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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气里带着撒娇。
暮风引着李花儿进门,禀道:“大小姐,乔妈妈,李掌柜来了。”
说着,就避让到了一侧。
李花儿走进屋,还没等施礼呢,关舒鸿先坐正了身子招手笑道:
“李掌柜快过来坐下吧,行什么虚礼呢?”
李花儿依旧对她们都行了礼,这才跪坐下道:“这段日子忙得很,没来看关小姐和乔妈妈。”
乔妈妈看见她就喜欢,问了她最近可好,又着她的手担忧道:“我恍惚听见,这几天有不少人寻你的麻烦,是怎么回事儿?你给妈妈我说说,我能帮你骂那起小人去。”
关舒鸿也道:“是呀,刚我们钟妈妈从外面回来,还说什么你那铺子也被人捣乱?”
李花儿听见,掩口笑道:“多谢大小姐和妈妈惦记,不过可见这话传来传去,总会传岔了的。”
关舒鸿和乔妈妈忙都问:“怎么说?”
李花儿道:“只是为了那天医馆的事情,我们三婶娘领着人来求情,我不肯,就拌了两句嘴罢了。”
又对乔妈妈道:“我那铺子也是有韩掌柜本钱的,又靠着瓮城,谁敢寻我麻烦?”
乔妈妈在此日久,深知李家的事情,而关舒鸿虽然新来,也听乔妈妈说过。
二人听她如此说,对视一眼便抛开这话,只笑道:“这就好了。”
李花儿问道:“方才在院子里的时候,听见大小姐正在想院子里种什么?”
关舒鸿笑道:“原来院子里是些芍药,我不喜欢,本以为你们这儿有好竹子的,却还没寻见好的。”
李花儿听说,道:“我们这儿的好竹子哪里用寻?奉山移些来,就好了的。”
关舒鸿听说,眼睛一亮:“这主意好。”
李花儿笑道:“大小姐不用操心了,这些日子雨多,山不好上,等我瞅着好日子,亲自带人去吧。”
关舒鸿正要道谢,忽而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
第三百三十九章 伤感()
屋内的几个人止住了谈话声。
在一旁服侍的暮风听见,连忙出去看了看。
片刻之后回来,她恭敬地笑道:“朝露不慎摔了茶碗,已经收拾好了。”
李花儿不以为意,正要继续和关舒鸿说竹子的事情,岂料对面关大小姐的目光却越过了自己,看着暮风浅浅地笑问道:“是吗?”
李花儿听她问得古怪,就闭了嘴,安静地坐着。
暮风脸上一红,垂首不说话了。
一阵比方才的马车之上,还要诡异的安静。
终于,关舒鸿幽幽地叹了一句:“如今,连你也能做我的主了。”
李花儿更是呆住了。
按说,她如今是“外人”,而关舒鸿绝不是当着“外人”的面,给自己丫鬟没脸的主家。
一时间,李花儿都不知道自己该走还是该留,只好缩在一旁,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暮风听见这话,慌得立刻跪下:“小姐,奴婢不敢。”
“是他来了?”关舒鸿的语气平平静静地,似是无喜无悲。
李花儿顿时明白,原来竟然是沈珩来了。
她侧头看了暮风一眼,却见暮风怨恨的眼神在自己身上飘过。
李花儿一怔,心中未免勃然大怒。
难不成沈珩来此,打的竟然是她的名号吗?
他怎么敢!
暮风只怨恨地看了李花儿一眼,便收回目光,吞吞吐吐地说道:“乔哥儿拦着不让进,争执的时候,朝露不小心撞了他的拐杖,小喜就不乐意了……”
乔妈妈本在一旁不说话,听见乔余也卷了进去,便道:“这小子做事也不老道了,怎能吵着了主家。”
关舒鸿发了会儿呆,这才道:“你起来吧,随他们闹去吧。”
暮风又道了声罪,这才敢起身,立在门边不语。
李花儿见状,便要起身:
“大小姐既然有客人,那小女先告辞了。”
关舒鸿却叫住了她,挤出笑容:“不是什么客人,李掌柜再陪我说说话吧。”
说着,她转头对乔妈妈道:“妈妈给家中写信的时候,总说李掌柜多么灵巧通透,来这儿所见,妈妈是所言非虚呢。”
语气虽然是轻快撒娇,却带着哭腔。
乔妈妈心疼她,可当着李花儿的面,又不好多说,只得陪笑道:“是呀,这木匠活并不稀奇,可这丫头的想法总比一般人多些,前次给我做了个百宝匣,不过一尺见方,机括却极多,我硬是摆弄了两个月,才记住呢。”
关舒鸿听见,看着李花儿笑道:“既然如此,就请李掌柜也照那样,给我做个妆奁吧。”
李花儿看着关舒鸿红红的眼睛,口中应着好,心中在难过之余,又深恨沈珩。
做下了那些事情,怎么还能一次次地缠了上来?
又怎能借着自己缠上去?
她在心中将沈珩骂了千万声,这才柔声道:“倒让小女无地自容了。小姐和妈妈都是讲究惯了的人,而小女俗人,幸得识字,照着那书里说的,讨个生意罢了。”
关舒鸿由衷道:“李掌柜要是俗人,那世上还有几个人不俗呢?”
李花儿连忙推说不敢。
此时,外间的争闹之声已经安静了下来,关舒鸿又呆了片刻,才问李花儿:“说起来,李掌柜的丹青是同谁学的?”
李花儿知她缘何有此一问,虚应道:“并未特意学过,是自小看我爹画的,照猫画虎罢了。”
她的丹青前世是同祖父所学,而关老相爷的丹青自成一派,关舒鸿此一问,自然是有目的。
关舒鸿微微点头,笑道:“我听丰穗说,令尊是军屯上的督卫?”
李花儿道:“正是。”
她心中起了忐忑,生怕关舒鸿问起昔日的事情来?
那她说,还是不说呢?
她是不希望、也想不到关舒鸿会卷在这些事情里的,而今天看如此情景,只怕这位前世安安分分、最是循规蹈矩的大小姐,早已经卷在期间了。
真的不知道在京城中,都发生了些什么,而这些与今生的关三小姐,又有多大的联系?
不过关舒鸿问了这句之后,反而丢开这话,又闲话了一些家常后,便有了疲惫之色
李花儿见状,道:“时候不早了,我家妹妹还在铺子里等我呢,那我告辞了?”
乔妈妈也笑道:“出来一下午了,也该回去了。”
关舒鸿笑道:“那我先不送李掌柜和妈妈了,只是李掌柜下次来,可以将你的妹妹也带来,我在家的时候,听温奴公主说起过她呢。”
李花儿笑着客气了两句,便同乔妈妈一起,施礼退出了。
……
暮风挤着笑容将李花儿和乔妈妈都送出了院门,这才急转身回了屋子。
关舒鸿呆坐在那儿,眼神空洞无光。
暮风见状,险些哭出来,过来跪下道:“大小姐。”
关舒鸿看向她,问道:“他今日来,又是为了什么?”
暮风红着眼眶道:“大小姐,你还不明白吗?您来了这里,第一次来见你,是求您去医馆帮人,第二次就是今天。就算那李花儿是枉担了虚名,但他那样的人……您这又是何苦呢?”
是呀,何苦呢?
关舒鸿看着窗外斜映进来,洒在地席的余晖。
一息、两息,那点子光芒慢慢地退了出来,又是一天。
“既然她也是枉担了虚名,你大可不必怪她。”关舒鸿终于开口说道。
暮风气道:“我就是气量小的,看不得。”
关舒鸿难得一笑:“乔妈妈说得对,那丫头是有些三妹妹的品格。”
暮风啐了一口:“咱们家三小姐,可不会同那样的人结交。一个流放到这里的贼子,就算是显贵之后又有何用?心内还不知道是何等龌龊的心思呢……”
还没等她说完,关舒鸿就看了她一眼。
暮风无法,只得将剩下的话吞回肚中了。
“罢了,我累了。”关舒鸿喃喃道。
暮风还要再劝,想了想,只得叹气道:“那小姐先休息会儿吧,奴婢去给你熬点儿粥来?”
关舒鸿闭上了眼睛,点了点头。
暮风起身往走的时候,忽然听见背后关舒鸿幽幽地说道:
“暮风,你我一起长大,你若不明白我的心思,那就没人能明白了。”。
第三百四十章 梓乡()
♂,
李花儿和乔妈妈并肩往院外走的时候,已经感受到这院子里的丫鬟仆人奇怪的眼神了。
统统都带着不屑和生气。
她心中明白是为了什么,却半句解释不得。
说来说去,都是沈珩的错!
那个人,惹起祸来,也是能照着天大的去惹。
李花儿想着,叹了一口闷气。
偏生自己心中的话,还不能去和关舒鸿说。
真怕她误会了自己,那可该如何呢?
反倒是乔妈妈,等上马车的时候,拍着她的手笑道:“李掌柜是个实心的人儿,有些事情,装不知道便罢了。”
李花儿听闻,心中又起了暖意,便笑道:“我知道了,乔妈妈放心了。”
乔妈妈这才上了马车,带着乔余等人,向自家去了。
李花儿站在那儿,直等到乔妈妈的车子拐过了路口,这才转身往木匠大大街的方向去了。
……
如今夕阳渐斜,许多铺子门口,已经上了灯或者准备上灯了。
因为心中烦乱,所以李花儿刻意放慢了脚步,想要待心情平复之后再回去。
岳芳和李果儿都在铺子里,她不希望她们看出端倪。
如今事情已经够乱了,不需要再添一笔。
岂料就在转过眼前街角时,李花儿迎面看见沈珩和小喜主仆二人,坐在一处饭庄门前支着的摊子上,不知谈笑些什么。
见她过来了,沈珩笑着对她招招手:“李掌柜安。”
语气平淡地,仿佛之前的事情都不存在那样。
李花儿突然很想扑过去,撕下沈珩那张笑脸,想要看看那张笑脸之下,可有半点儿愧疚?
不过,她只是横了他一眼,一言不发,迈步走了过去。
沈珩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小喜见状,连忙过来拱手笑道:“妹子,我们公子有些话想问你。”
李花儿避开,摇摇头:“我今天话说得太多,听到的也太多了,所以不想听。”
说罢,绕开小喜,就往木头大街的方向去。
小喜一时愣在那儿,也不知要如何面对了。
沈珩在后面叫道:“李花儿。”
他甚少如此连名带姓地叫她,语气中还带着急切。
李花儿不理他,只是继续向前走。
沈珩拄着拐杖起身,声音略高了些:
“关系了十六年的事情,李掌柜真的不听吗?”
十六年……
李花儿终于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
她的神色刚好藏在了街上的阴暗处,沈珩看不见她的神情,但见她终于肯停下了,舒了一口气道:“到你的铺子说罢。”
李花儿盯着他看了许久,缓缓道:“铺子今天有人,不方便,换个地方吧。”
沈珩道:“好,去哪里说?”
“既然是十六年的事情,就去开始的地方吧,”李花儿道,“去七公子如今住的屋子。”
那是大伯父曾经在平水州住过的地方。
沈珩显然也知道这来由,只是点头道:“好。”
……
李花儿不愿与沈珩同行,沈珩的腿脚不便,所以李花儿走得快些,而小喜缠着沈珩,走得慢些。
看起来,倒像是李花儿带着这主仆二人,去了沈珩家一样。
院子的所在是极热闹商界的背面,左右邻居多是商户人家,与乔妈妈和关舒鸿住处的安静相比,这里明显就热闹了。
李花儿走进院子。
此刻已经到了掌灯的时候,只是因为这里只住着沈珩主仆二人,所以黑乎乎。
院子中间有一片竹林,当年大伯父在时留下的。
李花儿站在竹林之前,看了很久。
大约是疏于打理的缘故,这竹子要比奉山上的竹子看起来瘦弱些。
“我来的时候,刚给除了杂草。”沈珩道。
李花儿不理他,只是依旧看着那竹子出神。
小喜点上了灯笼、烛火,沈珩本想请李花儿进屋的,可是见李花儿的神色,便对小喜道:“把桌椅搬在这儿吧,然后你到外面守着,不管听见什么,我不叫你,都不许进来。”
小喜略微一犹豫,在院中也多挂了四盏灯笼,搬出了藤椅、矮榻、,摆上了小几、上了茶水,一番忙活之后,这才出门去了。
沈珩拄着拐杖,费力地坐到藤椅上,道:“李掌柜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