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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掌柜听见,忙道:“这怎么敢?老干娘肯念着柯某,就已经是好的了。”
众人都是一笑。
李花儿听说是关舒鸿病了,心内便有些担心,本要多问两句,可是见丰穗在一旁,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地看着自己,索性作罢。
反正关舒鸿的病有章太医看着,她去问章太医也就是了。
韩掌柜正欲离开,忽而想起一事,忙又问李花儿:“今儿既然见了,正好问问,你可听说了扑卖大会的事情?”
李花儿心中早想着他们该问的,笑说:“听说了,只是二位掌柜的不知,这事情还是吕掌柜亲自来请的。”
柯、韩二人俱是一愣。
“几时的事情?”柯掌柜忙问。
“就是前天。”李花儿笑着,将那天的事情简单说了。
自然要隐去吴家兄弟一节。
韩掌柜听罢,沉吟半晌又问:“那你去吗?”
李花儿点头:“当然去,权当涨个见识吧。”
韩掌柜听她说得轻松,便知她心中有数,点头道:“去看看也好,太守大人很看重这次的事情,你如今声势大,若不去倒驳了他面子。”
李花儿只笑着,没再多说扑卖大会的事情,而是又与他们闲说了两句话,见李大雇车回来,便告辞,去送父母出城去了。
……
“娘,吴大太太同你说什么呢?”
去城门的路上,趁李果儿拽着李大去买果子的空儿,李花儿小声问着张氏。
张氏看看左右没人,小声道:“是说果儿的亲事。”
李花儿故作震惊地问:“说的是哪一家?果儿才几岁,怎么就来说这个了?”
张氏看着二女儿拉着丈夫,在那儿兴高采烈挑果子的模样,怜惜道:“也不算是提亲,只是问我说吴小少爷怎么样,说我和你爹要是看着不错,吴大太太就让媒人来提亲……”
虽说人活一世,事情微妙地跑偏了的时刻常有,但是李花儿觉得,她从没如最近这样,经历得如此频繁。
她好半天也没想出该说什么,只能呆呆地坐在车边,认真地思考这门亲事。
说起来于李果儿而言,这事情……好,也不一定十分好。
好在吴大太太和吴小少爷都喜欢李果儿,而且吴家可算个“读书人家”,看吴大太太和吴大老爷也知道,一个喜怒都在脸上,一个爱咬文嚼字、却并不摆秀才老爷的谱儿。
还有个吴灵均在。
至于这不十分好,则是都在吴小少爷的性子上。
吴小少爷那个性吧……李花儿实在是有点儿看不上。
而且,李花儿也拿不准他对李果儿到底是怎样的情绪。
求不得时心心念念,捧你上天;求得后便成了那鱼目珠子,摆在家中的黄脸婆,嫌弃你碍事。
这种事儿,话本子上有,身边也有。
世上呀,难有万全的事情。
前世沈珩对关舒鸿,求得、爱深,最后不也没敌过政坛上的浊浪,落得那样的结果吗?
安知吴小少爷将来会不会是沈珩第二,或者比沈珩还不如呢?
心中的各种思想一时之间奔涌到了脑海中,突然又有一个声音问她:
“吴灵均呢?”
哦,对……
终于,李花儿长叹了一声:“那娘……怎么看这事情?”
张氏也叹气道:“依我私心,那人家是不错的,但是却总觉得高攀不上,所以想再问问你爹怎么看。”
李花儿听她没被冲昏了头,略微放心,道:“这是大事,当然得问问爹……依我说,也该问问果儿,既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也该让果儿明白一些事情,好与不好,避嫌一二也是应该的。”
张氏忙点头称是。
李花儿又道:“就算当真属意,事情也不急着定下来,都还小呢,看不出性子来。”
张氏点点头,道:“是这个道理,等我问问你爹,再说这话吧。”
说着,她又问:“那你几时回家去?”
李花儿暂且压下心绪,笑道:“爹生日那天是肯定要回去的。娘刚才也听见了,扑卖大会的事情急些,所以这几天要忙些。”
张氏点头:“我知道了,不过你也要注意些身体才好。”
李花儿笑着应了。
待到了城门口,李花儿下了车,目送着一家人出城,这才转身回去。
路上,她想着最近发生的事情,不免叹了口气。
这事情如今呀,是越来越乱了。(。)
第三百五十五章 道长()
就算事多且杂,也要一件一件来。
而如今摆在眼前最重要的,就是扑卖大会的事情了。
李花儿将其他的事情暂都搁下了,更是索性将铺子的事情都交给齐伙计,除了几个亲近人的事情外一概不管,一门心思开始做机关匣子。
好在这段日子,虽有几件生意上的小事,但有齐伙计料理,都很周全。
只这期间,李花儿抽空去看了章太医,打探听说关舒鸿只是旧时咳疾复发,也就略微放心了。
待到了七月初十这天,因着第二日是李大的生日,李花儿带着做了一半的机关匣子,驾牛车,出城往家去了。
……
今日天气一如入夏以来那样,阴沉得令人繁杂。
不过李花儿心情还算不错,只是待走到城门前的一条行人较少的路口时,忽然牛车前窜出一个人来。
正好就倒在了李花儿的车前。
她吓了一跳,慌忙停下牛车,过去观望。
是个穿着打满了补丁道袍的道士,五十多岁的年纪,如今趴在地上,一旁还躺着个“神算”的幌子。
“没事儿吧?撞坏了没有?”李花儿俯身下去,急切地问道,
这神算道士哼哼唧唧地捂着腰,灰头土脸地自地上爬起来,抖落着身上的脏灰,生气道:
“哎呀,你这人,驾车怎么不看路?若是撞坏了道爷我,可怎么办?”
李花儿听罢,颇为无言。
明明是自己故意撞过来的,反而怪起她了。
李花儿看了一眼他地上的幌子,问道:“道爷是神算?”
那道士边捡幌子边问:“是,如何?”
“那道爷怎么没算出,今日有这一劫?”她淡淡地问了一句。
道士一听,立刻就不乐意了,抬头看向李花儿便要开口。
岂料,他一见李花儿的模样,反而神色大变,“咦”了一声。
李花儿一看他这个表情,便觉得是要说些什么装神弄鬼的话了。
她冷漠地转过身,坐上牛车便要向前去。
只是她刚一转身,就被道士自身后拉住了衣袖。
李花儿警惕性颇高,这又突然冒出来个道士拉着她,立刻便回身,将袖中的袖箭探出来,抵在了道士的前额。
“道爷,还有事情吗?”李花儿盈盈地笑着,像是手中的武器不存在一样。
这里是大街,前面不远处就是城墙,李花儿大小也算清远县城的风云人物。
所以她还真个不信,不管是谁派来的,还敢当街拐她不成?
道士不想李花儿还有如此一手,吓了一跳,忙抱着脑袋道:“哎呀,李掌柜,误会,误会了。”
语气熟稔。
李花儿见他如此,并未收回武器,而是奇怪道:“你认识我?”
这道士的口音是明显北方人的口音,就连长相,也是极典型的北面人。
而李花儿自知,她再有名气,也是在清远县的地界,就算平水州的人,都未必能认识她。
道士摇摇头,又点点头:“本来不认识,方才那一下,就认识了。”
语气故意带着神秘,脸上更是写着“我有玄机。”
李花儿只觉得莫名其妙。
什么乱七八糟的?
“道爷若是想给小女算命,便罢了吧,小女并不是很信这些。”说着,李花儿收起小弩,又自怀中掏出了一钱碎银,递过去,“方才惊吓到道爷了,这个,算是我请道爷饮茶的。”
说怕,转身又要走。
道士却嘿嘿一笑,又拉了一下李花儿的衣袖,却又极快地松开了。
便是这一瞬间,已经有东西落在了李花儿的手中。
还没等李花儿说话,那道士先开口笑道:“也不知这上天,缘何做这李代桃僵之事,当真奇哉。”
李花儿听见这话,立刻瞪大了眼睛看着那道士。
而道人叹过了这句话,又故作叹息地摇摇头:“罢了罢了,天机之事,小道人惹不起,惹不起。”
说罢,扛着那“神算”的幌子,便要离开。
李花儿将那封信捏在手中,叫道:“这位道长,您站着。”
道人果然站住了,回过头用一双吊梢眼看着李花儿,不太服气地问:“怎么?”
李花儿已经将信袖起,笑问:“不知道道长,是从何处来的?是何名姓?”
道人眼睛一瞪:“问我名字干什么?要施法害我不成?本道可是太上老君座上宾,不怕你的!”
李花儿又想翻白眼了。
这都什么人呀?
她耐着性子笑道:“小女最近有一桩难事,想请道长一解。”
那道人听见这话,眼睛立刻就移到了脑门子顶上,趾高气扬地伸手:“十两银子一卦,先给钱。”
李花儿笑着摇头:“我没钱。”
说得一如既往地理直气壮。
理直气壮地连道人都不知书接何文了。
“没钱算什么命?”道人袖子一摔,抬步便要走。
却又再次被李花儿叫住。
“我虽然没钱,可是道长还得给我算。”她依旧笑说。
道士不乐意了,抻着脖子嚷嚷:“怎么?难道我还怕你不成?”
李花儿认真道:“是,道长是该怕我。小女在清远县也算有点儿名气,道长要是想在这一带落脚,就得听我的。”
语气和和气气,话是胡搅蛮缠。
她长得不像个仗势欺人的人,所以这仗势欺人的话从她口里说出来,反而更像真的了。
那道士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突然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很难听,每笑一声,都像是拐了四个弯儿一样的转圈。
“这性子有趣,有趣,许不是李代桃僵,而是一分为二了。”道士叹道,“既然如此,小道人就给你算一卦吧。”
道士叹得古怪,李花儿心中却明白。
每个说她像别人的人,最后总是落在京城的关三小姐身上。
李花儿想着,负手立在那儿,道:“我最近想着一件大事儿,不知道该如何做,道长告诉我一下?”
不说什么事儿,也不是何时的事情。
那道士捻着颌下的三撇胡子,拿腔拿调地说道:“姑娘想的大事儿,想是阻碍甚多?”
李花儿点头:“是。”
“姑娘谋划许久,却苦于自身之限?”
李花儿一顿:“是。”
第三百五十六章 传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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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士眯着眼睛打量了李花儿一番,哈哈笑道:“凤凰落宝地,李掌柜如此命格,等闲宵小之徒难侵,你只要依着心中所想而做,到时候必有相助。”
李花儿垂下了眼睛,轻声道:“是吗?如此,借道长吉言了。”
道士看着她,忽然道:“事生之地即为事定之所,李掌柜既然已经想通事起在何处,自然也当明了定鼎之所何在,又怎至于苦寻不下?”
李花儿发了会儿呆,终于抬眼看着他,浅笑道:“道长算得好卦。”
道士却摇头道:“这卦,并非我给李掌柜算的,而是有人给您算好,只让我来同你说的。”
李花儿知道这道士话中之意。
“并非苦寻不下,而是……”她话只说了一半,后面的话,便隐在了叹息之中。
她既然许诺救人,自然害怕有些事情,将那要救、当救之人牵连进来。
尤其是相处日久,已生父母姐妹之情了。
她希望有一个两全的办法,既能了结这纠缠两生的事情,又能护住李大一家。
李花儿一叹之后,笑问:“道爷如今,要留在平水州吗?”
那道士听见,仰天长笑:“许留,许不留,今天之人,何必劳明天之心?罢了罢了,贫道可去!”
说罢,扛起了那神算的幌子,口中念着什么:“十年之恩已了,贫道可去了。”
李花儿眼看着那道士离去的身影。
来得突然,走得突然,倒像是一阵风。
她转过身,重新驾着牛车出了城门,将方才的那番对话,也当成一阵风,过去便罢。
直到走近清河村,李花儿才停下牛车,将道士递给她的那封信笺打开。
与之前暮风递给自己的那封,字迹是一样。
同样是寥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