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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飞这句话说完,在场的人都是一阵惊讶。
只不过这县民们羡慕的惊讶,和李花儿、暮风、沈珩等从京中来的人的惊讶,完全不一样。
暮风是来做戏的,但是此时听见这话,脸色也变了。
沈珩在本地里听见这话,皱眉站在那儿。
李花儿更是觉得心中一阵恶心。
送到京城宫中当差?直接说要送柳喜福去当太监好了。
她也是万想不到,柳飞竟然打着的是恶毒的主意。
柳家若是穷到吃不起饭了,只剩柳喜福一个人值些银子,送到宫里搏个前程,也算是世人常见之情。
可柳家是吃不起饭的人家吗?(。)
第三百二十七章 真的砸了()
♂,
且不说柳喜福是柳家长房遗孤,是柳婆子唯一的指望,更是个聪明、懂事、心地纯良的孩子。
虽然那宦官之中,也有忠义之辈,但到底是皇宫内院,步步小心的地方,人心叵测呀!
而最让李花儿惊讶的,还是疑惑柳家到底是从哪儿搭上了京城这条线,干起这等讨巧的买卖了?
她压抑着心中的怒气,薄怒问道:“说起来,也算好事。”涉及宫中,她自然要注意言语,不能被人拿了把柄,“只是柳大伯如今,是以什么身份要人的?”
柳飞冷道:“当然是以他大伯的身份要人,我们家人的前程,你们又凭什么拦着?”
“哦,”李花儿点点头,明道,“柳伯这就是说,要以柳家人的身份,赎他回家,再送他进宫了?”
“是!”柳飞仰着脖子,理直气壮地说话。
李花儿冷笑一声,干脆道:“那大伯还是消了这心思吧。”
“你说什么?”柳飞眼睛又是一瞪。
李花儿冷道:“喜福如今和章爷爷有文书在的,学医二十年,章爷爷分文不收,但不能出师,没有工钱,家人更不能来赎。算起来,喜福才在章爷爷身边待了不到三年吧?所以,您等十七年后再来吧。”
柳飞以前从来没管过柳喜福柳婆子一家,哪里知道还有这等事情?不由呆在了那儿。
李花儿一气说完了这些话,看着柳飞那像是被雷劈了的表情,这才畅快了些。
……
其实这个还是李锦儿的事发后,李花儿给章太医出的主意。
当年李义来闹的事情,着实让大家手忙脚乱了一阵。
等事情了了之后,章太医猛地记起来,柳喜福身后也有一个柳家。
他在平水州待了有日子了,知道柳家是个什么样的人家。
章太医很喜欢这个有天赋的小徒弟,一心指望他继承衣钵,造福苍生。
所以他生怕出了事情,误了他学医,所以就问李花儿有没有主意,断了柳家人的念头。
所以李花儿就给他出了这么个主意,以身契之实,借此挡住柳家人。
等柳喜福弱冠之年,自立门户,也就不担心本家聒噪了。
章太医一听,就觉得这个主意靠谱,当机立断,第二天就带着柳婆子和喜福到衙门里立了文书,定了二十年的身契。
那之后,章太医待喜福更是和亲子没有两样,至于那没有工钱的话,都是唬人罢了。
现在再一看,李花儿觉得,自己当年那主意出得真对。
“所以,柳大伯还有别的问题吗?若是没有了……”李花儿这才看向李锦儿,笑道,“堂姐就拿了药箱,随这位姑娘去吧。”
柳飞怒瞪李花儿,柳元却插口道:
“李掌柜,章大夫那也是自宫中出来的人,也要以陛下为尊,我们要送人进宫服侍皇上,料什么契,都不顶用。”
李花儿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侧过头,嘴角勾了个很好看的弧度,笑道:“这事情,更不用柳家伯伯们操心了。也是去年的时候,章爷爷已经给喜福在太医院挂上名号了,只等他出师了,就去太医院供职。”
说罢,她再不看柳飞、柳元那呆滞的表情,转头向本草和账房先生道:“好了好了,如此事情就算了了,要开铺子了。”
现在看看,柳喜福这孩子运气好,有个为他谋划万全的师父。
那老爷子,虽然为人耿直,到底是在皇上面前行走过的人,深知做事情要做到无懈可击的道理,所以定完文书的次月,就从太医院给柳喜福讨到了腰牌。
柳飞心中暴怒了。
他从没被人如此抢白过,更没被人如此挤兑过,更没有在要寻人麻烦的时候,却事事不如意。
更何况,这事情后面还关联了许多呢!
他正要跳,却被柳元自后面拉住,对着他使了个眼色,眼角飘向地上呆坐的詹掌柜。
柳飞会意,连忙推了一把詹掌柜,对他拼命眨眼睛,又低声说:“这死丫头,嘴利,我们难说,还是要詹大少爷说话,我们给你帮腔,总不能让您白摔了。”
詹掌柜终于醒过神来。
他和柳家人不一样,只是个在平水州一带做生意的人,而且性格又有些着三不着两的,被人一忽悠就容易犯傻。
所以哪怕刚才听了那么多话,他此刻还是顺着柳飞的话,抱着腿乱叫道:“哎哟!可气死我了,你们医馆气坏了人,难道就这么算了?”
李花儿差点儿都忘了他还在那儿,现在听他叫唤,不客气地说道:“如今也是有意思,来铺子讹人的,个个都说是腿坏了。”
柳飞冷笑道:“你们气得人发了大症候,难道不该赔命吗?”
李花儿懒得再搭理他们,只是反口一句:“也要真是气坏的才好。”
詹掌柜听说,立时不干了,指着她们就道:“好呀,果然是言语厉害的,好!你们既然不承认,那我今天就坐在这儿,不走了!”
说着,又对自己躲在外面的小厮说道:“你们还等在那儿干什么?还不回去告诉家里?”
那小厮得了令,立刻往家跑。
柳飞心中暗喜,过来对詹掌柜道:“詹大少爷你放心,到时候我们兄弟给你作证!”
李花儿也不废话,而是转身对暮风施礼,道:“暮风姑娘,小女有事相求。”
暮风以前也没见过这样的事情,今儿第一次看见,也是傻了眼。
听见李花儿说,忙道:“李掌柜请说。”
“如今这医馆有些纠纷,还想借您的侍卫一用,帮着我们将人抬到衙门去。”
李花儿话音刚落,暮风还没说话呢,柳飞先嚷了起来:“你们谁敢动手?谁敢动詹大少爷一下,我就打死谁!”
说着,顺手从门边拎起了那木板,横在胸前,胡乱舞着。
李锦儿倒吸了一口凉气。
李花儿见状,俏脸一沉,怒喝:“放下。”
柳飞哪里惧怕她们?
他笑得很是嚣张,脸上闪烁着恶意,将那木匾用力往地上一锤,道:“我今儿便是不放,你又能如何?”
李花儿眼睁睁看着那御赐的木匾,被柳飞一捶,飞起了无数木屑。(。)
第三百二十八章 全部带走()
♂,
李花儿脚下踉跄,差点儿坐在地上。
她来这儿之后,经历的事情也算不少了,但如此光棍、混账、敢将祸捅上天的人……已经两年没见了呀!
她知道章太医将这个拿出来的意思,就是要震慑那群人,甚至是想勾着要来闹事的人,毁了才好。
按说平水州都是知道章太医底里的人,就是不见这匾额,大多不敢动手了。
偏偏柳飞这个混不吝,也不知道仗了谁家的势力,还真的就敢动手,还真的就是这匾额都拦不住。
当然,他也可能不认识。
李花儿心中生气,刚要发作,耳边就传来了章太医苍老的声音。
“这是怎么了?”
李花儿回头看时,就见章太医、王大夫带着柳喜福,就站在人群之后。
看热闹的人见他们回来了,忙让了条路出来。
李花儿见他们回来了,先是一愣,立刻变了脸,用力挤下泪来,扑过去大声哭道:“祸事!祸事了!章爷爷!祸事了!”
柳喜福如今还是不满十岁的孩子,看见眼前的场景,眼睛都红了,气得手直抖。
王大夫是个冷脸的人,和章太医并排站着,将柳喜福户在身后。
而章太医则阴沉着脸,一双眼睛越过李花儿,死死地盯着柳飞抱着的木板。
更巧的是,章太医的身后,就跟着吴县令等一众衙门的人。
柳飞见该来的人都来了,反而更不害怕了,立刻抡着那木板子道:
“好好好,如今正主都回来了,这话便可以说道一二了!”
吴灵均皱着眉头:“柳家大伯,缘何要闹成这样?妨碍市井秩序,聚众闹事,你可知罪?”
柳飞冷笑道:“呸!你少给老子来这些没用的,我……”
还没等柳飞叫嚣完,章太医先叫了一嗓子,而后老泪纵横地几步就飞奔过去,劈手从柳飞手中夺过了那木匾。
柳飞不想他会突然扑过来,吓了一跳,手一松,还真个放开了。
章太医夺了下来,踉踉跄跄地后跌几步下了台阶,抚摸着那木匾上被磕坏的地方,瘫坐在门口的台阶之上,呜呜大哭起来:
“陛下!是老臣无用!老臣要以死谢罪呀!”
众人尚未明白过来呢,章太医竟然真个就要去撞柱子了。
李花儿早就防着呢,见状就扑了过去,喊道:“章爷爷!爷爷你莫要如此!来人呀!”
幸好有那长得很丑但本事很高的崔捕头,也冲了过来,将章太医拦腰抱住。
“章大夫莫要如此!莫要如此!”吴灵均也跑过来劝,还被袍子角绊了一下,差点儿摔倒。
“师叔!您这是何必呢?”王大夫也过来拉着。
“师父!师父!您别这样!您要去了,徒儿们也去了!”柳喜福、李锦儿和李冬生都过来,纷纷拦着章太医,哭作一团。
唬得周围看热闹的人,有得过章太医治病救命之恩的,也都过来,不住口地劝着。
却人人都不明白,怎个就要寻死觅活了?
如此一阵手忙脚乱,也差点儿没拦住章太医。
没办法,章太医虽然胡子眉毛都白了,身子骨却很强壮。
等好容易拦下之后,章太医依旧是在那儿嚎哭:
“陛下!老臣死罪!死罪呀!”
哭得周围的人,更是莫名其妙。
这……又和陛下有什么关系?
外面站着的暮风早就招呼那四个侍卫去帮忙,她又是个细心的,眼尖看向章太医怀中的匾额,恰好就看见了“第一针”三个字。
她细想之下,顿时惊呼了一声:“那匾额难道是……”
李花儿在人群内,恰好被挤在吴灵均的身边。
趁人不注意,李花儿拉着他的衣袖,指着那匾额。
吴灵均看了一眼,顿时脑门上冒出了汗。
他早就听沈珩说过,章太医有一块仁德皇帝钦赐的匾。
他颤抖着分开人群,去看那匾额上的款儿。
果然是德薄老人的落款。
现在,换吴灵均差点儿晕倒了。
这可是大不敬的罪过!
崔捕头还抱着章太医,对着人群嚷着“向后!散开!莫要挤”的话,见自家县令脚下踉跄,忙喊着:“大人,您怎么了?都靠后,莫要挤坏了人!”
人群听见崔捕头气急败坏的喊声,这才逐渐安静了下来。
吴灵均情急之下,还是抓着李花儿的手,才终于站稳了。
他指着柳飞、柳元并詹掌柜三个人,抖着嗓子道:“来,来,来……来人!把这三个逆贼锁了!”
“逆贼”二字出口,柳飞先愣住了。
他是官府小吏,自然知道这两个字的厉害。
而吴灵均是县令,还是个中过探花的县令,断然不敢胡说的。
他这才隐约感到,似乎所有的事情,都是那块匾来的?
还没等他们明白过来,暮风已经在车上,对那四个侍卫喊话了:
“你们四个,现在都听县令大人差遣,把人锁了。”
那四个侍卫听自家大小姐身边第一得用的人都如此说,立刻冲过去,把三个人都按倒在地,从后面绑好了,对吴灵均道:“县令大人,要如何处置这三个人?”
吴灵均稍微冷静了一些,也不客套,直接道:“还劳烦四位,帮本县将他们押入县衙大牢。崔捕头,让人锁好了、分开看严,不许他们互相说话,不许人来看,更不许一人有事,等我回县衙处置。”
崔捕头和那四位侍卫听他说得郑重,不敢耽搁立刻照办。
詹掌柜如今腿也不疼了,被人绑了之后,开口就喊冤枉。
却已经被崔捕头捂住了嘴。
而柳飞、柳元则茫然着被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