用了他了?定是你们藏了。如此两件事情,我只同你们要交待,若不给,莫怪我就砸了铺子。”
李锦儿皱了眉头,道:“什么叫我们把人藏了起来?大伯您也是在烨丘做事的,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柳飞只乱嚷嚷,堵着门骂街。
詹掌柜也不顾体面,直接坐在了地上,拍着地喊,只要李锦儿赔。
李花儿依旧靠在柜台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心中却在忖度。
合着这事情,是落在这里呢。
只不过事情有些奇怪。
章太医都走五天了,怎么今儿才发难?难不成是要确定了章太医在州府回不来了,才敢动手?
莫不是烨丘真出事了吧?
她这面想着,那面李锦儿已经气坏了。
“你们好没有道理,明明是自己摔倒了,现在却来混赖人。”李锦儿声音都抖了,对着詹掌柜道,“你既然说自己有症候,我就是大夫,给你看看诊,可好?”
只是她这面对着詹掌柜说话,那面柳飞却又开始嘴里胡诌骂人。
什么浪娘,什么小娘皮,什么庸医,什么不要脸的姑子,骂得李锦儿眼眶都红了。
詹掌柜更是两只手胡乱扑腾,道:“我不要你看!你这庸医若治死了我,可怎么办?”
整个按了葫芦起了瓢的哄闹。
李冬生口拙,说不明白话,只能护着李锦儿,。
聚在外面看热闹的人,见詹掌柜装痴撒泼的样子,也都纷纷哄笑起来,其中竟然还有些闲汉,嚷嚷着怎么还不砸。
李花儿的眼神,则追着那位柳元。
屋子里闹成了这般样子,也只有这位柳三爷,抄着手站在一旁,表情讳莫如深地看着。
李花儿观察了一阵后,终于趁着吵闹的当儿,重重咳了一声。
如今这屋子里,李花儿还是有点儿地位的。
所以她这一出声,别人还真就安静了一下。
她将李锦儿拉在身边,搂着她安慰,侧头看着柳飞:“大伯要找喜福,自去州府找去,跑这儿来寻什么晦气?”
又对詹掌柜道:“詹掌柜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这般成什么样子?你倒是有个什么症候?总要说出来,也好看不是?”
詹掌柜还是坐在地上,仰脖子道:“我不要那庸医看!你们害得我瘸了,便要赔!”
柳飞则是笑得狰狞,啐道:“呸!你们少来唬我,反正他如今在你们医馆,我自然就要来这儿要人!”
说着,他晃着碗口大的拳头,嚣张道:“我劝你还是识相着,不然我先砸了这铺子,再砸了你们!”
李冬生依旧护在两个妹妹之前,结结巴巴地说:“柳大伯,你,你好好说……”
只是话没说完,柳飞就已经一拳打在了李冬生的脸上。
李冬生的脸立刻青了一块,肿得老高。
“哥!”李锦儿惊呼了一声。
李冬生捂着脸,却依旧不动,但也不说话了。
“滚,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同我说话?”柳飞一击而中,更为得意地说道。
李花儿早就沉了脸,再不同柳飞说话,而是回头对本草和账房道:“周账房,账本呢?”
周账房年纪大胆子小,见动了手,两条腿都抖了。
听见李花儿这么说,忙自柜台后面捞了账本出来,捧在手里。
李花儿道:“拿了账本,都和我出来。”
说罢,带众人就往外去。
柳飞见状,立刻叉腰拦路,瞪着双铜铃大的眼睛:“想跑?”
而一直没说话的柳元,这才挪了两步过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莫要走莫要走,就算有误会,也要将话说清楚。”
说话间,就要来拉李花儿胳膊。
哪知,他的手尖还没等碰到刚伸到李花儿呢,就觉得眼前寒光一闪。
再看时,李花儿已经握了一支小弩箭,就抵在了他的眼睛上。
“柳大伯,今天你再猜猜,我敢不敢动手?”李花儿俏眼一转,不问柳元,反而看向柳飞问道。
若李花儿此刻威胁的是柳飞,那么按照此人的混账程度,是定然不怕的。
可是如今她威胁的是柳元,这柳飞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不由愣在原地。
而柳元更不是柳飞,被她这一吓,之前那股淡定的气质顿时没了,连着往后退了好几步,缩肩弓背,口中道:“莫动手,有话好说。”
李花儿冷笑,也不理他,而是握着弩箭招呼众人走出医馆,下台阶站定后,才对柳飞道:“大伯不是要砸铺子吗?那便砸吧。”
那周围刚还撺掇着赶紧砸的人,都愣在了原地,以为自己听错了。
偏生李花儿又加了一句:“本草,去告诉你齐哥哥,就说今儿不做生意了,来看人砸铺子玩儿。”
本草一时也不知道真假,口中含含糊糊地应着,躲在李冬生后面,动也不敢动。
而柳飞、柳元并詹掌柜,都愣在了铺子里。
他们混闹的次数多了,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
这砸还是不砸,是个问题。(。)
第三百二十六章 砸还是不砸()
♂,
莫说别人都愣住了,就是李锦儿也摸不清李花儿心思。
她暗中拉了拉她的衣襟,小声而又担忧地叫了一声:“花儿。”
实在是柳飞那兄弟几个是有名的破落户,又仗着在州府做小吏的便利,横行霸道的。
所以……他们还真敢砸铺子!
李花儿反握住李锦儿的手,暗中紧了紧,让她安心。
而后,她对着柳飞,提着唇角,平静笑道:“柳大伯,这邻居也都是有事情忙,您要是砸就快着些,别耽误了大家。”
柳飞恨得牙疼,咬牙道:“你莫以为我不敢!”
李花儿笑道:“我知道你敢,所以这不是出来了吗?”她理了理方才出来时有些乱的头发,“反正这不是我的铺子,也不是这些人的本钱,你爱砸,大家犯不着在里面挡着。砸了之后,县里的人看病不见人,找的又不是我们。”
一番话,说得十分有理。
柳飞完全想不到,他们非但没有吓到这些人,反而还被李花儿说得,下都下不来台了。
李锦儿看着柳飞等一众人大眼瞪小眼的样子,心中便明白了,不由松了一口气。
还好有李花儿在,人又机智,又有些胆量,才算是控制住了这群人。
而李花儿慢悠悠地说完,就很是平静地看着那些人。
她的下巴轻扬,刻意带着几分挑衅的意思。
柳飞和柳元站着,詹掌柜坐在地上,大眼瞪小眼的,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李花儿站了一会儿,掏出帕子在手中摇着,又问道:“你们到底砸不砸?别是没有趁手的兵器吧?要不,我给你们寻一个?”
柳飞目呲欲裂,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她,眼神中闪过冰冷的寒意,却依旧不动手。
这时候,若是立刻有个来看病的人,才是最好的了。
李花儿心中想着,慢慢柔和了神色,刚要说话,忽而又听见一个温柔的女声道:
“出什么事了?章大夫在吗?”
李花儿回头一看,就见暮风的马车停在人群之外,而暮风则掀开了帘子,问道。
马车周围,还围了四个全副武装的侍卫。
李锦儿忙道:“原来是大姑娘来了,我师父去州府给太守夫人瞧病了,一时回不来。”
暮风见李锦儿在这儿,含笑道:“李大夫在也是好的,我家小姐要请平安脉,大夫同我是一样的。”
李花儿看了李锦儿一眼。
李锦儿会意,摇头道:“去不了了,我们铺子里有些事情……”
欲言又止。
暮风往铺子里望了一眼,并不在意,只是依旧恭恭敬敬地说:“他们是来瞧病的?”
李锦儿摇摇头:“是些别的事情。”
暮风这才道:“既然不是来瞧病的,自然不用劳动你个大夫在这儿,而我家姑娘的事情,不好耽搁的。”
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明显冷硬了许多。
到底是大家仆,摆起架子来,这围着的半街人,大气都不敢出。
李花儿简直太满意如今的状况了。
只不过这种瞌睡了便有人递枕头的事儿,她也是不信的。
是以她抬起头,向四周张望了一下。
果然就看见沈珩拄着拐,站在一旁的角落里。
他如今身子单薄而虚弱,如今又站在背阴的地方,正拿帕子捂着嘴咳嗽。
李花儿看了看他,收回了眼神。
其实,她有想到可能是沈珩搬动了暮风来,可是真的看见了之后,又觉得事情怪怪的……
看来这段时间,他和关舒鸿之间,还有了什么不一样的变化?
不过自然,眼下也不是说这个时候。
李花儿缓和了神情,就着这事情顺口问道:“柳大伯如今气可消了?可是能好好说话吗?”
柳飞自然知道暮风背后的身份。
就是如今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对得罪关家。
难道这事情,今儿就算做不好了?
他可如何向那人交代?
再听见李花儿如此问,他双拳攥紧,就坡下驴,问道:“看李掌柜这意思,仁心药铺的主,你也能做?”
语气半带嘲讽,显然觉得这都是因为李花儿多事的缘故。
李花儿反而理直气壮地回了一句:“您说对了,仁心医馆的事情,我还真能做主。”
柳飞再次被噎住了。
这又是个什么说法?
李花儿说了这么一句后,回头问躲在后面的本草:“本草,你给柳大伯说说,我叫章大夫什么?”
那本草现在冷静了一点儿,但还是怕怕的,听见李花儿问,还是半天才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李掌柜一贯都叫章大夫,章爷爷的。”
“那去年秋天的时候,章爷爷做寿,说过我什么?”李花儿又问。
“章大夫说,他无儿无女,到平水州投靠师侄,遇见了李掌柜,倒像是有了个孙女,还因着李掌柜,收了几个好徒弟呢。”本草嘴皮子终于溜了一些,将话说全了。
李花儿又问:“那章爷爷这句话说了之后,我爹是怎么说的?”
“李督卫说,既然这样,他就认了章大夫做义父,和王大夫拜了兄弟,这样李掌柜就是孙女了,今后自然要孝顺章大夫。”本草答道。
李花儿满意地点头,笑向柳飞:“所以您瞧这关系,如今他们不在家,我哥哥姐姐又是个柔和仁慈的人,少不得,我就出来做主了。”
柳飞被李花儿说得,半句反对的话都说不出了。
他只能勾着唇角,阴冷地笑道:“实告诉李掌柜,我如今给柳喜福寻了个甚好的差事,要送到京城宫中去给皇上当差了,所以还请李掌柜把人交出来吧。”
柳飞这句话说完,在场的人都是一阵惊讶。
只不过这县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