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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伴脸颊泛着淡粉色,宛若枝头盛开的簇簇樱花。
“不玩了!”
慕婳突然加快踢石子的速度,一个个拇指大小的石子打在木瑾身上,“哎呦,哎呦。”
疼痛令木瑾回过味,不是他身体变灵活了,慕婳一直耍着他玩。
慕婳说不好玩,他就得挨打!
木瑾被石子打得浑身淤青,“……慕婳,你能不能……”
“不动手?!”慕婳一下子猜到木瑾的意思,“不能。”
砰,她抬高右脚踢出最后一颗有婴孩儿拳头大小的石子,木瑾应声后退三步,眼前一片红,一股鲜血顺着额头流淌落入眼中。
“能动手干嘛动嘴呢,动嘴多累啊。”
慕婳懒洋洋挥了一下手臂,再不去理会叫嚣的木瑾,转身看向柱子上吊着的王仁媳妇,眯起清澈的眸子,笼在袖口的手指轻轻颤动,她并没有表面那般平静。
十三年前,到底是谁对调了侯府千金和奴仆之女?
真相如同众所皆知的那般,慕婳的生母羡慕侯府富庶,趁乱换了亲生女儿和永安侯三小姐?!
不出半月,永安侯获罪,抄家夺爵,发配关外,永安侯夫人抱着襁褓中的慕婳离开,同月在京城,木家的珍宝阁正式开张。
他们把‘女儿’如珠如宝的养大,亲生的女儿慕婳却在苦寒之地伺候照料着永安侯的一家子……主子!
连口干饭都吃不上!
慕婳深深吸了一口气,微凉的空气无法让沸腾翻滚的怒气冷却,心头好似燃着一把火,灼烧她所有的理智。
小慕婳就是被生母那一声声道歉,对不住永安侯夫人的话语给逼得暴躁冲动。
在永安侯认回真正的三小姐时,她提着惯用的菜刀冲进去……被死死护着三小姐的生母阻挡。
坎在生母肩头那一刀,令她彻底沦为不仁不义,丧尽天良的逆女!
她两世为人,又在灵位上困了十年,磨去大半的吝气,还是被这段记忆堵得胸口疼。
贤惠大度的永安侯夫人只把此事当做意外处置,三小姐哭哭啼啼在养母床前尽孝,永安侯夫人亲自探视昔日的奴仆,拉着她的手说不再怪她一时想差换了女儿。
永安侯夫人还说,‘是我没有教好慕婳……相反我亲生女儿却被你教得很好。’
木夫人含着泪,揽着三小姐,愧疚不舍之情溢于言表。
真真是好一派母慈女孝。
小慕婳被仆从堵着嘴,捆着双手站在窗外看着……生母对三小姐的夸赞疼惜,永安侯夫人隐藏很深以三小姐为傲。
胖丫轻声说道:“您是最好的,根本不会在意珍宝阁木家的银钱。”
小姐虽是在笑,然比落泪哭诉更让人心疼。
慕婳缓缓勾起嘴角,“你说,毁了珍宝阁,彻底坏了木家的根基,印证我不仁不义的逆女之名,如何?”
胖丫明知道珍宝阁对小姐来说是庞然大物,以珍宝阁的财力不是谁都能毁掉的,仍然握紧小拳头,“好,只要小姐能开心!”
第30章 官司()
万里无云的天空猛然乌云密布,铅块一般的乌云直压下来,遮天蔽日,厚重的云层雷音隆隆,像是一辆战车碾压过苍穹,狂风乍起,打着旋儿的风扫过地面,激起一片灰尘。
“要下雨了?!”
“宛城的天气总是说变就变!”
百姓们因为风卷起尘埃眯起眼眸,亦有人向下压头上斗笠,小商贩和赶集的乡民慌忙收拾贩卖的货物。
唯有慕婳微扬头,望着厚重的云层。
她的眸光深谙悠远,虔诚而清澈,一串串复杂的经文从她口中诵读而出,清脆的声音好似寺庙敲响的钟声,洗涤灵魂。
闪电在她头上划过,银亮的光芒点亮她精致的五官,平添一抹神圣之感。
大秦百姓大多信佛,宛城百姓也不例外,几乎家家户户都供有佛龛。
听到慕婳所诵读的经文,百姓们停下手中的活计,着急回家的百姓和闺秀们亦停下脚步。
他们静静的望着慕婳,她的身上伴随闪电好似有一层莹莹的光圈,隔绝飞起的尘埃。
“内家功法?!”
柳三郎哑然失笑,清澈的眸子闪过一抹佩服,年纪轻轻的慕婳竟能做到内劲外放,已不弱于寻常武学宗师。
内劲修来不易,大多储存在丹田之中,只有紧要危机时刻才会动用,内劲是用一点,少一点,一旦抽空内劲,重则影响寿元,轻则在床上修养数日。
眼见百姓们大多虔诚垂下头,柳三郎陷入深思。
“慢慢……”
慕云闭上眸子,身躯剧烈颤抖,嘴角涌出一丝血迹,缓缓得,慕云跪倒,双手放在胸口,随着慕婳少女般清灵而不失端重肃穆的声音诵读经文。
往生经?!
柳三郎眼前一亮,不对,慕婳下一段经文诵读得是超渡祈福……随着慕婳将声音灌入周围百姓们耳中,她头顶上空的乌云裂开一道缝隙,一缕阳光洒落,笼罩住慕婳的身躯。
不知谁高喊一声,“佛光普照,佛祖显灵。”
莫名的百姓们纷纷想到逝去的至亲。
虔诚的百姓们大多跪伏下来,同慕婳一起诵读熟悉的经文,祈愿逝去的灵魂安息,来世不受欺骗,羞辱,贫穷等等苦楚。
慕婳一直仰着头,似同佛祖交流,对自己引起的异常丝毫不在意,一串串泪珠顺着眼角滚落,无声的诉说,‘慢慢,走好,下辈子你会得到自己想要的,否则,天理不容,佛祖无眼。’
整座宛城仿佛在这一瞬间都被佛吟笼罩。
柳三郎双手扶着桌面,手指死死扣住桌角,眸子依然温柔可窥人心,然他看不透慕婳!
“噗。”
慕婳一口血喷出,点点血珠洒落在地上,渗入泥土。
柳三郎神色一暗。
不惜动用内劲,她不吐血,说得过去吗?
然他心头似被一根细线缠绕紧,一瞬间窒息气闷,不过很快恢复正常。
用内劲把声音传入百姓耳中,慕婳最近半月别想再下床了。
“小姐。”
“没事,吐血反而舒服。”
慕婳扬起笑脸,安慰胖丫,“你看我像病人?!”
灵魂被困十年,许是她经常听和尚念经的缘故,她的灵魂无比坚韧,洗去她魂魄上的杀伐暴吝,她一旦正经起来,被佛法侵淫十年的灵气好似真能唬人呢。
她没法为慢慢做得更多,让周围的百姓一起为慢慢送行祈福。
胖丫抹去脸颊的泪水,道:“回去我给小姐熬汤喝,您不能不喝。”
“喝,喝,你做得我都喝。”
慕婳乖巧的答应下来。
百姓念完经文纷纷站起身,他们的心头似得到慰藉,并没怀疑自己受到莫名的蛊惑影响,只觉得该去寺庙再给逝去的至亲点上长明灯。
不远处传来铜锣声,当当当,官差出行。
木瑾打了鸡血似的突然来了精神,王仁家的已经死了,慕婳脱不开关系,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证人!
他一定要把慕婳关进大牢,以命抵命……等到她求饶认错,他再大发慈悲帮慕婳运作。
君子不当徇私舞弊,哪怕是他嫡亲的妹妹也不能安然无恙的无罪开释。
死罪可饶,活罪难恕。
他同宛城县令颇有交情,到时让县令先打慕婳一顿杀威棒,再远远打发走,省得慕华惹父母伤心,******难堪,最要紧得是慕婳对三妹妹的名声有碍。
木瑾想到三妹妹为慕婳落泪,整颗心都似针扎般剧痛。
王仁抱着从柱子上滑落下来的妻子,胖妇人气息全无,身体好似都僵硬了。
然他被慕婳吓住,不敢对慕婳有任何的恨意。
王管家仿佛没见到官差,只是抱着尸体,呆若木鸡。
“是谁报案?说出了人命官司?!”
领头的官差一身皂吏官服,生得高高大大,脸庞方正,浓眉大眼,一身正气。
他姓钱,私下里百姓都叫他死要钱,都说可惜他的好相貌。
王管家能在宛城横着走,早已暗中打点好了死要钱。
木瑾示意仆从帮自己整理仪容,倨傲般向钱官差点头:“是我向衙门报案,你来看,永安侯府的管事嬷嬷当众被人勒死了。”
钱官差一改方才威严,脸上挤出几分讨好的笑容,“哎呦,这不是……珍宝阁大少爷,不不,是王举人,您老怎么屈尊降贵来宛城了?前两****还听县尊大人念叨您呢,怎么也不去县衙坐一坐?”
一派巴结讨好,殷勤备至。
被慕婳打击的木瑾恢复不少的自信,俊脸挂着恨其不争的悲愤,“着实没脸见县尊师兄啊,害人性命的人竟是……竟是我的……妹妹。”
钱官差眼睛眨巴眨巴,怎么没听木瑾过还有妹妹住在宛城?
宛城县令依附于程门,同木瑾这样正式拜入程门的学子有所差别,他同木瑾喝过酒,倘若木瑾的妹妹在宛城,县令怎能不照顾一二?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我不能为私情就枉顾社稷律法。”木瑾挺起胸口,猛然拔高两寸,正义炳然高声道:“慕婳,还不认罪?!”
官差看向木瑾所指方向,是一位清丽绝俗并微微扬起嘴角的娴静少女。
她竟是凶手?
勒死肥胖的妇人?!
第31章 相助()
少女柔弱纤细,那名胖妇人又肥又重,一个女孩子能拽动胖妇人已经是奇迹了,怎可能把胖妇人勒死?
钱差役狐疑看了木瑾一眼。
“在场的百姓都是证人!”木瑾高声道,“她一直野性难驯,长在关外,力气大得很,即便瘦瘦小小,几个成年的男人都挡不住她!”
木瑾面带不屑,冷笑道:“她脑子不好,时常发疯,让她疯起来,提着菜刀六亲不认见人就砍。你别小看了她,先把她枷起来,用最沉重的枷锁,省得她一会发疯再伤人。”
慕婳含笑听着,清亮深沉的眸子明明带笑,冷若寒冰。
木瑾同钱差役交代慕婳的凶残疯狂,他因激动脸庞微显扭曲,手臂有节奏的挥着,大义灭亲说复述慕婳在京城犯下的罪孽……
“四哥,你别过去。”
陈彻的胳膊被妹妹紧紧抱住。
小姑娘眸子忽闪忽闪的,“连慕婳都亲人都说她有疯病了,你一个外人不该去凑热闹?咱们还是赶紧回家去吧,嫂子答应做酒酿汤圆,何况爹娘还等着我们。”
“小姑子说得在理,爹娘不愿意再同慕婳有任何牵扯,咱们陈家虽是清贫,可门第一直是清清白白的,上数三代都没犯罪的人。你科举时,还要查家世,别被慕婳牵连了。”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陈彻把胳膊从妹妹手中抽出,眸色复杂看了自己的嫂子一眼,直到嫂子不敢抬眼,他才移开目光,斟酌道:“慕婳于我有恩,眼看她被欺辱,被至亲羞辱,我却无动于衷,我还读得什么圣贤书?”
“可是,可是木公子是举人老爷,又是阔少爷,县尊也要礼让他几分。”女子激动再一次挡在陈彻面前,“我无法眼看你因得罪县太爷毁了科举仕途,你不为自己着想,想想公公婆婆,他们供你读书多不容易啊。”
陈彻眸子深谙,紧守礼仪绕过嫂子,“家中清贫,只是缺少银钱,今日我倘若不为慕……慕小姐说一句公道话,以后多少富贵和权势都弥补不上道德的缺失。”
“……四哥,你看上慕婳了?”
小姑娘带着哭腔道:“连我和嫂子,爹娘也不管?县令虽是对你很好,然你怎比不得上木公子?他是程门四君子之一,何况他还有永安侯做靠山,永安侯……我们绝对得罪不起。”
陈彻直愣愣望着妹妹,“你知道程门?知晓永安侯府?”
“我……我……”小姑娘目光躲闪,不敢抬头,手指绕着衣襟,“木公子也没说错,王管家的媳妇就是慕婳勒死的!”
陈彻仿佛明白了什么,失落般长叹:“财帛仕途动人心,你们一个个全是为我好!然而你们根本就不明白我想要得是什么,我的抱负和志向,以及我想娶一位怎样的妻子,你们甚至不相信我能凭自己的本事高中!”
说到最后,声音几乎不可闻。
他骨子里就是个极为骄傲的人,宁可誊写书册赚钱,也不愿受旁人的资助,在富贵和权势面前低头。
陈彻衣袖一甩,向木瑾走过去,正好又听到木瑾有说那句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冷笑道:“倘若孔孟在世,听见你曲解他们的话,会落泪的。”
慕婳噗嗤笑出声,陈彻看过去,少女的眸子闪过点点笑意,亦有一丝的温暖亲近,他的心不由得狂跳几下。
“啊,陈……陈公子。”钱差役知晓县尊大人有多看